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44 院子裡的歡情(上)
地蓮火焰、幽骨翠焰、火雲海焰,三種異火排行榜上分別位列第四、第八和第十的火種,不同的火焰顏色,不同的品質,不同的威力,卻件件都是至寶,煉丹之人夢寐以求之物。
慕宗明得知了消息後,第一時間衝進了煉丹房,想要見一見煉丹之人夢寐以求的至寶,這三者雖然沒有龍之焰來得神奇,但對於他來說,卻已屬難能可貴了。
今日恰好慕城主兄妹來酒樓探望他,聽聞雲溪得到了地蓮火焰,便也跟著來煉丹房一起鑒賞。
在鬼谷幽林有過生死之交後,雲溪便將慕景暉視作了好友,並沒有對他有所遮掩和隱瞞,他的妹妹慕晚晴就更不必說了,在她心裡早就將她劃入了她那個呆徒兒的媳婦的位置。
“太好了!老夫不是在做夢吧?居然能在一日之內見到三種異火排行榜上的火種!”慕宗明一陣驚歎,滿目的興奮激動之色。
慕景暉兄妹倆也同時愛好煉丹之人,看到三種異火火種,每個人的臉上都顯露出了驚喜之色,灼灼的目光盯著三種火焰觀察。
慕晚晴在關心火焰的同時,目光游離了下,隱隱有些失望。
“雲小姐……”
“嗯?”雲溪略略應了聲,目光依舊停在了三種火焰上。
慕晚晴猶豫著,支吾道:“藍……藍公子怎麼不在這裡?”
雲溪稍稍抬眼,看到她窘困的神色,當即領悟過來,輕咳了聲,道:“小軒子剛剛得知自己並非藍家家主的親生骨肉,所以獨自一人黯然神傷去了。”
“啊?”慕晚晴眼神一閃,泛起了憂慮之色,“怎麼會發生這種事?他一定很傷心難過吧?那……那他現在在哪裡?”
雲溪一臉肅然地點頭道:“可不是嗎?遇上這種事,誰心裡能好過?不如慕小姐去幫我勸勸他,他現在就在自己的房間裡。”
“好,我去勸勸他!”慕晚晴此刻心神微亂,自然不會注意到雲溪嘴角噙著的一抹詭異的笑,急急地轉身離去。
雲溪低低地笑了起來,說不定真是傻人有傻福呢,她的呆徒兒總算是遇上了一個好姑娘。即便知道他沒有了藍家大少這一層的身份,她也沒有嫌棄,反而一心為他擔憂。這樣的女子,他若是錯過了,恐怕再也尋不到了。
慕景暉還在咀嚼她方才爆出的驚人消息,堂堂藍家的大少居然不是藍家家主的親子,如此大的事件,江湖上怎麼會連一點風聲都沒有呢?他正疑惑著,乍一見到雲溪唇角勾起了笑,立即領悟過來,也跟著莞爾。
“慕城主,他日若是我徒兒跟你結了親家,你可得幫我好好地照看他,否則我唯你是問!”雲溪衝他挑了挑眉梢,彼此算是心領神會。
慕景暉爽朗地一笑,道:“那是自然的!倘若令徒與小妹真的能促成良緣,那麼咱們也就成一家人了,一家人又怎會說兩家話呢?”
慕宗明更是笑得眼睛瞇成了一條縫:“對對對,這門親事一定要結!什麼也別說了,老夫現在就作主,將晚晴那『yā tōu』許配給你的徒兒了!他也不用準備什麼聘禮,直接上門提親就好!”
雲溪啞然,這二位未免太熱情了吧?人家小兩口八字還沒一撇呢,這就直接給促成良緣了?
雲溪也跟著爽朗地大笑了起來,果然,還是跟真誠爽快的人相交比較痛快!
