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這一輩子,他還會不會,再這麼喜歡一個人

傅長陵朝著攬月宮一路狂奔而去,狐貍極快追瞭上來,傅長陵見狐貍緊追不舍,也顧不得什麼秦衍休息不休息,直直奔到秦衍寢室。他一進屋就看見瞭坐在床上打坐的秦衍,他直接沖到秦衍身後,抓著秦衍背後的衣服,就看著奔來的狐貍,對秦衍大吼瞭一聲:“師兄救命!”

狐貍跟著傅長陵沖進寢殿,在傅長陵躲到秦衍身後之後急急停住,因為停得太急,爪子在地上發出瞭刺耳的摩擦聲。秦衍聽到這聲音,他皺瞭皺眉頭,睜開眼睛,看向面前的狐貍,頗有幾分不悅道:“大花。”

大花頓時露出瞭委屈的表情,“嗚嗚”叫起來,將頭蹭到秦衍面前,秦衍伸手摸瞭摸它的腦袋,大花頓時高興起來,秦衍一面撫摸著在他手下來回走動著讓他換著位置摸的大花,一面同傅長陵道:“下去。”

傅長陵知道這話是同自己說的,他有些不好意思放開秦衍,一面道歉一面從秦衍床上爬瞭下去。

他一下去,大花就朝著他低吼,秦衍警告叫瞭大花的名字:“大花。”

大花被秦衍一叫,立刻又開始嗚嗚討好賣乖。傅長陵知道自己不招人喜歡,就往旁邊站遠瞭點。秦衍給大花順毛瞭一會兒後,便道:“去追著什麼瞭?”

大花聽到這一句問話,似乎才想起來自己之前的任務,它蹭瞭蹭秦衍的手,嗷嗚瞭一聲之後,就跑瞭出去。

等大花跑出去後,秦衍從袖子裡拿瞭塊帕子,給自己慢慢擦著手。傅長陵有些尷尬笑起來:“那個,大花是師兄靈寵啊?”

“嗯。”

秦衍平淡道:“他叫疾風。”

傅長陵有些詫異,不由得道:“啊?”

不是叫大花嗎?

秦衍似乎是知道傅長陵想問什麼,解釋道:“我把它撿回來的時候還小,我以為它是隻大花貓,就叫它大花。後來它不知道哪兒去聽人傢說大花這個名字不好,除瞭我和師父,誰叫它這名字咬誰,師父就給它換瞭個名,你以後叫它疾風。”

傅長陵聽到這話,心裡有些好奇:“師兄你什麼時候把它撿回來的呀?”

“九年前。”

“你八歲還分不清狐貍和貓啊?”

傅長陵脫口而出,秦衍沉默瞭。傅長陵立刻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他趕緊補救:“也挺正常的,畢竟這些毛茸茸的東西長得都很像。”

然而這種補救太過蒼白瞭,秦衍明顯不願意接話,傅長陵一時有些尷尬,他扭頭看瞭看旁邊的月拱門,又低頭看看地面,然後假作無事哼起歌來。

好在大花很快就跑瞭回來,它回來時嘴裡叼著一塊佈,滿臉討好的樣子,他先是圍著傅長陵轉瞭一圈,又蹭到瞭秦衍床邊。

秦衍從大花嘴裡取瞭那塊佈,放在手裡靜靜端望,傅長陵見秦衍神色凝重,他抬眼看過去。

這是一塊黑色的綢佈,綢佈上沾染瞭血,明顯是被人撕下來的,這綢佈沒有任何異樣,秦衍靜靜看瞭一會兒,低頭嗅瞭嗅。

“哪兒來的?”秦衍抬眼看向大花,大花站起來,用爪子按在心口,做瞭“嘔吐”的姿勢,然後又兩隻爪子前後拉扯,做瞭一個“撕”的動作,接著又蹲下來,自己跑瞭幾步,低頭好像咬起什麼東西。

這一串動作十分靈性,做的行雲流水,傅長陵不由得嘖嘖稱奇,覺得這七品靈獸的腦子果然不同凡響。它這麼一通比劃,是個人都明白是什麼意思。

秦衍拿著這綢佈,摩挲著綢佈,思索著道:“對方受傷瞭,把血嘔在瞭衣服上,然後撕瞭下來,你撿回來的?”

大花連連點頭,秦衍低頭看著綢佈上的血,傅長陵聽秦衍的話,心裡有瞭幾分猜測,他往前湊瞭湊,試探著道:“師兄,這是?”

