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念頭閃過那一瞬, 裴文宣有些驚到。
身後是李蓉平緩的呼吸聲, 裴文宣僵著身子, 他在黑夜裡睜著眼,不敢想下去。
可是腦子停不下來構想, 他開始忍不住幻想蘇容卿和李蓉在一起,那樣的場景並不陌生, 這是他記憶裡見過無數次的事。
但這幻想比記憶裡更殘忍的是,這一生和前世不同。
前世他清楚知道, 蘇容卿一輩子不能真正搶走李蓉, 他身有殘缺,他身份低微, 他和李蓉隔著血海深仇, 他們兩個人不過是在黑夜中偎依取暖,他不可能真正意義上擁有李蓉,李蓉是裴文宣的妻子, 永遠都是。
可如今不一樣。
蘇容卿如今是名門公子,幾百年世傢出身,他可以八抬大轎娶回李蓉,生兒育女,從那一刻開始, 李蓉就和他不會有任何的、一點點的關系。
這個想法浮現在腦海的時候,裴文宣從未如此清晰的感知到銳痛劃過內心,這種疼痛似乎是在提醒,也是一種預告。
讓他明白, 所謂讓李蓉和蘇容卿在一起,於他而言,不過是葉公好龍。
他其實貪慕著李蓉的一切,前生如此,今生,他也並沒有真正擺脫。
前世他知道自己得不到李蓉,便不斷告訴自己,他不在意,在謊言和偶爾的清醒裡苦苦掙紮,一直到今生去回顧,才敢說出那一句他最大的遺憾,是李蓉。
而如今他仿佛又是在回顧上一世的路,他得不到李蓉,他清楚知道。
李蓉這樣的人,哪裡會這麼輕易回頭,當年她對他的喜歡便不過是淺嘗輒止,又何況如今的他?
他給過李蓉傷害,刺痛過李蓉的信任,而他也不是什麼完美的人,他小氣、優柔寡斷、感情用事、心思深沉,傢裡亂七八糟的事一大堆,和蘇容卿根本沒法比。別人看或許還會說他是裴大公子,可李蓉卻把他看得真真透透,知道他這皮囊下,是多麼普通的一個狗東西。
他知道這樣的自己,無法讓李蓉回頭,於是他偽作自己也從沒回頭,但其實李蓉於他,便似烈酒,如罌粟,沾染過後,是根本戒不斷的癮。
再來多少次,隻要兩個人相遇,他便會淪陷其中。
裴文宣意識到這一點,閉上眼睛,有些痛苦。
他不願再深想下去瞭。
他閉著眼,或許是因為一日太過疲憊,終於還是睡瞭過去,隻是一夜夢裡恍惚都是些前世的場景,又回顧到他娶李蓉那一天,他看見李蓉將手裡團扇放下來,然後抬起眼來,笑著瞧他,叫瞭一聲:“容卿。”
他從夢裡驚醒,在黑夜中喘著粗氣,外面人低聲提醒他該上朝去瞭,裴文宣緩瞭一會兒,才低低應聲,正要起身去隔壁洗漱,以免吵到李蓉,就看李蓉坐起身來,揉著眼道:“要去早朝瞭?”
“是。”
裴文宣說著,才想起來,李蓉既然建立瞭監察司,有瞭官職,她便也得去上早朝。
李蓉頭一天上朝,掙紮著爬起來,看上去顯得異常痛苦,這模樣惹笑瞭裴文宣,他伸手扶瞭她一把,喚人進來,扶著她下床來,笑道:“今天要上朝,昨個兒還不早睡,吃苦頭瞭吧?”
“裴文宣,”李榮閉著眼,想爭取再多睡一會兒,含糊道,“你每天怎麼起床的呀?”
裴文宣被她問笑,卻也沒答話,侍女進門來,扶著李蓉給李蓉穿衣服。
兩人換瞭衣服,李蓉打著哈欠和他一起出門,此時天還沒亮,李蓉坐上馬車,便對裴文宣道:“到瞭你叫我,我得再睡一會兒。”
裴文宣應瞭一聲,他看李蓉撐著頭靠在馬車邊上睡,他靜靜瞧瞭一會兒,心裡五味陳雜。
他不知道自己如今是該靠近李蓉一點,還是該離李蓉遠一點,他就看著李蓉對一切渾然不知,還和平常沒有任何不同一般低頭打盹。
裴文宣看瞭許久後,終於是在李蓉差點摔下去前一瞬,一把扶住她,李蓉茫然抬眼,裴文宣坐到她身邊來,抬手將她按在自己肩上,低聲道:“靠著吧。”
李蓉應瞭一聲,也沒察覺什麼不同,就靠在裴文宣肩頭。
到瞭皇宮時,天有瞭幾分亮色,兩人從馬車上下來,一起步入宮中。
清晨的風帶著幾分涼意,吹得李蓉頭腦清醒瞭許多,她來瞭精神,轉頭看向一直不說話的裴文宣:“今個兒你很奇怪啊。”
裴文宣手持笏板,神色平靜,不痛不癢道:“哦?”
