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而在汪宇的自告奮勇下,一肩擔起警方與媒體的追問,權充受害女性的男性友人。很好,這樣一來,他就可以放手去做了。
雲晰被子彈打中手臂,傷勢不重,但人仍在昏迷當中,醫生認為那是過度受驚嚇所致,而雲氏夫婦也認為是如此。對這一點,楊遲還有諸多疑問,但這可以挪後,眼前最重要的是扳倒主使者。
「這是一枚定時炸彈。」歐陽達召來安管部門的人分解包裹的內容物後,立即前來報告。此刻,他們借了醫院的會客室商討事宜。因為楊遲不想離雲晰太遠,在她還沒清醒的每一刻。他不願離去。病房那邊正埋伏著一大堆社會記者與狗仔隊。早上爆出咋夜鬥毆事件所波及的當事人之一正是星運正隆的汪宇之後,小小的社會案件,立即壯大成千禧年第一個大頭條,想必晚報將會精彩數倍。雖女主角仍昏迷,男主角又飛往香港,但新聞記者的第一必備要項就是耐性,這群人有的是時間乾耗。
然後,目光焦點被輕移,沒人想到這個事件肇因於有人企圖製造不利於巨陽的消息。「老大,求求你,下次看到不明包裹,切記別動手去搶,幸好這枚土製炸彈還沒啟動,不然你早被炸成三百六十片碎肉了。」歐陽達愈想愈心驚,忍不住念了起來。楊遲不予理會,側首問向身邊的財經人員。
「對森田集團的股票收購得如何了?」
「非常順利。由於十年來日本深受泡沫經濟之害,股市一蹶不振,四年來我們以散戶、創投公司基金的名義大量買進不斷跌停的日本股票,在今年日本景氣逐漸復甦之後,投資報酬率立即攀升為五十七個百分點。而今年因股價不斷創新高,便停止大量購進,但我們手上握有的森田股票已佔其百分之七。」
「那很好。」他滿意地點頭。「再來,森田廣握有多少巨陽旗下的股票?」「自交易所陸續買下的約有八千張,以目前市值來算約莫是四十億上下。但私底下他又從楊副總手中買了一筆股票,相當可觀,更甚於在交易所購買的數量。近來因巨陽與森田的合作案屬於營建類股的大利多消息,致使股票一連勁揚翻紅到今天短短一個月之內由一股二十元漲到近六十元的關卡。森田集團趁此進場投入資金,收穫可觀。」「目前為止,有賣出的現象嗎?」楊遲接過資料詳閱,示意下屬繼續報告。「有的。在本月十一日、十九日,以及二十六日股票創新高點時,他賣出了近一萬張股票——包括巨陽的五千張,網路概念股『巨訊』一千張,以及其它電子股股票二千張,還有隸屬巨陽旗下相關產業的各類股二千張。預估森田廣手上可以運用的資金約莫七十億。」
「今天到現在為止,他有何動靜?」
「今天收盤前,在開紅盤的情況下,對巨陽所有股票放出空單。
各一千張。」
「很好,我明白了。」楊遲冷冷一笑。
向來與他心意相通的歐陽達搖頭道:「你不會是認為這枚炸彈是森田廣唆使人放的吧?他有必要這麼做嗎?」
「他有。因為這樣一來才方便他掏空巨陽。瞧,拿十來億投入巨陽,不到一個月賺到四十億。炒乍過熱的股票終究要盤整,並漸漸滑回基本面。而森田廣還想趁機大撈一票,否則他何必放空單?
