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車
穆天陽和天雪看見,急忙提醒宛情,宛情回頭一看,握住徐可薇的手:「媽……我是宛情!」
徐可薇慢慢地看向她,又模模糊糊地看見站在她身後的穆天陽,想起前幾天住院,他去醫院看她的情形。她把眼神移到宛情身上,動了動嘴唇,實在沒力氣說出話來,急得流下淚來。
她放心不下宛情啊!可惜現在,連想囑咐兩聲,都囑咐不了。她好痛,渾身都痛,是不是這一生,就要解脫了?
宛情!宛情!她最愛的宛情,她的骨血……她望著宛情,帶著滿滿的不放心,就這麼斷了氣。
「媽——」宛情大吼一聲,不敢相信。
醫生走過去,檢查了一下,提醒眾人:「已經去了。」同時報了時間。
宛情不敢相信,呆愣了幾秒鐘,趴在屍體上大哭起來,一聲一聲地喊著「媽媽」,肝腸寸斷、聲嘶力竭。
杜遠明蹲在另一邊,握著徐可薇另一隻手,默默流淚。
天雪和穆天陽看見,心裡也不好受,兩人嗓子都堵得難受,天雪聽到宛情的哭喊,自己也哭了起來。
哀慟間,穆天城和阿成悄悄地趕到。知道人歸天了,兩人也有些恍惚,愣了片刻,想和穆天陽說話,穆天陽擺擺手推開他們,走到宛情身邊想安慰宛情。但伸出手,見宛情哭得顫抖的身子,聽到她的哭喊聲,卻升起一股不能打攪她的感覺。
穆天城有點發急,還沒急完,警察來了。
警察遠遠地聽見哭喊聲,就猜到傷者死了。走到門口一看,見大家都悲傷,準備說的話就緩了片刻,再出口聲音就很輕:「請問,哪位是穆天陽先生?」
穆天陽一愣,回頭說:「我是。」
警察滿身是汗,知道這和死者的丈夫一樣有來頭,說話聲音有點抖:「我們在河邊發現了你的車,初步估計是撞傷……呃,撞死徐可薇女士的車,請、請你跟我們回去調查一下。」
穆天陽不可置信地瞪大眼,天雪倒抽一口氣,杜遠明抬起頭來,宛情哭聲一頓,忽地挺直了背。
穆天陽回頭看著她,見她背脊僵直,出聲道:「宛情,我……」
宛情猛地撲在徐可薇屍體上,大喊:「媽——」
穆天陽看著她手上的藍寶石的戒指,腳下一趔趄,被警察帶走了。走到門外,看到穆天城和阿成,他還說:「照顧宛情。」
天雪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想追出去,看到穆天城,急忙問:「是不是弄錯了什麼?」
穆天城按按她的手:「先顧好宛情,你們倆最好,她需要你,大哥那邊有我。」
天雪回頭看宛情,發現她現在的哭聲和剛才已經有所不同了。剛剛只是傷心,現在……不同了。
宛情哭了很久,抱著徐可薇的屍體不願放開,最後還是杜遠明勸她:「人死了,應該早點入土為安,你這樣,反而是不想你媽媽好了。」
宛情暈暈乎乎地,只能把人放了。
到此時,杜遠明的秘書也已經到了,給宛情安排了住宿,屍體暫時收入太平間,決定等明天宛情冷靜了再說。
宛情迷迷糊糊地住進旅館,躺上床時,發現天雪扶著自己,想起在醫院聽到的那句話,突然就把她推開。
天雪愣了一下,給他蓋好被子,篤定地說:「我哥以前再混賬,但到今時今日,他絕對不會傷你半分!」頓了一下,想到穆天陽的車出現在這個偏僻的地方,絕對不是巧合,「你要相信他。」
宛情閉上眼,身子蜷成一團,雙手揪住枕角,藍寶石在燈光下熠熠生輝。
天雪看見戒指,愣了一下,心道這是什麼意義?她自然看得出這東西是好東西,恐怕是哥哥送的……
宛情一夜難眠,沒睡著過,也沒睡醒過,一直做夢,亦真亦幻,攪得她不能安寧。天還沒亮,她就爬起來,怔忪片刻,往門外走去。外面靜悄悄的,只有路燈亮著,她胡亂走著,找到了樓梯,就繼續往下走。
旅館前台的人已經睡著了,她走出大門,看著靜悄悄的街道,倚在門邊發怔。
她的房間是雙人間,天雪就睡在她旁邊,她神思恍惚,出來時竟沒發現。天雪昨晚的心情也很亂,好久才睡著,剛剛睡得正沉,加上她動作又輕,完全沒被吵醒。
直到門外冷風一吹,天雪驀地驚醒,發現房門開著、宛情不在床上,嚇得一身冷汗,急忙跑出去,一邊跑一邊喊宛情的名字,直到看到人才放心。
天雪走過去,見她呆呆地,也不好打攪,只能陪她站著。直到天微微亮,四周有動靜,天雪才勸她回房。
宛情說:「我想去看我媽。」
天雪頓了一下,輕聲勸道:「晚點再去好嗎?天剛剛亮,醫院的人還沒上班。你再回房休息一下,今天事情多,什麼都要你,你要打起精神來。」
宛情點頭,跟著她回房,往床上一趟,又滿腦子夢境地睡了幾個小時。
天雪也跟著睡了一會兒,外面人聲車聲大了後就起來了。她昨晚和衣而睡,身上裙子睡得皺巴巴的,拉了兩下也不在乎,直接去洗臉漱口了。
宛情還沒醒,她有意讓她多睡一會兒,就出去找杜遠明和穆天城等人。這兩個人都起來了,問她宛情怎麼樣,她說了後反問穆天城:「哥哥怎麼樣了?他的車怎麼在這裡?」
「車前幾天就丟了。」穆天城說,「有人看見開車的是一個穿黑衣服、紅色短頭髮、戴墨鏡的女人!警察在河下游找到一頂假髮,和那個女人的一樣,估計開車的是經過喬裝的……可能是謀殺,不是意外。」
杜遠明說:「當時是在旅館門口,路邊的人少,司機去開車,我剛好背過身去,而可薇站得並不靠外,很明顯是故意去撞她的。我回頭只顧著可薇,也沒看車長什麼樣……你哥的車我多半還是認識的,這樣剛剛好錯開,也太巧合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