“你今天在想什麼呢,我都快摔瞭你才過來給我靠?你平時不這樣的。”
“嗯?”裴文宣假作無事,“我也沒註意,可能沒休息好,沒想到。”
“也是,”李蓉點頭,隨後她想起什麼來,笑道,“我許久沒體會過睡不足的感覺,如今終於體會到,覺得太過難受。日後你忙起來還是要適度,不要太過勞累瞭。”
裴文宣應瞭一聲,淡道:“謝過殿下。”
李蓉見裴文宣情緒不佳,她狐疑瞧瞭他幾眼,實在理不清楚裴文宣的想法。
好在很快兩人就到瞭大殿門口,李蓉和他分開站開,李蓉身份高,便站在前列,裴文宣站在隊伍後排,兩人隔得遠,倒也沒什麼話說。
李蓉往人群一站,所有人都偷偷窺探著。昨日監察司設立的聖旨就已經下來瞭,隨後就一一通知瞭各部,做事的都是皇帝身邊的親信,可見皇帝對此事極為看重。
如今李蓉真的來上朝瞭,所有人便都又好奇,又疑惑,偷瞧著李蓉,看李蓉打算怎麼上這個朝。
所有人暗中打量李蓉,李蓉心裡知道,絲毫沒有少女的羞澀,老神神在,兩眼一閉,站著補覺。
過瞭一會兒後,李明便到瞭,開始宣佈臨朝,所有官員流水一般進入大殿,李蓉同上官旭並列而入,一個人成瞭一排,等進瞭大殿後,她也沒有半分尷尬,跟著眾人叩首後,直起身來,李明見她就站在大殿中間,不由得笑起來:“平樂怎麼和上官大人站一塊兒瞭?來,到朕邊上來。”
李蓉得瞭這話,笑著道:“是。”
說著,她便上瞭高臺上,站在李明左手下方的臺階上。
這便算是她的位置瞭。
這個位置一站,所有人心中便有瞭些底,知道李明設置監察司這事兒,怕是心意已決。
李明安排瞭李蓉的位置,轉頭笑道:“諸位愛卿今日可有本要奏?”
李明問完,蘇容卿和裴文宣便同時站瞭出來,高聲道:“陛下,微臣有事啟奏!”
兩人一起出列,到讓李明愣瞭愣,李明左右猶疑片刻後,指瞭蘇容卿道:“蘇侍郎先說吧。”
“陛下,微臣要參監察禦史裴文宣裴大人。裴大人昨日擅闖刑部,打傷書令史陳大人,搶奪卷宗,還請陛下對如此惡徒嚴懲不貸!”
蘇容卿這一番說完,所有人的目光便落在裴文宣身上,李明聽笑瞭,看向裴文宣:“裴文宣,你又有什麼事要奏呢?”
“回稟陛下,”裴文宣聲音不徐不疾,“微臣要參刑部書令史陳平,抗旨犯上,刻意為難平樂殿下辦案,甚至意圖謀害殿下,請陛下嚴查。同時蘇容卿為陳平直屬長官,管教不嚴,理應同罪。”
“朕聽明白瞭,”李明聽這兩人的話,點瞭點頭,“這事兒不出在裴大人身上,平樂,”李明轉頭看向李蓉,“你來解釋一下。”
“回父皇,”李蓉恭敬道,“昨日兒臣領旨前去刑部提秦氏案卷宗,按照您的旨意,刑部應全力配合兒臣,然而刑部卻對兒臣左右為難,情急之下,兒臣與陳大人起瞭沖突,陳大人怒急動手,便被兒臣侍衛扣下,剛好蘇大人趕到,便以為是駙馬動的手。”
“這樣,”李明點瞭點頭,轉頭看向蘇容卿,“蘇大人,殿下說的可是實情?”
