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這樣主動地邀請一個男人來自己的房間,連她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會說出這種話來,然而,就是不想看到他失落的表情,所以她情不自禁了。
龍千絕愣在了原地,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眼底深處的靜謐幽潭,也在瞬間變成了滔天的巨浪,精光四溢。他低頭去尋她的眼睛,她卻死死地閉上了雙目,好似只要一睜開就會見光死。如此可愛的神情,引得他心底微微地激盪,眼底的愛憐也更濃了。
強壓下心頭的狂喜,他輕咳了聲,故作深沉道:“今晚嗎?我得回去問問四位護法,看看我今晚有沒有其他的安排先……”
“你去死!”雲溪低頭狠狠地在他肩頭咬了一口,順便還送了他一腳,轉身跑上了岸。
“哈哈哈哈哈……”這一次換龍千絕朗聲大笑了,他揚聲,遠遠地朝著她喊道,“『fū rēn』放心,晚上我一定去,不見不散——”
雲溪腳下跑得更快了,只恨自己沒出息,怎麼不先敲昏了他再跑呢?
真是個惡劣的男人!
得了便宜還賣乖!
返回將軍府的一路,雲溪跟他劃下了楚河漢界,堅決不許他越界,也不搭理他。誰讓他如此惡劣,得了便宜,居然還取笑她!
龍千絕鬱悶了一路,原本想要偷香竊玉的小算盤也只能打消了。
看來以後為了自己的性福著想,他一定要管好自己的嘴,得罪誰也不能得罪了他的親親『fū rēn』!
下馬車的時候,龍千絕率先跳下馬車,等候在了車門旁。待雲溪出來,他便主動上前,充當小廝。
他優雅地伸出一臂,含笑望著雲溪:“小的恭請『fū rēn』下車。”
雲溪斜睨了他一眼,微泯了下嘴角,伸手遞向了他。藉著他的力道下了馬車後,她跩跩地甩了下長髮,昂首道:“小絕子,跪安吧!”
說完,她柳腰一扭一擺地朝著府門方向得瑟地走去,唇邊儘是得意的笑。
能讓堂堂一代邪尊當一回她的小廝,她不枉來這世上走一遭了。
哈哈哈……她在心底狂笑,嘴裡也跟著出了聲,笑得十分得意。
“小絕子?”龍千絕額頭上落下了幾條黑線,什麼叫做過河拆橋,他今日算是見識到了。
低低的輕笑聲,從身後方向傳來,帶著幾分隱忍的意味。
他冷眸往後一瞪,立即將趕車的屬下嚇得身子僵直,一動也不敢動。
“若是讓我知道這事傳了出去,你知道是什麼後果……”
“知道!屬下一定嚴守秘密,絕對不會告訴別人,『fū rēn』給您取了外號……”下屬一邊說著,一邊瞄見尊主的臉色似乎又冷了幾分,他連忙用手直接堵住了自己的嘴,以免自己越說越錯。
龍千絕鬱悶地瞪了他一眼,轉身,大步流星地邁步走向了將軍府的大門。
雲家的家宴。
雲家的老少對著龍千絕一人,來了個三堂會審。
當然了,因著龍千絕強大身份背景的關係,雲家老少問話的語氣那是相當的客氣和委婉的。
“龍小婿,『jiā lǐ』都有什麼人哪?雙親可都安好?”
雲溪盯著雲老爺子一臉慈祥的詢問,很是無語。
龍小婿?這算哪門子稱呼?再說了,他們貌似還沒有成親呢。
低頭扒著飯,雲溪決定無視老爺子,不過對於這個答案,她倒是很感興趣。認識龍千絕這麼久了,除了知道他有一個弟弟外,有關他其他家人的訊息,她一無所知。
“回爺爺的話,在下家中有不少的兄弟姊妹,雙親也都健在,只是……他們所居之處離這裡甚遠。我和千辰兩人自幼就與家人失散,無法去往他們的居處,但卻知道他們眼下必定是過得甚好的。”談及自己的親人,龍千絕的眼底泛起了一抹難言的黯然,不止他情緒低落,同桌的龍千辰也跟著低低地歎息。
“無法去往他們的居處?為什麼?難道他們居住的地方,尋常人無法抵達?”雲溪好奇地插嘴問道。
龍千絕略一沉吟,思緒悠遠,他清涼的目光微微暗了下,又徐徐亮起。
“這事我以後再慢慢告訴你吧,醜媳婦終歸是要見公婆的。”
他的語氣很認真,口吻很嚴肅,雲溪很凌亂,很無語,很想找塊豆腐往腦門上撞。
這男人怎麼沒說幾句話,就又開始調戲起她來了?難道調戲她,惹得她風中凌亂,就是他最大的樂趣?
