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光照大地,戰火無休。封國護**拿下金國雁城這一重要城池,並無歡呼雀躍,只因這一戰,死傷無數,比預料中要多了許多。
南宮曄齊澈易語三人立在閱兵台上,望著練兵場上的十幾萬將士,面色無不凝重。
齊澈道:「王爺,這次之所以死傷眾多,屬下已查明原因,在我們攻打雁城的前一晚,十營出現一張字條,上面說,王爺為一個女人,枉送將士們的性命,不值得將士們為王爺賣命,還說將士們家中的老小在家苦等,最後只等回去一具屍體,讓人心寒。這一傳言讓將士們的心有所動搖,卻被十營主將陳將軍給壓了下來。因此,這一戰,僅十營將士就死傷過半,若不是王爺及時現有異,臨時改變戰略,又深入敵陣殺死敵軍將領,只怕這一戰,我軍要吃大虧。」
易語怒道:「一定是雁城的人幹的。哼!他們這麼卑鄙,使用奸計,雁城還不是一樣被我們攻下來了?」
齊澈歎道:「所謂兵不厭詐,他們這麼做也沒什麼不對,只不過,十營主將隱瞞不報,險些誤了大事。」
南宮曄面如寒霜,行至台階之上,望著十營主將的目光異常冷冽,沉聲問道:「陳將軍,你可知罪?」
陳將軍身子一抖,撲通一聲跪下:「末將……知罪!末將之所以隱瞞不報,實在是不想讓王爺生氣……」
南宮曄袖袍一甩,冷聲喝斷他的話,「閉嘴!是本王的心情重要,還是將士們的性命重要?你身為十營主將,連這點都分不清楚,本王留你何用?來人,將他拖下去,軍法處置!」
「遵命!」立即有人上來將面如土色的陳將軍拖了下去,陳將軍內心有愧,連求饒都不敢,眾將領們欲開口求情,卻見王爺似已動怒,只得個個低頭,不敢出聲。
這是,一名副將上前,俯身跪拜請示,「啟稟王爺,此次戰事死傷將士們的名單已經擬好,是否要立即呈送京都?」
南宮曄點了點頭,面色沉重道:「本王會修書與王上,讓朝廷好好安撫他們的家屬,雖然他們犧牲了,但他們的家人並不會從此無依無靠。」
眾將領們拱手行禮,面帶感激道:「末將代表所有的將士們,感念王爺的恩德!」
南宮曄舉手制止,舉步下台階,路過眾位將領,冷眸過,眾人無不頷低眉,不敢與之對視。
南宮曄俊容肅穆,目光深沉,步伐穩健直走到盡頭處,背對眾人,用聽不出半點情緒的聲音道:「此次戰事,是由本王一力挑起,目的,是為迎接本王的妻子,這一點,本王從未隱瞞過各位。今日,軍中流傳本王為一名女子,枉送將士們的性命,不知各位將軍,如何看待此事?」
將士們微微詫異,面面相覷。
一營主將站出,雙手抱拳,十分恭敬道:「金國皇帝敢搶王爺的女人,就是不將我們護**放在眼裡,更是欺我封國無人。末將,誓死追隨網頁,打入金國皇城,迎王妃回國。」
六營主將亦道:「末將也是誓死追隨王爺!如果這次,我們能順利攻下金國,看往後還有誰敢入侵我們封國的領土?」
「對,我們就是要讓天下人都知道,我們封國不是好惹的,只要王爺願意,就算統一天下,又有何難?眾位將士兄弟,你們說是不是?」八營主將高舉手中兵器,豪言高聲,立刻迎來一片附和。
「是啊!」
「請王爺迎回王妃之後,帶領我們統一各國,讓天下土地盡歸我封國所有!」
這麼一說,眾人頓覺熱血沸騰,封國一統天下,這是多麼偉大的壯舉。
唯有三營常將軍不曾開口,只回身看了看身後滿面興奮情緒高昂的戰士們,隨後出列,單膝跪地,標準的軍人跪姿,一張刀刻般的面容,剛毅沉寂,目中滿是崇敬之色,抬頭望著前方立著的高大背影,帶著十二萬分的真誠,洪聲傳遍全場:「末將才不管是為了女人還是其它什麼原因,末將只知,如果沒有王爺帶領我們這些人,就沒有封國的安定,更沒有我們家中老**靜安樂的日子。所以,只要是王爺進的命令,不管要我做什麼,末將都願,肝腦塗地,埋屍疆場,絕無異議!」
