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05 絢麗之吻(上)
東方雲翔的到來並不意外,他為祝壽而來,同時也是來探望小墨的;西門玄燁則是帶著萬兩黃金而來,前來為他的妹妹討要解藥的;最令人意外的是靖王爺南宮翼,他居然也來了,令人感到十分驚訝。
滿朝的文武,包括皇帝南宮勝,都盡量地跟雲家保持著距離,怕無意間得罪了兩大家族,惟恐避之不及,可是南宮勝偏偏還是來了,這其中的深意,值得探究。
一場壽宴,位列天下十大美男排行榜的就來了五位,其中有排行第一的容少華,排行第三的南宮翼,排行第四的東方雲翔,還有排行第九和第十的龍千辰、白楚牧,一眼望過去,美男如雲,令人賞心悅目,很是養眼。
然而這五位一旦和龍千絕站在一處,頓時黯然失色,所有的光華全部被龍千絕傾倒眾生的一顰一笑給掩蓋了下去。更別提根本不在十大美男排行之列的西門玄燁了,他的出現完全成了其他幾位美男的陪襯,暗淡無光,很沒有存在感。
雲老『fū rēn』笑瞇瞇地一一打量著一桌的美男,須臾,語出驚人:“幾位公子,你們都成家了沒有?”
眾美男齊齊一愣。
容少華搖著折扇,率先說道:“老『fū rēn』,前幾天您不是已經問過我了嗎?”
“……”南宮翼沉默地搖頭,面部的線條冷硬,生人勿近。
“回老『fū rēn』,晚輩還未曾成家。”東方雲翔淺淺地微笑,禮貌地回道。
“成家多麻煩,我可不想這麼快找一個來管著我。”龍千辰在心底暗暗說道,他有個大哥管著他,已經夠麻煩的了,若是再來一個人管他,那他非被折磨死不可。
“就是,成家多麻煩,還是一個人比較逍遙自在。”白楚牧完全贊成龍千辰的觀點。
“本太子還未納太子妃……”西門玄燁的話剛說完,龍千辰和白楚牧兩人就同時給他爆料:“老『fū rēn』,他已經納了兩個側妃,還有十個小妾了。”
兩人說完,給了西門玄燁一個挑釁的眼神。這廝不厚道,人家問他成家了沒有,他避重就輕,只說未納正妃,卻不提他太子府裡早就圈養了數不清的美人。他想做什麼,莫非還想打雲娘子的主意?
兩人看他十分不順眼。
西門玄燁面色一沉,一時啞然,無以反駁。
老『fū rēn』目光一轉,最後將視線落在了龍千絕的身上,笑著問道:“那麼龍公子是否已經成家?近期有沒有娶親的打算?”
老『fū rēn』這麼明顯的問話,就算是再愚鈍之人,也知道她的本意了。
龍千絕優雅地抬了抬眉梢,視線不由自主地飄向了雲溪所在的方向,指尖有節奏地輕叩著桌面,道:“我雖未成家,卻已經有妻有兒。至於娶親嘛,只要有人同意,我立即準備十里紅妝,親自上門迎親。”
雲溪靜靜地坐在那裡,想要盡量地去忽視他強烈的目光,可是發現卻很難。
他說他已經有妻有兒……
他說他會準備十里紅妝,親自上門迎親……
不知為何,聽到他這番話,她的臉上莫名地微熱了下,這算是他另類的求婚方式嗎?倘若是,那真是最為自大、最為糟糕的求婚了!
這時,老『fū rēn』樂呵呵地笑了起來,又說道:“咱們家的溪兒也差不多到了該婚嫁的年齡,老婆子我正想著要給溪兒辦個招親宴呢,在座的沒有成家的各位公子,到時候可要來捧場啊!”
“咳咳……”雲溪一個不慎,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什麼招親宴?她怎麼不知道有這回事兒?
“『nǎi nǎi』,您在說什麼呢?我什麼時候打算要成親了?”
