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19 雲溪,勝?敗?
他只須稍稍觀察一下雲溪的神色,就已經猜出了幾分,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動手腳,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雲小墨坐在他的對首,睜著大眼睛看著娘親,暗暗地為她鼓勁加油。
頭頂上方,傳來歐離低低地歎息聲:“想不到堂堂三大聖地的使者,居然行如此齷蹉之事,不知道你娘親要如何化解危機、反敗為勝……”
雲小墨仰頭,認真堅定的口吻道:“師父,娘親她不會輸的!娘親是最棒的,從來都沒有輸過!”
歐離溫和一笑,撫摸了下他的頭顱,聞聲安慰道:“好,師父相信你的判斷!咱們繼續觀看比試吧!”
比試場地中央,雲溪轉首看了看一旁的秦秀,他已經開始進入到了藥材的提煉當中。觀察他的手法和技巧,她暗暗驚歎,不愧是人們口中傳聞的煉丹天才,他對於藥材的提煉手法有著自己獨有的技巧,並非循規蹈矩,按照常理進行,任誰都難以模仿。
對,不按常規,出奇制勝……唯有出奇制勝,才是她眼下唯一的出路!
瞇眼凝思了片刻後,她的眉宇逐漸舒展。她冷傲的眉毛,英氣十足地揚起,絕色的容顏上頓時綻放出異樣的神采,不知迷了多少人的眼。
“拿酒來!”她袍袖一甩,豪邁地驚喊。
在眾人疑惑的目光下,龍千絕手腕輕轉,手中的酒壺就劃著輕弧線,朝著雲溪方向飛去。
雲溪輕巧地接住,抬眸,與他對視一眼,眸底笑意浮現。
龍千絕也回了她一個微笑,柔光四溢,暖入人心。
秦秀提煉藥材的速度微頓,訝異地轉首望向雲溪,不知她究竟想要做什麼。
雲溪沒有理會眾人訝異的目光,她持著酒壺,壺嘴對準了丹爐裡的藥材,酒水傾灑而下。藥材均勻地浸泡在了酒水中,顏色逐漸變深……
“她瘋了吧?藥材浸了酒之後,還怎麼煉製丹藥?難不成她還等著藥材晾乾了,再用?”
“天曉得她是怎麼想的!她輸了不是更好?這足以證明我們小師叔的厲害!”
“我猜她說不定根本就不會煉丹,只是在這裡裝模作樣罷了。搞不懂小師叔怎麼會找這麼一個不著調的人來比試煉丹,這對小師叔來說,簡直就是種恥辱!”
“還是師祖說得對!女人怎麼可能成為煉丹高手?小師叔就不該跟一個女人比試,身份明顯掉了價。”
“……”
應伍門下的弟子們紛紛議論起來,神色各異,有不屑的,有疑惑的,更多的是蔑視。因為小師叔的煉丹術在他們心目中是完美無缺的,他們根本不相信區區一個女子能戰勝他們的小師叔。
應伍眼睛瞇起,有瞬間的迷離和恍惚,但很快地,他甩了甩頭,揮去那些不可能的因素。他根本不相信記載在古籍當中的燃焰法會在一個女子的身上施展,要知道連他至今都無法極好地操控。因為使用燃焰法之人,最為關鍵的一點,就是需要極強的靈魂力來支撐,否則不但沒有辦法操控好它,反而會將藥材全部損毀。
這種燃焰法通常都用在比較高等級的丹藥煉製當中,還從沒有人將它運用到煉丹普通丹藥當中去,所以他萬分肯定,對方一定不是施展燃焰法,而是純屬巧合。
然而,當他看到一顆顆燃著火焰的滾珠在藥材的表面跳動時,他渾身一震,方才心中的想法立即被否決了。
他騰地一下自座位上立起,雙目炯亮地盯著雲溪手中所操控著的焰珠,他久久難以回神。
那是燃焰法!名副其實的燃焰法!
想不到她如此小的年紀,就已經能將燃焰法這等高級且難掌握的煉丹手法掌控得如此出色,這樣的事實,將他內心的重重信念擊潰!
什麼是煉丹天才,什麼是煉丹天賦?這就是煉丹天才,這就是超乎常人的煉丹天賦!
靈魂力啊!他耗費了幾十年的時間才領悟到些許靈魂力的影子,而她所施展出來的靈魂力何止些許?那是常人都無法想像的靈魂力!
他隱約看到了她的身影在逐漸放大,她的靈魂在瞬間膨脹,她就是煉丹場上的主宰者!
慕宗明也激動地站了起來,尋常的煉丹師或許不懂這其中的奧妙,只當是熱鬧戲來觀看,然而像他這般在煉丹行業當中鑽研了數十年的高級煉丹師來說,這等只存於古籍當中,很少被實踐的煉丹術,就像是瓊漿玉液,令人饞涎欲滴。
靈魂力啊!他努力了這麼多年,都沒有能觸及到靈魂力的邊緣,而她卻僅僅二十歲的年紀就做到了,這是何等的天賦?
