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夜會

李蓉接瞭孫聞狀紙後將人送走的後, 崔玉郎立刻聯系瞭柔妃, 柔妃借著肅王的名義見瞭崔玉郎, 崔玉郎便將孫聞的事一五一十告知瞭柔妃。

“這個孫聞是微臣同鄉,他被當地鄉紳搶瞭進華京參加春闈的名額, 就到華京來找微臣,微臣便讓他去找平樂殿下告狀, 不出微臣所料,平樂殿下清晨接瞭狀紙, 便將人送出瞭華京, 如今送他出華京的船已經找不到瞭。”

聽到崔玉郎的話,柔妃頓時坐直起來, 隻道:“你說的可是當真?”

“當真。”

崔玉郎說著, 拿出瞭一份狀紙:“這一份狀紙,是孫聞留給微臣的,娘娘明日就可尋個機會, 將平樂殿下召入宮中,先給她看瞭這狀紙,之後我們再尋人參奏此事。”

“我為何要先告知她這事兒?”柔妃皺起眉頭,“她既然敢幹出直接殺害告狀之人的事,我直接同陛下說瞭, 不是更好?”

“娘娘直接同陛下說此事,陛下頂多訓斥平樂殿下,還會猜測娘娘別有用心。娘娘已經經過弘德的案子,此事最好不要再參與。”崔玉郎跪坐在地上, 平穩分析,“可娘娘若是先讓平樂殿下知道您已經知道她殺人之事,她心中就會害怕。明日朝堂參奏她,她怕查出孫聞之死,便會在一切發生之前,先辭瞭督查司司主的位置,以免追責。”

“她膽子這麼小嗎?”

柔妃皺起眉頭:“平樂可是隻小狐貍,我怕你這招,不成。”

崔玉郎端起茶杯,輕輕笑瞭笑:“娘娘可知,平樂殿下為何要殺孫聞?”

“願聞其詳。”

“平樂殿下始終是太子殿下的姐姐,面上和世傢再過不去,那也是世傢的人。所以她可以查一個秦氏案,查一個軍餉案,卻不能動世傢根基。而科舉的案子,上下牽扯太多,她如今本就在風尖浪口,自然不敢再接,不僅不敢接案,還需得維護著,世傢不穩,太子就不穩,所以她一定要殺孫聞。”

崔玉郎說著,喝瞭一口茶。柔妃思索著:“你早在送孫聞過去之前,就料到她會殺孫聞?”

“我說要送督查司給娘娘,”崔玉郎挑起眉頭,“娘娘以為,微臣在說笑嗎?”

柔妃愣瞭愣,崔玉郎將茶杯放下,重新握起扇子,慢慢道:“我們誘她殺瞭孫聞,便已是抓瞭她的把柄。再逼她去接科舉的案子,她不想接科舉案,又有把柄在我們手裡,那離開督查司,就是她最穩妥的法子。她走瞭,督查司得有人掌握著,誰願意查科舉案,”崔玉郎看向柔妃,“誰就是督查司的新主子。”

“可是,”柔妃猶豫著,“李蓉都不敢查的案子,我去查……”

“平樂殿下不是不敢,而是不想。世傢是太子的仰仗,”崔玉郎微微傾身,“可世傢是您的仰仗嗎?”

柔妃僵住身子,崔玉郎的話仿佛是毒蛇一般鉆入她的心中,盤踞在她心裡:“娘娘,出身在此,哪怕有世傢敬您輔佐您,那也完全隻是把您當成一顆棋子在做博弈。世傢永遠不會成為您的依靠,您和平樂殿下,不一樣。”

“您走到今日,靠的不是世傢維系,恰恰相反,靠的是您對世傢的削弱。陛下看重的,是您寒門的身份,這才是肅王殿下的根基。您對世傢越狠,陛下對您的寵愛才會越深。平樂殿下是因為查世傢的案子,才得建督查司,您要想得到陛下的愛護,隻有做得比平樂殿下更狠才行。”

柔妃不說話,她消化著崔玉郎的話語,崔玉郎靠在扶手上,打量著柔妃的神色,緩慢道:“我知娘娘與一些世傢子弟有聯系,娘娘若不信我的話,且不如想想,合作至今,那些世傢的人,給娘娘帶來什麼好處瞭嗎?”