“云『yā tōu』,快快!咱們現在就試試讓地蓮火焰吞食了另外兩種火焰,看看它究竟能提升到怎樣的品質。”慕宗明重新將注意力轉移到了三種異火火種之上,眸光閃動著,折射出狂熱的色彩。
雲溪靜下心來,屏氣凝神,雙手有條不紊地操作在三種火種之間。
“噗——呲——”
屬於地蓮火焰的黑色焰火高高地竄起,像一頭雄獅撲向了其他兩種火焰,強勢的姿態,猶如君臨。不得不說,它很狂妄、很自負,竟是想一次便同時吞食了兩種火焰。
深藍色和綠色的火焰先是受了驚嚇般黯了下去,待見得地蓮火焰的黑色火苗來勢兇猛,想要將兩者全部吞食,火焰之間有了感應,紛紛合力奮起抵抗。
一時之間,黑色的火焰與深藍色、綠色疊加的火焰相互撕拼,竟是不相上下。
雲溪三人看得驚奇,也深深為火焰之間的殘酷爭鬥所感歎,弱者的實力雖不如強者,但一旦遭受了滅頂之災,同樣會奮起反抗,發揮出它們最大的潛力。
只可惜,這是一個殘酷的世界,有時候弱者無論如何努力,都最終難以逃脫被強者抹殺的命運。所以,弱者想要戰勝強者,唯一的途徑,就是讓自己強大起來,強大到足以戰勝強者。
“呲呲呲——”
兩團火焰發出了最後的悲鳴,深藍色和綠色的火焰逐漸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更為張狂和妖嬈的黑色。仔細聽時,甚至還能聽到黑色火焰中所釋放出來的勝利的鳴叫。
歎息聲自慕宗明的嘴裡傳出,他俯身,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這一幕,眼神之中儘是狂熱的神采。
“太完美了!現如今地蓮火焰的品質,又大大地提升了一層!”
“倘若能再吞食其他的異火火種,不知地蓮火焰究竟能提升到怎樣的一個境界……”雲溪眸子閃爍,腦海中不由地肖想起其他異火排行榜上在列的火種來了。果然,人心都是貪婪的,她也不例外,不過,她並不強求,但求隨遇而安吧。
“小白,你幹什麼去?”煉丹房的門外,雲小墨的聲音傳了進來。緊接著,房門被撞開,一縷白煙從門外飄了進來,待仔細看時,赫然就是小白。
“小白,你進來做什麼?”雲溪蹙眉瞥了它一眼。
“唔……沒什麼,只是、只是……”小白一躍跳上了擺放火種的桌子,目光灼灼地看著黑色的地蓮火焰,它的喉嚨不住地蠕動著,嘴裡支支吾吾,那神色像是……
雲溪看著它,心中隱隱升起了不好的預感,它不會是想……還沒等她真正反應過來,小白突然騰身躍起,一口將地蓮火焰吞入了腹中,正如它當初吞食龍之焰一般。
黑色妖嬈的火焰,頓時消失無蹤!
所有的人都愣在了當場,愕然地看著摸著肚子,一臉滿足的小白。
“小、白——”憤怒的聲音從雲溪的口中驚爆,怒目瞪視著它,吃了它的心都有了。它不但吞食了龍之焰,現在將地蓮火焰也一齊吞食了。
啊啊啊啊,氣煞她也!
小白無辜地衝她眨了眨眼,隨後用它的兩隻小爪子捂起了自己的臉頰,怯怯地說道:“小白、小白不是故意的,小白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只是心底好像有個聲音在告訴小白,不斷地說著,吃了它、吃了它……然後,小白就吃了它了……”
它的聲音慢慢地弱了下去,從小爪子的細縫裡偷偷地往外張望,想要看清楚女魔頭的神色。一對上女魔頭冒著火光的眼睛,小白嚇得一蹦三尺高,前方的人影撲向了它,它在半空中咻地一聲飛了出去,來時一縷白煙,去時又是一縷白煙,而且速度比方才更快了。
“女魔頭,不要抓我!小白不想被變成小白肉乾!”