“是小墨告訴我的啊!他說你要給他找個爹爹,可是你又忙,沒空自己找,所以他就找到了太『nǎi nǎi』我,讓我幫忙物色物色好的人選。這樣一來,你就不用那麼費多的心思了,只須坐在將軍府裡,等著挑選未來的夫婿就成。剩下的一切,就都交給『nǎi nǎi』和你娘。我們一定請全城的媒婆來,把這事辦得風風火火、妥妥當當的。”老『fū rēn』一說起這事兒,很是興奮,滿嘴唾沫子亂飛。
云『fū rēn』也跟著附和道:“是啊,是啊,你想幫小墨找父親,應該早點告訴我們。兒女的婚姻大事,向來都是父母操辦的,這事兒你就放心吧,由娘跟你『nǎi nǎi』全權為你操辦,肯定錯不了。”
雲溪額頭上落下了幾條黑線,原來又是小墨這個臭小子!
她不過是隨口說了句,敷衍他一下,誰知他居然當真了,還去找了雲老『fū rēn』說這事兒。
側臉上有一道強烈的目光投射了過來,帶著炙燒的溫度,好似要將她的臉洞穿,雲溪沒有轉頭去看,也知道這道目光的主人是誰。
看什麼看,難道她就不能給小墨找父親嗎?
誰說原裝的父母就一定要配成對呢?他越是氣惱,她就越是偏偏要促成此事!
也不知是出於衝動,還是單純地想要報復他,雲溪開口道:“好吧,那這事就交給『nǎi nǎi』和娘去辦吧。”
說完,她挑釁一般地朝著龍千絕的方向掃了一眼,正好對上他雙瞳之中泛著危險的光芒,深不見底的眸子裡有股濃黑之色在風雲變幻。她心底暗暗一驚,有種不好的預感,她是不是不小心觸到了他的虎鬚,要惹到他真正發飆了?
故作鎮定地收回了視線,卻發現另一個方向又有一道熾烈的目光朝她方向投來,比之方才更加灼熱。她的心神一凜,隨即化作了一道冷冽的目光逼視了回去,帶著濃濃的煞氣。
看什麼看,難道他還想拿跟雲溪的婚約來說事不成?
南宮翼深沉的眸光變幻了下,直直地逼視著她,心中怒意滔天。他們之間的婚約還沒有解除,她就急著要跟別的男人成親,她到底將他南宮翼置於何地?
“王爺,你看我有哪裡不妥嗎?”雲溪冷冷地勾笑,對他沒什麼好印象,誰讓他在她回家的第一天就來找她的麻煩。
南宮翼面色冷了幾分,哼道:“雲小姐似乎忘記了,你現在還是本王的未婚妻!只要這件婚事一日不解除,你就沒有資格和別的男人談婚論嫁,否則你就是犯了七出之罪……”
雲溪無所謂地聳聳肩道:“七出之罪?那是什麼罪?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王爺這麼說,莫非是想履行婚約娶我?”
南宮翼眸子清冷冰寒,身周圍籠罩著濃濃的寒氣,這樣的氛圍,讓人感覺窒息。須臾,他眸底的凌厲之色忽然褪去,嘴角扯出了一抹淺淺的弧度,他笑了。
“沒錯,本王就是要娶你!”他竟然意外地一口承認了。
“現如今雲家已經被我父皇猜忌,很難再受到重要,雲家想要重新在朝堂上立足,就必須擁有一個可以讓我父皇絕對信任的身份。而我,可以給雲家這樣一個身份。做本王的王妃,我父皇的兒媳,如此一來,雲家便成了我皇家的姻親,我父皇也不會像現在這般猜忌雲家了。”
南宮翼靜靜地看著雲溪臉上的表情變化,眸底閃過一抹幽光,如此誘人的條件,相信她是不會拒絕的。只要她答應做他的本妃,對她、對雲家都是有益無害的,她沒有理由拒絕。更何況,她的身邊還有一個兒子,除非她兒子的親生父親,還有哪個男人能接受她呢?
南宮翼滿臉的自信,心中篤定她會答應他的提議。
可是他卻想錯,而且大錯特錯!
