齊澈望著她堅定的神色,不由一歎,明明相愛的兩個人,卻為何相互傷害?
易語道:「這麼說,你要留在這裡,不離開了嗎?」
如陌依舊笑著,眸光卻愈發的冰冷,緩緩啟唇道:「為何要離開?既然他將我送進了王宮,那我便在這王宮好好的活給他看!我要讓他明白,他所賜予的懲罰,最終承受的究竟是我還是他自己!」
易語還想說些什麼,卻聽她又道:「齊澈,我的內力,可有辦法恢復?」
齊澈低眸沉思,半響方道:「生死蠱最怕的是至熱至寒,我那裡練了一些藥,雖然不能為你去除蠱毒,但若以此藥配和至陰至陽之功,要想恢復內力也不難。而至陰至陽之功非烈焰與枯寒莫屬,烈焰就不必說了,莫閣主功力已登化境,自是不會有問題。而當今天下,身負枯寒神功之人,也唯有辰王與王上。王上的功力較辰王略遜一籌,因此,辰王是最合適的人選。」
如陌斷然道:「不用他!還有其它方法嗎?」
齊澈站起身,走了幾步,忽然靈光一閃,眸光亮了起來,立即回頭道:「有,寒玉床!天下間至寒之物,無一可與其比擬,若有了寒玉床,待我的藥練成,興許還能延續你的性命!」
易語一聽大喜,不自覺的上前抓住齊澈的手,帶著期盼的神色,急切道:「那如陌就不會死了,是不是?」
齊澈望了望被她抓著的手,半響沒吭聲,易語驚覺自己的失態,慌忙鬆了手,面上一紅,不自然的別過頭去。
莫殘歌見他二人都不做聲,便問道:「那寒玉床在何處?」
齊澈這才回過神來,面色也有些不自然,只一瞬,便回復如初。說道:「寒玉床為皇家寶物,鮮有人知,據說人死之後放置在此床上,便可永久維持人死去時的模樣。是封國開國之王特意為他最寵愛的妃子打造。曾有人去王陵尋過,卻沒有尋到。我想,有可能就在這王宮之內,至於具體位置,恐怕只有王上與辰王才知曉。」
莫殘歌道:「那我便夜探王宮,就不信找不到。」
齊澈連忙阻止道:「不可,此事必須經過王上的同意!」
易語皺眉問道:「為何?」
齊澈道:「運功恢復內力期間不得有任何差錯,否則,他二人皆性命難保。即使一切順利,也只能維持一月之期,一月之後需再次重複。況且,若能得到王上的准許,自由使用,對今後蠱毒發作時減少痛苦,也有很大的幫助。」
易語卻道:「可是,他能答應嗎?既然是開國之王為他的妃子打造,那床上肯定躺著那個妃子,讓如陌怎麼用啊,難不成要躺在一個死人的身邊不成?」
齊澈道:「只要能恢復內力,對控制蠱毒有幫助!又有何不可?」
「當然不可以!還不如等我們找到寒玉床,直接搬出宮去。」
「不行!寒玉床是用玉與寒冰所打造,需要特定的環境才能存放,見不得陽光。」
易語還待開口,卻見如陌微微一笑道:「好了,這事兒,我心裡有底。齊澈,你回去吧,再晚宮門該關了!易語,殘歌,你們也去休息,我有些乏了。」
齊澈告辭離去,易語回房休息,莫殘歌卻執意守在門外。如陌見勸說無用,只得隨了他。
頓時,屋子裡寂靜無比。
寒玉床!
南宮傲,無情的帝王,妖一般邪魅的男子!曾對她流露出無盡的興趣!
她安靜的躺在床上,閉上雙目,眼前始終浮現微瀾臨死前的慘狀,揮之不去。
辰王府,書房。
南宮曄陰沉著臉坐在主位上,手中端著青彥剛送上來的一杯茶,一言不發。
長風與秦征垂首立在屋子中央,心中忐忑不安,不敢抬頭望他。
過了半響,南宮曄方沉聲道:「秦征,你的意思是,有人易容成長風的模樣,假傳本王的令,才致使微瀾被辱致死?那他手中可有令牌?」
他雖廢了微瀾武功,送去了軍營,但也讓長風吩咐下去,不許任何人招她伺候。想不到……
一想起如陌看他的眼神,有痛有怒,有失望有憤恨,那眼神如同刀子一樣時刻剜著他的心。他一定會找出製造這一切的人,讓其付出更慘烈的代價!
秦征稍作猶豫,回道:「回稟王爺,有!」
南宮曄一怔,神色微變,目光望向長風,凌厲中透著異常的冰冷。
長風一驚,臉色頓時變得煞白,直直地跪下,頭垂的更低,滿眼愧色道:「屬下……該死!請王爺發落!」
他話音落,只聽一聲脆響,玉杯碎,水花飛濺。南宮曄緊握在手中的殘片,和著割破掌心流出的鮮血一起落在地上,碎成更細的殘片,在地上掙扎著跳起再落下。他背過身去,聲音中飽含著壓抑的沉重道:「秦征,你先退下。」
秦征望著地上滴落的血跡,一臉擔憂的神色。再望了望長風,欲言又止,終是行了一禮,退了出去。
屋裡的氣氛沉悶到了極致,長風盯著地上帶血的殘片,目光中儘是掙扎,幾次張口,卻還是什麼也沒說出來。
南宮曄回身,盯著長風的眼睛,失望之色溢於言表,眸光中帶著被最信任之人背叛後的傷,沉聲道:「長風,你跟本王多少年了?」
「回王爺,已經……十六年了!」
十六年,共同經歷了多少風雨!十六年,他成為了他最信任的人!想不到,竟也會背叛!南宮曄閉上眼睛,低沉的嗓音竟帶了些傷感:「連你也會背叛本王!真不知,這世間,還有什麼人值得本王去信任!……你下去罷,本王累了。」
長風心底一震,卻不是因為南宮曄沒有責罰他,而是這麼多年來,不論遇到多少驚變,不論身處於何種境地,他從未曾說過累或是疲憊。他在別人眼中,始終是高高在上,堅不可摧,可誰又能理解深藏於光輝背後的深深孤寂!朝著南宮曄深深行了一禮後退了出去。
南宮曄望著他的背影,目光晦暗難明。待他離開後,沉聲喝道:「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