“陛下,這其中有誤會,”蘇容卿緩聲道,“昨日聖旨剛下,陳大人還未得到刑部上級的通知,卷宗乃機密之物,殿下雖然拿著聖旨過去,但未得上級允許,陳大人也不敢隨意放行,並非特意為難。而陳大人動手一說,更是殿下誤會瞭,陳大人嗓門大瞭些,怕是驚到瞭殿下。這些微臣都知道,昨日驚擾殿下,微臣深感愧疚。所以微臣所參並不涉及殿下,而是裴大人。”
說著,蘇容卿轉過頭去,看向裴文宣:“公主乃監察司司主,去刑部調卷宗乃公辦,合情合理。裴大人禦史臺之人,誰給裴大人的權力,如此擅闖刑部?!若今日裴大人不處置,誰都能來我刑部如此放肆,我刑部日後又如何治人、如何辦案?!”
蘇容卿一番喝問,李明也覺得面上有些掛不住。
裴文宣抬頭看瞭李蓉一眼,李蓉朝他輕輕搖瞭搖頭。
此刻和蘇容卿硬掰下去不是不可以,但是蘇容卿說的一點是對的,刑部畢竟是一國司法之所,他們這麼硬闖終究理虧,掰扯下去,李明最後還是要給刑部幾分顏面。
無論如何,他們已經把卷宗拿到手裡,多少要給刑部一個臺階。
裴文宣得瞭李蓉的意思,嘆瞭口氣,他跪下身去,朝著李明叩首道:“陛下,昨日微臣擅闖刑部,也因擔憂公主,微臣雖為臣子,亦是公主丈夫,一時情急,忘瞭身份,雖有情理,但失法度,還望陛下以及刑部各位大人見諒。”
裴文宣服瞭軟,李明揮瞭揮手,點頭道:“行瞭,事情很清楚瞭。朕讓監察司辦事,陳平攔著,不僅攔著,還傷瞭平樂。平樂裴文宣硬闖刑部不對,刑部把自己的話當耳旁風也不對,各打五十大板,陳大人扣三月俸祿,平樂和裴文宣也扣俸三個月,可以瞭吧?”
“陛下,這……”刑部還有人要說話,李明直接道,“怎麼,刑部還不滿意?”
“陛下聖明。”蘇容卿立刻開口,恭敬道,“微臣並無意見。”蘇容卿開瞭口,其他人也就不好再說什麼。
李明滿意點頭道:“行吧,就這樣吧。裴大人起來吧,其他大人可還有其他事?”
李明將話題移瞭過去,眾人也知趣,不再多問,往兩邊分開。
李蓉偷偷瞟瞭面無表情的裴文宣一眼,見他依舊板著臉,忍不住思考,對於如今的裴文宣來說,三個月月俸,是不是讓他敢到瞭心痛?
兩人上著朝的時候,天剛剛亮,上官雅便穿戴完畢,借著去詩社參加清談的名義去瞭賭場。
她昨夜回來前便得瞭李蓉的消息,知道李蓉是答應瞭她。
於是大清早她就來瞭賭場,一路尋覓之後,就看見正在賭桌邊上壓著大小的蘇容華。
她和蘇容華算不上熟識,隻是因為上次見過,後來蘇容華又常來賭錢,便也算有瞭幾分交集。她到瞭蘇容華身後,見蘇容華正賭得激動,輕輕拍瞭拍蘇容華的肩膀:“蘇大公子。”
“嗨別煩……”
蘇容華話沒說完,就意識到身後站的是誰,他帶瞭幾分詫異回頭,將上官雅上下一打量,有些不確定道:“上官小……小公子?”
“大公子可有時間借一步說話?”
上官雅笑瞇瞇開口,蘇容華聽這話,頓時笑起來:“其他人問我,那就沒時間,但上官公子的話……”
蘇容華將她上下一打量,神色裡全是調笑,那眼神看得上官雅皺起眉頭,隨後就見這人輕輕彎腰,湊到她面前來,輕聲笑道:“在下隨時有時間。”
“看來上次那巴掌是沒抽夠啊,”上官雅慢悠悠出聲,轉身道,“走吧。”
說著,上官雅便領著蘇容華上瞭二樓,兩人進瞭包間,在賭桌邊上各坐一邊。上官雅讓人下去,蘇容華將扇子插在腰帶上,起身給上官雅倒茶,笑著道:“無事不登三寶殿,上官小姐有事用得上在下?”