雲溪是什麼人?她豈是一般的官家小姐,可以為了家族的利益,而犧牲自己一生的幸福,去嫁給一個自己不愛的人?
眸底一沉,掠過一抹冷光,雲溪看著他,低低地冷笑了起來:“你說了這麼多,無非是想拉攏雲家的勢力,為你自己爭奪皇位增加砝碼。何必說得如此動聽,好像是在施捨雲家,讓雲家得到你的恩惠,然後還要大大地感謝你……”
“南宮翼,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高,在我的眼裡,你不過就是個皇權統治下的跳樑小丑,爭而不得,不爭又不甘!像你這樣的人,永遠都活得不灑脫!”
“別以為誰都看中那個王妃之位,王妃之位對我來說狗屁都不是!我所嚮往的是自由自在的生活,沒有人可以勉強我、約束我,也沒有人可以讓我屈服,寧為玉碎不為瓦全!能和我相守之人,就必須有放任我自由的覺悟。兩個人相處,必須平等自由,相互尊重,在愛和被愛之間,都是沒有任何附加條件的。”
“所以,永遠都不要跟我談什麼婚約,因為你……沒有資格!”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冷凝!
整個宴席的上空,迴盪的都是雲溪擲地有聲的話語。
這就是她的愛情觀,這就是她想要的嗎?
果然是個特立獨行的女子,這樣的女子又有誰能與她並肩而立,笑看風雲?
龍千絕狹長的眸子猛然撐大,灼灼的目光投向了她清麗秀美的側臉,胸中有一股熱流在洶湧地湧動著,莫名的情愫呼之欲出!
這就是她想要的嗎?不圖名利,視皇權如糞土,這樣敢作敢為、英氣奮發的女子,讓他無法放手,哪怕是窮之一生也要毅然追尋!
濃濃的墨色在他深邃的眼底散開,像是一幅山水畫在裡面逐漸渲染,他淺淺地勾唇一笑,再次投向雲溪的目光愈加熾熱而讚賞。
相比較他的讚許和傾慕,南宮翼的面色上卻是染上了一層濃濃的暗黑,週身被陰暗的氣息所籠罩,瀰散著森寒凜冽的殺氣,足可凍結十丈開外。
她說什麼?說他是跳樑小丑?說他的王妃之位狗屁都不是?說他沒有資格和她談論婚約?
這個女人……果真有氣死人的本事!
四目相對。
雲溪平靜地看著他,眼底沒有半絲的波動。
他看著雲溪,憤怒的眸光不斷流轉著。
兩個人的氣場,在宴席之間相互地交戰著,桌上擺放著的碗碟盆盤都在乒乒悉索作響。
雲家的老少相互對視著,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插話了。
顯然,他們都是站在雲溪這一邊的,南宮翼的話有明顯利用雲家,貶低雲家的意味,他們聽在耳中也很不滿。再說了,現在雲家反正都已經無權無勢了,光腳的難道還怕他穿鞋的嗎?
如此想著,雲老爺子父子也只是在旁看戲,沒有說任何的話。
未傾,南宮翼終於率先說話了:“我收回剛才的話,是我唐突了。”
他的語氣淡淡的,卻是經歷了幾番的心理周折所做出的艱難抉擇。為了他的大業,為了皇位,他可以暫時放下自己的傲氣和身段,只求能得到雲家的支持。至於這個女人,他的確有些許的動心,但還不足以讓他為了她而放棄皇位。
他的冷靜和隱忍,讓雲溪刮目相待,或許,他真的很適合成為一國之君,只有性格堅韌、無畏無懼、目標明確,又冷酷無情之人,才有資格坐上那個位置吧?
他今日的到來,再結合他方纔的一番話,那麼他的來意就逐漸明朗了。他想和雲家結盟,讓兩家練成一線,共存共榮!
