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34 賞寶大會二
其他幾名司徒家的弟子也怒了,她居然罵他們統統是一窩子的廢物?這女人的膽子究竟長得有多肥,讓她可以如此肆無忌憚?
一道道的殺氣霎時間向雲溪聚攏包圍過來,雲溪不動如山,面色從容冷冽,就憑這幾個人根本傷不了她。她的神識稍稍一掃,就將這幾人的實力摸了個透,連墨玄之境都沒有突破的幾個廢物,她根本不放在眼裡。
倒是靜立在一側的城主慕景暉的實力,她無法探測到,可見此人的實力必定非凡。慕星城的禁武令是他下的,那麼他也一定不會坐視有武力毆鬥的事在他的城主府裡發生,所以她根本無須擔心。
“各位,今日乃是賞寶大會,大家的目光應該放在寶物鑒賞之上才是,和氣為貴。”慕景暉終於開口,阻止了一場即將演變成毆鬥的鬧劇。
司徒英傑眸光斂了斂,突然冷笑了起來:“這位姑娘巧舌如簧,想必帶來的寶物也非同尋常,不如也拿出來讓大夥兒評判一下,看看是姑娘的寶物出彩,還是我們司徒家的幽骨翠焰更勝一籌。”
他早已觀察到雲溪壓根就沒有展示任何的寶物,現在故意如此說,就是要給她難堪。誰讓她如此舌毒,毀他們司徒家的名聲?
龍千辰和藍慕軒兩人對視了一眼,都有些焦急,他們今日純粹是來賞寶的,可沒有準備任何的寶物,不知道雲溪究竟要如何過這關。
慕晚晴也看出來了,雲溪根本沒有準備什麼寶物來展示,她的表哥刻意為難,的確有些過分了。
“表哥,雲小姐是我請來的客人,她是來賞寶的,可不是來比賽競寶的。”
司徒英傑可不理她的話,他現在是新賬舊賬加起來要跟雲溪算個清楚:“今日來的大多都是高品階的煉丹師,既然是煉丹師,那麼必然是有煉丹絕活的。你若是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寶物來獻醜,那就展示一下你的煉丹術,證明你有資格參加今日的賞寶大會。倘若沒有資格參加今日的賞寶大會,那就請自行離開,我們司徒家並沒有給你發邀請函!”言下之意,就是要將雲溪一行人給逐出賞寶大會了。
“你們分明是仗勢欺人,我師父是何等人物,豈會在你們面前表演煉丹術?”藍慕軒忍不住上前為雲溪說話,“再說了,我們事先可不知道今日是什麼賞寶大會,倘若知道的話,我師父隨隨便便拿出一樣丹藥來,都可以嚇住你們。”
“喲,這不是藍家的大少爺嗎?聽說你們藍家最近剛剛丟失了火雲海焰,人也被暗殺了,難怪藍家大少要改投師門,拜一個女子為師了,哈哈哈……”
司徒家本就與藍家有隙,現在尋到機會,還不好好地損藍慕軒一頓?方才從雲溪身上討來的惡氣,也一下子消了不少。
司徒英傑這一笑,其餘的人也跟著轟然大笑。的確,藍家近來是夠倒霉的,賠了『fū rēn』又折兵!聽說那九長老現在還跟無頭蒼蠅似的在到處尋找火雲海焰的下落。
“你……”藍慕軒臉色頓時變得漲紅,再怎麼說他也是藍家人,對方如此貶損藍家,他心中惱怒。
“表哥,你未免太過分了!藍公子好歹是我請來的客人,你如此羞辱他,豈不是打我的臉?”慕晚晴看不下去,挺身上前道。
司徒英傑見她如此維護藍慕軒,心頭的怒火再次燒了起來:“表妹,你莫不是看上了這個小白臉吧?誰都知道,他不過是藍家的一個廢物大少爺,又呆又蠢又懦弱,藍家的人誰也不看好他,誰若是看上了他,便是瞎了眼。”
“那表哥的意思,就是我瞎了眼了?”慕晚晴冷喝了一聲,面色驟沉,紫色的玄氣在她身周圍暴漲,很快充盈了整個大堂。英氣秀麗的臉龐也跟著驀地亮起,青絲飛舞,自有一種英姿勃發的凜然氣勢。
城主的妹妹居然是紫玄之境的高手,眾人不由地驚歎,有些出乎意料。
慕晚晴是真的怒了,心中早對這個表哥不滿,平日裡賴在城主府不肯離開不說,還反客為主,自作主張地舉辦了此次的賞寶大會,給城主府招來了不少的麻煩。更為可氣的是,他對她邀請來的客人不止猥褻侮辱,還咄咄逼人,是可忍孰不可忍!
