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

簡行之感覺到自己神識被秦婉婉的法陣生拉硬拽過去,循環成靈力回來沖刷進靈根,他也急瞭起來:“把你法陣停下啊!”

寂山秘術可以根據識海強度拓寬靈根,讓人短時間吸取大量靈力,快速進階。

但這個法子隻適合金丹期以下,因為這個法陣,隻有開始,沒有結束。

靈根拓展到神識相應強度,自然就會停下,所以,隻有金丹期以下,神識不強的人才適合。

她本想著,就算簡行之有一些機緣,但身體終究是個凡人,再強能強到哪裡去?誰知道裡面居然住著這麼一個老妖怪!

簡行之一喊,她也慌瞭起來:“這陣法得你的靈根匹配上你的神識強度才能停,現在停不下來!你快想辦法!”

“秦晚!”簡行之簡直想捏死她,“你想讓我死!”

“你再不想真死瞭!”

秦婉婉說的是實話。

以簡行之的神識強度,匹配這種神識強度的靈根,根本不是一個常人身體所能承受的。

周邊靈氣卷湧而來,整個山脈驚動,鳥雀騰飛,地面顫動如地震一般,驚得周邊人都開始驚叫。

靈氣飛快沖入簡行之的身體,拓寬靈根,簡行之忍受著劇痛,眼見著就要超過瞭他軀體能承受的程度,

他一把抓起秦婉婉的手,秦婉婉尚未反應,就同被他逼著十指相扣,一瞬之間,粗狂的靈力從簡行之身上奔湧而來,秦婉婉痛呼出聲:“臥槽!”

說著,她就去甩簡行之,簡行之死死拉著她:“給我點時間,我把這個法陣破瞭。”

“你快點啊!”秦婉婉感覺自己靈根被靈氣橫沖直撞沖開,疼得哭出來。

周邊被他們的動作驚動,但那些凡人女子根本不清楚地震的原由,隻是尖叫著往外跑。

管事感知到靈氣方向,帶著人沖進來,看見女子慌亂四竄,大罵一聲:“不準跑!誰跑殺瞭誰!”

說完揚刀要砍,簡行之抬手一道劍氣揮砍過去,揚刀管事瞬間斃命,簡行之朝著另一邊又是一陣劍風,洞頂吊著的人如雨而下,這些人大多是千流抓來的修士,緩瞭片刻,便意識到發生瞭什麼,立刻翻身起來,同洞門口湧進來的士兵打成一片。

簡行之救完人,迅速將手收回來,同秦婉婉十指交扣,靈力在兩人周身靈根運轉,簡行之頭上冷汗如雨而下。

這個升級秘法乃秦婉婉母親上歲所創,上歲本就是天界傳說中的人物,她所創陣法,簡行之仔細看瞭好久,終於才看出門道。

這時秦婉婉疼得近乎暈厥,哭著出聲:“簡之衍我不行瞭!”

“莫慌。”

簡行之閉上眼睛:“運轉靈氣,跟我走。”

說著,他便領著秦婉婉運轉體內靈力,往靈臺匯聚,口中誦念起天界有的破陣法訣,雙手同秦婉婉在半空中結印。

秦婉婉一聽他念訣,便知他要做什麼,手上同他配合極為默契。

“靈臺清明,唯我至尊。上善罰惡,令出必行。天地助我,窺伺乾坤。尋源汲本,萬陣歸一。”說著,兩人食指中指相並,豎直抵在對方額間,同時大喝瞭一聲,“破!”

一瞬之間,靈力在兩人眉間爆開,巨浪震得簡行之和秦婉婉同時朝兩邊飛去,簡行之一把抓住秦婉婉,秦婉婉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猛地一甩,直直朝著千流的方向砸去!

千流穿著鎧甲,秦婉婉“哐”的一下砸在上面,直接把千流壓在床上,秦婉婉嘔出一口血,不敢多呆,立刻翻身拔劍,毫不猶豫狂刺瞭千流好幾劍!

而簡行之在落地一瞬,抬手一撐,一個倒空翻從空中拔出一具屍體腰上長劍後,在手上一個回旋,落地時就割破瞭一個男人的喉嚨。隨後提劍轉身,擋在秦婉婉身前。

場面瞬間亂瞭起來,見兩人動手,士兵蜂擁而入,為首之人看見倒在床上的千流,大喊瞭一聲:“千流大人!”

隨即也不管其他人,將兩人團團圍住。

簡行之拿著劍的手在顫抖,手上有細微傷口的血流淌下來。

他盡力壓制著身體裡靈力運轉,他明顯感覺自己馬上要突破金丹,但若此刻突破,天雷降下,這裡普通人必受牽連。

而秦婉婉不比他好到哪裡去,她也感覺到自己腹間靈力翻湧匯聚,她抬頭看瞭一眼提劍擋在她面前的簡行之,沙啞開口:“簡之衍……”

簡行之閉瞭閉眼,他深吸瞭一口氣,隨即驟然出手,一手掏出千流懷中的法寶千面,一手抓起秦婉婉,大喝瞭一聲:“走!”