再推想下來,他怎麼有那個把握同時對我們旗下的公司放出這麼多張空單?是否認定巨陽在今日之後必然會有負面的消息傳出。並且嚴重到足以重挫巨陽的名譽,致使股價大量下滑?」楊遲淡笑,而那笑裡有一絲嗜血的寒光。「是他做的。」
歐陽達仔細思索了下,道:「土製炸彈的破壞力不是重點,而是這樣一來,警方會追查事發的原因。引發社會足夠的注意力之後,若再讓有心人放出『巨陽與黑道有恩怨』的消息,勢必造成投資人的不信任。一天放一個消息。早晚會弄垮巨陽的行情,加上你三叔一向與江湖弟兄有往來,事情會弄得更大,到那時,所放出的空單也就有了大斬獲,又是一筆進帳,然後……」他幾乎講不下去。
楊遲代為說完:「然後,森田集團就可以找我們談併購案了,而且還是賤價併購,用森田廣自巨陽身上賺到的錢未購買。」
「你想怎麼做呢?」歐陽達問,其他幕僚也專注地等待命令下達。
「讓巨陽的股票連漲一個月,反咬住森田廣,教他不得不認賠殺出,歐陽,你明天立刻放出消息,說網路股『巨訊』即將在美國上市,而巨陽今年的獲利預計達百分之五十。無論如何都要讓巨陽旗下的股票飆漲到現值的一倍以上。森田廣在五十八塊放生,我就讓他在一百三十元的價錢認賠殺出。」在台灣炒作股票,誰炒得過台灣人?「但護盤的資金哪裡來?向老總裁拿嗎?」
「不必,開始拋售森田的股票,抽回資金。」
「是。」負責日本事務的財經專員立即運作起來。
楊遲一點也不放鬆。
「等到拋售得差不多,立即放出森田集團以空殼公司掏空公司資產的內幕。我們不作空單,等森田股價跌至歷史新低,再以基金大筆購進。」
這個就是以牙還牙!
雄厚的資金為底,接下來的就要看誰比較耐命了。
這一回,他會贏。
★★★凌晨四點,處理了一整日公事的楊遲全然不感疲憊,趁病房外守候的記者都走了後,他才得以不被注目地進來,看他掛心的人兒。
她的血液裡有他的一部分。他慶幸自己與她相同是罕見的血型,可以在第一時間內供應雲晰的需要。
想到她意外中彈,不免氣起她的逞勇。她居然天真地相信她不會受傷,難不成武俠小說看到走火入魔,以為自己練就金鐘罩、鐵布衫?
他一點也不感激她的挺身相護。無力阻止戰事的人,能在事發時掩護好自己,就是對別人最大的幫忙了,偏偏她要不自量力,落得她痛,他更痛!
他的痛,則必須足以毀掉一個集團才能痊癒。
身後傳來開門聲。楊遲側過面孔,見是雲浩然,微點了下頭招呼,壓低聲音道:「她什麼時候可以清醒?」
「最遲她生日當天,也就是一月一日農曆新年。」
楊遲輕撫了下雲晰上紗布的額頭。
「我不記得她額頭何時受傷。」
「這是用來保護她的印堂而必須纏上紗布。」雲浩然站在床的另一端,正視著楊遲。「因為開封印的條件都具備,我唯一能做的也只有這一點了。」
「什麼意思?」楊遲微蹙著眉,意識到雲浩然過於認真的表情,他脫口道:「請別用玄異那一套指證雲晰的傷,她受到槍傷,因我而受傷,而原因是商場上的鬥爭,不是其它。」「先別急著告訴我你有多麼崇尚科學,排斥迷信。」雲浩然微笑道:「我們先來談一些『巧合』如何?例如你與小晰相同血型,而汪宇、歐陽達,甚至教唆黑道分子滋事而誤傷小晰的人,恐怕也是同血型。」
楊遲一愣,想起醫院宣告沒有RH陰性B型血血袋時,他立即挽袖要捐,然後汪宇與歐陽達也他們可以……多麼的巧合呀!
「您知道誰令小晰受傷?」
「你的宿敵,若他不姓楊,名字就必定中有個『廣』字。」雲浩然輕淡他說著。「你——」楊遲真的愣住了。世上真有這種異能者?