司徒英傑被她突如其來的氣勢嚇得後退了一步,隨即怒目瞪向了她,厲聲道:“表妹,你這是什麼意思?莫非你要為了一個男人,跟我翻臉?”
“是表哥你咄咄逼人在先,你對我的客人不敬,就是對我不敬!別忘了,這裡可是城主府,是我的家,你在這裡不過是個外人。你休想在此喧賓奪主,將我和哥哥視作無物!”
縈繞在慕晚晴週身的紫色玄氣越漲越濃烈,她整個人都好似沐浴在了紫色的迷霧當中,如夢如幻,逼人的英氣,竟然格外得動人心魄!
原來一個女子的美並非在她的表象,由內而發的凜然氣勢,更能吸引人的心魄。
藍慕軒看著她如此維護自己,甚至不惜與自己的表哥翻臉,內心熱潮翻湧。他上前幾步,阻擋在了慕晚晴的跟前,頭顱高高地昂起,冷冽的眸光也瞪向了司徒英傑:“你有什麼不滿的,就直接衝我來,跟慕小姐無關!”
他的眼神驀地一厲,一股比慕晚晴更為強勁凶悍的氣勢從他體內爆發,無形的玄氣將整個大堂全部籠罩在了他的氣勢之中。
好可怕的氣勢!
就連近在他身後的慕晚晴也被他的氣勢生生地撼動,愣是將她身上的紫色玄氣給壓了下去,她不怒反喜。憑著她的感知,藍慕軒的實力至少在墨玄三品以上,這樣強大的實力,自然是不會在司徒家的人手底下吃虧的,她也就放心了。
外人只知藍家大少是藥癡,整日裡只知道埋首在煉丹房裡煉丹,卻不知他在玄階造詣方面也是個天才,才二十出頭的年紀便已邁入了墨玄之境。想當初雲溪初次遇見他時,實力還遠不如他,他就像是一塊未經雕琢的頑石,初看之下並沒有幾人會將它放在眼裡,實則內裡豐富精彩,只是未經雕琢,所以無法綻放出它真正應有的光華。
充滿自信的藍慕軒,光芒四射,就連司徒家的幾人也被深深地撼動,不敢相信眼前之人便是他們心中最為不屑的呆子傻子。
慕景暉微瞇了下眼,目光在藍慕軒的身上流連了片刻,唇角微牽,很快恢復了正常的神色。
司徒英傑幾人面面相覷,憑借他們的實力是完全不可能與他相匹敵的,除非……
“慕星城頒布了禁武令,莫非只對城主府以外才有效?”氣氛陷入僵局之際,一個洪亮的聲音從大堂外傳了進來。
司徒英傑幾人聞聲,一個個跟打了雞血一般開始興奮起來,幾人齊齊迎向了門外,分列兩旁,對著從門外邁步而入的老者躬身迎候:“弟子拜見五長老!”
“一群沒用的廢物!被人欺負到頭上來了,居然悶聲不吭,簡直給我司徒家丟臉!”來人也是一身黃色的銀袍,年紀在五十歲上下,剛一進門,就對著幾名弟子破口大罵。他的臉色陰冷,一雙鷹目泛著陰鷙的銳光,伴隨著他舉步進入大堂,一股無形的壓迫氣勢也緊隨而至。
在場的所有人忍不住屏住了呼吸,不敢隨意大口喘氣。
這才是真正的強者該有的氣勢。
藍慕軒的實力與之相比,無疑低了大大了一截。
“噗!”藍慕軒的口中吐出了一口鮮血,居然是那五長老在暗地裡暗算了他。
雲溪凝神留意著五長老的氣息波動,待發現有異常,想要阻止時,可惜已經來不及了。藍慕軒口吐鮮血,被震傷了經脈,她暗中傳送出去的一股玄氣也被震了回來,迫使她不得不倒退一步。
好強大的實力!