桌子上一片低低的嗤笑聲。
“娘親,爹爹的父母,那就是小墨的爺爺和『nǎi nǎi』了。他們見到小墨,會喜歡小墨嗎?”
“小墨這麼聰明可愛,他們當然會喜歡的。”龍千絕將小墨抱到了自己的腿上,輕撫著他的小腦袋,眼底卻掠過了一抹異常的黯然。
雲溪一直注視著他,自然也沒有錯漏,看來他的家族並不像她想像的那麼簡單。他現在不想說,那麼她便不問,但她相信總有一日,他會親口告訴她的。
“小墨,我可是你的親叔叔,以後可不許再問我討要銀子了。叔叔也是個窮人,最後還是要問你爹爹討要餉銀的,他都已經好幾個月不給叔叔發餉銀了……”龍千辰趁機打小報告,弱弱地偷瞄著他大哥的臉色,戰戰兢兢。
“娘親說過,親兄弟都要明算賬的,像叔叔啊,表舅舅啊,就更要明算賬了……”雲小墨小小的眼神往容少華的方向飄了過去,帶著幾分鄙視。
容少華被他小眼神一瞟,渾身開始冒汗了,手中的折扇使勁地扇,順便將折扇往上一抬,阻隔了小小表侄子的小眼神。
他不就是那個一直拖欠著款項未付的表舅舅麼?
雲溪也跟著兒子一起,給了容少華一個鄙視的眼神,淡淡的口吻道:“小墨,認清這個世界吧,現實是殘酷的。這世上總是有那麼一些人,金絮其外敗絮其中!尤其是那些位列十大變態男排行榜上的人,說是什麼十大家族的精英,結果呢?令人失望透頂!”
容少華手中的折扇顫了幾下,終於忍不住了,咳了幾聲道:“不就是十萬兩白銀麼?用得著把我貶得一文不值嗎?”
龍千絕這時出聲,好心地提醒道:“現在已經不是十萬兩白銀了,按照江湖慣例拖款未還的,按每日一成的利息來算,你從欠款至今,前後差不多也十來天了,至少得歸還二十萬兩白銀。”
容少華有些激動:“我怎麼不知道有這種江湖慣例?到底是誰定的,什麼時候定的?”
龍千絕一邊摸著兒子的頭,一邊懶洋洋的聲音道:“剛剛出爐的江湖慣例!至於制定者,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就知道會是這樣!
容少華終於明白了一個真理,那就是沒事千萬不要招惹這一家子,尤其不要欠這一家子銀子,因為他們一個個都是守財奴,摳門得不行!大的是這樣,小的也是這樣,真是極品的一家子啊!
云『fū rēn』見著自家的侄兒面色難堪,於心不忍,便主動出聲轉移各人的注意力。
“聽說賢婿住在凌天宮,凌天宮位處傲天國的地界,與南熙國相趨甚遠,不知你們成親後,是否能經常回來南熙國探親呢?”
丈母娘一聲“賢婿”叫得龍千絕心底一陣舒暢,他微瞇起狹長的眸子,淺笑溫聲道:“娘請放心,我會時常帶溪兒和小墨回來探親的。你們也可以去凌天宮小住,跟溪兒母子團聚,就是長住也沒問題,凌天宮多的是空餘的屋子。”
左一個娘,右一個爺爺,他還真不把自己當外人啊!