他得到他的皇位,而雲家則重新坐上權臣的位置,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這個交易看起來的確很誘人,因為對雲家來說,雲家幾代人都在為著南熙國而浴血奮戰,他們對南熙國、對南熙國的軍隊是有感情的。倘若讓他們就此放棄了戎馬生涯,從此過著平平淡淡的生活,逐漸被南熙國的百姓所遺忘、被歷史所淡忘,那麼雲家從前幾代人的努力就全白費了。
須臾之間,雲溪的心中千轉百回。
“除了婚約,我們之間還有其他的合作方式。”她冷眸微瞇,灼灼其華,心中已有了主意。
南宮翼抬眸,眼底忽閃了下,放出一道亮光,沉聲道:“五國之間的新秀爭霸賽即將來臨,這是雲家復出的一個好機會,只要雲家有人能贏得此次爭霸賽,就能在百姓當中樹立起威望,父皇也會因著民間的輿論而考慮讓雲家重返朝堂。”
他瞄了眼雲溪的神色,頓了頓,繼續說道:“此次新秀爭霸賽的選拔賽原本是由將軍府負責的,現在父皇將此事交給了羅丞相負責,羅丞相向來對雲家有隙,恐怕不會輕易讓雲家的人順利入選。”
“據我所知,他們有意要請孟家和司徒家的高手來作選拔賽的評判, 天才兒子腹黑娘親 4雲家和他們兩家都有仇隙,想要公平勝出就更難了……”
“可是清兒他的腿受了傷,是不可能出賽了……”雲逸皺著眉頭道,原本雲清出賽,晉級的可能性極大,可是現在他的腿都殘廢了,還如何出賽?他們雲家本來就人丁不興旺,現在雲清都不能出賽了,還有誰能出賽呢?
雲清也跟著眼神一黯,心底湧動出各種的不良情緒。
南宮翼輕輕地笑了聲,清涼的眼神飄向了雲溪:“雲將軍莫不是忘了,雲家還有雲小姐?”
“溪兒?!”
雲逸驚異之後,恍然大悟。他怎麼忘記了,女兒已經不再是從前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她曾經一招就擊敗了靖王爺,乃是真正的高手,絕對可以在此次新秀爭霸賽中脫穎而出!
“溪兒,你可願意替雲家出賽?倘若你不願意,就無須勉強,我們雲家還沒有沒落到需要一個女子來撐起整個雲家的地步,大不了維持現狀,也沒什麼不好的。”
雲溪輕輕地笑了起來,這一次笑達眼底,是真誠的。父親不想讓她為難,讓她自己做出抉擇,她又如何忍心置身事外?
“爹,放心吧!區區一場爭霸賽,還難不倒我!那些想要看著我們雲家頹敗,從此一蹶不振的人,我會讓他們大失所望的!”她的臉驀地亮了起來,仿若籠罩了一層淡淡的金色,堂堂皇皇,不容人的忽視。
“溪兒,你真的決定了?”雲逸心底泛起了欣喜之色,或許他的女兒真的能創造出奇跡,帶給雲家新的契機,讓雲家重振往日的雄風。
“嗯。”雲溪淡淡地一笑,給了他一個很明確的態度。
雲老爺子一直在旁默不作聲,他的心底很是矛盾,他也希望雲家能夠重新雄起,可同時,也覺得讓孫女獨自一人挑起這個大梁,有些難為她了。現在看到孫女如此篤定的神情,他大感欣慰,誰說生女就不如男呢?他們雲家的女兒就遠比堂堂的男兒要強得多,他已經開始期待她在爭霸賽上的表現了。
“要參加五國爭霸賽,首先得通過幾日後的選拔賽的選拔。現在羅丞相請了司徒家和孟家的人來做評判,溪兒若是去參加,恐怕會遭他們暗算!”雲老爺子深思熟慮後,說出了心中的隱憂。
“本王也是考慮到了這一點,所以想請容少代表容家前往參與選拔賽的評判,畢竟容家作為十大家族排行第三的大家族,對於孟家和司徒家來說也算得上是一種威懾,倘若能由容少出馬,想必他們兩家也不敢公然亂來!”南宮翼轉首看向了容少華,帶著詢問的眼神。
容少華搖著折扇的手稍頓了下,狹長的鳳目微瞇,思索了一番道:“過幾日藍家也有人來到沁陽城,我們容家和藍家是世交,到時候我叫上藍家的人一起前去,這樣就萬無一失了。”
他心底暗暗打著小算盤,雖說容家在十大家族之中的確威望頗盛,但要讓他公然和孟家、司徒家的人撕破臉皮,勢必會留下不少的禍患。為了幫到表妹,他不得不拉藍家的人下水,甚至到時候還可以陷害陷害他的損友,讓藍家的人背黑鍋。
想著,薄唇淺淺地勾起了一抹奸險的笑,他果然聰明啊,這麼好的主意都能讓他想到,他不愧是英姿不凡、瀟灑倜儻的天下第一美男子容少華!