雲溪眉心慢慢揪緊,這一次看來是真的踢到鐵板了。
她微瞇起冷眸,心中沉思著,到底該如何對付這個老傢伙……
“藍公子,你怎麼樣?”慕晚晴適時地上前扶住了藍慕軒,清朗的面容上露出了憂色。
“我沒事。”藍慕軒低頭看向她扶著自己的一雙手,心底頓時暖意流竄,身上的傷痛也沒有什麼感覺了。
司徒英傑等人雖是挨了罵,心底卻是無比舒暢,尤其是在見到藍慕軒吐血後,不知有多痛快。
“五長老罵得是,是弟子們太過無能,居然連一個女子都對付不了。”司徒英傑趁機將鋒芒重新調轉,指著雲溪的方向道,“五長老,方才就是這個女人貶損我司徒家的寶物,說幽骨翠焰也沒什麼了不起的,還說幽骨翠焰落在弟子們的手中就如同燒飯的吹火,只能燒飯做菜,餵飽一窩子的廢物!”
司徒英傑冷笑漣漣,既然這個女人這麼不識抬舉,那就休要怪他心狠手辣了。
五長老臉色驟然下沉,陰鷙的目光射向了雲溪冷冽的側臉,帶著慍怒的聲音道:“這話真是你說的?”
雲溪的臉微微一側,正對向他,眸光流轉,低低地笑道:“是我說的,那又如何?”
她居然不辯解?
所有人都替她捏了把汗,她到底有什麼倚仗,居然敢如此大膽,公然與司徒家的一位長老對抗?難道她真的不怕死?
“是我說的,那又如何?”她的話深深地刺激到了五長老自負自傲的內心,區區一個『yā tōu』,在面對他的時候,居然可以面不改色,而且還大言不慚,說那又如何?單憑這一點,他就可以一手捏死了她,不可饒恕!
“五長老,您看,她分明就是藐視我司徒家,對我司徒家不敬。您一定要狠狠地教訓她一番,千萬不能輕易地饒了她。”
五長老一直沉默不語,一雙陰鷙的眸子裡是濃濃的怒意在醞釀著,即將瀕臨爆發的邊緣。
雲溪冷眸射向了司徒英傑,忽然揚聲大笑了起來:“原來司徒家的人最大的本事就是搬弄是非,在下真是深深領教了。我之前的原話是,幽骨翠焰的確是寶物不錯,不過也得看落在何人的手中,倘若是落在一位高明的煉丹師手中,那麼它便能發揮出它真正的功效,大放異彩。倘若是落在一個只會誇誇其談的廢物手裡,那就跟燒飯的吹火沒什麼分別,頂多也就是拿來燒燒飯、抄抄菜,填飽一窩子廢物的肚子罷了。”
“試問,我這一番話當中可有任何詆毀你們司徒家的言辭?你們若是硬要對號入座,認為自己就是誇誇其談的廢物,那我也沒有辦法。”雲溪聳了聳肩,繼續說道,“我以為司徒家族以煉丹術聞名傲天大陸,排名在十大家族第五位,想必司徒家族當中高明的煉丹師比比皆是。我之前的那一番話,本是要誇讚你們司徒家的,因為在我看來諾大的一個家族裡,高明的煉丹師應當是隨處可見的,可誰知就是有人要自貶身份,認為自己是廢物,那我還能有什麼辦法?”
眾人聽得一愣一愣的,原來還可以如此顛倒是非,他們真是服了!損人的話是她說的,誇人的話也是她說的,她還能再顛倒是非些麼?