雲溪抿著笑,同時也不忘甩給他幾個白眼,心底卻是暖暖的。他堂堂一代邪尊,天下人聞之無不色膽具裂,卻能為了她,如此尊重她的家人。這份情意,她若是視若無睹,那麼她真是沒心沒肺之人了。
正思索間,一隻鹹豬手從桌子底下伸了過來,捉住了她的小手,握在了他的掌心處。他的手掌暖暖的,還有些許的薄汗,可是卻很有力,牢牢地捉著她的手,無形之中給她力量。
雲溪沒有躲開,感動於他的那份真誠的心意。
這時候小墨開始打哈欠了,睡眼惺忪:“娘親,小墨困了。”
“好,娘親帶你去睡覺。”
正欲掙脫龍千絕的那隻手,他用秘音突然傳話過來:“今晚,不見不散——”
“咳咳……”雲溪差點被嗆到,小臉刷地爆紅,雖然他用的是秘音,只有她一個人能聽到,然而這內容也太令人遐想了些。
“溪兒,你沒事吧?臉怎麼這麼紅?”云『fū rēn』關切地詢問道。
“沒事,咳嗽咳的。”雲溪暗地裡狠踹了龍千絕一腳,抱著兒子,匆匆離開。再不走,還不知他會傳些怎樣不像話的秘音過來呢。
熱氣瀰漫著房間,雲溪整個人泡在浴桶裡,微闔著眼,一臉享受的表情。
絕色的臉頰因為被蒸汽蒸騰的緣故,紅撲撲的,十分誘人。一身雪白的肌膚好似錦緞一般光滑,在柔和的燭火掩映下,有著陶瓷一樣的美感。烏黑的長髮披散著,一半輕輕的飄在水上,另一半蜿蜒在她雪白的背脊上,像是一條條烏黑的小蛇,她就像只暗夜裡的精靈,渾身上下散發著致命的誘惑力。
“今晚,我在房間等你——”
“今晚,不見不散——”
想到今晚即將發生之事,雲溪雪白的肌膚頓時染上了一層緋紅,整個人『jī hū』都要燃燒起來。
她現在把自己洗得乾乾淨淨的,好似即將被送入龍神的五臟廟的祭品,想想就覺得可笑。然而,因為是他,所以她期待,期待那美好的一刻來臨。和自己相愛之人做那種事,是每一個女人最為美好的願望,她也不例外。
儘管有些緊張,有些害怕,更多的卻是激動和興奮。
房間的窗戶突然被一陣風撞開。
透過屏風,她看到了一抹人影自窗台處一躍而入,動作乾淨利索,不拖泥帶水,落地無聲。來人身形頎長,高大的身影映在屏風上,像是一座巍峨的山,隨著他一步步走向屏風,那山峰也跟著向她撲來。
“停!等一下!我……我還沒準備好。”雲溪一陣臉紅心跳,他居然跳窗而入,也不事先打聲招呼,害她一時之間不知所措,心跳如擂鼓。
高大的身影應聲停下了。
他就停在屏風前,默不作聲,呼吸也很平緩,然而雲溪卻能感受到他強烈而熾熱的目光,彷彿能穿透那道薄薄的屏風,將她身上全部點燃。這樣的他,太過可怕了,讓她心底愈加慌慌的,不知所措。
“我……我有點緊張,怎麼辦?”
“要不然……要不然我們明晚再……你怎麼不說話?不『gāo xing』了嗎?”
“算了,你進來吧!”
她索性將眼睛一閉,打算慷慨英勇就死,早死晚死都是死,他想要就自己動手吧,她不管了。
腳步無聲,唯有悉悉索索的衣角摩擦聲,讓她感覺到他的存在。
濃重的男子氣息逼近,她的心也跳得更加迅速,淡淡的芳草夾雜著竹香飄入她的鼻端,這味道……
一隻手撫上了她的肩頭,指腹和掌心處的細繭摩挲著擦過她細嫩的肌膚,留下一道淺淺的印記。陌生的觸感,打斷了她的思緒,她緊緊地閉著雙目,一顆心『jī hū』要從嗓子眼裡蹦出來。
另有一隻手抬起了她的下顎,那股熟悉的氣息再次逼近,唇上驀地多了一個力道,軟軟的,冰冰的,那是一個充滿掠奪氣息的吻,雙唇剛一貼上,對方的長舌便長驅直入,肆意地攪弄著她口腔裡的每一處。他掠奪著她的氣息,掠奪著她的呼吸,掠奪著她無處不在的甜美……
身子忽地被他從水中撈起,雲溪猛然落入了一個冰冷的懷抱中,他的一隻手扣在了她的腦後,另一隻手肆意地在她身上遊走。手掌分明冰冷,卻能在她身上擦起一股火來,熱度越燒越旺。
他怎麼如此心急?