“靈山考核那晚,有人潛入靈山禁地後山,”秦衍沒有半點遮掩,直接回答給他,“人跑瞭,我讓大花追著跟瞭過去。”

這種七品靈狐用來追蹤,的確極為適合。

傅長陵雖然猜到大花這塊佈和後山那晚的事兒有關,卻沒想到秦衍會這麼直接告訴他。他有幾分不好意思起來:“沒想到師兄這麼信任我,這些事兒也會告訴我。”

聽得這話,秦衍抬起頭來,淡淡掃瞭他一眼,那一眼情緒頗為復雜,似乎想說什麼,最後卻還是什麼都沒說,隻是將佈往前一遞,喚他道:“你來看看。”

傅長陵早就想看看那塊佈,正還愁著怎麼和秦衍開口,沒想到秦衍就這麼主動叫他過去,他一面對秦衍的態度有些忐忑,一面又還是忍不住上前,接過佈來。

秦衍見他不斷偷偷打量自己,想瞭想,終於道:“長月峰沒什麼人,你是我唯一的師弟,當多學著些。”

得瞭秦衍的話,傅長陵的心終於放瞭下來。秦衍這個人,要麼徹底當你是路人,要信任就會信任到底,他既然將他帶回長月峰,那就是承認瞭他師弟的身份,對於師弟,他絕對不會懷疑。

傅長陵一想到自己這個“師弟”身份,頓時有些激動,他立刻道:“師兄說的是,修凡一定會跟著師兄好好修行,為我們長月峰爭光。”

秦衍沒說話,扭過頭去,看著拱月門外的月亮。

傅長陵低頭仔細觀察瞭手中的黑佈。

這黑佈看上去是常見的綢佈,但手感卻異常光滑,他多摸瞭幾下,便拿著黑佈走到月光下,仔細看這綢佈的紋路,而後他拿起綢佈,輕輕嗅瞭嗅,一股檀香混雜著血的味道傳入鼻腔,傅長陵不由得皺瞭皺眉頭。

“看出什麼瞭?”

秦衍平淡開口,傅長陵猶豫瞭片刻,終於道還是決定不對秦衍隱瞞:“這綢佈是澤香鎮的佈料,而這佈料上有檀香味道。”

“澤香鎮?”

秦衍重復瞭一遍,傅長陵知道秦衍必然是不知道這些民間東西的,但他們傅傢常年經商,對各種常用物件極為熟悉。他笑瞭笑,解釋道:“雲澤流通的佈匹來自於不同的地方,每個地方有一些特別的織佈方式,這塊黑綢絲線的紋路,是澤香鎮特有的織法。”

傅長陵說著,走到秦衍身前,將黑綢交給秦衍:“澤香鎮在道宗范圍內,而上面的檀香味則常出現於佛修身上。能悄無聲息進入靈山禁地,師兄要查的這個人,來頭應該不小。”

“與雲澤生死有關。”秦衍直接道,“你有什麼猜測,都可以說,我不會問你來路。”

有瞭這句話,傅長陵大起膽子來,接著道:“若是與雲澤有關,那雲澤之內,能數得上名號的佛修,都在金光寺之中。我猜想著,這人應該與金光寺千絲萬縷。”

秦衍沒說話,他摸著大花的腦袋,大花趴在地上,秦衍慢慢道:“大半個月前,我誤入瞭金光寺的璇璣密境,在璇璣密境中察覺到瞭魔氣出現,為瞭出秘境,我和同行之人破壞瞭璇璣密境封印,但我們發現,那個封印裡面其實有兩個封印,其中一個,封印著另一個世界的入口。而後我將此事上報給瞭師父。前夜,我在後山發現瞭璇璣密境的,一批修士帶走瞭他。秘境封印被破壞,這個密境還存在嗎?”

秦衍抬頭看向傅長陵,傅長陵思索著道:“正常情況下,自然是不存在瞭。可若那個密境的封印並沒有被徹底打開,這個密境也就還繼續存在,可這個密境不會再有過去的規則,它失去瞭所有歷練意義,隻是一個封印的保存地而已。如果按照你所說那樣,這個封印是另一個世界的入口,那麼要麼等時間消磨,那個世界的人沖破這個殘破的入口出來,那時候這個密境就會消失。”

“如果我不想要那個世界的人出來呢?”