五長老的臉色依舊是陰沉沉的,不過她的話也在理,誰讓那幾個弟子自己對號入座,將自己看做了是廢物呢?可是再一想,她說的話分明就是在詭辭狡辯,是是非非還不是她一個人一張嘴說了算?
司徒英傑等人氣得不輕,正想反駁她,卻聽她繼續說道:“我之所以說司徒家的幽骨翠焰不過如此,其實並非有意謫貶它,而是覺得它的功效無法發揮到極致,覺得可惜罷了。”
五長老陰沉的臉色終於有了變化,沉聲道:“此話何意?”
雲溪負手,優雅地踱步至幽骨翠焰的跟前,慢條斯理地說道:“眾所周知,火種的優異,除了其自身的火源品質,最重要的因素便是火種的火焰純度。幽骨翠焰的火源品質是與生俱來的,無法改變,唯一能夠改進和加強的便是其火焰的純度,一旦火焰純度改善了,那麼它的功效便能到達一個更高的境界,或許還能超越排行在它前一位的異火火種……”
“你有辦法可以加強火焰的純度?”五長老半信半疑,冷眸不住地掃視著她,想要從她從容不迫的面容上看出些許端倪來。
不得不承認,她的話的確很有理,幽骨翠焰的確是火種之中的佳品,但在異火排行榜上始終只有第七名,就證明它本身還是有缺陷的。凡是煉丹之人都通曉火焰純度對於煉丹的火勢掌控的重要性,而幽骨翠焰在燃燒時,只有最靠近中心的火種才是最為純正的幽綠色,邊緣處卻帶著很多夾雜在綠色和黃色之間的雜色,甚至在最外圍的一圈,火焰的顏色直接就是純黃色。
家族裡很多的煉丹高手在使用幽骨翠焰時,就發現了類似的問題,只不過相較於其他的火種來說,它已經是非常優異無可挑剔了,所以誰也沒有想到要去進一步地改進它。
現在聽到眼前的女子侃侃而談,好似極有把握的樣子,他的心神也開始微微動搖了。倘若真的能得到改進火焰的方法,那麼對他來說,便是為司徒家族掙得了一個天大的功勞。想著,他等待雲溪回復的心情又急切了幾分。
“辦法自然是有的,就怕五長老擔心我會損毀了幽骨翠焰,不敢讓我嘗試。”
五長老昂首冷哼道:“有什麼不敢的?幽骨翠焰豈是那麼容易被損毀的?更何況幽骨翠焰乃是具有靈性的,倘若你想摧毀它,就極有可能受到它的反噬之力,到時候遭殃的恐怕是你自己。”
“那就好!倘若我真的做到了,改進了幽骨翠焰的功效……”雲溪故意欲言又止。
“倘若雲小姐真的做到了,那麼老夫不但不計前嫌,還願意拿今日現場展示的所有寶物作為饋贈。”五長老的陰鷙的眼底滿是算計的精光,區區尋常的寶物,又如何能與幽骨翠焰相比?
“五長老,萬萬不可啊!”司徒英傑急了,想要阻止他。
五長老抬手,反過來阻止了他的繼續進言,語調一厲,道:“倘若你做不到,那麼也別怪老夫心狠手辣……”
他的視線一轉落在了雲溪的身後,在那裡,雲小墨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雲溪的身旁。
雲溪眉心一動,順著他陰冷的目光,稍一轉首,便看到了悄然來到自己身側的兒子。她眉頭緊擰了下,這個老傢伙果然心機深沉,而且洞悉力敏銳,居然一眼就識破了小墨跟她之間的關係,想要拿他來威脅她。
好,很好!
咱們走著瞧!