雲溪被他吻得『jī hū』無法呼吸。
又是破窗而入的聲音。
怎麼還有人夜闖她的房間?
雲溪驀地睜開了眼,眼前無限放大的臉孔,瞬間映入了她的眼簾,她的雙瞳也跟著猛然放大。
“唔——”她用力地推開了眼前之人,羞惱感頓時充斥著全身上下。
怎麼會是他?
她居然搞了烏龍,獻祭獻錯了對象!
轉首間,龍千絕一襲墨色的長衫,此刻就巍立在了屏風旁,一雙深沉黝暗的眸子正死死地盯著她跟前的男人,一股危險而可怕的氣息籠罩著他,甚至她感覺到了一陣漩渦般的寒意以他為中心爆發而起,氣勢洶湧!
“千絕——”雲溪頓時呆住了,有些發懵,她真的很怕龍千絕會誤會她,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解釋眼前的狀況。
她卻全然忘記了,自己此刻正一絲不掛地站在浴桶中,就這麼無遮無掩地被夾在兩個男人的中間,是多麼不合時宜的一幅畫面。
龍千絕順手從屏風旁邊拿起了一件衣裳,向著半空中鋪展,三兩下就將她包裹在了其中,直接將她的人從浴桶中帶了出來,攬入了他的懷裡。
“乖,去一邊把衣裳穿好。”他的聲音不高不低,帶著濃濃的磁性,卻也溫柔。
雲溪抬眸看向他,他卻沒有在看她,他的視線全部落在了對面的不速之客身上,眸光忽明忽暗,深不可測。
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她看到了胸前略帶濕意的赫連紫風,他的雙唇有著格外的嫣紅之色,那是方才痛吻之後留下的痕跡。他也沒有在看她,全部注意力亦都落在了龍千絕的身上,他的眸光更加深沉,更加可怕。
怎麼會是他?他為什麼要吻她?難道他心裡也一直對她存著那樣的心思?還是她今夜的言行太過放浪形骸了,才導致一個心性涼薄、冷酷無情之人,也會動了那樣的心思?
兩個男人相互對望著,沉默再沉默,彼此的身上都在噴發著強烈而危險的氣息,讓雲溪感受到了無形的壓迫力。
她忽然之間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感,於是小心翼翼地退到了遠處,將自己穿戴整齊。待她退回到屏風處,卻赫然發現兩個大活人憑空消失了。
門依舊緊閉,只有窗台前的那盆稀落的盆栽枝葉在劇烈地抖動著。
這兩人不會是另尋地方打架去了吧?
怎麼會發生這麼烏龍的事件?還有那赫連紫風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無端端地就出現在了她的房間,而且是跳窗而入?
似乎這兩個男人都喜歡跳窗而入,難道她房間的門壞了?
雲溪使勁甩了甩頭,似乎現在這個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們兩個爭鋒相對,可千萬別鬧出人命來啊!
“玄翼,現身!”
將軍府的上空,飛龍盤旋,龍吟聲聲, 天才兒子腹黑娘親 4將府內的所有人全部驚動。
雲溪一躍飛上了玄翼的背脊,也顧不上其他了,指揮著它,往附近尋找龍千絕和赫連紫風兩人的下落。
西山之巔,月影之下,兩大高手激烈對決!