言落,簡行之反手握劍,橫掃而過,秦婉婉從高處縱身一躍,就跳瞭出去!

簡行之殺出一條路緊隨而上,一把抓住秦婉婉,朝著山洞外一路狂奔。

也就是這一刻,一襲紫衣禦劍而入,長發高束,五官硬朗如刻,秦婉婉仰頭看著那人禦劍而入,他低頭淡淡看瞭眼奔逃在甬道中的兩人,與秦婉婉目光交錯而過。

周邊山體顫動,外面天雷轟響,從那紫衣修士入甬道開始,身後追兵漸少,隻看士兵從前方追堵過來,秦婉婉正要出手,就看簡行之劍又短又快,以著極美的姿態絞殺出一條血路。

這些士兵甚至沒能阻礙他們片刻,秦婉婉隻是慢他半步,就覺好像跑在空曠的長道中。

她斜眼看他,少年紅衣長發,臉上沾血,眸中落光,他沒有看她,抓著她的手穩得讓人心安。

兩人一路沖出山洞,山洞前已經被震高一截,兩人縱身一跳,就落到下方平臺上,秦婉婉再撐不住,體內靈氣瞬間凝結,也就是那一刻,第一道驚雷轟然劈下!

秦婉婉“嗷”的尖叫一聲,就被人在雷霆中一把拉起坐下,抬手貼在她的手掌上。

手掌相接那一瞬,雷霆所帶來的疼痛瞬間輕微瞭許多。

簡行之聲音響起來,清冷中帶著幾分安撫:“現下你我皆到結丹之期,雷劫匆忙,我且助你。閉眼凝神,真氣運轉,引雷霆入體,淬骨鍛肌,若覺過於疼痛,隨我頌《清靜經》。”

秦婉婉聽著簡行之的話,整個人因雷霆所帶來的疼痛微微顫抖。

同她相貼的男子的手又冷又穩,仿佛這場天劫對於他沒有任何影響。

他的聲線是少年人的清朗,卻混雜著歷經歲月才有的平穩清凈:“……夫道者:有清有濁,有動有靜;天清地濁,天動地靜……清者濁之源,動者靜之基。人能常清靜,天地悉皆歸……”(註1)

隨著他的經文誦念,疼痛感莫名減輕,秦婉婉撐著自己凝神引氣,跟著簡行之的真氣,引雷霆轉過奇經八脈,回歸金丹。

也就是這個過程,她體內那顆綠色的龍丹越來越小,雷霆越來越大。

可秦婉婉已渾然不覺,她耳邊隻有簡行之的聲音,仿佛是一種引導,指導著她度過這一場大劫。

兩人面對面坐在平地裡共扛雷劫時,天劍宗的人把千流山洞裡的人都疏散開來。

兩人雷劫太大,天劍宗隻能讓最頂尖的人在洞口結陣,其他弟子從山洞後方更遠的出口帶著人離開。等所有人都走後,南風轉回洞口,對著結陣替普通人擋著天雷的紫衣修士恭敬行禮:“謝道君,朱小道君已經帶著所有凡人疏散,您也可以休息瞭。”

紫衣修士聽到這話,收回手,結界緩慢消失,天雷氣息撲面而來,南風當場嚇得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紫衣修士仰頭看著天劫:“八十一道天劫,若能結成,便是天階九品金丹。”

說著,他轉頭看向跪著的南風:“你傢主人,何門何派?”

南風得話,瑟瑟發抖:“我……我也不知道啊。”

紫衣修士沒說話,他沒有為難南風,一撣道袍,席地而坐,便在這天雷威壓下,閉眼入定。

天雷一道一道轟下,秦婉婉也不知道是過瞭多久,她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劈麻瞭,直到靈雨落到她身上,她才緩慢睜眼,就看對面人也已經劈成焦黑一片。

簡行之緩慢睜眼,靈雨沖刷開他們兩人身上雜質,對面的秦婉婉一點一點露出她清晰的輪廓。

也就是這一刻,兩人身上同時冒起金光,又瞬間歇下,然後剛歇下來又亮起來,亮起來又歇下,反反復復,就像有個熊孩子來來回回開燈關燈。

燈開瞭,燈滅瞭。

燈又開瞭,燈又滅瞭。

隨著這燈開開關關,兩人像比賽似的,身上威壓一層一層往外放去,所有人都感覺到瞭他們的變化。

練氣一階、練氣二階、練氣三階……練氣九階!

築基一階、築基二階、築基三階……築基九階!

