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長陵聽到秦衍問話,緩過神來,他平復瞭一下心情,才道:“白天在傢裡養傷,晚上去拍賣會。”
秦衍應瞭一聲,兩人白日一起吃過飯,晚上便同鎮長申請外出,往蓮花閣逛瞭過去。
小鎮夜裡也十分熱鬧,傅長陵一面走一面玩,漫不經心道:“你說這璇璣密境,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這麼大點地方,還有拍賣會。”
說著,傅長陵拿開瞭剛買的面具,看著秦衍道:“話說咱們要去拍賣會,你就沒問過我有沒有錢,你身上很多錢嗎?”
“你是傅傢人。”
秦衍提醒道,傅長陵“嘖”瞭一聲,他們傅傢其他沒有,就是錢多。
他雙手抱胸,嘆瞭口氣道:“太有錢也是種煩惱啊,連你都知道我有錢。”
“哦,你這種窮劍修以前沒來過什麼拍賣會吧?”
秦衍不說話,傅長陵“哈哈”大笑起來,頗有些高興道:“不敢說話,心虛瞭,你平時肯定很窮!”
“嗯。”
秦衍終於開口瞭:“這次拍賣會,就全靠傅兄瞭。”
“行。”傅長陵一手插著腰,一手搖著扇子道,“我就讓你見識一下,有錢人去拍賣會,是什麼感受。”
說著,兩人就走到瞭蓮花閣門口,一位老者看見傅長陵和秦衍便迎瞭上來,諂媚道:“二位公子……”
話沒說完,傅長陵一手用扇子遮著半邊臉,另一隻手就攤開瞭一塊中品靈石在掌心,懶洋洋道:“天字號。”
老者見到靈石,頓時笑容更盛,忙迎著傅長陵上去:“公子裡面請,公子貴姓?”
傅長陵走上樓梯,收起扇子,頗有幾分驕傲報出自己的姓氏——
傅。
如果不是在這密境,聽見“傅”字,接待的人可能就要笑開花瞭。隻是在璇璣密境之中,這些人也不能理解“傅”字所代表的財力,於是隻將兩人當做有錢的公子哥接待,領著上瞭拍賣會二樓的天字房。
他們進瞭天字房的雅間,傅長陵招呼著秦衍坐下,旁邊人上來端茶倒水之後,便退瞭下去。
傅長陵嗑著瓜子,看著旁邊坐得端正的秦衍,打趣道:“今個兒是在璇璣密境,咱們得省著錢買劍,要是出瞭璇璣密境,拍賣會上你看上什麼,我都能買瞭送你。”
“傅道友說笑。”
秦衍面無表情:“我們沒有這麼熟。”
說著,秦衍抬眼看他,眼神裡帶瞭幾分警告:“送東西一事,就免瞭。”
傅長陵聽得這話,愣瞭片刻,隨後才反應過來。人重活到十七歲,不知不覺也有瞭十七歲的性子,十七歲時候他就是這樣,視錢財如糞土,和誰多說上幾句,就能一擲千金送人傢東西。
也就是因為這個,招惹瞭無數桃花,欠瞭一屁股風流債。雖然那些桃花都來得主動,他也沒回應,但是傳得多瞭,也就成瞭真的,他早些年生活作風的風評,的確不是很好,秦衍提防也是正常。
他幹笑瞭兩聲,用嗑瓜子開始掩飾尷尬。這時候樓下大堂臺子上開始躁動瞭起來,一個女子走上臺來,抬手拍瞭兩下,全場便安靜下來。
女子說瞭兩句開場,拍賣會便正式開始,傅長陵喝瞭口茶,“嘖”瞭一聲,小聲道:“真不講究。”
“一個密境,”秦衍淡道,“你要多講究?”
“說得也是。”
傅長陵想開瞭,喝著茶看著端上來的物件。
第一個拍賣的是一塊玉,傅長陵往前探瞭探,隨後略有些失望道:“這種貨色也拿上來,歪瓜裂棗。”
說著,傅長陵就開始嘰嘰歪歪從頭到腳點評那玉做工粗劣品質下成。
畢竟是一個小鎮,拍賣會上不瞭什麼檔次,端上來的東西都入不瞭傅長陵的眼,他一面點評著上來的東西,一面喝茶嗑瓜子兒,過瞭大約一個時辰,拍賣會終於打算收尾,場上傳來介紹人故作神秘的聲音:“這最後一件寶貝,是我們蓮花閣幾經周轉才折騰回來的寶貝。這寶貝是一座金塔,名喚玲瓏塔,各位識貨的買傢都應該知道這寶貝價值多少。”
說完,全場熱絡起來,傅長陵和秦衍都有些意外,畢竟他們都不知道玲瓏塔到底是個什麼東西,但小鎮的人卻明顯十分狂熱。介紹人很滿意這樣的場景,她笑著豎起一根手指:“底價,一千靈石!”
在璇璣密境這個小鎮裡,一千靈石可謂巨款,方才眾人還熱情滿滿,一聽這報價,頓時一片唏噓之聲。然而還是零零散散有人舉起牌來。每次舉牌,都是往上再加一百兩,很快,價格就被炒到接近兩千。
秦衍看向旁邊一直喝茶看戲的傅長陵:“還不舉牌?”