雲溪屈身,看向了糾著小眉頭頗為擔憂的雲小墨,伸手撫平他的眉頭,柔聲道:“小墨別擔心,相信娘親,你就等著娘親將所有的寶物全部賺回來吧。”
雲小墨乖巧地點了點頭,面色從未有過的凝重和肅然:“嗯,小墨以後都不跟娘親鬧彆扭了,小墨永遠都相信娘親的話。”
雲溪衝著他溫柔地一笑,隨後轉首望向了慕景暉,秀眉輕抬:“慕城主,麻煩你幫我照看小墨。”
慕景暉毫不猶豫地頷了頷首,伸手將雲小墨拉到了自己的身邊,一雙沉凝的皓眸平靜地看著她,好似對她充滿了信心。
“哥哥……”慕晚晴有些不放心。
慕景暉抬了抬手,目光直視著雲溪的方向,朗聲道:“雲小姐絕不是信口開河之人,不如讓我們一起來見證這奇跡誕生的時刻。”
奇跡誕生?雲溪衝著他淺淺地勾唇,他居然比她還要相信她能成功,究竟是他有識人之明,還是他勝券在握,想要通過她來打壓司徒家的氣焰?
這一笑,仿若輕雲蔽月,慕景暉平靜的眸子忽地蕩起了一層波紋,轉眼即逝。
“開始之前,我需要一些必備之物!”
雲溪利落地紮起了自己的衣袖,開始做準備。垂眸間,一抹精光劃過了她的眼底 天才兒子腹黑娘親 8。
老匹夫,敢拿兒子威脅她?她會讓他知道打她最為珍視的人的主意,該有怎樣的下場!
再次抬眸時,她輕顏淡然,悉心地細數著所需之物,一邊戴上自己隨身攜帶的煉丹時常用的黑色手套。
五長老聽著她口中所報的物品種類和數量,立即命人當場謄寫,以免錯漏了什麼重要的步驟或藥材,他親自監督弟子謄寫。
整個大堂所有的人全部集中到了一起,將雲溪團團地圍住,圍成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圈子,屏息觀看她的演示。
雲溪採用的乃是物質的蒸餾提純之法,問慕景暉討來了不少的瓶瓶罐罐,勉強製成了一整套最為簡易的蒸餾儀器。繁複的過程,看得眾人眼花繚亂,尤其是五長老,一邊教弟子謄寫,一邊焦急地觀看整個過程,恨不得雲溪的速度放慢再放慢。
觀看的煉丹師們也終於明白過來,為何她可以毫無避忌地在眾人跟前演示,不怕別人偷師,因為這一系列的過程太過複雜,他們就算想學也未必學的來。
“等一下,你剛剛說放完磷粉之後,放硫黃?這兩者不都是易燃之物嗎?”五長老半路打斷了她,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沒錯,它們的確都是易燃之物,可是只要比例調配得當,便有特殊的功效。”雲溪娓娓道來,不疾不徐,頗有些神秘的意味,唬得眾人不得不信。既然是秘方,那麼必定有其獨特之處,或許就是因為平常人不敢用的易燃之物,才是改良火種純度的良方。眾人皆在心底默默地記下,即便沒有幽骨翠焰這等珍奇的寶物,同樣的方法用在其他的火種改良上,想必也是同樣的功效。
五長老心中仍然存有疑惑,腳下不由自主地退開了幾步,他是愛惜生命之人,倘若真要出意外,首當其衝的也是雲溪,所以他沒有再多問,只管繼續記錄和觀看。
眾人見五長老後退了幾步,也一個個小心翼翼地後退了幾步,將圍觀的包圍圈在無形之中擴大的一倍。
雲溪一邊調配著配方,一邊用餘光輕掃著眾人的反應,唇角幾不可見地向上微揚。
大概過了一個多時辰,配方終於調配完畢。
