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26 宮廷政變
他的吻密密麻麻地吻上了她的面頰和耳朵,他的呼吸滾燙灼熱,噴灑在她的肌膚上。雲溪被他吻得無法思考,恍若不由自主地旋轉著,眩暈著,陷入一個充滿強烈的罌粟香氣的漩渦。
夜色寂寥,孤山之巔,卻有一束火苗越竄越高,火熱與寒風交替著,逐漸消融於這個美麗的夜……
這是一個難眠之夜。
夜已深沉,太子府邸,依舊有來往不息的人影攢動。
“太子殿下,下決心吧!此事宜早不宜遲,倘若讓靖王爺洞悉了先機,讓雲家的人有了時間調齊人馬,到時候我們可就只有束手待斃的份了。”
羅丞相連夜拜訪太子府,心中焦急,想要為自己爭取最後的生機。倘若過了明日,那麼他便再沒有生望了。
“你再容我考慮考慮。”南宮璽背負著雙手,站在窗台前,斂目望著空中某處,心思有些雜亂,很多事他都需要考慮,倉促行事,他沒有十足的把握。
“太子殿下,不能再考慮了。老臣已經說服了司徒家的二公子,他願意助我們奪取皇位,一旦太子殿下下定了決心,司徒家的人會幫我們對付雲家,拖住雲家的人。咱們南熙國的大軍雖然大部分都歸雲家的調遣,但倘若不是雲逸和雲蒙親往軍營,他們是不可能聽憑調遣的,除非……他們手上擁有虎符。”
南宮璽眉頭蹙起,心頭的疑慮依舊不減:“你今夜也看到了,雲溪那小賤人,居然能駕馭神龍!倘若她到時候要對付我們,那我們豈不是只能自取滅亡?”
“請太子放心!她有神龍,聖宮的人同樣也有神龍。”羅丞相道,“老臣的長子乃是聖宮地龍尊者座下的弟子,自他的手腳被廢後,便已遣人給地龍尊者連續送去了書函,希望他能來一趟南熙國,為他報仇。”
“地龍尊者是何等人物,他怎麼可能會為了一個區區的弟子,而親自跑來南熙國一趟?”南宮璽搖頭,不看好這件事。
羅丞相詭秘地一笑,道:“他自然是不會為了區區一個弟子而親跑一趟,可是這裡卻有他最嫉恨之人,他非來不可!”
“你是說……”南宮璽的眉宇逐漸舒展開去。
羅丞相點頭道:“沒錯!天下人皆知地龍尊者最想殺的人就是凌天宮的尊主龍千絕,我們將龍千絕在南熙國的消息放出去,不怕他不來,說不定他一得到消息,馬上就乘著他的飛龍趕到了這裡。他若是來了,雲溪那小賤人怕是要忙著對付他了,哪裡還有功夫來管我們的閒事?太子殿下就儘管放心吧,我們現在就是要趕在靖王爺察覺之前,奪了皇位,迅速掌控住朝堂上下和兵馬大權。”
南宮璽重重地一擊掌,再無後顧之憂:“好,就這麼辦!”
