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41 第二件神器到手
這是豐績樓的最高一層。
倚窗處,從這個角度恰好能將司徒府的每個角落看得一清二楚。
豐績樓的守衛被抽調了三分之一,前去迎戰聖宮之人,南院的長老們也傾巢出動,今日的司徒府面臨大敵,誰也不敢有絲毫的鬆懈。唯獨豐績樓的最頂層,此刻正有三人無所事事地藏身在此,登高觀望,欣賞著這一場好戲。
“赫連,你是如何做到的?居然真的讓聖宮的人來了司徒府?”雲溪好奇。
赫連紫風微微抿唇,舉目遙望著聖宮與司徒府的人激烈交戰處,神色神秘莫測。
龍千絕瞇眼打量著赫連紫風,似真似假的口吻道:“的確是很厲害,厲害到『jī hū』讓我以為你已經加入了聖宮……”
雲溪聞言,微愣了下,隨即轉頭看向赫連紫風,但見他絲毫沒有任何的神色變化,徹底無視了龍千絕的話語。
雲溪於是朝著龍千絕輕瞪了一眼:“千絕,別胡說!我們現在攜手合作,就該彼此相互信任。”
龍千絕臉色微沉,伸手攬在了她的腰際,開始不安份起來:“『fū rēn』,胳膊肘往外拐可不好……”
在雲溪不可見的角度,赫連紫風和龍千絕兩人同時側首,目光在空氣中激烈地碰撞。
說話間,只見遠處一團火光驟然炸開,映紅了整片天空。
紅色的火光之中,有幾個黑色的人影自半空中直直墜落,其中有一人的身影頗為熟悉,雖然隔著很長一段距離,雲溪還是清晰地認了出來。
“差不多是時候了。”因為她看到那從空中掉落之人其中就有司徒魁。
“各自分頭行動吧。”赫連紫風平靜地說了句,率先轉身離開了樓層。
雲溪也正欲待走,卻被龍千絕給生生扯了回來。
“溪兒,赫連紫風有問題,不要太相信他。”龍千絕的神色很是認真。
“你發現了什麼?”雲溪心中一咯登,隱隱有些不妙之感,倘若可以,她願意同時相信兩人,但相比較而言,她更願意相信龍千絕。
可是,赫連紫風真的有問題嗎?
她心中很是矛盾,她希望那不是真的。
“我還在尋找證據……你相信我,聖宮的處事作風我最清楚不過,絕對不是外人三言兩語就能驅策的,所以我確信他絕對跟聖宮脫不了干係。至於他到底會不會危害到我們,這我就不清楚了,總之小心為上。他的心思埋得太深,誰也無法洞悉,你還是離他遠些為好。”
“他真的會嗎?”雲溪眉心一緊,心湖某處驀地掀起一陣微波。
看著她糾結的表情,龍千絕抿唇一笑,溫柔地揉了揉她的墨發,道:“我也希望不是真的,我不想看到你傷心難過。”
“千絕,我只把他當作我的朋友……”他的溫柔,讓她的心化成了一灘水。
“我明白,所以我才容忍他,否則的話,我怎麼可能和他和平共處?”龍千絕挑著眉梢,故作冷酷。
雲溪會心一笑,清亮的黑眸中透射出愉悅的亮光,雙手挽著他的右臂,溫馨地倚靠著:“那你查仔細些,倘若他是清白的,不要冤枉了他。”
“放心吧。”龍千絕溫柔地擁著她,深邃的眼眸之中融合著無奈與包容。
天邊,再一次炸開了一道火光,耀眼奪目,好似要將天都燒透了。
聖宮的陣營當中,以三大尊者為首,對抗司徒家族九大太上長老,居然勢均力敵,其真正的實力可想而知。而家主司徒魁早在上一輪的交戰中被充當了炮灰,傷勢不輕。
如此情境下,生死存亡之際,司徒家族不得不生出動用神器的念頭。
當司徒魁急匆匆地趕來司徒敏敏的閨房時,雲溪已先一步回到了房間。
“敏敏,快跟為父出來。”司徒魁很是急切,也沒有太多的交待,就直接拉著她往外走。
“爹,發生什麼事了?您受傷了?要不要緊?”雲溪觀察著他身上的傷勢,心中卻在猜測著,他到底將神器藏在了哪裡。
司徒魁腳下頓住,突然神色很是凝重地望向她,道:“敏敏,此次關係到司徒家族的存亡,爹希望你能以大局為重,幫助家族抵禦外敵。”
雲溪故作疑惑道:“爹,敏敏不懂武功,如何能幫上忙?”
