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得傅長陵不樂意瞭,他正要辯駁,就聽秦衍肯定道:“他可以。”
傅長陵有些詫異,他轉過頭,看向秦衍,秦衍神色平靜,到的確不像隻是在維護他。
秦衍這個人看上去比傅長陵可靠多瞭,他開口作保,吳思思也沒再說什麼,隻道:“那行,那你們先準備,我也要準備一下,如果有其他情況我會通知你們。”
吳思思說完後,便轉身走瞭出去。
等他走之後,房間裡就留下三個人面面相覷,這個氣氛讓晏明似乎不太舒服,他站起身來,隻道:“我出去練劍。”
而後他便走瞭出去,於是房間裡就留下瞭秦衍和傅長陵,傅長陵坐在桌邊,敲打著桌面,秦衍坐在他對面喝茶,傅長陵輕咳瞭一聲:“你還挺相信我的。”
秦衍吹拂著茶杯上的熱氣,傅長陵忍不住探過頭去:“話說蘇問機是怎麼評價我的,讓你這麼相信我?”
“這陣法沒有問題吧?”
秦衍開口卻是問瞭另一個問題,傅長陵看瞭一眼這陣法,這陣法難度的確極大,有沒有問題他還得再看看。
“等一會兒我把這陣法熟悉一遍再說。”
“你須記得你答應過我的。”
傅長陵聽到這話,愣瞭愣,隨後他就想起來秦衍唯一給過他的要求,他點頭道:“放心,我記得,不要強行打開璇璣密境的陣法封印嘛。”
說著,傅長陵笑起來:“你也是夠可以的,居然覺得一個築基期能打開璇璣密境的陣法?”
“因為是你。”
秦衍抿瞭一口茶,傅長陵笑意終於有些維持不住,他沉默許久,片刻後,他忍不住笑瞭笑:“秦衍。”
“嗯。”
“我發現,其實我真的一點都不瞭解你。”
他本來以為自己已經很瞭解秦衍,他知道他是個魔頭,知道他冷心冷清,他熟知他所有打鬥的技巧和佈局的模式,他瞭解他每一個生活習慣。
他以為自己已經足夠清楚這個人,可是當他重生而來,看著這個少年秦衍,他卻發現,這個人和他想象裡沒有半點相似。
他忍不住道:“我問你一句話,你能不能實話告訴我。”
秦衍聽到這話,他抬眼看他,他沒有回答他,一雙眼如皓月秋水,涼薄面下,又似是流淌著這個人獨有的幾分溫和。
傅長陵看著這雙眼睛,他忽地失去瞭問話的勇氣。
他本想問問他,他是不是個好人。
當然,他更想問的是,此時此刻,他有沒有投靠業獄。
然而他知曉秦衍不會回答他,而這個答案,無論是否,秦衍答出來片刻,怕都會有幾分遺憾。於是他笑笑,隻道:“你覺得我英俊嗎?”
秦衍靜靜打量他片刻,隨後點瞭點頭。傅長陵大笑起來:“好好好,有眼光。”
秦衍低頭喝茶,慢慢道:“有一件事,我當奉勸你。”
“何事?”
“我知你招蜂引蝶,”秦衍抿著茶,緩慢道,“可如今身在險境,還需多提防幾分。”
傅長陵得瞭這話,有些意外,他下意識就想反駁自個兒不是個招蜂引蝶的人,但又轉念品出這話裡的提醒來,他不由得道:“你說晏明有問題?”
秦衍點頭,傅長陵挑眉:“什麼問題?”
秦衍沉默不言,傅長陵不由得笑起來:“你不喜歡他吧?”
秦衍放下茶杯,站起身來,隻道:“隨你。”
“你放心,”傅長陵叫住往外走出去的人,端起茶杯,“我會防著的。”
秦衍斜睨瞭他一眼,沒說話,提步便走瞭出去。
傅長陵喝完茶,他站起身來,走出門後,便見晏明在外面練劍。
少年劍意幹脆利落,漂亮得緊,相比秦衍的劍,晏明雖然和他一樣追求的是快劍,但這劍裡卻多瞭幾分溫和,比不得秦衍那份決絕。
傅長陵靠在門邊看瞭一會兒。
當年他雖然看不見,但是卻從劍風聲中揣摩過晏明的劍法,晏明的劍法雖然都是雲澤修士通用的一些基礎劍法,卻帶瞭一些小習慣。例如他會在探出劍後稍稍往邊上橫過,又或者是每次拔劍的速度開始總比後來慢上半分。
他盯著晏明的劍,一一確認過當年的細節,等晏明練完劍後,他心裡也確認瞭個八九不離十,趕緊鼓起掌來,大聲道:“好!漂亮!”
“傅道友。”
晏明練完瞭劍,情緒似乎好上許多,和傅長陵說話的語氣裡帶著喘,語氣明顯有瞭轉變。
傅長陵看著晏明喘著氣還要端端正正給他行禮,不由得笑瞭,他走上前去,給晏明遞瞭一塊帕子,晏明猶豫瞭片刻,傅長陵道:“拿著吧,別拘著呀。”
“多謝。”晏明接過帕子,擦瞭頭頂的汗,傅長陵便提議道,“一道用飯去?”