靖王府,南宮翼頎長的身軀站在窗台前,對月凝望悠歎,他的目光深沉,深不可測。
一道黑影悄然飄落到了他的身後,他紋絲不動,只從喉中發出了一個悶哼聲。
身後的人收到訊息,連忙回稟道:“王爺,果然不出您所料,羅丞相去了太子府,和太子二人單獨聊了許久才出來。屬下擔心被太子的暗衛發現,不敢靠得太近,所以沒有聽清他們對話的全部內容,只是依稀聽到了幾個詞,有司徒家的二公子、地龍尊者,還有什麼虎符……”
“虎符?看來本王也得去一趟將軍府了。”南宮翼冰雕一般的冷峻面孔,終於有了變化,他的墨發微微一偏,道,“你去繼續盯著羅丞相,有任何的動靜,立即回來稟報。”
“是,王爺。”黑影領命後,便又輕飄飄地消失在了夜空中。
南宮翼再次舉目凝望向夜空,鳳目微微瞇起,唇角勾勒出了一抹淺淺的冷笑:“大哥,你終於忍不住了!那我就幫幫你,讓你試一日龍座到底是什麼滋味……”
無數的暗潮在這個夜晚洶湧,然而此刻的西山之巔,卻是一片旖旎的風光。
“溪兒,你已經在上面兩次了,這一次是不是該換我在上面了?”龍千絕平躺在柔軟的狐皮上,低眉看著趴在他身上喘息的人兒,俊臉上掛著滿足的笑意,卻仍然有些意猶未盡。
“不行!”雲溪伏在他的身上,渾身上下佈滿了一層薄薄的汗,頗有些疲憊。做這種事果然很耗費力氣,尤其是上面的那個……想到方纔的激戰,她俏臉驀地緋紅了一大片,使勁擰了把他胸前的肌肉,一口否決。
腦海中,依舊還盤旋著那一日他的話語:“我是個正常的男人,而且……我是下面的那個”,只要一想到他曾經也跟雲溪發生過這樣的關係,而且還是她上他下的畫面,她心底的酸意就不住地往外冒。
龍千絕悶哼了聲,伸手抬起了她的下巴,她沾著薄汗的濕發緊貼著她的臉頰,映著她像牙般白皙的肌膚,她的睫毛又長又密,她的唇色很淺,淡淡的,豐盈潤澤,誘人淺嘗。
“溪兒,你看起來,好像累得不行了。要不,還是換我來吧……”他唇角微勾著,帶著幾分挑釁的意味。
雲溪醉紅著臉,不服氣道:“才沒有呢!我體力好得很!”這話一說出口,又怎麼聽怎麼覺得曖昧,她輕啐了他一口,又上了他的當。這個下流胚子,是他一直誘哄著她,一次次地想跟她繼續,怎麼現在聽起來,反倒是她霸王硬上弓了?
“那好吧,那你什麼時候累得不行了,就換我來。”他的唇角揚得更高了,帶著幾絲得意。
雲溪整個人僵在了那裡,石化中。
龍千絕趁著她發愣之際,突然一個翻身,將她壓到了身下,原本就一直調皮地待在她體內的小小絕也跟著旋轉了一個角度,而且越長越大。突如其來的刺激感,惹得雲溪渾身一陣戰慄,**的輕吟也跟著從她嘴邊逸出。
這一聲**的輕吟便成了導火索,引發了另一場激戰,龍千絕低吼了聲,開始埋首在她的身上,攻城掠地。
馬車外,浩瀚的星空,一道流光清晰劃過夜幕,飛星碎石,絢麗如織。
雲溪累了一宿,睡得香甜而安心,唇邊笑意漣漣。
此時天已是由灰變黃,由黃化為絢麗多姿的朝霞,一輪紅日自遠處的地平線冉冉升起。
龍千絕修長的手指牽起她的幾縷秀髮,湊近鼻下輕嗅,淡淡的芳香,沁人心脾。再低頭細看她的睡臉,她的睫毛長長的,皮膚如瑩玉一般吹彈可破,那張粉潤微翹的嘴唇異常可愛。他『jī hū』沉醉在了她恬美的容顏中,俯首,輕吻了下那張可愛的翹唇,只覺得格外香甜。
“溪兒,快起來吧,別錯過了美麗的風景。”
他帶著輕笑的呢喃迴響在了她的耳際,溫濕的氣息噴灑著,讓她不得不從夢中醒來。雲溪迷茫地睜開了眼,睡眼惺忪地看向他,他的身後有一輪金色的光暈,讓她炫目得睜不開眼。
“日出了嗎?”
雲溪揉了揉眼,跟著他一起坐起了身。
一陣涼風順著車馬的縫隙吹進了馬車,隨之而來的是一片耀目的霞光,雲溪舉目遠眺,那一輪金色的紅日自天際處冉冉升起,她心中一片雀躍,竟像個少女般歡呼了起來。
“千絕,快看!日出……我們真的看到日出了!好美!”