「能傷到小晰的,只有四個人。至於其他人則動不了她分毫。」
話完,他拿起一顆蘋果丟向雲晰——「你做什——」楊遲低吼。
但還未叫完便倏止了話尾,瞠大眼看著頗有重量的蘋果竟在雲晰面孔上五公分處敲出了細微的聲響,然後往旁邊以圓弧狀滾在床面上,似乎像雲晰身上覆蓋了透明防護罩一般。他伸手輕觸,卻一無所有。
「如果是你丟,就砸得到。我可憐的女兒便會被砸出一個大瘀青。」
「這是怎麼一回事?」
「她的靈體內有你們四人的血液,封住了她的仙氣,成全了她平凡的心願,也給了你們生生世世求取她愛情的權利,當然,也包括傷害她。」雲浩然低頭看女兒,憐惜著她累世的痛苦。
楊遲不可思議地道:「什麼意思?四個人的血液?指輸血嗎?」
「一千多年前,你們的血是封印;一千多年後,若再有血的交會,便是解印了。她身體裡有你的血;她的血會復住你身體,你們之間勢必有人要貫穿前世今生的回憶。」雲浩然輕喃:「我希望是你。」
「那——其他三人呢?如果一千多年以前是四個人與小晰有所糾葛,那其他人——」一時不知該怎麼完整陳述,他讓著急與佔有的情緒攻佔心臆,無法自己。
「你先找到她,啟發她進入愛情的殿堂,這一世,她屬於你。你們初相見時,你是否有心終於踏實的感覺?覺得這一輩子的存在,只為尋找,而小晰正是你的答案?」雲浩然貼切地形容出楊遲當時的心情。
「是的!」由驚異裡極力平復自己,楊遲專注地等待下文。對雲浩然生出了一種敬畏。雲浩然又道:「你們四人決定了在輪迴裡世世的追尋,也許這輩子小晰被你尋到,下輩子就不見得是你了。再談到解印,這是可遇不可求的情況,誰會料到你們的血曾以這種方式互相沾染呢?由於你的血液跟了小晰千年,也有解印的能力,這樣一來,你可以選擇由誰來承擔這分宿緣。如果由你來承接,你便會貫通與小晰初見面的前世,然後瞭解你週遭的人與你有何因緣。」
察覺到雲浩然的沉凝口氣,他問:「小晰也是一樣的嗎?」
「她必須承受更多,包括她曾有的任何一世。」如果女兒貫通了輪迴,還會是他那天真活潑又純良的女兒嗎?
「您希望是由我來解印的吧?」楊遲推敲著雲浩然未竟之語裡蘊含什麼理由,不論是什麼,必定是一番對女兒的愛心吧。
「我不能做任何希望。」雲浩然垂下眼。
楊遲淡淡一笑。
「我該做些什麼呢?需不需要焚香淨身?」出於私心,他並不要小晰承擔太多沒有他參與的生世輪迴。他不談虛無縹緲的生生世世,只要在今生今世好好相守,生命便圓滿了,不是嗎?既然如此,他只要小晰記住有他為伴的這一世。
雲浩然舒眉而笑。
「不用、現在這樣就行了。只要召回屬於你的那滴宿世之血,解印的法力便會注在你身上,然後接下來你會在冥想中看到你的前世種種,像電影般快速放映。」「小晰之所以昏睡,也是封印的原因嗎?」
「嗯。她封印自己之時對自己下了一些護咒,也就是在封印鬆動之時以昏睡方式來自保,但也只能抵抗到她十九歲生日那天。
『九』是她的大劫,護咒便會失去效力。」
「那就是說若我承擔了過來,她就可以轉醒?」楊遲為此感到振奮。
「是的。」
「那立刻做法吧!」不知道該怎麼正確稱呼,楊遲只能以「做法」形容之。雲浩然不以為意,小心地解開雲晰額上加持過的紗布。
這時楊遲忍不住問:「為什麼你會知道這麼多呢?是因為你是命理師,還是什麼……宿緣?」
「我算不出自己的命,但我可以告訴你,在小晰出生前,我只是個三腳貓的江湖術士,但自從我妻子懷有她之後,我逐漸有了一些靈感應,每隔數天便會有一些高人來拜訪,指點我在命理上的疑惑;直到小晰出生,我突然可以在冥想中看到一些影像。我想,我的宿緣便是守護住小晰累世的心願。或許原本我什麼也不是,只是她願力下所凝聚而成的護咒之一,並化為靈體。」
