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七十一章 意外的血紅

    記得最初來到洛陽的時候也是在像現在一般的冬日。

    靜靜地依靠在窗邊楚玉悠閒凝望從天空中飄落的白雪。雪片很大也很輕好像天上雪白的羽毛紛紛揚揚地落入人間。

    不知道容止現在如何?是否已經達成了他的願望她派遣去探聽消息的人現在還沒回來兩千里的距離實在是不方便。

    要是有電話就好了一通電話就能解決問題。

    楚玉想得有趣忍不住露出微笑。

    回到洛陽已經有一段日子頭些天想起容止時還會有些難過但漸漸地心中只剩下一片空靈安寧就如她現在一般。

    在室內弄個溫室養養花種種草偶爾研究一下廚藝看看古代的詩文筆記排遣寂寞的方法有很多有時候專心起來便想不起容止了。

    其實思念並不是一件太痛苦的事只要確定他安好遠遠地想著自己也能有不少的樂趣。

    急促的腳步聲響起有人匆忙闖入打破這一方小天地的靜瑟楚玉訝然看去卻見是家中姓陳的管家。

    陳管家姓陳名白他們幾年前頭次來洛陽的時候準備去市場上挑幾個僕人結果便看到了在人販子手上的陳白桓遠見他氣質不同常人便上前問了幾句得知他本是南朝人因家中經商破產一個人背井離鄉來到北魏幾經周折淪落至此。

    因為來自同一個地方又兼其談吐不俗桓遠起了愛惜之意便買下陳白來讓他負責家中的雜事。那時候陳白才不過二十四五歲年歲雖然不大。為人卻極為沉穩忠厚行事亦是頗有章法手段沒幾天功夫將家中的大小事務處理得井井有條省了桓遠不少辛苦。

    雖然陳白很能幹但卻從來不顯鋒芒平時沒事的時候他往往是沉默而低調的。有時候楚玉甚至會忘記他的存在。

    陳白闖入院子裡目光一掃看見楚玉連忙快步走來他腳步如風行動間透著挺拔傲然之意。不再是幾年來一直微微低頭的謙恭態度而他面上神情緊繃嚴肅與往日和氣低調截然不同平凡相貌裡生生破開幾分剛毅英氣。作為管家平常他是極少來此的。有什麼事也是先請人通報從未如此失禮過。

    在楚玉驚訝地目光中。陳白走到窗前欠身一禮道:「在下有十萬火急之事稟報。」

    他神情大改語調神情亦是變得堅毅剛健即便楚玉心神還未完全回歸也輕易覺察出了反常:「什麼事?」

    陳白三言兩語便將自己的身份來歷潛伏目的說了個分明清楚。他直視楚玉擲地有聲道:「在下本不應自承身份但近日洛陽情形疑雲重重兩日前洛陽城附近無端出現流寇搶劫行人駐紮本地的士兵被調派離開。公子安排的人手今日忽然大半不知所蹤而負責傳遞信件的信使也遲了一日未歸。在下身負公子囑托唯恐生出變化請您隨我一道前往安全之地暫避一二。」

    容止說過隱藏身份只是其次一旦出現什麼意料之外的變故保全楚玉地安危才是第一位。陳白雖然不能知道平城是否出了什麼事但眼下的情勢確實是讓他嗅出來些許危險的味道為了取得楚玉的配合他索性坦承一切否則一時之間他很難找到理由和借口騙楚玉跟著他一道走。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容止將他放在這裡就是看重他的穩妥與縝密他冒不起風險。

    至於是否會受到楚玉地詰問和責難這些都已經顧不上了。

    楚玉目光奇異地望著陳白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地道:「在我家中一留就是幾年你很了不起啊。」眼下看來陳白該是容止手下的得力人物卻不顯山不露水地做了好幾年的平庸管家光是這份隱忍沉定功夫便相當了不得。

    陳白微微苦笑等著楚玉責罵但楚玉只離開窗前繞路走出門來對著陳白長長一揖:「多謝閣下數年暗中維護相助。辛苦你了。」

    雖然才聽陳白說他是臥底的時候楚玉有些生氣但理智地一想這怒氣很快便消散了:陳白不過是聽命行事真正作主的人還是容止她就算生氣也該對著容止;再來陳白雖然是臥底但他做管家時一直盡心盡力不曾懈怠如今更是一力維護以她地安危優先容止派來的人絕無庸才這樣的人給她做幾年管家實在屈才。如此算來她不但不應怪他反該謝他才對。

    陳白連忙讓開道:「在下當不起眼下情形緊迫請立即隨我離開。」

    楚玉點了點頭返身回屋從衣櫃裡翻出件披風走出來後披在身上才覺這竟然是一件舊披風正是幾年前最後一次見劉子業時他給她披在肩上地那件。這件披風她後來再沒穿過卻一直帶在身邊卻不料今天給翻了出來。楚玉心中一顫但此時沒有多少閒暇容她再仔細換一件只有壓下不安道:「都交給你了。」

    危難當頭當然是專業人士作主比較靠譜。

    跟著陳白走出院門楚玉才瞧見外面竟然齊齊地站著四五十人而看清這些人的面孔後她面上的苦笑更加深一分:「原來你們都是。」

    此時站在她身前的四十多人各個神情精悍堅毅佩刀帶劍顯然是陳白召集起來的部下但這些人楚玉大半都是認識的其中有家中的園丁馬伕隨從護衛乃至附近的鄰居賣酒地商人如今都以另外一番面貌出現在她眼前。

    容止那傢伙……究竟在她周圍張下了多大一張網啊。

    但是現在這時候她生氣也沒什麼用途只轉向陳白道:「現在我們怎麼辦?就我一個人走?我希望能帶上桓遠他們。」

    陳白沉聲道:「是。我已派人去尋他們請稍待片刻。」

    沒過一會兒桓遠阿蠻便給找來了一道帶來的還有幼藍就只有花錯沒找到自從回到洛陽後花錯便時不時不見人影從早到晚不著家誰都不知曉他去了何方楚玉略一思索覺得花錯就算是一個人也有自保之力便讓陳白帶路出。

    楚玉被前後簇擁著快走出後門登上早已準備好的馬車前後幾輛馬車將幾十人盡數裝下護著最中間的楚玉桓遠一行人淨走冷僻的小巷穿過好幾條街道。

    馬車輪飛快地印過石板路陳白與楚玉同車路上才慢慢解釋又對桓遠說了一遍現在地局面末了他道:「……如此這般為免有什麼差池公子在洛陽還有一處隱秘宅院地方雖狹小些卻勝在無人知曉等平城那邊確實消息傳來再回頭安頓不遲。」

    他話說完時馬車便在一座位置偏僻的宅院前停下來陳白先跳下馬車隨即請楚玉下車。一行人正要走向門口陳白彷彿忽然覺察到了什麼搶在楚玉身前如臨大敵地盯著逐漸開啟地大門。

    楚玉偏頭從陳白身側看去卻見緩慢開啟的門口立著一個如血一般鮮紅的身影那身影單手執劍斜指地面劍身上滴滴答答地往下滴落著更為殷紅的液體。

    鮮紅如血他身上衣如同他手中劍。

    楚玉張大眼:「花錯?」

    當門而立的紅衣人嘴角泛起一絲妖異傲慢的笑容。
《鳳囚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