龍千絕的視線卻落在了她的身上,只覺得她遠比那日出要美上許多,他伸手拾起了事先準備的一條厚厚的毯子,披在了她光潔的身上,連同毯子一道輕擁著她。看著她笑靨如花,看著她歡喜雀躍,他感覺很滿足,彷彿已經擁有了整個世界。
兩人沒有在山上久待,早早地便返回了雲府。
待兩人回到雲家,發現雲府的門外多了無數的眼線,或明或暗地監視著雲家,雲溪立即感覺到了不妙。
“溪兒,太子要起事了。”
雲逸的話為雲溪解開了心中的疑團,果然,在經過昨夜的震懾之後,南宮璽和羅丞相那邊都按捺不住,蠢蠢欲動了。
“靖王爺是什麼意思?”
“王爺昨夜親自來了府裡,他讓我們雲家暫避鋒芒,不要阻擋太子起事,待得時機成熟,再謀定而後動……”
雲溪冷冷地勾唇一笑,皇家的人果然都不是什麼善類,南宮翼想要名正言順地坐上皇位,置他父皇的性命於不顧,為的就是得一個勤王救駕的好名聲。可是等他真正勤王救駕之時,南宮勝的性命還在不在,恐怕他根本就不在乎了,甚至他內心裡怕是更希望他不在了,因為那樣,便再沒有人能阻擋他登上皇位,也再沒有人可以壓制他了。
好可怕的心思!
不過,那父子三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他們想要狗咬狗,就隨便他們去,她只求雲家能夠平平安安的,便足夠了。
“爹,上次我讓您辦的事怎麼樣了?”
“放心吧!軍中大部分都是我雲家的舊部,他們大多都願意追隨我雲家,我們已經約定好了,只待我雲家的信號一發,他們便立即響應我們。”
“那就好!不過南宮翼也不是個善類,我信不過他,我們雲家想要真正在南熙國立足,就絕不能與虎謀皮……我要去見一個人,希望能和他達成協議。”
雲逸先是一怔,隨即領悟過來,不由地暗暗讚賞女兒的深謀遠慮。他忽然想到了什麼,提醒道:“小墨今早跟隨小郡主去了六王爺府……”
雲溪眼睛忽地一亮,存留在心底的那一點疑慮也豁然消失了,她果然沒有猜錯,哪一個皇族的子弟沒有爭奪權力之心,只不過有的人聰明,懂得斂藏心機、蓄勢待發,而有的人則愚鈍自負,鋒芒畢露之餘,也將自己暴露在了眾敵環伺當中。
“千絕,雲府上下就拜託給你了,我去一趟六王爺府。”
“小心點,如果遇上什麼麻煩事,別忘記了我給你的東西。”
“放心吧,我記得的。”
王府的花園,三個小人兒聚在一起擺家家酒。
南宮櫻鬢髮上插著一朵粉白的小花兒,襯得她可愛俏麗的臉頰愈加活潑生動,她手中一邊搗鼓著用各種不同的水果做成的拼盤,一邊指揮著另外兩人道:“小墨,再切一片蘋果給我,不要太薄也不要太厚!小楠,你去採點花來,我要在這上面繼續點綴一下,這樣我的水果屋就拼成了……”
雲小墨和鄭楠兩人對視著,無精打采,他們實在不喜歡玩這種小女孩才玩的遊戲。
“你們兩個快點啊!還愣著做什麼?”南宮櫻看著兩人待著不動,不由地皺起了小眉頭,焦急地催促。
“櫻子,我們不要玩這麼幼稚的遊戲了,好不好?”雲小墨實在忍不住了。
南宮櫻漲紅著小臉,隱忍著,不滿地撅嘴道:“這怎麼是幼稚的遊戲?你們不覺得造出這樣一座水果屋來,很有趣嗎?”