“小墨墨,快跑!女魔頭她要殺我!”
煉丹房的門外,小白驚叫的聲音越飄越遠,哪裡還有蹤影?
雲溪氣得停在了當場,直磨牙。
慕宗明好不容易才反應了過來,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眼神:“它、它居然把地蓮火焰給吞食了,而且、而且絲毫無恙?”
慕景暉也是不可思議,然而他想到的卻是別的:“它、 天才兒子腹黑娘親 4它的速度好快!不愧是龍族之王的後裔……”
雲溪可不管這些,好不容易到手的地蓮火焰,居然就這麼飛了。
氣勢洶洶地衝出了房門,雲溪發現,現在自己連一隻獸寵的速度都趕不上了。她鬱悶,鬱悶得要死,只想找個人來發洩一下。
綠衣盎然的小院裡,有兩棵參天古木,古木下是一方石桌和幾個石凳,此刻正有兩名仙姿玉容的男子執棋對弈,談笑風生。
左首的一位,面如冠玉,眸似寒星,身上一件寬大的天藍色長衫,俊逸儒雅之姿,難以言喻。他稜角分明的唇角噙著一縷瀟灑肆意的微笑,修長的手指間是一枚白色的棋子,落子優雅,一派閒適。
在他的對首,坐著的是墨衣長衫的俊美男子,沒有半絲花紋的黑袍,散發著黑暗的神秘氣息,然而黑暗神秘只是表象,墨玉的黑袍掩不住他與生俱來的猶如神祇一般的聖潔光輝。他閒閒托腮,修長如玉的指尖挑起一枚黑棋,上弦月一般皎潔的星目微微流轉,說不出的飄逸空靈。慵懶的身姿,慵懶的神色,配上慵懶的舉止,那姿態無論是誰看了,都忍不住被勾了魂魄,失了心魂。
雲溪氣沖沖地從煉丹房出來,聽到後院有閒閒的談笑聲,她便循聲而來。遠遠地看到了執棋對弈的兩人,不由地微微一愣,這兩人何時關係如此之好?莫非從前就認識?
雙目在兩人之間游移了一番,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能夠同時欣賞兩位極品美男對弈,倒是件賞心悅目之事,尤其是同為妖孽的兩隻。
左右細看了下,那夜寒星縱然是風姿卓絕,風華絕代,只可惜跟龍千絕站在一處,光芒便明顯地被掩蓋了下去,黯然失色。
視線再挪移到龍千絕的身上,他無比慵懶的神色,如罌粟妖冶地徐徐綻放,魅人心魂。她的眼神微微癡迷了下,隨即蹙起了眉頭,露出不滿的神色。明知道自己是個妖孽,還時不時地擺出這麼魅人的姿態來,他這是想要幹什麼,招蜂引蝶嗎?
雲溪的視線一轉,再看向夜寒星,果然發現他的眼神越看越不對勁,還有他嘴角噙著的那一抹微笑,怎麼看怎麼邪氣。
夜寒星,他該不會有著某種特殊的癖好,對她的千絕起了不該有的心思了吧?
冷眼微微瞇起,雲溪摸著下巴,暗暗頷首,心底越想越有這個可能性,否則這兩人怎麼能湊到一塊兒去呢,而且看起來還如此和諧?
夜寒星感覺到了強烈的注視,略略偏首,很快就發現了正盯著他使勁瞧的雲溪,他淺淺地勾唇,頗有些無辜,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什麼得到她如此特殊的眼神“照顧”?
龍千絕也跟著轉首,眼睛忽地亮起,待發現她的目光一直牢牢地盯在了夜寒星的身上,他如墨玉炯亮的眸子又跟著黯淡了下去。
狹長的眸子微挑著,也跟著看向了夜寒星,他不解,難道夜寒星長得比他出色,所以才讓她的目光逗留在了他的身上?