一個時辰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對於那些一心關注著雲溪每一步的操作步驟的煉丹師們來說,只覺得一個時辰過得太快,很多精細的步驟他們還來不及記下,雲溪就已經過渡到下一個步驟了,真希望時間能停下來,好讓他們能夠細細地將每一個操作步驟記仔細了。
而對於龍千辰、雲小墨和端木靜這三個對煉丹絲毫不感興趣的人來說,一個時辰實在是太漫長了,正在大家專心致志地關注著演示的時候,三人隨意找了三把凳子,坐在上頭打起了瞌睡。
慕景暉隨時隨地都在留意著三人的動向,以免有人暗中出手偷襲,他應下了要看好她的兒子,他便決不食言。看到兩個孩子天真無邪的恬靜睡顏,他粗獷豪放的俊臉上多了幾分格外的柔情。
在關注三人的同時,他的神識也不動聲色地牢牢控制著整個大堂以及大堂周圍,他的眉心驀地聳動了下,視線若有若無地飄向了大堂側門處的屏風後,他的神識捕捉到了兩名高手的藏身之所。他的眸光微斂,未頃,眉宇逐漸鬆弛,稜角分明的唇角扯出了一抹釋然的笑。
慕景暉隨即將目光重新調回了正在作演示的雲溪身上,她的面色平靜,每一個步驟都做到井然有序,從容不迫,她的一舉一動都十分流暢,毫不拖泥帶水,堪稱藝術。
她專注的神色,有一種特別的知性美,冷靜、睿智,將一切都掌控在手中,與之前或咄咄逼人或冷言譏諷的她迥然不同。這樣的女子倒是罕見!也不知究竟是怎樣的男子俘獲了她的心,讓她心甘情願為他生兒育女……
慕景暉自嘲地輕笑了聲,他想這些做什麼?他身負重任,怎能將心思放在這些微乎其微的兒女私情上?再說,對方已經是一個孩子的母親,他何苦再無端端生出妄念?
這邊,眾人看著從細管裡滴答落下的極其細微的墨色液滴,一個個伸長了脖子看得驚奇。就這麼一點點的液體,真的能改良火種的純度嗎?
雲溪戴著手套的手小心翼翼地取下了只有三分之一杯盞的墨色液滴,在別人不可視的角度,她戴著手套的食指看似不經意間蘸了下墨色的液滴,留下一層薄薄的輕粉。
她不動聲色,執杯的手輕晃了下,便將這一層薄薄的輕粉融入了墨色液滴之中。
“各位,請看仔細了,我下面就要將這些液滴滴入少許至幽骨翠焰當中,大家注意觀察火焰的顏色……”
眾人一聽,連忙精神大振,轟地一聲齊齊往裡沖了幾步。
兩三個人一齊邁步的聲音或許沒什麼,然而數十人同時邁步造成的共振現象,險些將雲溪好不容易裝接起來的簡易蒸餾提純係統給震倒,瓶瓶罐罐的撞擊聲,也將所有人的腳步止住。
“大家都別動!”五長老厲喝了聲,兩眼緊張地看著那一道裝置,它搖搖晃晃、好似只要再稍稍一碰就會立即散架。
眾人也一個個緊張地看著那個裝置,誰也不敢再隨意往前邁進一步,那可是寶貝啊,一旦試驗成功了,這一套裝置必然成為眾人爭奪的寶物,誰也不敢破壞了它。
這場面發生得太突然,也太滑稽,雲溪執杯的手忍不住抖動了下,暗暗憋住了笑。
這些人一定不會想到,她方才故弄玄虛作了一個多時辰的演示,不過是掩人耳目,糊弄一下這些自以為是的煉丹師們。她所提煉的不過是普通的燃料添加劑,而真正關鍵之物卻是那一層藏在她手套之中的薄粉。
“誰再亂動,就別怪老夫不客氣!”五長老再次厲喝了聲,衝著眾人冷眉橫掃了一圈,以示警戒。
方才看了一遍她的操作,他壓根就沒全部記全,現在最簡單的辦法,就是直接將她留下來的這套裝置好好地保存,那麼以後他自己操作的時候,直接用它便可以了。
現在他看著這套裝置的神色就好似老狼護著狼崽的眼神,誰若是敢毀了它,或是敢爭奪它,他必定會將對方碎屍萬段!