雲溪騎著玄翼在沁陽城的附近尋找了許久,最終終於在西山之巔找到了兩人的身影。月影之下,只看得清模模糊糊的兩條人影打鬥著,劍氣沖天。除了他們衣物的顏色能大致分辨出兩人的身份,除此之外,她什麼也看不清。
這兩人的破壞力極大,每一劍都在山巔留下深深的溝壑,每一次交鋒都能引來地動山搖,整座西山的最高峰在兩人的摧殘之下,岌岌可危。然而他們卻並沒有要罷手的意思,戰意越來越濃,玄氣橫掃著整片山峰,驚得雲溪不敢靠得太近,以免禍及無辜。
雲溪有些焦急,翹首觀望著,然而孰勝孰負,誰又佔了上風,她居然一點也看不清,這就是高手和低手之間的差距了。
此刻,她似乎不宜出聲,不宜驚擾了他們,只能靜靜地等待著他們之間分出勝負。
“主人,這兩個男人的實力都好恐怖!之前我還以為龍千絕的實力已經夠嚇人的,沒想到還有一個跟他同樣嚇人的。”
聽到玄翼微顫顫的聲音,雲溪歎息了聲,想起六年前初見赫連紫風,他『jī hū』將他所有的時間和精力全部投在了玄階的修行上,整整五年的時間,他日夜不休。能有今日的成就,離不開他的不懈努力。
“難道正是因為他將自己逼得太緊,太急迫地尋求精進,所以才會做出那等駭人聽聞的事情來?”雲溪在心底微微地歎息,說實在的,她並不希望他有事。因為除了那一件令她驚恐之事外,他似乎從未做過傷害過她的事,甚至連她的性命都是他救的,他還將珍貴的九轉靈珠也寄放在了她的身上,可見他的本性未必就如他所表現出來的那般冷酷無情。
不希望赫連紫風有事,但她更不希望有事的,卻是龍千絕。
目光游移間,她突然瞥見了山腳下有一個人影攢動,他健步如飛,身影如風,一個個的虛影留在山路間,然而他的人早已躍至了半山腰。
“是黃龍尊者!”雲溪認得那人的身影,心中猛然一驚,他鬼鬼祟祟地上山,不會是想趁著龍千絕和赫連紫風兩人拼得你死我活之際,突然偷襲,同時除去兩人吧?
“嗨,黃龍尊者,這麼晚還不睡,也來上山遛達遛達?”雲溪迎風站立在玄翼的背上,朝著山腰上的人招手示意。
黃龍尊者發現自己的行蹤暴露,不得不停下來,轉首望向了玄翼背上的雲溪。
“你果然馴服了玄龍,也就證明,那日在山坳裡殺我聖宮弟子的兇手就是你!你還想怎麼抵賴?”黃龍尊者陰冷地笑著,目光如鉤。
雲溪清越的笑聲傳遍了山峰的上空,朝著他勾勾手道:“有本事,你就上來殺我啊!我就站在這裡,等你來!”
餘光處,她明顯地看到激戰中的兩人動作同時遲緩,兩人的身影也逐漸顯現出來,清晰可辨。雲溪心頭一熱,自己果然押對了砝碼,或許只有以身涉險,才能阻止兩人的繼續交戰。
“黃龍尊者,聽說你收服了黃龍,而我收服了玄龍,不如把你的小傢伙也亮出來,咱們比試比試?”
黃龍尊者經她這麼一激,頓時怒了,對著長空高喊了聲:“黃龍,現身!”
四周圍靜悄悄的,沒有任何的動靜,就連山巔上的兩人也停止了打鬥。
龍千絕和赫連紫風兩人同時收了手,各自向後退開,保持最安全的距離。
同樣衣袍獵獵,同樣目光如箭。
他們相互對視了一眼,又齊齊將目光調轉向了半空中那個站在玄龍背上正囂張挑釁的女子。
小祖宗,她莫不是嫌命太長,所以哪裡有板磚就往哪裡撞?
黃龍尊者豈是好惹之人?
龍千絕微微擰眉,一邊防備著赫連紫風,一邊替她擔憂。
這個女人……赫連紫風心神微動,眸光不住地閃爍,心思難測。
“咦?你的小黃龍呢?莫非拉肚子,沒力氣趕來了?”雲溪繼續忽悠著,心底卻在和玄翼暗暗交流著。
“玄翼,你和黃龍比,到底哪個實力更強大些?”
玄翼呼哧呼哧地噴著龍息,得瑟地搖頭擺尾,秘密傳音道:“天地玄黃,以天為尊,依次以下,玄字排在黃字之前,那麼我的實力自然也是勝過他的!”