夜寒星同時接收到兩道視線“不懷好意”的上下打量,不由地正襟危坐,他這到底是招誰惹誰了,怎麼一個個都用這麼怪異的目光打量著他,難道他的身上有什麼不妥的地方嗎?
“雲小姐、龍兄,你們這是何意?”夜寒星終於忍不住詢問。
雲溪邁步走到了石桌前,挑著眉梢,又意味深長地盯了他稍會兒,這才轉移了視線,在他們二人之間落座。
“你們兩個從前認識?”她望著龍千絕,問道。
龍千絕徐徐頷首,執黑子的手也挪向了她的柔荑,輕輕握住,墨色的眸底映著她的身影,瀲灩幽光中是淺淺的笑意。
“認識比你早哦。”對面夜寒星頗為神秘的聲音傳遞過來。
雲溪再次瞇眼瞟向了他:“到底有多早?”
夜寒星又甩出了他那把隨身攜帶的銀扇,頗為得意地搖了起來,燦若寒星的眸子逸出點點的星光:“反正我跟絕相識的時候,你可能還待在將軍府裡學習女紅刺繡呢。”
絕?你還敢叫得更加親暱些不?
雲溪狠狠地甩了他一記眼刀,果然,他居心不良啊!
想打她的千絕的主意?找死!
“不好意思,本小姐從來不學女紅刺繡,倒是學了一手銀針刺穴的手法,夜公子你要不要試一試?”銀色的芒尖一閃,她的手中霍然間多出了三枚銀針,枚枚透著冷冽的寒光。
夜寒星沒有被她手裡的銀針震懾到,唇邊的笑意倒是越放越大了,視線掠過她,望向了對座的龍千絕:“絕,咱們這盤棋看來是沒法繼續下去了,要不晚上再約?”他的鳳目眨了眨眼,朝著雲溪的方向投去了略帶挑釁的目光。
雲溪冷冷地瞪他,又轉首瞄向了龍千絕,等待他的回答,那灼灼的目光,好似只要他一點頭,她就要撲上去將他狠狠地痛揍一頓。
“晚上嘛……”龍千絕語氣故意頓了頓,含笑的眸光越發地閃亮,執起了她的手,放到了唇邊輕吻了口,抬眉道,“晚上自然是要陪我的『fū rēn』了,**一刻值千金,怎麼能虛度在無聊的棋局上?”
雲溪臉上微熱,不由自主地飛起了一片霞色,輕瞪了他一眼,帶著幾分羞嗔。但就是這一份柔媚的羞嗔,讓龍千絕墨玉的眸子泛起了一陣癡意,久久地凝視著她,早已忘記了身旁還插著一根大大的蠟燭。
夜寒星誇張地抖了抖肩,有些受不了他們,掀著綢緞的袍子起身,本想說些什麼,但又覺得自己就是個多餘的,說了就更多餘了。因為他們此刻正情意綿綿地對望著,哪裡還看得到他這麼一個多餘之人?
唉,重色輕友的人,傷不起啊!
夜寒星翩然離去。
雲溪和龍千絕兩人繼續相互對望著,徹底無視他。
“溪兒,事情都忙完了嗎?”龍千絕俯首,淺淺地吻著她的手背,如蜻蜓點水,雙目卻是閃著格外明媚的幽光凝望著她。
想起方纔的事,雲溪就忍不住喪氣:“別提了,我好不容易讓地蓮火焰吞食了兩團火種,結果又被小白給吞入了腹中,你說可氣不可氣?”
“是嗎?”龍千絕忽然心情愉悅地笑了起來,唇角勾起大大的弧度。
小白,真是好樣的!
沒有了火種,她應該不會再忽略他了吧?
想著,他唇角的笑意就更加收不住了。
雲溪微瞇了眼,盯著他不懷好意的笑,問道:“你笑什麼?為什麼我覺得你有點幸災樂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