“只有你自己覺得有趣吧?”鄭楠低低地接了句,他可不敢像雲小墨那樣直接說她“幼稚”,若是這話出自他的口,他鐵定會被她痛毆一頓。
“鄭楠,你找死是不是?”南宮櫻俏目一瞪,抓起了一把葡萄,就往他身上砸。
三個小人兒頓時你追我打,鬧成了一片。
當雲溪跟隨著王府的下人經過花園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幕,孩子們天真爛漫的笑容,彷彿能驅散一切的陰霾和黑暗,讓人的心情也跟著酣暢淋漓。
“小墨、櫻子、小楠!”
三個孩子聽到了她的喚聲,齊齊停了下來,然後一個個邁開了小腿,朝著她方向奔來。
“娘親!”
“雲姨!”
“雲姨!”
雲溪蹲身擁著三個孩子,微笑道:“你們一大早的,又頑皮了是不是?今天不用去書院上學嗎?”
“雲姨,是爺爺不讓我們去的。他說今天外面會很亂,讓我們全部待在王府裡,哪裡也不要去。”南宮櫻回答道。
雲溪心神微動,想不到六王爺每日裡深居淺出,卻對外面的情勢瞭如指掌,果然不是一般的人物。像他這樣的人物,其智謀必定遠在南宮璽和南宮翼之上,與這樣的人物謀事,她的心中隱隱產生了幾分擔憂。
萬一他又是一個南宮翼,那怎麼辦?她如何相信他能保住雲家,讓雲家在南熙國永遠享有尊榮,屹立不倒呢?
她眼神微斂了下,牽起了兒子的手,道:“小墨,娘親是特意來接你的,今日你翔叔叔就要離開南熙國了,娘親帶你去送送他。”
“翔叔叔要走了嗎?他為什麼都沒有告訴過我?”雲小墨微泯著小嘴,有些難過。
雲溪摸了摸他的頭,勸慰道:“他是一國的皇子,也是此次東陵國的使臣代表,哪裡有那麼多的時間來陪你玩耍?咱們現在就去城門口送他,今日一別,你怕是很久都沒法見到他了。”
雲小墨點了點頭:“那我們快走吧!”
引路的下人見她要走,不由地著急,攔阻道:“雲小姐,你不見王爺了嗎?”王爺可是在書房裡等了她許久的,好不容易等到她親自臨門,這時候卻突然走了,這讓他如何向王爺交待?
雲溪腳下微頓,回頭道:“請你轉告王爺,我今日來是來接小墨去城門口送人的, 天才兒子腹黑娘親 6多謝他照看小墨,改日再登門拜訪。”
“這……”下人還想喊住她,她卻已經遠遠地離開了。
還是盡快去稟報王爺吧。
下人急匆匆地朝著相反的方向,往書房奔去。
雲溪聽到了身後的腳步聲走遠,這才回首相顧,唇邊泛起了冷笑漣漣。
有時候掌握了主動權,才能擁有提出條件的資格,她相信他若是真的有心想要和她合作,就一定會派人再來相請。然而,她主動上門,和他派人相請,便成了兩種迥然不同的處境,主動權的歸屬也易了位,反正著急的應該是他,而非她。
太子府,很快有人回報了雲溪拜訪六王爺府的消息。
“她居然還有心思去接兒子?”南宮璽低低地冷笑著,眼底劃過一抹陰冷,“很好,這說明雲家還沒有絲毫的察覺,不怕他們破壞了本太子的大事。”
“太子殿下英明!雲家又豈是太子殿下您的對手?等到太子殿下坐上了皇位,一切已成定局,而雲家又要同時面對地龍尊者和司徒家的雙重威脅,看他們如何還能有餘力來與太子殿下您作對。”手下的侍從見著太子心情不錯,便拍了幾句馬屁,想到太子登上皇位,那麼他也必定能得到些許封賞,他的心底便雀躍不已。
南宮璽的餘光處瞄見他臉上的喜色,冷冷地橫了他一眼,道:“收起你的心思!現在事情還未成功,千萬不能大意了。繼續給本太子盯牢了雲溪,絕對不能出半點兒差錯。”
侍從心頭一驚,連忙俯首道:“是,屬下遵命。”
靖王府,此刻也同時得到了消息。
南宮翼深斂著俊眉,陷入沉思中。
她一大早就去了六王爺府,究竟是巧合,還是另有意圖?雲溪又何時同六王爺走得如此之近?