常將軍字字鏗鏘有力,句句都能聽出這是他的肺腑之言,令在場的所有將士無不動容。不論是數年前還是幾個月前,都是王爺挽救了封國必敗的局面。
巍巍蒼穹,白雲飄浮無邊。練兵場上十幾萬雄兵伏地,激昂高呼之聲,在雁城上空,久久不息。
「誓死追隨王爺,埋屍疆場,絕無異議!」
「埋屍疆場,絕無異議!」
……
易語站在高台上,心情從未有過的激盪,她望著下方的十幾萬將士們,從未像這一刻這般感覺到每一位將士都是那樣的讓人肅然起敬,他們對三哥的敬仰早已越了一個士兵對於帥將應有的尊敬,那是一種不可動搖亦無法摧毀的信仰。她舉劍過頭頂,運用內力,讓自己的聲音遠遠的傳了出去。」各位將士們,因為有你們,所以我為自己身為封國公主的身份而自豪,更為有你們這樣忠肝義膽視死
netbsp;幾個月以來所見識到的戰爭的殘酷,早已消磨了她曾經的一身江湖豪氣。
南宮曄折身回頭,親自扶起常將軍,在他激動的神色下,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走上台階,面向將士們,一身凜然正氣,朗聲道:「本王,亦如此!」
他洪亮的聲音,傳到每一位將士的耳中,雖只有短短的五個字,令他們激動異常,王爺為有他們而驕傲,這是對於他們每一個將士最高程度的獎賞!
一時間,練兵場上,所有將士高舉手中兵器,呼聲高震,直指雲霄九天之上。
「誓死追隨王爺!王爺千歲!公主千歲!」
烽煙起,戰爭以野火燎原之姿,在金國的土地上肆意的蔓延。鮮血染就的疆土,每一處都瀰漫著濃重的血腥之氣,數以萬計的烈血男兒為著他們心目中的信仰——如神祇般的男子,甘願拼盡最有一絲力氣,流盡最後一滴血。戰死沙場,埋骨他鄉,毫無怨言。
護**中軍紀嚴明,奪下的城池,都會對百姓給予安撫,不曾有一樁燒殺搶虐之事生,金國陷落之城池中百姓心中的恐慌漸漸平息,也並無許多怨言。
春日的夜裡,依舊有些涼意襲人。天空一輪圓月高懸,講整個大地鍍上一層銀光。封軍營地之外,一座山丘上,男子褪去盔甲,一身黑衣背手而立,手中一枚銀簪被握得死緊,簪上銀刺嵌入掌心,滑膩濕潤的一片,他卻毫無所覺。
抬頭望月,眼中濃烈的思念溢出,不知心中的人兒,一切是否安好?
「王爺。」齊澈漫步上前,與他並肩站立。
南宮曄輕輕恩了一聲,隨口問道:「你來了,怎麼不陪著語兒?」
齊澈低頭一笑,道:「她說有點事,一會兒就會過來。」
南宮曄突然側眸望他,面上的表情十分嚴肅,看得齊澈微微一愣,只聽他道:「齊澈,你可是真心喜歡語兒?」
齊澈面上微微一紅,斂了笑,忽然就在他面前跪了下去,抬起頭直視南宮曄的眼睛,深色認真的回道:「是的,王爺。」
南宮曄目光犀利,再次問道:「那你是否能夠保證,一生對她好,把她的性命看得比你自己還重?又是否能夠做到,此生除了她,不會再有第二個女人?你想好了,再回答我。」
齊澈稍稍沉吟,語氣堅定道:「我可以!此生能得易語相伴到老,齊澈絕不會有二心。」
南宮曄的目光浮現出在外人面前少有的柔和,點頭道:「好,我相信你。把語兒交給你,我也放心。等這次戰事結束之後,就把你們的婚事辦了,也好了卻我和王兄的一個心願。」
齊澈心中一喜,真誠道謝:「多謝王爺成全!」
南宮曄握住他的手,扶他起來,望著這個跟隨他多年的男子,欣慰道:「以後跟語兒一樣,喚我三哥。」
「是,三哥。」齊澈爽快的喚道。
悄悄躲在樹後的易語,面上早已暈紅一片,貝齒咬唇,一顆心砰砰亂跳。她強壓住心中的喜悅,裝作不情願的模樣走了出來,嘟著唇,抱怨道:「三哥,你怎麼也不問問我的意願,就替人家做主啊?我可不是隨便什麼人都會嫁的。」