柔妃聽到這話,渾身一震。

她驟然反應過來,是瞭,雖然蘇傢強盛,可是同蘇容卿合作以來,她從未得過什麼好處。

不僅沒有得到好處,還得瞭皇帝諸多厭惡,甚至於出瞭事情,他們蘇傢兄弟為瞭保護自己,蘇容華轉頭就把她供出來,拿她做擋箭牌,以贏得李明的寬恕。

她本是六宮中的暗主子,如今一路降到瞭嬪位,還被李明這樣懷疑,同世傢合作,對李誠當真是更好的嗎?

崔玉郎見著柔妃神色動搖,趁熱打鐵,繼續分析著:“其實肅王殿下的路,陛下早就給殿下鋪好瞭。所有帝王的位置,最重要不過就是兵錢二字,陛下將西北軍權交給您哥哥,就是為肅王殿下構建兵權,而錢,則是歸根於朝堂之事,如今有陛下給娘娘撐腰,娘娘該做的,不是去依賴於世傢,而是該趁著陛下還護著娘娘的時候,構建真正握在手中的權力。”

“寒門,”崔玉郎一字一句咬得認真,“才是娘娘最終的歸屬。而世傢,娘娘隻需保持好聯系,虛與委蛇即可。”

“先生的意思,我明白。”柔妃聽得崔玉郎分析,心中已有瞭決斷,“我明日便去安排。”

崔玉郎得瞭柔妃的應答,便又和柔妃籌劃瞭一會兒,等崔玉郎走後,柔妃坐在屋中,侍女春喜上前來,給柔妃端瞭茶,有些擔憂道:“娘娘,這事兒要不要同蘇大人說一聲?”

“他不會同意。”

柔妃慢悠悠道:“崔玉郎有一句話說得對,對於蘇容卿這樣的人而言,”柔妃嘲諷笑開,“我遠比不得他世傢利益重要。他們不想讓李蓉查,就願意讓我查?”

“去準備帖子,”柔妃吩咐,“請平樂進宮聊聊。”

柔妃的帖子在第二日到瞭李蓉手裡,李蓉下瞭朝,看見帖子便笑瞭,知道崔玉郎是把柔妃說動。

她也沒有推拒,直接就應下帖子,然後去瞭柔妃宮中。

李蓉到的時候,隻有柔妃一個人在宮裡,她見瞭李蓉進來,抬起頭來,笑著道:“平樂來瞭?”

她是個會做人的,哪怕是面對厭惡至極的李蓉,面上卻也帶著極為真誠的笑。

李蓉點瞭點頭,便算作行禮,柔妃招呼著著她坐下,李蓉看著桌子上準備的茶葉糕點,發現都是她愛吃的,不由得有些感慨柔妃這份胸襟。

饒是她五十歲的年紀,也做不到柔妃面對敵人這份包容。

“你打從出嫁,就不怎麼入宮,許久不見你,也怪想念的。”柔妃給李蓉倒著茶,好似一個長輩一般關心著她,溫和道,“和離之後,過得可還好?”

“勞娘娘掛心,”宮裡人虛偽慣瞭,李蓉也習慣,笑著應道,“督查司事務繁忙,也沒什麼其他感覺。”

“公事雖然繁忙,還是要註意身體,”柔妃說著,將茶杯推給李蓉,李蓉端起杯子來吹著茶杯裡的茶,柔妃觀察著她,緩慢道,“這次叫你過來,其實還有個事兒想請你幫忙。我有一個遠方親戚,十年寒窗苦讀,好不容易考過瞭去年秋闈成瞭鄉貢,預備今年參加春闈,誰曾想就被人頂瞭名額。他千裡迢迢來華京告狀,我左右想著,也沒個合適的人來幫忙,就想到瞭你。”