不知為何,他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她真的只是去王府接孩子,沒有多停留片刻?”南宮翼質問道。
黑色的身影站立在他的身側,俯首回道:“是的!今日一早,是六王爺遣人將雲家的小小少爺接到了王府,之後雲小姐又到了王府,將小小少爺接走,現在母子二人往城門方向去了,據說是去給東陵國的二皇子送別。”
“嗯。”南宮翼暗暗點了點頭,心中還是有些不安,雲溪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希望事情不會另生枝節。
“繼續去盯著她,不能有任何的差錯!”
“是,屬下遵命。”
城門外,東方雲翔一襲月白色的長袍,等候在馬車旁,翹首遠眺著城門街道的方向。榮伯已經勸了好幾次,他就是不願意進馬車去,生怕小墨來了,見不著他。
“公子,外面風大,您就先進馬車吧,由老奴在這裡看著,出不了錯的。”
“沒事!前段日子吃了雲小姐煉製的丹藥,我已經好多了。偶爾出來吹吹風,對病情也有好處不是?”溫潤的嗓音低沉如水,提到雲小姐三個字,東方雲翔清澈如水的眸光也跟著柔和了幾分,然而,片刻之後,又被黯然的光澤所取代。
榮伯觀察著公子的神色,心中明鏡似的,歎息道:“公子,別想這麼多了,緣分乃是天注定的。公子的緣分或許不在雲小姐的身上,這世上總會有那麼一個人在等候著公子,跟公子三生有緣的。”
“會有那麼一個人嗎?”東方雲翔淒涼地笑著,“即便真有那麼一個人,也不可能了,我這個殘破的身子,如何能耽誤了人家?”
榮伯眼紅微微一熱,心中情動,竟忘記了主僕之分,握住了東方雲翔的手,聲音沙啞道:“公子,不要總想著別人,你也該為自己著想一下。皇妃娘娘臨走前,對老奴千叮萬囑,一定要讓公子快快樂樂平平安安的,老奴沒用,一直都沒法讓公子真正快樂起來。公子,聽老奴一聲勸,不管未來究竟會怎樣,您都要及時地行樂,不要被任何的事牽絆住,將心放開些,想做什麼就去做什麼,不要有太多的顧慮。人生匆匆幾十年,白駒過隙,千萬不要留下任何的遺憾……”
“不要留下任何的遺憾?”東方雲翔細細地咀嚼著他的話語,如黛的眉梢微微蹙起。
這時候,城門內,一個清脆悅耳的童音在他耳畔響起,將他的心神全部拉了回來。
“翔叔叔——”
東方雲翔舉目望去,便見著一個小小的身影,自人群中飛奔著向他跑來,轉眼的功夫就到了他的跟前。
東方雲翔屈膝將他抱入了自己的懷中,眉眼皆舒展開去,露出了歡暢的笑意。這孩子的功夫又精進了,他心底由衷地為他感到『gāo xing』。
“小墨,你來送叔叔了?”
雲小墨抱著他的脖子,點頭道:“嗯,還有娘親也來了。”
東方雲翔的身子明顯地僵了下,抬眸處,果然見雲溪從川流不息的人群中走來,他『jī hū』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居然也會來送自己,他不是在做夢吧?
一陣驚詫之後,東方雲翔不由地暗自嘲笑自己,他的感情何時變得如此卑微,居然會因為一個女子來送行而雀躍歡喜不已?
收斂起自己雀躍的心情,東方雲翔抱著小墨站起,視線落在了雲溪的身上,淡淡地頷首道:“雲小姐,你怎麼也來了?”