秦衍盯著他,傅長陵明白秦衍的意思,他給出答案來:“那你就得再進去一次,加固這個密境封印。而且,如果這是一個世界的入口,那麼這個封印的加固,必須是對陣法理解造詣到渡劫期以上的修士才能做到。”

“我明白瞭。”

秦衍低著頭,思索著什麼,傅長陵輕咳瞭一聲,他有些緊張道:“那個,我傢裡剛好有個前輩,當年也是渡劫期的修士,對陣法極有造詣,在封印另一個世界這件事情上,他很有看法,他還給我留瞭一些陣法,專門用來封印其他世界!”

“哦?”

秦衍抬頭看他,傅長陵心跳得飛快,他覺得自己這個說法太危險瞭,隻能糊弄傻子,他就怕秦衍不信他,或者開始調查他的背景。然而秦衍什麼都沒問,隻是道:“那你把他留給你的陣法給我,我明日轉給師父。”

“行。”

傅長陵見秦衍沒多問,心裡徹底放瞭下來。他知道秦衍是個直腸子,沒想到這麼好騙。他忙道:“我這就去找找。”

“嗯。”秦衍點瞭點頭,似是疲憊,“回去睡吧。”

提到“睡”,傅長陵有些猶豫瞭,他看瞭一眼大花,大花立刻朝著他齜牙咧嘴。傅長陵又看瞭看秦衍:“那個,大花好像,不太歡迎我。”

秦衍沉默著,他低頭摩挲著手裡的黑佈,似乎是思考著什麼,好久後,他終於道:“你睡偏殿吧。”

傅長陵聽到這話,喜出望外,他趕緊道:“謝謝師兄!我一定會好好報答師兄的!”

秦衍沒多說,他低頭看著腳下的大花,神色有幾分凝重。

傅長陵不敢多打擾秦衍,小跑出去,去小房子裡收拾瞭東西,趕緊又回瞭昨晚睡覺的地方。

等他走出去後,秦衍低下頭,靠近大花:“他們的人想殺他?”

大花點瞭點頭,他轉頭看向遠處,秦衍跟著他抬眼。

靈狐對周邊的感知度遠高於普通人類,大花咬著黑佈圍著傅長陵轉那一圈,秦衍便知道瞭大花的意思。

秦衍拍瞭拍大花的頭,小聲道:“回去睡吧。”

大花低聲嗷嗚瞭一聲,便搖著尾巴走瞭出去。

傅長陵躺在床上,聽著大花出去的聲音,他抬手枕在腦後,看著房頂。

片刻後,他從胸口抽出瞭一張符紙,往外一甩,符紙直接飛瞭出去,貼在瞭一片黑氣之上,黑氣瞬間消散開去,悄無聲息。

傅長陵翻瞭個身,閉上眼睛,仿佛什麼都沒發生一般,靜靜睡瞭過去。

傅長陵第二天早上還在迷糊,就被什麼東西猛地一下砸在瞭肚子上,傅長陵痛得當場蜷起瞭身子,隨後就看見大花踩在他身上拼命蹦躂,同時發出歡快的低嗚聲。

“停停停!”

傅長陵趕緊開口,止住瞭這禽獸在他身上瘋狂撒歡,他趕緊撐著自己起來,揉著眼睛道:“我起,我馬上起。”

大花見他起身,這才跑到邊上去打轉,傅長陵看瞭看漆黑的天,有些絕望起身來,到瞭門口,就看見秦衍站在門前,他見傅長陵出來,禦劍而起,淡道:“走吧。”

說完,秦衍便不緊不慢飛在半個人高的地方,往前飛快而去。

大花“嗷嗚”瞭一聲,便緊追而去,秦衍行在前方,開口道:“追不上就把你扔出去。”

一聽這話,傅長陵哪裡還敢停著偷懶,趕緊追著秦衍狂奔而去。秦衍刻意控制瞭速度,剛好在他前面一點點,又總是比他快那麼一點點,傅長陵拼盡全力跑在林子裡,看著前方的秦衍,忍不住大聲道:“師兄,長月峰不是不準禦劍的嗎?!”

“親傳以下不準。”

秦衍解釋得十分自然,傅長陵當場想罵人。

長月峰就隻有住在天上的江夜白、他、還有秦衍三個人,外加一條像一樣的狐貍,親傳以下不準,那不就等於隻有他和大花不行?