他的眼底沒有任何的嫉妒,有的只有激動和欣喜,他當初看人的眼光果然沒有錯,與她交好,或許他幾十年來一直沒有突破的瓶頸,能夠有所突破也不一定。
他眼底灼灼的光芒愈發閃亮。
相對於應伍師徒二人的激動,雲溪反而表現得很平靜很淡定,她的雙手牽引著玄力,穩穩地控制著焰珠滾動的頻率和節奏,不能快,也不能慢。快了,藥材無法得到足夠的熱力提煉,慢了,藥材索性就直接燃燒燒燬,所以這個度的掌握就變得尤為重要。
伴隨著她催動玄力,腦海中那一股清涼的寒流慢慢湧現,從一開始的費力和生疏,慢慢地變成游刃有餘,這一系列的過程雲溪感覺很輕鬆。
她喜歡這樣的感覺,很美妙!
她知道自己的煉丹術已經邁入到一個新的領域,這就是她之前頓悟的成效。
說起來,她似乎還要感謝聞長老的從中作梗呢,若非他從中破壞使壞,她又如何會想到用殘花秘錄當中記載著的古法來提煉藥材?
不用此古法,她也無法領會到自己的境界,所以說,她是該好好地“謝謝”聞長老!
聞長老對於煉丹一道乃是門外漢,至今都還沒弄明白她究竟在做什麼,只當她是黔驢技窮,在自暴自棄地燒著藥材玩,很快就會敗下陣來。
最為驚訝的莫過於秦秀,他一眼就認出了雲溪所恃的煉丹手法,他胸潮澎湃,不但沒有受到挫敗,反而讓他求勝的慾念愈來愈強烈。
這才是真正的高手對決!
真正的比試,現在才算是正式開始!
“來人,拿酒來!”
雲溪心神微動,餘光若有若無地飄向他,原來他真是跟她較上勁了,她用了燃焰古法,他也要採用燃焰古法……
呲呲呲!
焰珠跳動的聲音,清脆悅耳,充滿了生機。
他居然也掌握了燃焰術的竅門!
雲溪驚疑地在心底歎了聲,不愧是擁有煉丹天才之稱的秦秀,其天才之名並非落得虛名。
沒錯!真正的比試,從現在才算是真正開始!
雲溪的心底燃起了一把火,這把火愈燒欲旺,足以吞沒一切。
應伍再次震驚,誰也沒有預料到秦秀也會使出燃焰術,他不但使了,而且掌控得非常好, 天才兒子腹黑娘親 9震驚的同時,他更多的感受是欣慰和自豪。作為師父,能培育出一個青出於藍的弟子,那便是他一生最大的成就!
應伍一直以來臭硬的臉,線條終於變得柔和。
嘩——
現場圍觀的賓客們紛紛被兩人的技藝給鎮住了,原來還可以這樣煉丹?他們算是大開眼界了。
當聞長老看到秦秀也使用了同樣的方法煉丹後,他這才領悟過來,雲溪根本就不是在自暴自棄,而是在採用著一種非常規的藥材提煉方法,而刺激她想到這一種方法的人,不是別人,正是自己!
意識到這一點,他的嘴裡好似吞下了半隻蒼蠅,一臉的菜色,不知是該惱還是該怒。
“哈哈,我就說大嫂有的是出奇制勝的招數,她是不可能就這麼輸的!”龍千辰笑得無比燦爛,比他自己獲得成就還要激動開心。
赫連紫語小嘴癟了癟,略略有些醋意,從方才開始他就左一句大嫂、右一句大嫂,將他的大嫂描繪得天上地下、無所不能。這些話落入她的耳中,她心底不由地泛酸,雖然她也知道雲溪的優秀,可是她更希望自己能成為心上人心目中最出色之人。
心情有些抑鬱,她忍不住伸手,在他手臂上狠擰了一把。
“哎喲!幹嘛?”龍千辰條件反射地回首,對上赫連紫語怨念的目光,他不解地眨眨眼,“紫語,怎麼了?幹嘛擰我?”
赫連紫語低低地哼了聲,扭頭,故意不理他。
龍千辰更加摸不著頭腦了,她擰了他,分明就是想引起他的注意力,現在他回頭了,她卻對他不理不睬了。
他不住地反思,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
好吧,女人的心事,他從來就沒猜懂過……
一對小情人的動靜有些大,難免驚擾了此刻比試現場安靜的氣氛。龍千絕淡淡的目光自上座掃了過來,帶著幾分威懾力,龍千辰和赫連紫語都感受到了,兩人齊齊收了聲,擺正姿態,再也不敢驚擾到雲溪的比試。
赫連紫風凝視著雲溪認真煉丹的神色,他的眸光微微閃動,不知在思索著什麼,深不可測。斜對角座位上的南宮翼,臉上的神色與他如出一轍,只是一個前者的眼底偶爾閃過難言的迷離情愫,而後者更多的是算計。
煉丹終於到了最後的階段。
雲溪和秦秀兩人暗中較著勁,從兩人身上釋放出來的精神力和靈魂力在到達了一定的程度之後,就開始無可抑制地往外散逸。
碰撞、撞擊!碰撞、撞擊!