解開紗布之後,楊遲訝然地看到雲晰額間又浮現了雲形的紅色小點,並有隱隱約約的顫動。這景像他只看過一次,就是第一次見到小晰那天,後來就再也沒浮現了。「你曾看過對吧?」雲浩然指著紅點。
「對。」
「那是你的血液因你的靠近而波動的現象。」他雙手合十念了一串祈語,就見雲晰額頭的小點愈來愈紅,愈來愈浮現,直到那紅點泌出一滴血液。
「這……?」
楊遲下意識伸手要去拭,但手卻被雲浩然抓住,迅速以一根金針在他食指刺出一顆血珠。「可以了,放上去,召喚回你的血,吸納過所有已被解印的記憶……」接下來是一串更急更沉的咒語。
楊遲依言照做,在食指印上那紅點之後,他以為血曾滴落在小晰的額頭,但血並沒有流出,反而是他的手指開始發熱,明確地感覺到有一股熱流正被吸入他體內,然後,腦海中開始浮現一些畫面,紊亂不已,並快速構建著順序——他猛地閉上眼,全身滾燙、顫抖,在雲浩然一聲「完成了」的聲音下,跌坐入身後的沙發裡,再也顧不得其它,任所有飛轉的畫面一個又一個的將他吞沒……
★★★千年的最初,他是尊貴一身的皇太子。
貪戀著春花,性喜冶遊,熱情卒真,不拘小節。
豐裕過度的國庫令他無所節制的揮霍,即使父王百般提倡節約,最見不得沉溺於浮華之人。四弟楊俊便因生活腐靡、濫造宮室而被貶至秦地。而父王總是告訴他:「自古帝王沒有喜好著奢侈而能長久的,當太子首要便是崇尚節儉。」
他記得的,父王總是一件衣服補了又補,不輕易做新的,連吃壞肚子想配止痢藥服用,宮中上下找不出一兩胡粉。帶動著當時社會風氣,一股士人便服多用布帛,飾帶只用鋼鐵骨角,不用金玉……
惜財愛物的開創者即使身家萬貫,也不以奢侈為念。但第二代、第三代的既得利益者哪裡體會得了?當時生為楊勇的他,雖有愛民如子的胸懷,卻無節約的習性,又率直得從不掩飾,深令父王、母后所不滿。
在這一點,楊廣無疑聰敏太多。正名同父同母的兄弟皆相同的奢侈,卻只有老二楊廣最善掩飾,做表面功夫,並且掩飾到父王駕崩的那一刻。這種忍耐功夫,誰鬥得過他?原來呵……
他與廣竟是有這樣的血緣之親,卻又締結下永不終止的宿仇,追著一代又一代。在古代鬥爭的終結點在假傳聖旨處死對手。而到了民主時代,除非兩人皆混跡黑道,否則鬥爭的方式,將只剩在事業上爭鋒,挫敗對方心志傲氣,即使有一方因而身敗名裂了,仍不能掉以輕心,因為捲土重來後,又是另外一回合的戰事。
命運從來就沒有理由,輪迴逕自擺弄,相識的人終會以不同面貌相逢,再起一場風雲。但雲晰是個例外。
他們強行介入她的生命中,將天女扯落世俗凡塵,決定了一世又一世她脫也說不開的糾纏。
記憶迫切地搜尋著她的身影,期待一眼便望見她、知道是她的驚喜,那個叫芸娘的女子——一千四百多年以前的雲晰是一個病弱而絕少歡顏的蒼白女子,非常細緻美麗,但易碎。
她蒼白得甚至連唇也偏向白色,而不是應有的嫣紅。黑髮、黑眉、黑眸,余外全是雪白。一千四百多年前的楊勇乍見芸娘之初,頗是驚艷,但更心折於她的慈心與靈能,加上她渾身散發聖潔之光,並不湧現男女情愛之意,以知己好友待之,總愛找著芸娘談古今、論世情。他雖愛女色,但那些女色從無法令他心神寧靜愉悅。肉體之外的渴求,是靈性層面的提升,芸娘像是大地靈氣所凝聚耐成,教他傾慕且不起凡心。
也許……不是沒起凡心,而是太過自慚形穢而不敢多想。那時他有元妃、有雲姬、有一大群侍妾,早已失了那資格。雖然後來母后基於保有江山的私心,硬是做主了他們的婚事,但也只能有名無實,因為天女是神聖不可侵的。