“我順路。”雲溪淺淺地一笑,她來相送的確是臨時起意,不過看到他眼底折射出來的喜悅情緒,倒是讓她心中生出了小小的愧疚。或許她是該來送一送的,怎麼說也相識一場,不送,太過無情了。
東方雲翔淡淡地一笑,一副早已料到的神色,她又怎麼會專程來送他呢?垂眸處,一抹黯然悄然劃過。
雲小墨抱著他的脖子,不捨地說道:“翔叔叔,為什麼這麼快要走?小墨捨不得你。”
“小墨,天下無不散的筵席,翔叔叔不是南熙國的子民,早晚都要離開的。小墨若是捨不得翔叔叔,那就以後來東陵國看翔叔叔可好?”
雲小墨點了點頭,又轉頭看向了雲溪:“娘親,我可以去東陵國看翔叔叔嗎?”
雲溪微愣了下,她近來可沒有這樣的打算,可是看著兒子和東方雲翔都頗為期望的眼神看著她,她不由地心軟了。
“嗯,等有時間,娘親會帶你去的。”
“耶,太好了!”雲小墨一臉燦爛的笑容。
東方雲翔也跟著展露出一抹歡笑。
榮伯在旁長長地歎息,公子也只有在面對他們母子的時候,才會展現出他真正的笑容,只可惜啊……
“榮伯,將我的玉珮取來。”
榮伯頷首,退至了馬車邊,從馬車內取出了一件物什:“公子,您的玉珮。”
東方雲翔接過玉珮,將它送入了雲小墨的手中,道:“小墨,以後若是想翔叔叔了,就拿出它來看看。平日裡若是缺銀子花了,也可以拿著它到各國的祥瑞銀號提取銀子,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不用替翔叔叔省銀子,知道嗎?”
“這塊玉珮這麼好用?”雲小墨好奇地翻看了玉珮,抬眸時,小臉上驀地多了幾分異樣的感情,“翔叔叔,你對小墨這麼好,小墨一定會很想念你的。玉珮我會好好地收藏著,翔叔叔的銀子,小墨也不會隨便花的。”
東方雲翔眼眶忽地一熱,湊身與他的小臉相貼,如此懂事的孩子,如何不讓人心疼?
之前他為了將小墨從聚寶堂贖出來,一夜之間就弄來了許多的金子,當時她就料到他除了皇子的身份,怕是另有實力,現在聽他如此說,她的心中便有了數。雲溪沒有料到他居然如此慷慨,將一塊能提取無限量的銀子的玉珮送給了小墨,這樣的情誼,讓人感動。
“小墨,別叫翔叔叔了,以後他就是你的義父。”
“義父?”雲小墨不解地眨眨眼。
東方雲翔朝著雲溪的方向投去了意味深長的一眼,微微頷首,道:“義父的稱呼也不過是個形式,小墨還是像以前一樣喊我翔叔叔便是,不過我會將小墨視作自己的孩子一樣對待,永遠都是。”
榮伯看著這一幕,又開始多愁善感起來,擦了把熱淚,忍不住催促道:“公子,時辰不早了,咱們該啟程了。”
“不要,我不要和翔叔叔分開——”雲小墨小嘴一撇,緊緊地抱著東方雲翔的脖子,不捨地哭了起來。
東方雲翔本也是心中不捨的,被他這麼一哭,他的喉中也跟著哽塞。
“小墨,聽話!跟你娘親回去吧。”
“我不要,我不要翔叔叔走——”小臉轉眼間已掛滿了淚水,雲小墨哭得好不傷心。
榮伯剛剛拭去的熱淚,一下子又奪眶而出,老淚縱橫。
一時間,一老一少哭成了一片。
城門內外的百姓也紛紛好奇地聚了過來,指指點點。
雲溪挑眉看著這一幕,有些無語,不過是暫時分別,又不是永別了,有必要哭得這麼傷心嗎?不過,說起來,她還是頭一遭看到兒子哭得像個淚人兒,看著兒子傷心難過,她再冷硬的心也變得柔軟了。
“好了,小墨!我們該回去了,別耽誤了你翔叔叔的行程。”雲溪好不容易將兒子從東方雲翔的懷裡抱了過來,仔細看時,發現東方雲翔的眼眶也是紅紅的濕潤一片。
只是短暫的分離,兒子就哭得這麼傷心了,那麼倘若眼前這個優秀的溫潤男子徹底離開了,那麼兒子豈不是要傷心欲絕?