直到最後,腹內靈氣凝結成丹,秦婉婉身後一聲龍吟,兩道金色光亮直沖天際。

天階九品金丹,結成!

“是天階九品金丹!”

靈雨綿延百裡,中間包含的天道之意為眾人感知,各門各派的人都走出來,看著這場靈雨,心生艷羨。

“這天階九品金丹,五百年來三宗四城也不過就出過四位,問心宗沈知明、樂城少主君殊、天劍宗謝孤棠、以及無相宗那位……”

說話的人說起無相宗那位,語氣便低瞭下去,隨後又想起今日靈雨:“今日也不知是哪個宗門如此有幸,生瞭這樣一位天才!”

眾人議論紛紛,而兩位天才坐在地上,面對面看著對方,大眼瞪小眼,一句話不說。

兩人都在醒來那一刻用法術換好瞭衣服,之前的衣服都被雷劈成瞭破佈,秦婉婉一身粉色長裙,簡行之一身藍色道袍,兩人對視片刻,簡行之終於開口:“先找個地方落腳,我們慢慢說。”

秦婉婉點頭,覺得也是。

他們拍拍手上的泥土起身,剛一站起來,就看見一襲紫衣貿然出現在兩人眼前。

秦婉婉下意識往簡行之背後一退,簡行之習慣性上前一擋,隨後兩人又想起自己身份,趕緊調換位置,秦婉婉往前一站,簡行之默契退後一步。

紫衣修士看他們這麼你來我往,片刻後,開口:“站好瞭嗎?”

“好瞭。”

秦婉婉點頭,有些緊張:“道友何事?”

面前這人氣勢太盛,不知道為什麼,她有一種面對瞭一個低配版簡行之的感覺。

但就算是低配版簡行之,也是她惹不起的大佬,簡行之那種人,十分之一站在她面前,她也想崩潰。

“有個叫南風的上天劍宗求救,說你抓到瞭千流,讓天劍宗幫忙。”

紫衣修士語調裡毫無波瀾,平敘著發生過的事:“所以我來瞭。”

“原來是天劍宗的道友,”秦婉婉想起之前她對南風的吩咐,趕緊行禮,“幸會。在下李四,這是我……”

“兄長。”

簡行之在背後接話:“張三。”

聽到這話,紫衣修士皺起眉頭:“你們是兄妹,為何異姓?”

“我隨父。”簡行之開口得很快,秦婉婉艱難微笑,“我隨母。”

紫衣修士點點頭,並不打算多言,隻做瞭個簡單介紹:“天劍宗,謝孤棠。”

這個名字有點耳熟,秦婉婉看瞭一眼簡行之,簡行之朝著尋仙鎮的方向看瞭看,這才想起來。

簡行之之前砸那塊招牌,好像就是這個謝孤棠提的,他好像是之前試劍大會的魁首?

“你們是參加試劍大會的吧?”謝孤棠也沒多說,從袖子裡拿出一個冊子,“何門何派?”

“散修。”

秦婉婉繼續撒謊,謝孤棠動作頓瞭頓,也就是那一剎,都沒看清他怎麼出手,他手上長劍已經出鞘劃來。

隻是他動作快,簡行之動作更快,頃刻之間,兩人已經走瞭十幾招。

謝孤棠靜靜看著把他劍穩穩格擋在外的簡行之,聲音平穩:“我修劍一百二十年,天下門派之劍均有涉獵,你們何門何派,我竟從未見過。”

“天劍宗是需要見過的門派才能參加試劍大會嗎?”

秦婉婉笑著開口,謝孤棠一頓,緩慢回聲:“不是。”

“那千流是我殺的,他在天劍宗通緝榜上,按照規則,我可以參加試劍大會瞭,對嗎?”

“是。”謝孤棠否認不瞭,秦婉婉上前,雙手夾住謝孤棠的劍,輕輕挪開。

“那我何門何派,謝道君是否見過,與我參加試劍大會,有何幹系呢?”

謝孤棠語塞,片刻後,他收起劍和本子,轉身往前:“跟我走。”

天劍宗為所有通過試劍大會的人都安排瞭住所,秦婉婉殺瞭千流,不僅算完成瞭任務,還是極好的完成任務,於是她沒在山下和其他來參會的人一起住客棧,反而是被安排在瞭天劍宗山上的客房。

客房是個四合院,謝孤棠帶著他們進瞭院子,指瞭聯排的兩間房:“你們分一分吧,等試劍大會開始,會告訴你們的。”

“多謝道君。”

秦婉婉笑著行禮,謝孤棠點點頭,沒有多話,轉身往外離開。

等謝孤棠走後,秦婉婉轉頭看向簡行之:“房間裡聊?”