然而,真正的效果如何,還是得看了最後的結果才知道。
當五長老轉首看向雲溪時,那神色也跟著變得溫和了許多:“雲小姐,咱們快點試試效果吧。”他滿臉的期待,單是雲溪方才露的這一手玄妙深奧的程序,他對她的信心就更加充足了。
雲溪輕瞥了他一眼,俯首低眉,將所有玲瓏狡黠的心思全部藏在了美眸之下。她左手執杯,右手執一跟竹製的細管,開始小心翼翼地朝著火種的最根部徐徐地滴入墨液。
眾人屏息,撐大了眼皮觀望著簇簇跳躍的火焰。
瞌睡中的龍千辰三人也被方才五長老的兩聲厲喝給驚醒,揉著睡眼,也湊過來觀看。
屏風後,兩道身影也有了晃動的跡象。
“呲、呲、呲……”
幽綠的火焰越跳越高,綠色的火焰變得更加幽深,呈散狀的火焰形體也逐漸向裡聚攏,凝聚成類似清晰的橢圓錐形狀。通體的綠色火焰,越燃越旺,像是一把烈火燒過每個煉丹師的心裡,將他們心中的**越燒越濃烈!
嘩——
一陣歎息聲此起彼伏,大部分的人都難以置信地擦亮了自己的眼睛細看,如此完美的火焰形狀和純粹的火焰顏色,他們都是頭一回見到,這簡直就是每一個煉丹師夢寐以求之物。
“好、很好、太好了!”五長老揉搓著手掌心,驚喜得不能自已。
她居然成功了,真的成功了。
呈現在他眼前的幽骨翠焰的火焰堪稱完美!
“快,快將藥材取來,老夫要煉製一枚前所未有的高品質的玉真丹!”五長老興奮地歡叫了聲,捋著衣袖,躍躍欲試。此刻的五長老好比是突發靈感的琴師,趁著靈光一閃的剎那,便迫不及待要譜下流芳千古的名曲,他迫不及待。
司徒英傑幾人好不容易從方纔的震撼和呆愣中醒過神來,連忙應聲去準備五長老所需要的煉製小還丹的藥材。玉真丹啊,那可是多少江湖人士眼饞之物?五長老也只有心情極好的時候才會煉製一兩枚玉真丹,若是拿到市面上去賣,可是價值連城。
弟子們一個個用頗為崇拜而自豪的目光,仰望著五長老,將他視作了心目中的偶像。
其餘的煉丹師們也一個個用炙熱的目光繼續觀看他煉製玉真丹,對於大部分的煉丹師來說,哪怕他們的煉丹等級達到了四級,也未必就能煉製出玉真丹這類稀罕的丹藥來。如此珍貴的臨摹學習的機會,他們怎麼肯錯過?
“玉真丹?”慕晚晴心中冷笑了聲,司徒家的長老也不過如此,區區一枚玉真丹就能讓他如此興奮激動,人家藍公子只用明火也照樣煉製出了品質極高的玉真丹,由此可見煉丹之術孰勝孰劣。
雲溪也跟著在心底鄙視了五長老一把,現在幽骨翠焰的火焰正是達到最佳效果的時候,他不趁機煉製一些高等貨色的丹藥,卻偏偏選擇這麼次等的丹藥來煉製,簡直就是種奢侈的浪費,枉費她還浪費了那麼些珍貴的秘方。
她卻不知五長老並不在司徒家族當中煉丹的高手之列,他頂多也就是帶著司徒家的弟子們來保鏢護航來了,他的玄功遠勝於他的煉丹術,所以對他來說,玉真丹已經是他最為極限的拿手好戲了。
“五長老,我已經成功做到了,那麼這些寶物?”
五長老這時候一心全撲在了煉製玉真丹上,哪裡有功夫搭理她,頭也不抬地隨口說道:“拿去、拿去,凡是大堂裡所有的寶物,你統統拿去!”