“本來打算碰個運氣,沒想到真能碰上你。”
上官雅雙手環胸,瞧著對面的蘇容華,嗤笑出聲:“大清早就來賭場,你可真夠不著調的。”
“彼此彼此,”蘇容華放下茶壺,瀟灑搖起扇子,“上官小姐大傢閨秀,精通琴棋書畫,上官傢太子妃人選,有點時間就泡在這兒,在下與大小姐相比,那簡直是關公面前耍大刀,不自量力。畢竟在下區區七品小官,又非禦史臺特殊官員,不用上早朝,待在這兒賭個錢,正常。”
一番對話,上官雅差不多知道這是個什麼主瞭,她懶得和他掰扯,直接道:“和你商量個事兒吧,公主殿下想見見你弟弟,你看你能不能把你弟弟請出來,殿下坐莊,吃頓飯如何?”
蘇容華不說話,他端瞭杯子,抿瞭口茶。
上官雅在旁邊繼續道:“好處不會少瞭你的,我知道你和謝傢三公子約瞭下個月鬥雞,他手裡是華京第一雞王,你正在找能鬥贏他的大公雞,正巧我手裡有一隻。打從幽州來的雞王,廝殺疆場,未有敗績,我送你,如何?”
蘇容華聽到這話,差點一口茶噴出來。
他被茶水嗆到,哭笑不得抬頭:“上官小姐,用一隻雞換我弟弟,您沒和我說錯吧?”
“這當然是好處啊,”上官雅神色自若,“壞處呢,不到必要,不需要談,談瞭傷感情,您說是吧?反正就是見個面,吃頓飯,我想蘇二公子自己,可能也有這個心思,未必不同意,您說呢?”
“唔,”蘇容華思索著道,“叫他出來和姑娘吃飯,他未必同意,但若是殿下,的確就不一樣瞭。可是,”蘇容華抬眼看向上官雅,“我憑什麼要幫他幫你們呀?”
“那大公子是想怎樣?”上官雅聽出蘇容華的意思,大約是要好處瞭。蘇容華看瞭看賭桌,笑道:“要不賭一局?”
“賭什麼?”
“賭大小吧,三局兩勝,你贏瞭,我幫你,我要是贏瞭……”
上官雅喝著茶不說話,聽蘇容華道:“穿次女裝給我看唄。”
上官雅聽著蘇容華調笑的話,冷笑出聲來。
“那你等著輸吧,賭大小這事兒,我可從來沒輸過。”
“哦?”蘇容華抬手捂在胸口,“那我太害怕瞭。”
“來人,”上官雅叫瞭門口的侍從,吩咐道,“去宮門口等著,公主下朝瞭就告訴她,讓把晚飯時間空出來,打扮好看些,我約她吃飯!”
跟著上官雅來的隨從是李蓉給她的人,聽瞭她的吩咐,立刻應聲下去。
上官雅拿過骰子,自信道:“開始瞭?”
蘇容華撐著下巴,滿臉癡迷看著上官雅,微笑道:“你搖吧,我喜歡看你搖骰子的樣子。”
“有病!”
上官雅翻瞭個白眼。
隨後就開始瘋狂搖骰子,蘇容華閉上眼,仿佛是聽絕妙的音樂一般,滿臉陶醉。
等到上官雅放下骰子後,他將扇子輕輕點在“大”上,眼睛都不睜,含笑道:“大。”上官雅僵瞭僵,隨後開瞭骰子,果然是大。
一連搖瞭三局,蘇容華全中,上官雅有些急瞭,冷著臉道:“不行,這不算,都是我搖骰子,你來搖。”
“好呀。”蘇容華伸出漂亮的手,取瞭骰子,笑道,“美人的話,不敢不從。”
上官雅和蘇容華僵持著的時候,李蓉和裴文宣正從朝堂上出來。李蓉見裴文宣神色不佳,便安慰著他道:“你那些月俸我賠給你,你別想瞭。還是你覺得自個兒受瞭氣?你不是這麼想不開的人呀……”
裴文宣聽李蓉絮絮叨叨,他低聲道:“殿下,我是想到公務之事,殿下不必擔心,這都是小事,微臣不放在心上。”
裴文宣這個人李蓉是瞭解的,她哪兒肯信他的鬼話,但也覺得逼他說話不妥,於是隻能點頭道:“算瞭,我也不深究,但若你心裡有什麼不舒服的,一定要與我說。”
裴文宣應瞭聲,兩人剛出宮門,就被上官雅派來的人攔住瞭,那人將上官雅的原話轉告,李蓉聽瞭便笑瞭:“約我吃飯,還讓我打扮得漂亮些?她人呢,在哪兒?”