晏明點點頭,他收瞭劍,同傅長陵一起往前廳走過去。兩人一面走,傅長陵一面道:“方才你那招‘妙雪點春’使得不錯。”
晏明聽到這點評,頗有幾分詫異:“傅道友也懂劍?”“懂些。”
傅長陵點點頭,畢竟多活瞭這麼久,當年覺得晏明強大,可如今他再來看,自然會覺得稚嫩瞭些。於是他憑著自己多年經驗對晏明那些劍招稍作點評,給瞭幾點建議,晏明得瞭傅長陵指點,對傅長陵頓時有瞭幾分好感,等兩人吃完飯,晏明對傅長陵已是心悅誠服。
兩人一起折回房間,傅長陵要去準備陣法,晏明見傅長陵進屋,他嘆瞭口氣道:“若早日能與傅兄相識,晏明怕是早有長進。”
“如今也不晚。”
傅長陵笑笑:“長進非一日之功,日後出瞭璇璣密境,有的是時間。”
晏明愣瞭愣,隨後高興道:“傅兄說的是,等日後出璇璣密境,我必前來尋傅兄!”
傅長陵聽到這話,他看著晏明,笑著沒說話。
晏明有些茫然:“傅兄?”
“當年你也這麼說。”
傅長陵輕飄飄嘆瞭口氣,隨後道:“罷瞭,你又這份心就好瞭。”
說完之後,傅長陵朝著遠處正在走來的秦衍揚瞭揚下巴,壓低瞭聲同晏明道:“我和你說,其實秦道友的劍法造詣比我高上許多,你不如趁著在密境裡的機會,多向他請教請教。”
“謝傅兄指點。”晏明提到劍,防備心就小上去多,他行瞭個禮,高興道,“我這就去。”
說完,晏明便轉身朝著秦衍走瞭過去,傅長陵斜靠在門邊,看著晏明走向秦衍,他見秦衍面露詫異,抬頭看向他,他忍不住彎瞭嘴角,覺得自己似乎是做瞭什麼好事,轉過身去,攜著十方誅神陣,便進瞭書房。
要使用一個陣法,必須先參透這個陣法。如果是放在以前,‘十方誅神陣’這種陣法,他能不能參破還是個未知數。可他如今修為雖低,但對陣法符文的造詣卻已是渡劫水平,‘十方誅神陣’這種上古大陣,他參透也隻是看是幾日的問題。
聖尊祭祀在即,他不敢玩鬧,便將自己天天關在書房裡,對著這‘十方誅神陣’仔細參悟。
這一關就是六日,六天後,傅長陵終於吃透瞭這‘十方誅神陣’,他欣喜若狂沖瞭出來,一打開門,就看見晏明和秦衍正坐在院子裡下棋,吳思思站在旁邊嗑著瓜子兒圍觀。這一日風和日麗天朗氣清,三個人看上去好不融洽。傅長陵舉著‘十方誅神陣’,高興道:“我成功瞭!我搞清楚瞭!我……”
“洗澡。”
秦衍落瞭子,輕飄飄說瞭一句。傅長陵剩下的所有話都被堵在瞭嘴裡,他低頭看瞭看自己,趕緊用瞭一個清潔咒,整個人又看上去清爽利落起來。
隻是就算用瞭清潔咒,他還是心理上有一些膈應,趕緊讓人放水洗瞭個澡,等洗完澡後,他重新走出來,便見秦衍和晏明已經下完瞭棋,三個人都在屋中等著他。秦衍照舊坐著打坐,吳思思低頭剃著指甲,隻有晏明見他出來,主動站起身來,猶豫著叫瞭一聲:“傅兄。”
“坐坐坐,”傅長陵一看晏明站起來,頓時笑瞭,他招呼著晏明坐下,轉頭看向旁邊兩個人,輕咳瞭一聲道,“那個,陣法沒問題瞭,我們計劃一下,晚上喝個酒,明日就按計劃行事就行瞭。”
傅長陵說著,將十方誅神陣往桌上一鋪,隨後道:“這個諸神陣佈陣需要兩個人幫我,當然不幫也行,但是風險可能就要大一點。這個陣法佈下需要在兩個關鍵位置先佈三個小陣,這兩個小陣我給你們。”
說著,傅長陵拿出兩張畫瞭陣法的紙,分別給瞭秦衍和晏明,這兩張紙上畫瞭一個小小的陣法,傅長陵道:“明天你們先把那個聖尊吸引離開祭壇,然後我會以祭壇為主位,在主位上站定開始佈陣,你們兩個用劍在以我為中心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刻畫好這個小鎮,然後站在那兒別動,我會啟動陣法。這個陣法由我控制,我可以決定陣法中的攻擊對象,所以你們不用擔心會傷到你們。到時候,明天你們先拖延時間給我機會佈陣,等我啟動陣法後,敵人一定會優先攻擊我,屆時你們保護我就好。”
秦衍和晏明看瞭一下手中的陣法,隨後點瞭點頭。
“那麼這樣決定好瞭,今晚上就剩一晚上瞭,”傅長陵扇子往手心一搭,高興道,“我們好好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