“可是這裡有些寶物好像不是司徒家的……”雲溪摸著下巴,對於其他的寶物也極為眼饞。
五長老很不耐煩道:“老夫作主,你統統拿去,誰敢不服,儘管來找老夫便是。”
他一言激起了眾怒,他們的寶物憑什麼由他作主?可是誰讓人家實力強橫呢?眾人是敢怒不敢言,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雲溪一家子的人將寶物全部收入囊中。
“慕城主,麻煩準備一輛馬車,再準備幾個麻袋……若是方便的話,麻煩替我們全部打包一下。”
慕景暉那麼個粗獷豪放的男子,嘴角也忍不住抖動了下。
她真是狠啊,居然將整個大堂的寶物全部搜羅一空,好像今日的賞寶大會就是為她準備的一般,別人來參加晚宴是來展示寶物來了,而她空手而來,滿載而歸。
她也很不客氣,直接將他這個城主當作了店小二,吃不了的,打包帶走!
想著,慕景暉清朗的笑聲不自覺地從唇邊逸了出來,這一笑,豪放粗獷之中帶著幾分野性之美。
雲溪對上他的笑顏,不由地呆了一呆,隨即又轉頭開始支使起兩個小的來了,人盡其用,從來都是她奉行的宗旨,小的也不能錯漏。
“小墨、小靜,你們兩個一人拎一小包,千萬別拉下了東西,這些可都是寶貝。”
“嗯,小墨知道了!”雲小墨好似接到了無比光榮的任務,連忙扛起了一包足可以和他的身高相比擬的布袋,嘿咻嘿咻地往前走,沒辦法,這就是其中所謂的小包了。
他又極為紳士地從端木靜的手裡取過另外一包,一邊一個扛在了小小的肩頭上,還不忘回頭對端木靜說道:“小靜,這兩包太沉了,我一個人扛就行。你把那只煉丹爐抓住,然後搭著我的肩走,我們就能一次搬很多東西了。”
“哦!”端木靜可愛地點了點頭,遵從他的話,一隻小手抓住了煉丹爐的一個邊緣,另一隻小手搭在了他的肩頭,隨著雲小墨一點點邁動步子,煉丹爐也跟著挪動了小小的距離。
這個煉丹爐已經是所有展示的煉丹爐當中最小的一個,可是仍然高過他們半個身高,又是金屬打造,重量不菲。
小白看著兩人搬得費力,也跟著跑到了煉丹爐的一個腿邊,蹭著圓圓的身體不斷地往前拱。
小墨墨,加油啊!
兩人一寵再加兩包寶物一個煉丹爐,費力地嘿咻嘿咻往前走,這壯觀的一幕,看得慕景暉兄妹倆目瞪口呆。
這娘親也未免太狠心了吧?居然這樣奴役兩個小不點的孩子?
龍千辰和藍慕軒兩人也看得很是心疼,只可惜,他們二人的身上也是背負了超負荷的寶物,自身難保,哪裡還有餘力去幫兩個小的?
萬惡的雲溪,徹底將他們當作免費的苦力了!
慕景暉兄妹實在是看不下去了,連忙招來不少下人幫著他們搬運寶物。
至於司徒家的人和其他的煉丹師,全部將注意力集中在了五長老煉製玉真丹的過程中,損失些寶物也算了,可千萬不能錯過了現場學習玉真丹煉製的好機會。
屏風後的兩個人影一閃,像是兩道風迅速地消失在了大堂,待兩人再次現身時,卻是出現在了城主府門口不遠處的牆角。
府門口,雲溪正指揮著所有能派上用場之人,陸續將寶物裝載上了馬車。兩個小的加上一隻獸寵早已累得氣喘吁吁,蹲在了一顆柳樹下,休息加乘涼。
“小墨哥哥,雲姨要這麼多的寶物做什麼?客棧裡邊好像放不下這麼多東西吧?”端木靜托著可愛的小臉盤,疑惑地問道。
雲小墨攤了攤手,老成的語氣道:“沒辦法,娘親就是愛佔小便宜,佔得越多,她就越興奮,你要慢慢習慣!”
端木靜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雲小墨輕歎了聲,又加了句:“女人就是愛貪小便宜,小靜以後可千萬不要學我娘親。”
端木靜再次點了點頭,小墨哥哥那麼聰明,聽他的,一定沒錯!
小白蹲坐在兩人的中間,也跟著不住地點頭,小墨墨真是金玉良言,學誰也千萬不能學女魔頭的壞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