想到這個可能性,雲溪心中悲歎,看來她得再多上點心,務必將東方雲翔的頑疾治好,否則的話,她如何來安慰兒子受傷的心靈?
“東方公子,這是我跟你提及過的兩味藥材的詳細特徵和描述,希望你能找到它們。我也會盡力幫忙尋找的,咱們隨時保持聯繫。”雲溪將一張紙條交給了東方雲翔。
“多謝雲小姐。”東方雲翔接過,微紅的眼眶中,閃爍著晶瑩的光澤。
東方雲翔的馬車揚塵而去,徐徐地駛遠,雲小墨的小手一直揮舞著,淚光閃爍,直到馬車的影子成為一個黑點消失在了視線中,他的手才慢慢地放下。
他抽咽的聲音,說道:“娘親,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翔叔叔?他的病那麼重,我們會不會再也見不到他了?”
雲溪心中猛然一悸,原來他是意識到這一次的離別可能就是永別,所以才哭得如此傷心,她的眼眶也跟著微微一熱。兒子雖小,卻有著一顆七巧玲瓏心,她如何忍心看到他傷心難過呢?
“不會的!你翔叔叔會好好地活下去的,娘親一定為他煉製出丹藥。你忘記了嗎?娘親的煉丹術可是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的,只要娘親說能煉製成,就沒有煉不成的。難道你對娘親這麼沒有信心?”雲溪故作失望地頹喪下俏臉。
雲小墨抬手擦了擦眼淚,重重地點頭道:“我相信娘親,娘親說能煉成,那就一定能煉成。”
“嗯,那你還哭什麼?看你哭得跟小花貓的臉似的,羞不羞?”手指撓了撓他的胳肢窩,逗得雲小墨破涕而笑,那清脆稚嫩的笑聲,彷彿是這世間最為美妙的音符,雲溪的心也跟著醉了。原來,幸福就是如此的簡單。
城門口的人流聚了又散,雲溪抱著兒子返回城中,人群中有幾個人影頗為鬼祟,雲溪暗暗地留心。
這時候,六王爺府的下人自遠處走來,遠遠地朝著她招手。雲溪勾唇一笑,想必是六王爺派他前來相邀。餘光處,她又注意了下那幾個人影的動靜,發現他們的注意力也齊齊集中在了來人的身上。
雲溪心中微動,不由地蹙起了眉頭,想不到南宮璽和南宮翼處事如此小心,一邊盤算著他們的局勢,一邊還不忘派人來監視她的行動。心思在片刻間輾轉,她絕不能讓六王爺在這個時候暴露在他們雙方的對戰中。
想著,她主動邁步走上前,對著下人說道:“你來得正好!小墨他剛剛跟他的翔叔叔分別,心情很難過,你帶他去跟小郡主他們一起玩耍。”
下人微愣了下,一時之間把口中要說的話給堵在了喉頭。
雲溪湊身在兒子臉頰上輕啐了一口,用極小的聲音,在兒子耳邊道:“小墨,你見著六王爺,替娘親轉達一句話:雲家安,則南熙安。記住,只能親口對六王爺說,其他人誰也不能說。這件事很重要,你一定要牢記。”
雲小墨好奇地皺了皺小眉頭,隨即點頭,道:“小墨知道了。”
下人剛想開口說些什麼,卻讓雲溪再次打斷:“你帶他去王府,記得,千萬不要出差錯,倘若我兒子少了一根毫毛,我必定滅了你們王府!”