齊澈身子微僵,面上一窘,嚴重的喜色漸漸淡了下去,他向來是個倨傲自負的人,聽易語這麼一說,便以為易語是嫌棄他的身份配不上她。於是,低了眸,不做聲。
南宮曄看了眼齊澈,對易語搖頭道:「語兒,你就喜歡逞口舌之快,該珍惜的時候不珍惜,你是不是想學三哥一樣,整日活在悔恨當中?」
易語一愣,連忙看向齊澈,見他面色不好,便去拉了他的袖子,對他嫣然一笑。
齊澈見她面上浮現一抹嬌羞,心頭豁然開朗。卻又忽然感覺到一股濃烈的傷感氣息在空中纏繞,雙雙朝著南宮曄望去。
只見他仰頭望天,銀色月光照在他斑白的兩鬢,令他原本年輕俊美的容顏之上滄桑之感濃溢而出,他語氣悲涼道:「這個世上,有很多人,因為不懂得珍惜而相互錯過。我和陌兒,曾經都不懂得如何去愛一個人,所以才有了一次又一次的傷害。當歷經了生死,終於敞開心懷,卻又因為形勢而不得不分開,如今想見上一面,卻要用無數的性命去交換。其實,我們想要的,都很簡單。」
是的,非常簡單,那便是有所愛之人相伴,過著平凡卻又幸福的日子。
易語上前,低聲喚道:「三哥,你又在想如陌了,也不知道她在金國的皇宮裡過得好不好?我也好想她。」
齊澈安慰道:「她不會有事的,如陌不是一個會隨便任人欺負的女子,你們放心吧。襄城是通往金國皇城最主要的一道屏障,只要我們攻下襄城,很快就能攻入皇城,到時候,就能見到如陌了。」
語重重點頭。
南宮曄舉起手中的簪,洗洗的觸摸,似是想從簪之上感受那人的溫度,然而,只徒留了一指血跡,斑斑入目。
陌兒,等我。
易語看著那銀簪上驚目的血紅,一把奪過他手中簪,又是心疼,又是責怪道:「三哥,你怎麼把自己給弄傷了?」
南宮曄若無其事道:「不礙事。」說罷就要拿回簪子,卻見易語望著銀簪似若有所思,忽然,她驚聲叫道:「哦,我想起來了,這是如陌的簪子,這枚簪裡,有魔宮藏寶圖!」
南宮曄心底一震,面上驀然變色,一把扣住她手腕,驚問道:「你說什麼?」
易語十分肯定道:「是真的。我曾親眼看見如陌畫了一張圖,放進這簪子裡,不信你打開看看。」
南宮曄接過簪子,在易語的提示下,輕輕撥動簪頭的一根最不起眼的銀絲,果然針梃與簪頭銜接處彈出一絲細細的裂縫,他連忙打開,從針梃中取出一張薄薄的紙卷。他顫抖著手輕輕的展開,就著月光一看,頂部的魔宮寶藏四字清晰入目,令他的心狠狠一顫,雙眼酸澀,原來她早就將魔宮寶藏送給了他。
他透過薄紙一喜看到背面有字,連忙翻過來一看,心口彷彿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攢住了一般,他用力的呼吸,卻仍然覺得透不過氣。
只見那薄紙之上,清逸灑脫的一行:僅以此寶藏,贈吾之愛。願它能助你達成心中所願。如陌。
曾經,他的心願,逐鹿天下,一統江山。如今,寶藏就在眼前,他卻沒有一絲半點的喜悅之情,只有心中的萬般苦澀難言。
「王爺,王爺——」
就在這時,一名傳訊兵朝著這邊快步跑來。
南宮曄皺眉道:「何事如此驚慌?」
那士兵大口喘氣,道:「啟稟王爺,小人剛得到確切消息,金國皇帝御駕親征,應該明日就會抵達襄城。」
南宮曄一怔,手不自覺的握緊。金翎,他終於來了,這樣也好,就讓他們兩人來一場公平的對決。
那士兵又道:「金國皇后……哦不,是王妃,會隨駕前來。」
她也來了?南宮曄面上喜難自抑,他很快就能見到她了!從此以後,他們再也不會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