他的地位與靈寵等同,想想就令人生氣。

他忍不住道:“師兄,這不公平啊,我好歹是你師弟,得比大花……”話沒說完,大花一口咬瞭過來,傅長陵往旁邊一跳,趕緊改口,“得和疾風在待遇上有點區別吧?”

“你說的是。”

秦衍聲音平淡,傅長陵正要開條件,就見秦衍的枕雪劍忽的長瞭幾分,秦衍朝大花伸出手,喚道:“上來。”

大花歡叫瞭一聲,立刻蹦瞭上去,於是一人一狐禦劍飛在上方,留傅長陵一個人在後面狂追。

如果是在上一世的後面三十年,這樣的體力消耗,對於傅長陵來說絕對不是問題,不僅因為他後來也成為瞭個劍修,更重要的是,他被秦衍追殺瞭十年,那十年跑得慢點,命就沒瞭,常年逃亡,以至於他體力極好。可如今不是,他就算神魂是上一世的神魂,可這身體,卻還是十七歲的傅長陵。

十七歲的傅長陵,那是個實打實的道修,能坐著就不站著,能躺著就不坐著,這麼追著秦衍跑,才跑瞭一小節路,他的速度就跟不上瞭,秦衍在前面飛瞭一會兒,見傅長陵人沒跟上來,他回過頭去,看著靠在樹邊的傅長陵道:“三。”

“師兄,給我歇一會兒,就一會兒。”

“二。”

“凡事都得循序漸進,”傅長陵直起身子來,喘息著道,“師兄,你這樣不僅不講道理,而且是走在一條修煉歪路上……”

“一。”

秦衍面無表情喚瞭聲:“大花。”

話音剛落,大花就朝著傅長陵狂奔而去,齜牙咧嘴,傅長陵臉色大變,掉頭就想跑,結果剛轉身,就看見秦衍的劍指在他面前,他哀嚎瞭一聲,隻能轉頭就往小雲嶺跑。

“咬死就算。”

秦衍留瞭這麼一句,便悠悠繼續往前,大花得瞭這話,更加瘋狂,張口狠咬,傅長陵瘋狂奔跑在前方,每一次都差一點點被咬到。大花咬合力極強,一口下來就能咬斷一顆小樹。

傅長陵看見大花這麼賣命,他跑得幾乎快瘋瞭,一面跑一面想哭,在這種緊張情緒之下,他話越發多瞭起來。

“疾風!冷靜一點啊!別咬瞭!師兄救命!我跑,我不歇瞭!你把它叫回去啊啊啊!”

長月峰一路慘叫頻頻,謝玉清領著明桑峰弟子路過,雲羽聽到那聲音,倒吸瞭一口涼氣道:“大師兄這是在做什麼?”

“還好……”上官明彥禦劍看著腳下瘋狂奔跑在湖泊邊上的傅長陵,咽瞭咽口水,“師姐比較溫柔。”

雲羽一聽這話,就覺不好,正要開口制止,就聽前方謝玉清道:“倒的確是個好法子。”

“不好的!”雲羽立刻阻止謝玉清,“你看長月峰樹倒瞭很多,咱們明桑峰仙植少,也沒什麼靈獸,師姐,這個想法,萬萬不可!”

謝玉清得瞭這話,猶豫瞭片刻,頗為遺憾道:“那就罷瞭。”

謝玉清領著明桑峰的弟子到落劍崖時,天還未亮,各峰弟子都已經到瞭,每峰每人對應一個固定的位置,所有人在固定位置站定,這樣誰沒來,謝玉清立刻就能知道。

卯時正,謝玉清開始準備訓練,她在臺上一眼掃過去,就看見長月峰的位置空著,她皺瞭皺眉:“沈修凡?”

雲羽和上官明彥看瞭一眼長月峰那排空空的位置,雲羽忍不住道:“不會給疾風咬死瞭吧?”

謝玉清看瞭看遠處,再叫瞭一次:“沈修凡?”

“來瞭!”

傅長陵老遠聽著謝玉清的呼喚,他大叫著趕過來:“我來瞭!師姐,我來瞭!”