說著,柔妃從旁取瞭孫聞狀紙的謄抄版,遞給李蓉道:“我之前讓他去找你,你見著瞭?他叫孫聞。”

聽到這個名字,李蓉動作僵住瞭。

柔妃看著李蓉,側瞭側頭,仿佛全然不知李蓉做過什麼一般,笑起來道:“看你這樣子,想必是見過瞭。”

“未曾。”李蓉好似是才回瞭神,故作鎮定道,“娘娘說的事,該由刑部處理才是,娘娘應當叫他去刑部,天色也不早瞭,”李蓉站起身來,“平樂先行告退。”

“也是,”柔妃笑起來,“你也忙,先走吧。”

說著,柔妃喚瞭人來送她,人一來,李蓉便迫不及待要走,柔妃慢悠悠叫住她:“平樂。”

李蓉頓住步子,柔妃轉著手中茶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該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也握不住。”

李蓉回過頭,就看柔妃笑意盈盈看著她:“好自為之。”

“多謝娘娘掛念。”

李蓉冷著臉,道謝完後,便走瞭出去。

等她出門,柔妃撫摸著茶杯,忍不住笑出聲來。

這麼多年,她可是頭一次見李蓉慌瞭。

而李蓉走出皇宮,上瞭馬車,便立刻恢復瞭平日悠閑模樣,坐在馬車上喝著茶,讓靜蘭給她捏著肩,之前慌張的模樣一掃全無,看上去頗為閑適。

“殿下怎的這麼高興?”

靜蘭不由得詢問出聲,李蓉笑瞭笑,隻道:“釣到魚瞭。”

李蓉騙得瞭柔妃,等到晚上,她又將崔玉郎召瞭過來。

為瞭方便崔玉郎進出,她特意讓侍衛換瞭值班時間,讓有一條路不會被侍衛巡邏到,特意給崔玉郎留瞭出來。

崔玉郎夜裡熟練翻過墻,進瞭公主府裡,同李蓉商量好第二日朝堂該如何配合之後,半夜又翻走出去。

他前腳剛走,裴文宣的人便將李蓉調配侍衛巡邏時間的事兒報給瞭裴文宣。

裴文宣人雖然離開瞭公主府,但他安排在公主府的人卻不少,可以說,整個華京裡,他情報最多的就是公主府。這是李蓉近來第三次調配侍衛巡邏時間,還都在晚上,裴文宣不由得有些想法。

他立刻讓人將三次侍衛巡邏時間調配的具體情況查清楚,而後才睡,但等睡下後,他死活還是睡不著。

他信還是相信李蓉的,他們兩的感情,李蓉應當也不會做什麼背叛她的事兒。

可是他又擔心著,李蓉本就是個愛靚的,他不在身邊,萬一,萬一她有點什麼想法,遇上些壞人,被哄瞭過去,這又怎麼辦?

裴文宣一想到這種可能性,就擔心得有些睡不著,恨不得現下就起來去找李蓉,又覺得自己想得多餘。

李蓉又不是傻姑娘,哪裡這麼容易被哄?

這麼輾轉瞭一夜,終於到瞭第二日,他早早到瞭宮門口,等在那裡,終於看見瞭李蓉的馬車,他趕緊讓人將自己的馬車趕上李蓉,和李蓉同時到宮門口,然後一起掀起車簾。

李蓉看見裴文宣,不由得就笑瞭:“裴大人,這麼巧?”

裴文宣在人前還得故作冷漠,點點頭,便不說話。

隻是得瞭這麼一聲問候,他就覺得有些高興瞭。

兩人上瞭朝,裴文宣用餘光偷偷看站在最前方的李蓉。

如今他升瞭官,離李蓉更近瞭些。

李蓉渾然不覺裴文宣的情緒,她用小扇輕敲著手心,等著今日的表演。

朝堂上的事情過半,李明照例詢問著可有他事,一個禦史臺小官突然站瞭出來。

“陛下,”那小官冷靜道,“微臣有本要奏。”

“說吧,”李明百無聊賴喝著茶,小官掀瞭衣擺跪下去,朗聲道,“微臣欲奏督查司平樂殿下,知案不報,反威脅送走告狀之人!”