“你可以的。”司徒魁給了她一個肯定眼神,“你跟爹去一個地方。”
雲溪眼神微閃了下,精光一劃而過,她很好奇,他究竟將神器藏在了何處。
跟隨著司徒魁一路往西院的盡頭小徑走去,雲溪一路沒敢隨便問,怕不小心露了陷,此時此刻,保持沉默才是最明智的。
根據她對司徒府的瞭解,司徒府的西院通常是供家族族人們寄居之所,司徒魁帶她來到這裡,莫非不是為了神器,而是來找什麼人的?
雲溪心中雖疑惑,卻還是沒有問出口。
走過一片廂房,眼前豁然開朗,一尊尊的墓碑林立,原來這裡居然是司徒家族的墓地!
雲溪驚奇地發現,這裡所埋葬的全部都是司徒家族的女眷,通常女子死後都不能入族人的宗祠,司徒家已然,所以便將女眷的墓地設置在了這裡。
只是,司徒魁帶她來這裡做什麼?
司徒家族生死攸關的關頭,他不去助戰,卻偏偏將她帶到了這樣一個地方,究竟是何用意?
左耳處,一直處於嗜睡狀態中的小左似乎感應到了什麼,開始甦醒過來。
雲溪感覺到了小左的變化,隨即心神一動,逐漸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前方的人終於停下,停在了一塊墓碑前。
雲溪繞過他,看清了墓碑上所刻的字:“柳氏孟媛之墓。”
柳孟媛,難道是……
“『fū rēn』,現如今司徒家有難,我不得不讓敏敏前去冒險,希望你不會怪責於我。”司徒魁彎身輕撫著墓碑,眼神之中真情流露,比平日裡任何時候都來得溫和。
“敏敏,墓碑下有一道機關,你將它打開。”
雲溪眼睛一亮,連忙彎身去尋找機關,墓碑的背後,果然有一塊凸起的石塊, 天才兒子腹黑娘親 7圓形、拳頭大小。她伸手扭動了下,墓碑旁的地面上頓時裂開了一道口子,一隻嬌小的錦盒驀地從地面冒出。她迫不及待地打開了錦盒,那瞬間炸開的光華,『jī hū』刺傷了雲溪的眼。
好聰明、也好狡猾!
司徒魁居然將神器藏在了他『fū rēn』的墓碑下。
待逐漸適應了那道光亮,雲溪定睛看去,只見錦盒當中所躺的乃是一隻手鐲,一隻銀器打造的手鐲。幽幽的光華縈繞在它的周圍,時不時地流轉著,與她初見小左時的狀況,極為相似。
“敏敏,這就是我司徒家族所保存的神器。”司徒魁伸手從錦盒當中取出了銀鐲子,說道,“還記得爹跟你說過有關於你和神器之間的關係嗎?咱們司徒家族上上下下近千人,還有眾多依附我們司徒家族的子弟,然而每五十年當中才能出現一位擁有能夠開啟神器力量的嫡系後人。在你之前,最近的一位就是你的爺爺。在十大家族當中擁有著一個不傳之秘,通常在新一任的繼承人出現之後,前一任的繼承人就會無緣無故地亡故。可能就是宿命的安排,在你出生之後的第三天,你爺爺就離奇地過世了。”
“以往司徒家的繼承人每一代都是男子,也只有男子才可以將司徒家的血脈一代接著一代傳承下去,所以所有人都以為你弟弟才是這一代唯一一個能夠開啟神器力量的人。爹和幾位太上長老們商量了之後,為了能夠更好地保護你,也就沒有去解釋這一切,讓大家將錯就錯,認為星兒就是司徒家這一代唯一的繼承人。”
司徒魁停頓了下,語調一轉道:“敏敏,你可知道為何為父和太上長老們都如此反對你和雲清的婚事?”