他一番大大的自戀。
“如此,最好不過了。”雲老爺子欣慰地點頭,雲家並非真的一蹶不振,危難時刻,還是有很多貴人相助的。
這時候,一記爆竹在半空中驚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抬頭時,天空中,無數的黑點徐徐灑落,像是雨點一般。
待近了,它們又像是五彩斑斕的雪片,飄飄灑灑,浮浮沉沉。
再仔細一看,那分明是一隻隻如鶴形狀的折紙,細長的鶴引頸向天吟唱,一對鋪展的翅膀輕扇著,徐徐飛落,有的還在微風中打著轉,歡快地翱翔……
一個童音適時地唱了起來:“恭祝你福壽與天齊,慶賀你生辰快樂!年年都有今日,歲歲都有今朝!恭喜你,恭喜你……”
他所唱的正是祝壽歌,只不過是現代的祝壽歌,比較前衛罷了。甜美的歌喉、軟軟的童音,再配上漫天飛舞的千紙鶴,直教人深深陶醉。
酒不醉人人自醉……
此時此刻,所有的陰影都在瞬間消失,剩下的,只有最為純真的美好!
雲溪看著兒子可愛的表演,也忍不住陶醉其中,無論是誰,都無法阻擋這世間最為純真的美好,那麼人們所追尋的最為珍貴的東西,只可惜有些人窮其一生都無法追尋到,而她卻觸手可及,所以她珍惜,更加地珍惜!
是上天將兒子賜給了她,讓她重新擁有了一次生命,所以她必須珍惜!
“太爺爺,生辰快樂!這是小墨為您準備的禮物,一共有一千零一隻千紙鶴,全部是小墨和娘親一起疊的。小墨沒疊一隻千紙鶴,就對著千紙鶴許願,祝願太爺爺能夠福壽安康,長命百歲……”
“小墨,真是個好孩子!”雲老爺子一陣熱淚盈眶,屈身將雲小墨抱在了懷中,感動不已。
雲老『fū rēn』和云『fū rēn』也跟著抹淚,如此乖巧的孩子,誰人不心疼?
看看這些紙鶴,每一隻都折疊得很精緻,當它飛翔在天空中時,仿若真的活了一般,帶著人們的願望,飛向天際。
難為這孩子如此有心了。
龍千絕伸手,捉住了其中一隻紅色的千紙鶴,修長的指尖在上面來回摩挲著,深不見底的眸子裡,濃黑的顏色更加濃郁了。
有幾隻粉色的千紙鶴落在了覆在雲清雙腿上的毛毯上,如蜻蜓點水一般輕輕落定,雲清低首,拾起了其中一隻,略顯憂鬱的眼神逐漸放射出了一道奇異的光。倘若這些紙鶴真的能帶走人的願望,那麼他惟願他的敏敏能夠一生平安幸福……
一滴清淚自他的眼眶中落下,想到那個美麗的女子,他的心,碎了!
西門玄燁仰頭看著漫天飛舞的千紙鶴,心中有股異樣的情愫在湧動,他的心緒複雜極了。眼前的情景太過美好,美好得讓他想狠狠地將它撕碎!