聽到這話,李明頓住瞭端著杯子的動作,李蓉聽到這話,立刻出列,跪在地上道:“父皇,兒臣冤枉!”

李蓉這樣激烈的反應,讓李明皺起眉頭,李明看瞭那小官一眼,放下茶杯,隻道:“她如何知案不報,你到說說?”

所有人都看向那小官,那小官不由得有些抖,但在禦史臺幹事,最不缺的就是勇氣。於是他硬著頭皮,繼續道:“陳縣考生孫聞,原為去年陳縣秋闈魁首,今年春闈中陳縣鄉貢的考生,卻受鄉紳迫害,被挪用名額,無法參與春闈,特上京來告禦狀,求一份公道。然而狀紙到瞭督查司中,平樂殿下不僅沒有嚴查上報此案,還將孫聞送離華京,如今不知所蹤。此等惡劣行徑,還望陛下嚴查!”

“平樂,”李明看向李蓉,“你可有話說?”

“兒臣……兒臣……”李蓉明顯是有些慌瞭,她快速組織著語言,終於道:“兒臣冤枉,他這樣說,他有什麼證據?!”

“微臣有人證。”那小官說得不卑不亢,“許多人都看見孫聞去督查司告狀。”

“他是來告狀沒錯,”李蓉立刻道,“我也收瞭他的狀紙,隻是還未開始查辦,他便自行離京,你怎能說是我脅迫送離瞭他呢?”

“行瞭。”

李明打斷兩人的話:“此事王禦史也沒什麼證據,平樂,你等會同朕說清楚。”

“是。”

李蓉緩瞭口氣,跪在地上謝瞭李明。

裴文宣看著跪在地上的李蓉,不由得皺起眉頭來。

見李蓉低頭,他總有那麼幾分不舒服。

等下瞭朝,李蓉便去瞭禦書房,李明見李蓉進來,也沒說話,就讓她跪著。

李蓉在禦書房跪瞭一會兒,李明才開口:“孫聞死瞭是嗎?”

“兒臣不知。”李蓉跪在地上不說話,李明抬眼看瞭她一眼,隻道,“你們那些彎彎道道,朕都清楚,死一兩個人,朕也不在意。朕隻問你一件事,”李明冷聲道,“科舉案,你查不查?”

李蓉僵住動作,李明見她遲疑,抬起頭來,盯緊瞭她:“朕給你督查司,不是為瞭讓你耍玩。孫聞這個案子,涉及大夏選拔人才之根本,朕一定要查個趕緊。可你卻殺瞭他,你告訴朕,你是不是不想查?”

“兒臣……”李蓉艱難出聲,“並未殺孫聞。”

“我問你科舉案的事,孫聞死不死根本不重要,你查,還是不查?”

“父皇,”李蓉遲疑著,“兒臣……不敢查。”

“不敢,”李明冷笑出聲,“你既然不敢,朕還要你有什麼用!督查司司主也別當瞭吧?”

李蓉不說話,李明便知道,她是鐵瞭心不會查這個案子。

李明思索瞭片刻,就知道瞭李蓉的盤算。

她怕是已經看出他的意圖,所以走到這一步,不打算再同世傢惡化關系。

他講究制衡,而李蓉在官場談的,就是平衡。

可李明哪裡容得下她的平衡,他冷笑瞭一聲,隻道:“自己寫辭呈,推薦肅王做督查司司主。”

“父皇,可是……”

“若你不寫,”李明徑直道,“孫聞這個案子,就不會停於這裡。”

李蓉僵住動作,她仿佛是被抓住瞭軟肋,呆呆跪在原地。好久後,她頹然出聲:“是。”

“下去吧。”李明冷淡道,“你近來剛和離,也該好生休息瞭。”

“是。”