“為何?”雲溪認真傾聽著他的話,心中暗暗掂量著,想不到今日能從司徒魁口中獲悉如此多的秘密。
“為父方才也說了,以往司徒家的繼承人每一代都是男子,也只有男子才可以將司徒家的血脈一代接著一代傳承下去。可是,這一代傳到了你這裡,你卻是個女子……你可知道為父和太上長老們得知這個消息後的絕望?也就是說,咱們司徒家族傳到了你這一代,也算是到頭了。將來無論你嫁給了誰,那麼你的骨血都將不再屬於司徒家族,司徒家族也就再沒有人可以開啟神器的力量。”
“司徒家族沒有了神器的護佑,那麼又該如何在十大家族中立足,如何在天下間立足?這世間從來都是強者為尊,實力為上,一旦司徒家族失去了權柄和可以倚靠的力量,那麼到時候就只能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雲溪聽到這裡,也明白得差不多了:“所以……爹想讓我嫁入赫連家族,以求司徒家族能夠得到赫連家的庇佑?”
“沒錯!還有一件秘事,也不妨告訴你。那上官家族正是因為與我司徒家族一樣,這一代的繼承人乃是一名女子,家族之中消息盛傳,人人自危,所以家族之中內亂不斷,最後終於遭來滅門的慘禍。”
原來如此。
上官家族的人自知上官家族在經過了這一代之後注定會走向沒落,所以每個人都開始為自己謀前程,各自為營,紛爭不斷,最後被聖宮趁虛而入,『jī hū』滅了滿門。
而司徒家族則謹慎得多,李代桃僵,故意讓人以為司徒南星才是這一代家族的繼承人,這才阻止了家族內的人心紛亂。
端木家族亦是如此,端木靜繼承人的身份一直被隱藏得很好,直至家主辭世後,才終於有人知道了有關於繼承人的身份,所以便有了殺端木靜變為請端木靜的巨大決策轉變。
“敏敏,身為司徒家族的女兒,神器力量的傳承者,你沒有別的選擇。現在,家族面臨危急關頭,正需要你站出來,開啟神器的力量,守護家族!”
“敏敏,這是你的責任,義不容辭的責任。”司徒魁捉起她的手,親自將銀鐲子戴入了雲溪的手腕。
雲溪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腕,銀晃晃的鐲子閃耀著奪目的光亮,像是在華麗麗地宣告著她的勝利。沒想到這麼輕易就將神器弄到了手,還是司徒魁親手將神器送到了她的手中,成就感萌然而生。
一抹精光自眼底劃過。
神器既然已經到手,不如就趁現在逃離司徒家?
“敏敏,爹知道為難你了,可是現在形勢迫人,聖宮的人來勢洶洶,倘若你今日無法動用神器的力量,那麼司徒家族恐怕真要步上上官家族的後塵,萬劫不復啊。”
面對司徒魁的誠心懇求,雲溪心中竟生出了不忍,這份不忍卻是因為司徒敏敏。她設計奪了司徒敏敏家族的神器,已是不厚道,倘若再對司徒家族撒手不管、不聞不問,那就未免太過無情了。
也罷,看在未來堂嫂的面子上,那就做一回好事,先幫司徒家族解決了麻煩再走不遲。
“爹,你就放心吧,敏敏一定盡力而為。”
當兩人趕到激戰的戰鬥圈,司徒家的中堅實力已經消耗得快差不多了,一開始九大太上長老們還能與對方勢均力敵,可是慢慢的,他們發現對方的實力根本不能按常識來評判,他們的身上彷彿有使不完的力量,從不知疲憊為何物。交戰之時,他們從來都是全力出擊,只攻不守,這等不怕死的打法,誰能扛得住?