最後一句,她故意說得大聲,嚇得下人什麼話也不敢再說了。
待王府的下人領著小墨離開,雲溪也逕自回了將軍府,身後的幾條尾巴尾隨了一路後,便各自回去通報他們的主子去了。
沒過多久,太子府和靖王府同時得到了消息,探子將當時的場景描繪得分毫不差,南宮璽和南宮翼兩人聽完之後,便沒有了其他的顧慮,開始將注意力繼續轉往別處。
從午時三刻開始,整個沁陽城便風起雲湧,各方的勢力蠢蠢欲動。
雲溪就待在了家中,跟雲家的其他人一道等待著沁陽城今日的風雲變幻。
她將小墨留在了六王爺府,倒是放心了不少,六王爺長年默默無聞,相信只要南宮璽和南宮翼不起疑心,便不會有人動王府分毫,所以小墨是安全的。倒是雲府這邊,怕是各方勢力的眼睛都死死地盯著,成了一處險地。
“報——城中出現了大量的士兵,正在清掃街道,城防的官兵也全部換防了。”
“報——宮門禁嚴了,現在除了持有太子殿下腰牌的人,誰也不允許出入。”
“報——宮內傳出了打鬥的聲音,還有火光從宮殿的上方遠遠地飄出來……”
“……”
一條條的消息,都在昭示著一個事實,南宮璽終於動手了。
“靖王爺呢?”
“聽說靖王爺被太子殿下的人抓走了。”
“抓走了?這怎麼可能?”雲逸不敢置信,靖王爺明知道太子要反了,怎麼可能乖乖地待在府邸裡,等著太子的人來,將他輕易抓走呢?莫非這裡面另有文章?
“靖王爺被抓之時,可有發生激烈的打鬥?”雲溪問道。
“沒有,據說靖王爺沒有掙扎,也沒有反抗,就這麼乖乖束手就擒了。”
雲溪勾唇冷笑,不管南宮翼究竟玩的是什麼花樣,總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最後的贏家究竟是誰,現在還未可知。
這時候,風護法從外面疾步走了進來:“尊主,司徒家的那幫狗崽子,居然趁機包圍了雲府。我們的人,現在正跟他們交手……”
“這幫狗賊,居然趁火打劫!”雲清聽到司徒家的名號,不由地憤然。
龍千絕修長的指尖敲打著桌面,慵懶的神色道:“他們那麼想找死,那就好好地送送他們。”
“等等!”雲溪忽然想到了什麼,喊住風護法道,“先留著他們,慢慢跟他們耗,讓南宮璽知道我們雲家受困了,他才能放開手腳去大幹一場,我們可別縛住了他的手腳,讓他幹得不痛快。”
她的臉上是陰惻惻的冷笑,看得風護法背後一陣發涼,這打法未免難度太高了,慢慢耗,那該怎麼打啊?
不過沒辦法,誰讓她是尊主『fū rēn』,而尊主從來都不會反駁『fū rēn』的命令呢?
他應和了聲,便領命退出了大堂。
皇宮中,捷報連連,讓南宮璽的心愈加雀躍了,想不到事情會這麼順利,不但順利控制了沁陽城的城防,就連他的弟弟南宮翼也被他的人給活捉了,還有雲家,在司徒家的包圍下,恐怕一時半會兒都不會有什麼動靜。他現在唯一的障礙,就是攻破這最後一道宮門,在這道宮門的後邊,他的父皇和他的親衛軍就跟他隔門相望著。
“來人,給我殺進去!誰第一個殺進宮門,本太子給他封侯拜相!”
士兵們經他這麼一鼓動,一個個頓時熱血沸騰,撕聲高喊著殺向了宮門。
宮門內,南宮勝氣得渾身發抖,口中大喊著:“逆子!你居然敢弒父奪位,究竟是誰給你的膽子?”
“來人啊!給朕殺了這個逆子!門外的人都給朕聽著,誰取了他的項上人頭,朕給他封侯拜相!”
他拔出了腰間的佩劍,就要衝出去撕拼。
身旁的侍衛攔住了他,勸道:“皇上您不能出去,現在整個皇宮都已經被太子殿下掌控了起來,您還是安心地待在這裡,等著宮外的人來勤王救駕吧。”
“勤王救駕?”南宮勝的臉色很是複雜,口中反覆低喃著,勤王救駕?他現在能希冀誰來勤王救駕呢?靖王,還是雲家?抑或是羅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