這已經不僅僅只是單純的煉丹比試,而是昇華到了精神力和靈魂力的比拚,誰的精神力和靈魂力強大,誰就佔得上風!
雲溪自始至終,都一派輕鬆的神色,自從頓悟之後,她就感覺到那股寒流源源不斷地在她腦海中循環流轉,沒有要中斷的意思。所以,她可以一再地調用它,甚至隨時隨地得到補充。就像是自來水的水龍頭,只要你願意,龍頭一開,水源想要多少就有多少,直至水庫的水枯竭為止。之所以將之比喻為水龍頭,那是以為她所能調動的靈魂力是慢慢增漲起來的,如細水長流,而非浪潮洶湧奔騰之勢。
倘若將雲溪的靈魂力比作是一座水庫,那麼秦秀所辛苦修煉而來的靈魂力則是一口水源有限的水缸。一開始的時候兩人的靈魂力差不多,不相上下,然後在較量的過程中,彼此的靈魂力都在慢慢得到補充當中,兩者的力量一直保持平衡,這種平衡在經歷了很長的一段時間後,都沒有被打破。直至秦秀的那口水缸逐漸見了底,勝負便慢慢顯露出來……
秦秀粗喘著,額頭處的冷汗越冒越多,有幾滴不小心滲透進了丹藥之中,他身形一晃,頹然地倒地,他知道自己已經輸了。
現場又是一片嘩然,各種惋惜聲不絕於耳。
一代年輕的煉丹天才,就這樣敗下陣來,連最為簡單的丹藥都沒有煉製成功,這其中的緣由究竟在哪裡?
秦秀的眼底有瞬間的挫敗,他抬頭,舉目望向依舊沉浸在煉丹過程當中的雲溪,她淡然輕鬆的神色,讓他心裡產生挫敗的同時,很快地又在他心底激發出了無限好勝的信念。
儘管這一次他輸了,但他絕不氣餒,他深信總有一日,他會超越她!
這便是他此生最大的目標!
當雲溪停手,口中輕吁了聲,一顆碧心丸算是煉成了。
應伍等酷愛煉丹的高手和弟子們紛紛合圍而上,誰也沒有去注意跌落在地的秦秀,所有人的目光無一例外地集中在了雲溪用燃焰古法煉製而成的碧心丸上。
“好!這顆碧心丸的品質已經遠遠超過了它本身的等級,成為五級丹藥!真是一個奇跡啊!”慕宗明由衷地驚歎道。
應伍的臉上動容了片刻,隨後很快地板下了臉,低哼了聲:“譁眾取寵!”
雲溪抬了抬眉梢,懶得跟他計較。
這時,秦秀自地上爬起,整理了一番衣衫後,恢復了他翩翩佳公子的形象,溫和笑道:“『fū rēn』煉丹技藝高超,在下輸得心服口服!不過日後在下一定會再次向『fū rēn』挑戰,希望『fū rēn』不要疏怠了煉丹技藝,讓在下失去一個絕佳的對手。”
雲溪莞爾一笑,酷酷地回了他一句:“儘管放馬過來吧!”
秦秀微微一愣,旋即扯出了一抹明朗的笑,發自內心。
雲溪對他更多了幾分欣賞,他不在乎輸贏,在乎的是比試的過程,和對自己的挑戰,這樣的人才算是真正熱愛煉丹的煉丹師!
她自歎不如。
“應伍先生的評價最為中肯不過,她不過就是譁眾取寵罷了,煉製區區一顆普通的丹藥,何須如此麻煩?若非秦少主有意讓著她,她怎麼可能勝出?”
在眾人的讚美聲中,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幽幽飄了過來。
雲溪猛然轉首,厲目掃向了此刻正在說話的聞長老,他分明就是在挑撥離間,想要挑起應伍一行人與她之間的矛盾,從而借刀殺人,即便是應伍等人沒法殺了她,也能搓搓她的銳氣……很好,她還沒有找他算賬呢,他自己倒是先送上門來了。
雲溪冷冷地勾唇,雙手撥開了人群,一步步朝著聞長老方向走去。
“聞長老,能否請你把才纔的話,再說一遍?”
與此同時,龍千絕也跟著自座位上立起,不動聲色地靠近雲溪的身旁,為她護駕。
聞長老眼神因著龍千絕的靠近,微變了下,故意加重語調道:“怎麼著,嘴長在老夫的身上,還不許老夫說了不成?”
“可以,當然可以!”雲溪突然低低笑了起來,卻讓人聽著毛骨悚然,她抬手,摸了摸下巴,道,“我也有幾句話要說,不過呢……不是對聞長老你說的,而是……要對你身上的幾件寶物說的。”
聞長老聞言,右手下意識地摸到了自己的腰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