李蓉應瞭聲,失魂落魄起身來。

李明沒有理她,李蓉恍恍惚惚走出去,剛出門,就看見提著湯走進來的柔妃。

柔妃看瞭李蓉的模樣,隻笑著同李蓉點瞭點頭,便走進禦書房中。

李蓉看著柔妃驕傲又自信的笑容,憋住瞭笑,故作苦大仇深般捏起拳頭,好似在極力克制自己的情緒。

那一刻,她覺得自己的演技簡直是出神入化,仿佛到瞭巔峰。

這樣賣力的演出也取悅瞭柔妃,等到晚上,李蓉的辭呈和肅王的推薦信到柔妃手裡時,柔妃笑得停不下來。

連連誇贊:“還是崔玉郎有辦法,你瞧他,一出手,就是一個督查司。”

“崔玉郎這樣的人才,”柔妃感慨著,“怎麼沒早點註意,真是可惜。”

柔妃在宮裡和華樂高興不已,崔玉郎則趕往瞭公主府,和李蓉商量著下一步。

裴文宣得瞭李蓉丟瞭督查司的消息時,他正同幾個心腹在商議著下一步,聽得這個消息,他一時便有些坐立難安。

他知道這是李蓉的計謀,可是還是會忍不住想,李蓉終究是會難過的。

會丟督查司,是因為李明純粹把她當成棋子,但凡李明顧忌她半分,也不會這麼快丟督查司,還要她親手寫信推肅王上去。

他心裡掛念著李蓉,等晚上得知李蓉又調動侍衛之後,他終於有些忍不住瞭。

這三天侍衛調動的時間,他都已經拿到瞭,他稍作對比就發現,這些侍衛巡邏的時間和地點岔開後,其實就空出瞭一條路來,這條路等於沒有侍衛看守。

他心裡琢磨瞭片刻,終於是換瞭一套衣服,又披上瞭黑色鬥篷,趁著夜色,從後門駕著馬車出去。

他讓人清理瞭路,確認一路沒有盯梢的,才偷偷到瞭公主府。

他外面是黑色鬥篷,裡面卻是一件月色銀紋華服,頭發用玉冠半挽,梳得規規整整。去之前他甚至還特意沐浴熏香,看的童業忍不住問他:“公子,您這是去商量正事兒的,還是去幽會的?”

裴文宣懶得理他,好不容易見一次李蓉,他怎麼能失瞭臉面?

反正李蓉侍衛調動時間一共也就兩個空檔,第一次空檔已經過瞭,就等第二次。

而且,他也順便看看,李蓉調配這個時間,到底是為瞭何方神聖。

想到這一點,裴文宣眼裡就帶瞭幾分冷意。

他匆匆趕往公主府時,崔玉郎與李蓉也商議得差不多,見到瞭侍衛第二次換班的時間,崔玉郎恭敬道:“殿下,既然已經商議好,微臣先告退瞭。”

李蓉也覺得乏瞭,他點點頭,便讓崔玉郎退下。

崔玉郎恭敬離開,李蓉便起瞭身,讓人在禦泉湯準備瞭瞭花瓣澡豆,拆瞭頭發,往湯池走去,打算泡個澡解乏。

她打著哈欠來到湯池,由人伺候著入瞭熱湯。

她今日同人說話說得多瞭,便不太想見著人,就讓侍女退瞭下去,到一旁門外伺候。

李蓉在湯池閉眼泡澡時,裴文宣也到瞭公主府的後院墻邊。他算過那個時間表,這個點就剛好在後院西南角的墻邊空出瞭一個不巡邏的區域。

裴文宣到瞭墻邊,讓童業彎瞭腰,他踩著童業往上爬上去。

而這時候,崔玉郎同趙重九道過謝後,也踩著趙重九的肩,艱難爬上瞭墻。

於是裴文宣和崔玉郎兩人同時攀爬上高墻,在月色中,兩人同時發現,有一個人仿佛黑夜中破土而出的一顆蘑菇,從墻的另一邊升瞭起來。

而後兩人短暫對視瞭片刻,裴文宣先發制人,低罵瞭一聲:“原來是你!”

與此同時,毫不猶豫就是一記鐵拳,狠狠砸瞭過去!

墻頭相逢,重拳出擊。

《長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