“那就好!”雲溪稍稍放了心。
玄翼又再次說道:“只是,黃龍怎麼說也是我昔日的兄弟,我實在不想跟它交手……”
“我沒有要你主動跟它交手,只是自衛。倘若它待會兒不對你動手,你也無須動手,但倘若它聽從它主人的號令,想要殺我們,那麼我們也只好全力反擊了。因為這個時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保住性命才是最為重要的。”
“嗯,聽主人的。”
黃龍尊者氣得臉色漲紅,真是氣死人不償命的女人,他今日非得好好教訓教訓她不可,讓她知道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遠遠的,一聲長長的龍吟自天邊而來。
龍吟聲,越來越來近。
“咦,不是說黃龍嗎?怎麼黑不溜秋的,像條泥鰍?”雲溪咦了聲,頗感意外,她還以為黃龍顧名思義就應該是黃色的龍身,可萬萬沒有想到它居然是一條黑色的龍,而且不是純黑,身上有不少雜色,外觀實在有些不雅觀。
黃龍好似聽到了她的話,突然之間咆哮起來,在半空中抓狂地翻騰。
“主人,你把黃龍兄給激怒了,黃龍兄最討厭別人說它像泥鰍了。雖然它長得的確是太醜了,連我十分之一都及不上,可是它發起狂來,還是蠻可怕的。”玄翼一副又是炫耀又是擔憂的口吻。
“別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啊!不就是一條小泥鰍嗎?難道還能把你給吃了?”
玄翼被她一激,連忙精神抖擻道:“那怎麼可能?主人你就放心吧,交給我,我一定讓它吃不了兜著走!”
那邊,黃龍尊者也騰飛而起,躍上了黃龍的背脊,怒目瞪視著雲溪,冷聲喝道:“只會耍嘴皮子,算什麼本事?今日本尊者定要好好給你一個教訓!黃龍,拿出你全部的本事來,給我殺!”
“想殺她,先問過我!”
“……”
山峰之巔,兩條人影也同時騰飛而起。
霎時間,四人、兩條龍,在天空中交匯,更加強大的戰意在西山的上空碰撞、爆發,一發不可收拾!
天邊,悶雷驚響,劈下幾道閃電,給寂寥的暗夜增添了幾分幽魅和神秘。
倘若此刻有人臨近西山,就會發現西山的上空龍騰虎躍,黑雲滾滾,電閃雷鳴,彷彿世界末日來臨。
兩條龍交纏在了一處,遮蓋了大半個夜空,星辰和月光都變得黯然。
龍尾偶爾掃到山峰,都會帶下來一大片的山石滾落山間。
相較於兩條龍的激戰,四人之間的戰鬥,也絲毫不亞於它們的交戰程度。
四人之中,雲溪的實力是最弱的,根本無法與黃龍尊者強大的實力相抗衡。幸而龍千絕和赫連紫風兩人護在了她的身前,難得暫時摒棄了前嫌,彼此默契地合作,死死地壓著黃龍尊者打。雲溪見自己的目的達到了,不由地心中微喜。在他們的掩護之下,她也不忘時不時地丟銀針放暗器,暗算黃龍尊者。
黃龍尊者罩著一臉的黑霜,怒氣越來越盛。
龍千絕居然和赫連紫風聯起手來對付他,這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他以為他們二人打得不可開交,是不可能有閒暇來顧及這邊的,他正好趁機收拾了這可惡的女人,然後收服了玄龍,為聖宮挽回一些損失。
然而,事實往往出人意料。
龍千絕和赫連紫風居然聯手了,而且一個個都好似護著什麼寶貝一般,死死地護在那女人的跟前,他的雙目暴突,驚詫之餘,是滿滿的暴怒。
他若是知道,這兩人都這麼重視那女人,他或許該早早地將這女人抓了,以此來要脅他們,或許他就不需要像現在這般無力地同時抵擋兩人的強橫打壓了。
該死的!
那女人居然還敢朝他放暗器?
“啊——我要殺了你!”整座山中充斥著他的咆哮聲,甚至蓋過了龍吟聲聲。
雲溪輕笑著,沒心沒肺地說道:“大叔,別激動,激動容易傷身!看你那身子都虛得不行了,再傷著,怕是以後都很難再補回來了。你讓你的那些女人們可怎麼辦呢?下半生的性福可是岌岌可危羅。萬一她們忍不住,紅杏出牆,給你戴上幾頂高高的綠帽子,那你就不用再叫黃龍尊者,直接改名叫綠毛龜得了……”
龍千絕的嘴角猛然抖動了下,這個磨人的小妖精,真可愛!