“等一下,”傅長陵拍瞭拍手,“還沒到頭呢。”
叫價越來越慢,到接近三千兩,終於沒人願意出價,介紹人滿臉笑容道:“三千兩一次。”
“三千兩兩次。”“三千兩……”
“三千一百兩!”
傅長陵終於舉牌,介紹人聲音頓時變瞭,傅長陵湊近秦衍,小聲道:“這時候舉牌,才能讓人記憶深刻。”
傅長陵正得意,旁邊介紹人突然道:“三千二百兩!”
傅長陵詫異抬頭,便看見對面天字號的房間裡,也有人舉瞭牌。
傅長陵愣瞭愣,隨後迅速反應過來,這是有人在加價,於是他立刻舉牌:“三千三。”
對面窮追不舍,三千四立刻報價。
價格水漲船高,對面對這把玲瓏塔明顯是勢在必得。傅長陵和對方你追我趕,當對面叫出“一萬兩”的報價時,傅長陵臉色徹底變瞭。
秦衍淡然喝茶,見傅長陵沒有出聲,他不由得有些奇怪:“怎的瞭?”
傅長陵轉頭看他,面色極其難看道:“那個……”
“嗯?”
“能不能借點錢?”
秦衍:“……”
看秦衍沉默的那一刻,富有的傅公子感覺臉特別疼。
好在秦衍沒有多說,他從袖中掏出靈囊,隻是道:“五百兩。”
的確有點窮。
這五百兩支撐傅長陵進行瞭最後五輪喊價,但對面對這五百兩幾乎沒有半點猶豫,一路加價到瞭一萬零六百兩。
兩人彈盡糧絕,終於決定認輸。
傅長陵第一次鬥富失敗,眼睛都氣紅瞭,眼睜睜看著對面人站起身來,秦衍在旁邊淡定喝茶,隻是道:“玲瓏塔被人拍走瞭,怎麼辦?”
傅長陵深吸一口氣,這口氣他忍不瞭。
“既然走到這一步,性命攸關,不能怪我不仁不義瞭。”
傅長陵手指沾瞭茶水,在桌上迅速畫瞭個咒:“乾坤問我,尋人何方,去。”
說完,那符咒就飄瞭出去,傅長陵轉過身,氣勢洶洶沖出門道:“走。”
秦衍站起身,跟隨在傅長陵身後,傅長陵一路下瞭樓梯,領著秦衍往一條羊腸小道走進去,他一面走一面壓低瞭聲道:“我剛才用神識探過瞭,這人隻有金丹。我給他下瞭追蹤咒,現在他往這條路走瞭,你趕緊到這條路盡頭去堵他。我在這裡佈陣等他,到時候我們雙面夾攻,直接把塔搶瞭就走!”
說著,傅長陵從袖子裡拿出剛才在路上買著玩的面具,把其中一個塞到秦衍懷裡,另一個自己給自己帶上。
秦衍站著不動,頗有些猶豫,傅長陵抬頭看他:“你還站在這兒做什麼?”
“這……怕是不妥吧?”
“不妥?”傅長陵挑眉,“不妥你想辦法。你要真覺得不妥,我現在就去找璇璣密境陣眼立刻強行破境,你覺得妥不妥?”
秦衍覺得很不妥。
於是他不說話瞭,帶上面具便起身去路盡頭堵人。
傅長陵待在原地畫符佈陣準備好,就等著那人自投羅網。
沒瞭一會兒,前方傳來叮叮當當交響之聲,一陣凌亂腳步聲傳來,傅長陵清骨扇一開,腳下陣法亮瞭起來,他一手持扇,一手背在身後,過瞭片刻,便見一位白衣劍修抱著一個黑檀雕花木盒,提著一把劍匆匆趕來。
他生得俊秀,和秦衍一樣,都是鳳眼,隻是他少瞭秦衍幾分好顏色,便顯得普通瞭許多。傅長陵見著他,便有些發愣,原因無他,這個人的模樣,與他幻想中的晏明,竟是一模一樣的!
好在他收神極快,這愣神片刻,對方長劍直攻而來,傅長陵催動陣法,一把拉過對方手腕,將對方直接扯入陣法之中。
木騰從腳下迅速竄出,直接將人綁在瞭墻上,傅長陵笑著走過去,正要開口,就看見這人腰上一塊玉佩。
那玉佩刻著一個“晏”字,傅長陵愣瞭愣,他下意識去拿玉佩,翻過面來,就是一個“明”字。
回憶一瞬間傾貫而入,傅長陵震驚抬頭,然而也就是那一瞬間,這修士長劍直直揮砍而來,劍風削開傅長陵前方一縷頭發,他看著對方強作鎮定又清澈幹凈的眼,下意識開口:“晏明?”
對方的劍堪堪停住,這時候秦衍也追瞭過來,對方不作停留,轉身就走,傅長陵呆呆站在原地,秦衍落到他面前來,皺眉道:“人呢?”
傅長陵聽到秦衍的聲音,他清醒瞭幾分,取瞭面具道:“我知道是誰拿瞭劍瞭。”
“然後?”
秦衍眼中疑慮更深,傅長陵轉身道:“放心吧,不是壞人,明天我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