“在賭場。”來人一板一眼稟報道,“和蘇大公子正賭著呢。”
聽到這話,李蓉挑起眉頭:“蘇容華?”
“是。”
李蓉緩瞭片刻,隨後直接道:“走,帶我過去瞧瞧。”
說著,她轉頭看向裴文宣:“你是不是還有事兒啊?”
“殿下若是要去賭坊,那微臣便陪著過去。”
裴文宣皺著眉頭,他不放心李蓉單獨去那種地方,李蓉笑道:“你若是有事的話……”
“昨夜已經做完瞭。”裴文宣直接打斷她,李蓉聽得這話,才放下心來,便道,“那走吧。”
兩人說著,便一起趕到賭場。
兩人由侍從領著上瞭包廂,一進門就看見上官雅和蘇容華正對坐著,上官雅手裡拿著牌,雙眼通紅,頭發亂得不行,像極瞭一個賭急瞭的賭徒,對面蘇容華悠然自得喝著茶,慢悠悠道:“上官小姐,殿下都來瞭,輸這麼多局瞭,也該放棄瞭吧。”
“不行,”上官雅立刻道,“我能贏,我馬上就能贏瞭!”
李蓉聽著這話,就知道上官雅是賭傻瞭,裴文宣小聲道:“把人帶走吧,賭下去沒個頭。”
李蓉走到上官雅身後去,拍瞭拍上官雅肩膀:“阿雅。”
上官雅被李蓉嚇瞭一跳,見李蓉來瞭,她才想起什麼來,結巴道:“殿殿殿……殿下!”
“你這做什麼呢?”李蓉笑起來,她鮮少見上官雅這麼失措的樣子,她說著,抬頭朝著蘇容華點瞭點頭。蘇容華站起身行禮,裴文宣同他行禮:“蘇大人。”
“裴大人。”
“蘇大人怎麼和阿雅賭上瞭?”李蓉見上官雅似乎是有些尷尬,便轉頭問蘇容華,蘇容華笑著瞧向上官雅:“上官小姐想幫殿下約我弟弟吃飯,說同我賭一局。我輸瞭就答應她,結果耍賴到現在瞭。”
“哦?”李蓉被這事兒逗笑瞭,“沒想到蘇大人賭技如此精湛。”
“見笑。”
“殿下……”上官雅有些尷尬,小聲道,“我今天手氣不好。”
“你同他賭請蘇容卿吃飯?”
“是。”上官雅低聲道,“沒把事兒辦好……”
“唔,”李蓉想瞭想,“這事兒,是本宮拜托你的。你也盡力瞭,這樣吧,”李蓉笑著看向蘇容華,“不如讓駙馬和蘇大人賭一局?”
“還是賭請我弟弟吃飯嗎?”蘇容華看向裴文宣,裴文宣站在旁邊面無表情,李蓉笑道:“是,若是裴大人輸瞭,我讓阿雅陪你吃飯。”
“啊?”上官雅有些懵,蘇容華拍手,高興道:“妙極!裴大人請。”
裴文宣站著不動,李蓉親自給裴文宣拉瞭凳子,招呼道:“文宣,來,讓蘇大人看看你的水平。”
裴文宣沒說話,李蓉挑眉:“文宣?”
裴文宣抬眼看李蓉,見李蓉催促中帶瞭期盼的目光,他深吸瞭一口氣,還是坐到瞭椅子上。
李蓉給裴文宣捏肩,覆在他耳邊,小聲道:“好好幹,贏瞭有賞。”
裴文宣垂著眼眸,蘇容華抬手道:“裴大人想賭什麼?”
“推牌吧。”李蓉替他做瞭決定,她知道裴文宣擅長什麼,裴文宣神色不動,蘇容華看著他確認瞭一遍:“裴大人?”
“聽殿下吩咐。”
蘇容華微微頷首,便取瞭牌來。
推牌就是拿一副骨牌,發牌給兩方,雙方每次開始叫牌,可以選擇取一張牌,扔一張牌放在桌上,等下一張扔出來的時候,再扣上。或者同時取兩張牌,手裡的牌總數不能超過十,否則立刻為輸。雙方任一一方可以隨時叫停,停下來後對比雙方大小,在不超過十的情況下最大為勝。如果中途沒有人叫停,那麼一直到牌發完後,就雙方攤牌比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