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只談風月事

    意之聞言驚異的望了楚玉一眼道:「我以為你老爺子先前的私下說話。」

    楚玉微微笑道:「他人的私隱我並不想過於深入探究其實你也不用回答我知道權柄之中是沒有什麼信用可言的。」

    能爬到現在的位置出賣了多少人背叛了多少人傷害了多少人拋棄了多少人只怕已經數不勝數富貴權柄是用血腥白骨編織起來的華麗衣裳她縱然不擅長算計可是來之前和來之後看了這麼多又如何會不明白?

    王意之笑了笑沒說話既然楚玉已經明白他也不願多費口舌數落自己的叔祖。

    功利場上爾虞我詐本是常事倘若大家都坦誠相待那才是最大的不正常他性好自由不喜受到拘束素來不願牽扯入此間若非得知楚玉被王玄謨叫去他今日只怕不會前來。

    楚玉縮著肩膀靠在馬車壁上歎了口氣道:「正因為如此我才不願意立即答應你的叔祖啊。」聯姻這件事是萬萬不能同意的而協議合作楚玉也十分的不放心不太放心王玄謨的立場和信用同時也是對自己尚存迷茫。

    她不知道是否應該繼續幫助劉子業那個殘酷又天真的暴君。

    這些天來墨香死去的那刻情形依舊一遍遍的在她面前回放夢境裡被得血紅一片漂亮的五官臉容在驚愕中定格。楚玉知道這是自己的心結需要時間去化解因為墨香以及先前被殺的四個孩子楚玉始終無法釋懷。

    她知道王權的殘酷知道人性泯滅的可怕可是親眼看到時。還是會被駭得動彈不得不僅僅是害怕死亡也是害怕那猙獰又血腥的臉容。

    不管她心怎麼想縱然對劉子業有百般的怨懟在外人眼中她和小皇帝是牢牢地綁縛在同一陣營內的劉子業的利益就是她的利益倘若劉子業倒下了她也會跟著失勢甚至被殺。

    戴法興死了接下來。阻撓劉子業任意妄為的朝中其他老臣大概也會被殺再接著會有一位皇叔謀反。殺了小皇帝自己坐龍椅。

    那位謀反的皇叔。楚玉現在也大概能猜測到是什麼人了大約便是那歌謠中提到的湘東王劉彧倘若過陣子他還沒死那麼將會擁有大大的後福。

    楚玉又忍不住思索起來。她要不要乾脆現在就去討好未來的皇帝在關鍵時刻幫他一幫以便在龍椅易主之後劉彧會感念她的恩情特赦放過她呢?

    可是這個主意極為地不可靠先不說未來的皇帝是否真地就是劉彧了。即便是。世界上恩將仇報的例子也是數不勝數地。縱然她施惠在前可假如劉彧翻臉不認人。她只怕會比原來更淒慘。

    細細的思量許久楚玉悲哀的現她現在可以相信的能夠不傷害她地政權中人竟然只有劉子業一個人。

    扶植別人上位先將面對的便是劉子業的敵意鬥爭之中的利益爭奪殘酷競爭而就算最後取得了成功那個上位者會不會過河拆橋兔死狗烹還是個未知之數。

    倘若要以公主的身份活下去她最好最省事的選擇竟然是依附著劉子業保證這個暴君天長地久。

    這個現實讓楚玉心中一陣厭惡。

    楚玉又長長地歎了口氣王意之傾身過來抬手按平她眉心地皺褶微笑道:「不要時常皺眉會變得蒼老地。」

    楚玉自然而然的反手抓住他地手帶著點期冀的目光看向他問道:「你知不知道你們家老爺子究竟在打的什麼主意他究竟是站在哪一方的?」

    王意之無奈的搖頭道:「我素來不干涉這些又怎麼會瞭解箇中內情?」抽出手他望著楚玉柔聲道:「我很不喜歡這些東西這大約是我頭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在這方面幫助你奉勸一句在爭鬥之中誰的承諾都不要相信。」千萬不要相信誰相信了誰就輸了。