那時,他從未有沾染之心,但相當欣喜於可以以夫妻之名,做一輩子的知己好友……在滴下自己血液烙下封印的那一刻,他在想些什麼呢?……啊,是了,那時他在心底低語——若來世,我們可以相逢,能做夫妻,就讓我叫最虔誠的身心來等待你來到我生命中吧!沒有元妃、沒有侍妾,或其他女人,孑然一身的我,將給你對等的純淨,絕不辱沒你……這是他的誓語,化為願力,所以今生名喚楊遲,所以他常會感到莫名的空虛,所以的所以,就是為了——等待她到來。
「嗨!」
一雙明亮的大眼是他張眸後第一道美景,腦海還來自洄往裡回神,眼前這雙明眸生動靈活,疊合於千年前相同的美麗卻憂鬱的那雙眼,在隔世的夾層間恍惚,捉不準何是過往、何是現今……他只能下意識地緊緊抱祝他不需要飄忽,他只要踏實的存在。而他的等待已太過長久。
像是只做了一個夢,卻跋涉了千年……
「楊遲?」雲晰小聲地喚著。
「小晰?」啊!是她,真實的她,屬於他的她!他心滿意足地摟緊她,確定自己回到了現今。
「你睡昏頭了嗎?」雲晰眨著精神百倍的大眼,建議道:「床給你睡好了,我看你比較需要。」她大方地讓出病床。
楊遲一愣,終於想起——雲、晰、是、病、人!
「誰讓你下床的,快躺回去!」
「哎呀!醫生都叫爸去辦理出院了,我才不要躺回去呢。要不是看你睡得很沉,我們早就可以離開醫院了。」雲晰連忙叫著。
「你沒事了?」他狐疑地問。
「我早上六點就醒來了,現在是下午兩點,醫生確定我沒腦震盪,沒有大礙,除了定時回來換藥,什麼問題都沒有。唯一的問題是門外杵了好多記者,不知道為了什麼。」雲晰看了報紙,還是不知所以然。
什麼汪宇英雄救美啦、什麼黑道窩裡反互毆啦……怎麼都跟她親身經歷的不一樣?會不會記者寫的是另一位也叫雲晰的人,卻誤植成她?
一定是!因為台灣的記者一向不求甚解慣了,不足為奇。她皺了皺鼻子,覺得自己好無辜。
「外面好多記者,爸爸說要想辦法,但他一直沒進來,我想一時半刻是別想出去了,好倒霉。」
楊遲完全回復精明幹練的本色。既然外面的事還無法解決,而小晰看來又健康得活蹦亂跳,那麼想必他們有很多很多的時間可以用來好好「聊一聊」了。
他好溫雅地笑問:「你餓嗎?」
「不餓,剛吃過飯。」
「你累嗎?」
「拜託!我已經睡了兩天了!」
「想不想聊一些有趣的事?」
「好呀!好呀!我悶壞了!」死到臨頭不自知的小女生兀自興高采烈。
「很好。」
他讚許地點頭,然後開始中氣十足的大吼——「你以為你是神力女超人還是無敵鐵金剛?你真以為你可以刀槍不入嗎?身為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生就要認分,遇到危險時哪邊
涼快,就該哪邊閃,別妨礙別人!更不該讓關心你的人在對敵之餘還要擔心你這枚小笨蛋會下會自己送上脖子給人砍!你想挺身而出,可以!等你變成阿諾史瓦辛格,我會考慮讓你完成偉大的犧牲奉獻情操……」
嘩,打雷了!而且一直打一直打,完全沒有休息的打算,抱頭鼠竄的雲晰只能可憐兮兮地挨訓。不是不想上訴的,但顯而易見,她聲音沒有他大,只好任他滔滔下絕地訓下去了。嗚……
他不是一向很斯文的嗎?怎麼可以對病人這麼凶呀!人家小說裡都會寫男主角會對受傷的女主角呵憐又疼愛,沒一個像他變身成青面獠牙夜叉樣的。
小說都在騙人啦,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