簡行之點點頭,他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心有點慌。

兩人一起進瞭房間,隔著桌子各坐在一邊,和自己的系統聊天。

“我該怎麼開始?”秦婉婉問向38,“我不能讓他知道我的身份,對吧?”

“沒錯,”38開口,“你要盡量避免他發現你的身份。”

“那如果發現瞭呢?”

“那也是……”38有些苦惱,“沒辦法的事情,但你不能承認就是瞭。”

“萬一是她自己悟到的呢?”

簡行之皺著眉頭,詢問666:“她已經發現我不是簡之衍瞭。”

“她發現的,就不算你的責任。其實如果她能主動發現,對你好處更多。”

“怎麼說?”

“按照規則,你OOC最主要得判定是要符合邏輯,符合這個世界的人對你的預期,如果‘秦晚’能為你的強和一些行為找到合理邏輯,你就可以在符合邏輯的預期裡增強。”

聽到這話,簡行之大概有些明白:“也就是說,比如說我築基期,那她預期我應該是築基期加上仙界術法,我能發揮的范圍就在這裡?如果她預期我是仙界最強,我能發揮的水平又更高一點?”

“沒錯。不過她的預期,隻是一個評判條件,最重要的是不能幹擾她需要走的劇情,其次是滿足所有人的預期平衡。你想真正發揮實力,還是需要修煉,讓這個世界裡的身體有一個合理的行為基礎,盡量不要讓人發現你是穿越的事實。”

“那如果她發現瞭呢?”

“你還得否認。”

“如果我隱晦承認呢?”

666沉默瞭,過瞭一會兒,她提醒簡行之:“那就看她的悟性瞭。”

兩人和自己的系統各自聊瞭一下,心中便有瞭一套方案。

簡行之看向秦婉婉,秦婉婉也看向簡行之,對視片刻後,簡行之問她:“喝水嗎?”

秦婉婉趕緊給簡行之倒茶,端給他:“喝。”

簡行之一時都不知道,秦婉婉是說自己喝,還是讓他喝。

他接過水,思索片刻,緩慢開口:“其實你的事兒,我都知道。”

“你的事兒……”秦婉婉思考著,“我估計也知道。”

“我希望你能知道。”簡行之暗示,“這樣我能方便點。”

“那我問?”

秦婉婉試探著開口,簡行之點頭。

“你能和我說實話嗎?如果能,你說話,不能,你沉默。”

簡行之沉默瞭。

秦婉婉點點頭:“那你想和我說實話嗎?如果想,你別說話。”

簡行之繼續沉默。

秦婉婉明白瞭,估計簡行之和他一樣,有什麼限制。

秦婉婉左思右想:“我給你說個故事。”

簡行之抬頭看他,秦婉婉思考著:“有一小貓,有一天,她突然發現自己進瞭一本書裡,小貓擁有瞭一個小精靈,管這兒管哪兒,然後她遇到瞭一隻小狗,小狗一直跟著她,你覺得小狗是為什麼?”

“因為小狗也有一隻小精靈。”

簡行之聽出秦婉婉的暗指,立刻明白瞭秦婉婉的處境。

秦婉婉點頭,思索著果然如此。

“那小狗是書裡的小狗嗎?”

“它不是。”

秦婉婉聽懂瞭,面前這個人,根本不是簡之衍,就是一個和她一樣帶著系統來做任務的人。

“小精靈讓小貓修煉成仙,”秦婉婉繼續發問,“小精靈讓小狗幹什麼呢?”

“幫小貓修煉成仙。”

秦婉婉點頭,看來是友非敵。

“那不知道……”秦婉婉稍微比劃瞭一下,“是一隻什麼級別的小狗呢?化神?渡劫?”

聽到這話,簡行之微微仰頭,面露不屑:“此狗早已飛升,天界眾仙無一能敵。”

秦婉婉:“……”

吹,可勁兒吹。

天界什麼樣,她不知道嗎?

秦婉婉保持微笑:“不知此狗真名是?”

一瞬間,簡行之陷入瞭沉默。

666提醒他:“主人,其實……我們系統還是很人性化,能聽懂的,不要太過分……”

簡行之沒說話,他心情很低迷。

他突然意識到,這個秦晚也是要飛升的,要是讓秦晚知道他是誰,日後她在外把他在修真界經歷這些事到處宣傳,他覺得有些難以接受。

這一場人生低谷,他想默默度過。

他不想讓天界任何人知道,他也有有當別人男寵、穿粉紅色衣服、追著別人喊救命的時光。

“簡之衍?”秦婉婉提醒他,“你覺得這隻小狗該叫什麼?”

“他叫……”簡行之抬起頭,看向窗外,回憶起自己還是‘歲衡真君’時那段輕狂放肆、肆意妄為的時光,一時竟有點心酸,低低說出:“龍傲天。”

《為夫曾是龍傲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