說著,他喘息著站到寫著“長”字那一排。那一排隻有他一個人,看上去十分顯眼,他喘息著,根本站不穩。謝玉清看著他,淡道:“既然來晚瞭,今日你就上來幫我吧。”

聽到這話,所有人都舒瞭一口氣,傅長陵還有些茫然,謝玉清便叫他:“上來。”

傅長陵趕緊跑上臺去,謝玉清淡道:“拔劍。”

傅長陵聽著謝玉清的話,試探著開始拔劍,然而他手才放在劍上,謝玉清手中木劍便直直探出,傅長陵嚇得連滾帶爬的開始躲閃。

他不敢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試出自己原本宗門的東西,隻能倉皇逃脫,謝玉清用的雖然是木劍,但招式異常狠辣,每一次打在他身上,幾乎都要把他打到吐血,一招演練完畢,傅長陵已經趴在瞭地上,謝玉清氣定神閑收劍,淡道:“今日感悟這一式,名為探梅十七。今日先將基礎劍式習練一遍,而後單獨練習。”

說著,謝玉清沒有忘記傅長陵,她回頭看向傅長陵:“沈師弟,起來習練瞭。”

傅長陵趴在地上,他撐著自己,艱難起身,咬牙道:“是,師姐。”

他不能不起身,他已經看透瞭,鴻蒙天宮這些劍修,都是一些不拿自己的命當命,拿自己身體當身體的瘋子!

他們不會管你承受極限,因為他們世界沒有極限。他們的世界隻有,越級,越級,再越級!

鴻蒙天宮,不相信眼淚。

傅長陵顫抖著身子回到自己位置,開始麻木不仁跟著練劍。

早訓完之後,當謝玉清宣佈休息那一刻,他再也支撐不住,直直倒在瞭地上。上官明彥和雲羽趕過來,上官明彥焦急道:“沈兄,你還好嗎沈兄?”

傅長陵看著天,面露絕望。

“明彥……你答應我……”

“沈兄,你說,你現在怎麼樣?要不要我送你到救世堂?”

“如果,如果我死瞭,”傅長陵轉過頭,看著上官明彥,眼神真切道,“你一定要多燒點床褥、被子給我,我在下面,想躺在一張舒服的床上,再也不當人瞭。”

“他沒事兒。”雲羽聽瞭這話,頓時放心下來,同上官明彥道:“你看看他,還能說這麼多話呢。”

說著,雲羽推瞭推傅長陵:“話說你還起不起得來?起不來就沒飯吃瞭。”

傅長陵聽到這話,立刻又有瞭力氣,他撐著自己,在上官明彥攙扶下站起來,和雲羽一起去瞭鴻蒙天宮的弟子食堂。

修仙之人,築基之後便不用吃東西,凡間俗物對於他們來說,還是需要排出的累贅。但如果是用靈植靈獸做的飯菜,對於修仙人士來說則是有益無害,故而大宗門大多有弟子食堂,每日專門有靈獸靈草供應作為飯食。

傅長陵被上官明彥和雲羽扶著去瞭食堂,一進食堂,所有人都看瞭過來,自來熟的人還走上來,高興道:“沈師弟可以哈,還能來吃飯。”

“沈師弟厲害,一套探梅十七式接完還能站著,不虧是長月峰弟子。”

“沈師弟……”

吹捧從傅長陵進食堂到吃完都沒停下,一頓飯下來,傅長陵基本和食堂裡的人熟悉起來,他一面吃一面和這些弟子吹牛,這些弟子大多對長月峰十分向往,卻很少接近,長月峰就秦衍師徒兩個人,都不是他們能聊天的對象,傅長陵一來,所有人都激動起來,端著碗圍著他問東問西。

“師兄,大師兄書不是特別嚴厲?”

“那不叫嚴厲,”傅長陵撐著腦袋,一副前輩的模樣糾正道,“那是關愛。”

“師兄,我聽說大師兄讓你住狐貍窩,是不是真的?”

“就住瞭半晚,”傅長陵抬眼看問問題的人,“而且那是師兄為瞭把偏殿打掃出來迎接我,讓我在那裡暫時休息,怎麼能叫讓我住狐貍窩呢?師兄對我的愛護,你根本想象不到,你看,為瞭迎接我,他打掃偏殿打掃瞭半晚,你們師兄有這麼好嗎?”

“沒想到大師兄對師弟這麼好,”有弟子露出羨慕的表情,“我也想要這樣的師兄。”

“行瞭行瞭,”旁邊雲羽聽不下去瞭,他拉扯著傅長陵起來,“下午還有課,還閑聊什麼?走瞭。”

傅長陵被他拉扯著從人群中擠出去,傅長陵朝著其他弟子拱手,頗為不好意思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先走一步,改天再聊。大傢來長月峰做客啊,我做東……”

《琢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