如此美好的東西,讓他的心很不安。自小生活在皇宮裡,那個整日裡勾心鬥角、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是容不得一絲美好和純真的,眼前的景象,讓他惶惶不安,他心底最深處的防線在一點點地被擊潰,他受不了了!
他霍地起身,閃動著眼神,道:“雲小姐,金子已經送到,還希望你能履行你的承諾,將我妹妹的解藥給我!”他渾身不舒服,坐立不安,只想快點離開這個地方。
因為一個人在經歷了純真和美好之後,就會貪戀,人一旦有了貪戀,就會喪失鬥志。他是一國的太子,在他的身後,無數雙的眼睛在盯著他,容不得他有絲毫的鬆懈,所以他不要這份純真和美好,他要離得遠遠的,他想逃!
雲溪挑眉看向他,不明白他為何突然如此著急,不過他走了也好,這是家宴,有外人的加入本就是受侵擾了,尤其是他這麼一個很是外人的外人。
她伸手一彈,將一顆藥丸彈向了他:“這就是解藥,一顆服下就見效了。”
她還不忘囑咐了句:“看好你的妹妹,倘若她無故地上門來找我和我兒子的麻煩,我可不能保證下一次還會不會給她解藥。”
“多謝了。”西門玄燁拿著手中的解藥,心情很是複雜,想不到花了萬兩黃金,換來的不過就是這麼一顆老鼠屎大小和模樣的藥丸。他甚至很懷疑,這到底是不是解藥,哪裡有解藥長得如此醜陋的?
不過別說,還真讓他給猜中了。
這顆丸藥還真是用老鼠屎做的,只不過上面多了一樣東西,那就是小白的口水……倘若西門玄霜得知自己吃下的是老鼠屎和一隻獸寵的口水,她一定會吐上三天三夜,然後誓要找到始作俑者的罪魁禍首,將她狠狠地抽打才能洩憤!
雲溪的唇角不自覺地揚起了一個小小的弧度,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帶著些許邪惡的意味。
西門玄燁取到了解藥後,便匆匆告辭離開,身影有些倉惶。果然,像他這樣的人還是習慣了黑暗陰冷的東西,太過純真美好的事物,只會讓他心中忐忑和不安。
南宮翼長長的睫毛垂下,將心底同樣的不適感也深深地埋藏,他今日的來意已經表明,目的也已達成,是該離開的時候了。他也跟著起身,向雲家人道別。
西門玄燁和南宮翼兩人走之後,壽宴的氣氛又明顯高漲了許多,在雲老爺子和雲老『fū rēn』的雙雙要求下,雲小墨唱了一首又一首的兒歌,甜美的歌喉和軟軟的童音,直教人聽得心神皆醉。
雲溪看著兒子不斷地表演和耍寶,心裡也甜甜的,很是自傲得意。
若是換作現代去,兒子一定能成為風靡老少的超級閃亮的童星,他一亮相,單憑“美色”就能傾倒一大片,再一亮歌喉,簡直就是必殺之計,瞬間秒殺無數男女老少。而她呢,她就等著在後台點算鈔票就對了!
腦海中幻想著這一幕,她的臉上也跟著浮現出癡傻的笑容。
龍千絕挑眉看著她,不由地好奇,這女人到底想到了什麼,居然可以笑得這麼癡傻,這麼可愛?
對面的東方雲翔也跟著投來了淡淡的目光,褪去了冷色的她的面容,煥發出了鮮活生動的色澤,看起來更加美麗動人。他的心也跟著微微一蕩,看來他是真的愛上她了,一顆心跟著她的心情起伏,跟著她的喜怒哀樂而沉浮。
一場壽宴在歡樂聲中接近尾聲……
接下來的幾日,雲溪除了每日給雲清階段性地治療腿傷,為東方雲翔尋找煉製九轉太極丹所需要的藥材外,剩餘的時間就是拚命地練功。
在見識了龍千絕的非人的高強武功後,她被深深地打擊到了,原來在這世間,墨玄二品真的什麼都不是,就是狗屁,虛的!