戰鬥圈當中,雲溪看到了本該是死人的冷眉兒和宋曦,表皮的確沒有變,然而兩人的眼神空洞,全然跟一具行屍走肉沒有什麼分別。心底驀地升起一股悲哀,她居然對他們生出了同情心,死了也無法安息,還要被人如此利用,不可不謂悲慘。
她的視線繼續環掃,很快在人群中發現了龍千絕所裝扮的“祥長老”,按說他也是太上長老之一,應該與其餘九大太上長老們並肩作戰,可他偏偏就是油滑得很,先不說一開始就姍姍來遲,現在來了,也是左一下右一下收拾那些蝦兵蟹將,卻從不與三大尊者正面對敵。
雲溪微泯了下唇角,心中暗自偷笑,真是服了他了,他就不怕事後大家合起伙來攻訐彈劾他?
再觀赫連紫風,他也來到了現場,同樣的,他也沒有加入到與三大尊者的交戰當中去,而是酷酷地立在一旁觀戰,一派我是客人與我無關的悠然姿態。
“敏敏——”司徒魁在旁提醒了聲。
雲溪回神,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只是恐怕他也是從未見過神器的真正力量吧?他以為神器就是這麼隨隨便便就能使的麼?
眼神微斂了下,劃過一抹冷然,雲溪轉首瞥了一眼司徒魁,傲然的神色道:“吩咐下去,讓所有人統統退到一邊。”不容置喙的語氣,命令的口吻。
司徒魁明顯愣了下,眨了眨眼,有些不敢相信眼前對她發號施令的女子就是他的女兒。
“敏敏,你剛剛說什麼?”他以為是自己產生了幻覺,向來柔順溫和的女兒身上哪來這等上位者的氣質?
雲溪冷冷地勾唇,既然神器已經到手,她也沒有必要再繼續偽裝下去。答應幫他對付聖宮的人,已經算她看在司徒敏敏的份上,發善心了。
她側身正面向他,銳利的目光直入對方的眼底,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說,如果不想讓司徒家族滅門,那就立即讓所有人統統退到一邊去!”
司徒魁回視著她,渾身一震,發自內心地生出一股寒意,他本來身上就有傷,這一震之下,他竟有些搖搖欲墜。
“你、你到底是誰?”
知女莫若父,他已經發現了對方不是他的女兒。
“我是誰,你無須知道。你只須知道,從今往後,神器就不歸司徒家所有了!”
雲溪冷然一笑,拔出一把匕首,在自己的手腕處輕輕劃上一刀。
她動作利落,神色冷傲,連眉頭都未皺一下。
司徒魁看著這樣的她,更加確認她一定不是自己的女兒,哪怕是得了暫時的失心瘋,也不可能有如此大的轉變。
然而此刻,令人驚訝的不再是她的身份,他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被她割傷了的手腕上。
那一隻戴了銀鐲子的手腕很快滲出了鮮血,殷紅的血液順著同一個方向瘋湧,就像百川匯聚,全部湧向了那一隻閃爍著幽光的銀鐲子。它就像是貪得無厭的血彘,貪婪地吸允著她身上的血液……
銀色的幽光逐漸放大放亮,直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你……”司徒魁看到眼前的景象,再一次陷入了迷惑中。她到底是誰?倘若不是他的女兒,那麼如何能催動神器的力量?
難道女兒真是中了邪,所以才會表現出不一樣的性情?
方才在戴上銀鐲前,她還好好的,就是在戴上了銀鐲後,她的性情才產生了變化。司徒魁迷茫的眼神逐漸清明,他在心中認定了一個自以為的事實,那就是問題出在了銀鐲身上,一定是銀鐲本身擁有著一種奇怪的力量,這才使得戴上它的人性情發生了突變。
如此認定之後,司徒魁心中便再沒有了顧慮,衝著眾人高喊道:“大家統統退到我身後來!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