    楚玉這才恍然的想起眼前的男子是那個沉浸在***山河之中於世俗無礙無擾的王意之這一趟實在是為難了他許多倘若不是看著她的面子他的腦海裡連半點兒權柄的影子都不會出現更不要提說出來了。

    思及此楚

    得愧疚的道:「意之兄實在對不住。」明知道王她還這麼對他問東問西實在是強人所難。

    王意之微微一笑道:「子楚儘管放心我縱然不喜歡官場之事但是並不會因為自己的不喜歡而與參與其中的人斷交你依舊是我的子楚我也從來都是你的意之兄今後我們只談***不談家國天下如此可好?」

    楚玉凝視著王意之良久後展顏一笑道:「多謝意之兄今後我若是去尋意之兄必定攜茶帶酒身無旁騖。」雖然困難依舊在前方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心情陡然輕鬆開闊了許多原本苦惱於不知道該如何選擇可是現在竟有車到山前必有路的錯覺。

    王意之也笑道:「我也定然隨時恭候只怕你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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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瞬間煩憂消散兩人相視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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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送王意之回了他家中楚玉才讓人驅車返回公主府王意之離開後她又忽然覺得身體週遭的氣氛沉重起來。

    依舊是找不到答案依舊是看不見前路。

    入府經過東西上閣交界處楚玉原本該直接回自己居所腳下一轉卻往西上閣而去她先去找了桓遠。

    房間裡桓遠和墨香都在忙碌楚玉將桓遠叫出來詢問了一下在她離開的期間內桓遠交際的結果得到的回答大大出乎她的預料。

    這出乎預料是往好的那一方面出的在她離開的這段時間裡桓遠取得了比預想更好的成績他已經與幾個世家子弟成為好友成為經常出入的常客甚至還見過了兩位世家的當家有數人對「喻子楚」其人表現出來了一定程度的興趣雖然這些交往目前還浮於表面但卻是因為楚玉一方還沒有真正的體現出能讓人看清楚的實力的緣故。

    從桓遠的敘述裡楚玉現了一件事那便是桓遠雖然與建康城中的世家貴族交好可是這其中唯獨沒有王家然而今天王玄謨卻直接找上了她本人可見別家都暫時不清楚她的底細而王家卻是直接對準了正主下功夫。

    這從側面上也體現出了王玄謨的老謀深算。

    帶著重重的一縷楚玉離開修遠居前往沐雪園。

    時節已經約略的入秋夏日暑意還殘留著少許在空氣裡並未消散可是在沐雪園的竹林之中卻被洗滌一空。

    一進沐雪園看見大片的竹林楚玉忽然恍然自己那楚園的格局是如何想到的:進門見林這難道不是從沐雪園抄來的創意麼?

    進門見林入林而見人這已經是毫不遲疑的事容止舒舒服服的躺在林中青石台上神情安適雙眼半合但楚玉知道他並未睡著便走上前去就在石台便站著。

    不一會兒容止睜開眼並未如何動作只衝她一笑笑意在青影繡香之中綻開宛如月光流水般的皎然:「公主有事?」

    楚玉低頭望著他沉默許久才將自己心裡的疑問問出來:「墨香死了我怎麼從來沒有見你傷心過?」好歹他也教導了墨香這麼久。

    雖然先前她困於自己的心結沒能注意到容止的異常可是這些天回味過來後便忍不住有些為墨香感到心寒:他就這樣被放棄了?毫無牽掛和痛苦的?

    容止依舊微笑著道:「公主我不傷心你可以說我無情也可以說我狠心可倘若我做出悲痛之態那便是可笑了會被人笑話的。」

    他悠悠然的一笑眼睛裡黑白分明的倒映著冰雪般的無情:「我本就是無情之人眼下所能在乎的惟公主一人而已。」
《鳳囚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