她用這些日子得來的金子購買了大批的藥材和一口天價的煉丹鼎,每日裡不止要替雲清和東方雲翔兩人煉藥,同時也要為自己煉製一些能在短期內提升玄力的丹藥,為即將到來的新秀選拔賽做準備。
至於小墨,這些日子被龍千絕拐帶著到處跑,又是泛舟湖上,又是滿山跑著放紙鳶……連她都有些佩服龍千絕的耐心了,居然能一整日地陪著兒子到處玩耍,好似要將這五年裡缺失的父愛全部填補上。
看著父子倆其樂融融的身影,她都不忍心去打擾,心中雖有隱憂,但看到兒子滿臉純真的笑容,她什麼都不願去想了,還是專注地準備選拔賽要緊。
“娘親,今天是小墨第一天去書院唸書,娘親會陪小墨去嗎?”
雲溪還埋首在煉丹房裡苦幹,就聽到了兒子的叫喊聲,隨後看到兒子整裝待發,肩頭挎了個小書包,準備去上學的模樣。
她猛地一拍額頭,這才想起,今天是兒子第一天上書院唸書。
她不禁有些懊惱,都是這幾天給忙亂了,把這麼重要的事給忘記了。
她這一拍額頭,就直接在自己的額頭上印下了個手掌印,看起來十分滑稽。
聽到吃吃的低笑聲傳來,雲溪抬頭,就看到了龍千絕一臉竊笑的模樣。
他今日依舊是一身黑色的長袍,似乎他對黑色情有獨鍾,所有的衣裳都是黑色的。整件長袍上邊沒有一絲的花紋和圖案,隨意披散著垂落在肩頭的墨發無風自動,他俊美無儔的臉龐上掛著淺淺的笑意,整個人看起來無比清爽,少了霸氣煞氣,多了柔情和溫和的氣質,十分吸引人的眼球。
雲溪微愣了下,看到他唇邊的笑意,不禁有些莫名其妙。
龍千絕向她走來,唇邊的笑意不減,那一抹笑,仿若冰山上的雪蓮,聖潔而高雅。他深不見底的眸子裡倒影的全部是她的影子,雲溪能看到自己略顯迷茫的神色。
他的手忽然抬起,觸向了她的額頭處,涼涼的指覆撫上她的肌膚,帶來一陣觸電般的顫意。
“真粗心,像張花貓臉!”他的聲音低而沉,帶著絲絲的魅惑。
雲溪有些怔住,就這麼呆呆地望著他,任他為自己拭去額頭上的髒物。
龍千絕一邊小心地擦拭,一邊俯首看著她,入鬢的濃眉飛揚,帶著風逸超然的弧度,一抹不經意的笑自他的唇邊劃過。
“真可愛!”
鼻尖上摩擦過一陣電意,撩撥了她的心弦,雲溪睜大了眼睛,死死地瞪著眼前的男人,他……他竟然刮她的鼻尖,做出這麼親暱的動作!
惱怒之餘,面上一陣微燙,她的一顆心莫名地怦怦跳動得厲害,像個懷春的少女般,竟有些不知所措了。
活了兩世,還是頭一次有人用這麼親暱的動作對待她,沒有褻瀆,沒有惡意,而是純粹的自然而然的動作,發自內心,真摯的,美好的。
恍惚間,她『jī hū』想到了無數美好的詞彙……然而,當她醒過神來後,第一個反應還是提腿狠狠地踹了他一腳,可惡的男人,叫他輕薄她?!
然而,她卻不知,這樣的動作,將她小女兒的忸怩態盡顯無餘。
龍千絕沒有躲避,實實地挨了她一腳,他靜靜地看著她,唇邊的笑容越放越大,風華無限。
“娘親、爹爹,你們快點啊,小墨快要遲到了。”雲小墨寶貝地按著他的小書包,忍不住提醒兩人。
“爹爹?”雲溪敏感地捕捉到了這個字眼,不由地瞇起了眼,這才幾天的功夫,居然連稱呼都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