赫連紫風的嘴角也有明顯抖動的跡象,她還是跟從前一樣,說話毫無遮攔,氣死人不償命!
“噗!”一口鮮血自黃龍尊者的口中噴出,他實在是被她的話給氣炸了。他的動作稍稍一緩,龍千絕和赫連紫風兩人的劍便在電光閃爍間,逼至了眼前。一前一後,兩柄劍同時刺透了他的心臟,他雙目暴突,充滿了血色,死不瞑目。
黃龍見主人被殺,頓時憤怒地仰天咆哮,朝著龍千絕和赫連紫風兩人瘋狂地甩尾襲來。黃龍的攻勢太過猛烈,兩人唯有暫避鋒芒,在他們退離的間隙,黃龍沒有再繼續追擊他們,而是叼起了它的主人,飛騰著消失在了遠處的黑幕之中。
“別追了!”雲溪突然喊了聲,阻止了玄翼想要繼續追趕的念頭。
“人無情,龍有情!”雲溪遙望著黃龍消失的方向,低低地念了句。
兩道目光朝著她的方向橫掃了過來,將她從失神中拉了回來,她轉首望去,同時對上龍千絕和赫連紫風兩人的目光,腦海中倏地浮現出之前在房間時的情景,她絕色的容顏倏地染上一層緋紅嫣然。
夜空下,她披散著頭髮,墨發如綢緞一般迎風飄展,凝脂一般的雪膚,在染上了一層粉色後,愈加動人心魄。她白皙的雙足,未著寸縷,光潔的足踝,和可愛玲瓏的腳趾全部一覽無餘地暴露在了空氣中,性感而挑逗,讓人忍不住想要上前親吻。
單薄的衣襟迎風舞動,裡面的內容若隱若現,令人浮想聯翩。
此刻的她,美得驚心動魄!
兩個男人靜靜地看著她,眼底皆是一片癡迷和熾熱。
雲溪感覺到了他們異樣的目光,不由地順著他們的目光低頭往下看去,這才發現自己臨出門時,走得太急,竟然忘記了穿鞋。
可是,就算她沒有穿鞋,他們也不必拿這種目光看著她的腳吧?
心底有些發砷,莫非這兩人都有變態的癖好?
被他們看得很是不自在,雲溪輕咳了聲,試圖打斷這種不正常的氣氛:“那個……天色不早了,大家都早點回家,洗洗睡吧!”
龍千絕的額頭落下幾條黑線,這個小女人,發生了這種事,情敵就在眼前,她讓他如何安睡?一想起方才在她房中所見到的一幕,他心底的怒意再次升騰了起來。
他怒目掃向了赫連紫風,夾槍帶棒的語氣道:“赫連紫風,想不到你堂堂十大家族之首的少主,居然如此不知廉恥,覬覦別人的女人,你到底知不知道羞愧二字如何書寫?”
赫連紫風沉斂著濃黑的眸子,怒意也在心底翻騰,低沉的語氣道:“別人的女人?你怎知她就不是我的女人?”
“若論認識她的先後,我在六年前就已經認識她了,那個時候,你又在哪裡?”
“我倒是想要問問,你堂堂一代邪尊,為何要禍害一個良家婦女?難道你不清楚自己現如今的處境,想要將災禍也一併帶給溪兒嗎?”
“閉嘴!溪兒豈是你叫的?”龍千絕週身的寒氣猛然暴漲,像一陣疾風狂捲著山間的沙石,霎時間,漫天的飛砂走石,迷了人的眼。
六年前?他居然六年前就已經認識了溪兒?
這個事實讓他心底十分窩火!
雲溪咬著下唇,處於無比的鬱悶中。
該死的赫連紫風,之前對著她一言不發,她還以為他已經將過去的事都放下了。誰知偏偏選擇這個時機,偏偏是在龍千絕的面前,將六年前的事情揭露出來,這讓她情何以堪?
“我與溪兒同住在慈雲觀五年,我們『jī hū』日日朝夕相對。我受傷,她便替我包紮傷口;我舞劍,她在一旁靜靜地觀看;每有美食佳餚,她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我;她有心事,無論是喜是悲,也是第一個來找我傾訴……我與溪兒之間的關係,又豈是你一個外人可以相比擬的?”赫連紫風沙沙的聲音,慢慢地敘說著,像是夜的呢喃。
然而,落入雲溪的耳中,卻像天邊的一道驚雷,狠狠地朝著她的頭頂方向劈下,劈得她體無完膚!
她的雙唇使勁地上下打著架。
認識他這麼久以來,還是頭一回從他嘴裡聽到這麼長的一段話。然而,他語出驚人,這內容,實在是太打擊她了。
他到底想幹什麼?想將她丟到火堆上架著炙烤嗎?還嫌她這邊不夠混亂嗎?
她緊張的神色望向了龍千絕,發現他的身影不住地在夜風中顫動著,他的眼底有兩輪幽幽的漩渦在疾速旋轉,彷彿能吞噬整個黑夜,他週身的寒意也越發得濃烈了。
雲溪看著他,心底不由地發冷,真的很怕他會突然一掌拍過來,直接將她給拍飛了!
“赫連紫風,你混蛋!你到底什麼居心?不就是沒有守約嗎?你就這麼報復我?”雲溪立即明智地調轉了槍頭,朝著赫連紫風的方向大罵,“再說了,當初是你自己說要我等你,我可什麼都沒有答應,所以你根本就沒有立場來指責我!”
赫連紫風深沉的目光輕掃了過來,定定地望著她,許久許久,都不曾說一句話。
雲溪被他這樣的目光盯得有些心慌,直著嗓子,衝他吼道:“你休想挑撥我和千絕之間的感情!我已經答應了他,要嫁給他為妻,我很快就是他的女人了,所以,以後請你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
“不是很快,是今晚就會成為我的女人!”龍千絕身形一晃,像一陣疾風般突然來至了她的身邊,大手一攬,強勢地將她攬入了自己的懷裡。他唇角向上一挑,突然俯首,狠狠地吻上了她的唇瓣。
唇舌熱切的吻著她的粉嫩小嘴,帶著濃濃的佔有慾,好似要將它上面殘留的屬於別人的味道全部吞食乾淨為止。
她是他的,誰也別想覬覦她!
雲溪被他突如其來的吻有些嚇到,直覺地想要躲開,他修長的五指卻牢牢地扣住了她的後腦勺,不允她退離半分。躲不了,只好順著他的意,雙手環上了他的脖子,慢慢地開始回應他。
他想要氣走赫連紫風,她知道。
雖然手段有些不光明,她也只能配合他了,只是她不懂,赫連紫風對她存的到底是什麼心思,真的是單純地喜歡她,所以才跟龍千絕爭風吃醋的嗎?
慈雲觀五年的相處,她竟然一點也沒有看透他的心思,究竟是他藏得太深,還是她對感情之事太過於遲鈍?在那件事情發生之前,她早已習慣了他的冷漠和冷酷,她並不怕他,也不畏懼他,因為她的心也是孤寂的,所以對於同樣孤寂的人,心底會莫名地產生一種共鳴。所以她試著接近他,去瞭解他的內心深處,在改變他的同時,也撫平自己孤寂的心。
倘若那件事情從沒有發生過,或許他們至今還是朋友,她會依舊試著去關心他、陪他聊天說話,但這一切都與愛無關。
她只是單純地將他當作一個可以談得來的朋友,卻從未將他當作一個可以托付終身的男人來看待。
赫連紫風,你心裡到底都在想些什麼?到底想怎麼樣?
看不清赫連紫風此刻的神色,也讀不懂他臉上太過於冷漠的神情,只是聽到了他指關節在不住地咯咯作響的聲音,雲溪的心中莫名地忐忑。
一陣狂風驀地席捲而至,漫天的砂石,打在了雲溪和龍千絕兩人的身上,迫使兩人不得不暫時停止這個熱吻。
瘋子,全部都是瘋子!
雲溪瀕臨崩潰中。
男人的心思,真難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