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66 小墨收徒
雲小墨心裡悶悶的,領著小白出了房門,看到那男孩依舊一動不動地跪在原地,他的膝蓋有些微微抖動,可是他並沒有放棄,暗自咬著牙,堅持著。
雲小墨抿了抿小嘴,越來越同情他。倘若他知道師父根本就沒打算收他為徒,哪怕是他跪斷了腿,也沒有任何的效果,他該多傷心難過啊。
他撫了撫額,多愁善感地歎息了聲:唉,他總是心太軟,見不得別人受傷。這麼善良的他,怎麼一點兒都不像娘親親生的呢?
“小墨墨,你真的可以讓他喊你師父嗎?”小白晃了晃小爪子,看向雲小墨的眼神,是盲目的崇拜。
“哎呀,小意思啦!看我的吧!”雲小墨自信地拍了拍胸脯,靈動的眼珠子打轉著,忽然靈光一閃,他『hēi hēi』笑了起來。
“有了!”
楚少揚靜靜地跪在榕樹下,雙膝已然麻木,他努力支撐著,希望能以自己的決心和誠意來打動歐離先生,讓他收自己為徒。
膝蓋骨傳來刺骨的疼痛,他緊咬著牙,告訴自己絕對不能放棄。
想要改變自己的命運,就必須付出代價,他再也不想看到母親受人欺凌,再也不願意被自己的親人和兄弟輕視。
倘若有人此刻經過他的身後,看到他小小的身軀,如此堅挺地支撐著,一定會為之動容。
遠遠地,聽到有些許怪異的聲音,似乎是金屬摩擦地面的聲音,夾雜著人的哼唧聲。
他抬頭,望了過去,什麼也沒見著,就只見到一口一人身高的大鼎在慢慢地移動,朝著他的方向而來。
咦?這是什麼怪鼎,居然自己會走路?
他眨眨眼,很是訝異。
大鼎終於停了下來,就停在了離他不到十步遠處。這時候,一個小小的身影,從大鼎的背後繞了出來,他小手抹著汗,小臉通紅,正呼哧呼哧地喘著氣,累得不行。
這人還能是誰?自然是咱們又可愛又萌的小墨墨了。
“你在幹什麼呢?”楚少揚好奇地問道。
“你看清楚了哦,這個很厲害的,我在別人面前都沒有表演過呢。”雲小墨朝著小白招了招手,一個眼神示意,小白就奮不顧身地跳入了大鼎之中。
沒過多久,大鼎裡邊就冒出了火光,那是無比熾熱的火焰,帶著赤金的顏色,神聖而高貴。
楚少揚驚奇地睜大了眼睛,仔細地觀賞著,暫時忘卻了膝蓋上的疼痛。
這時候,雲小墨輕盈的身子如燕子般躍起,單腳而立,站在了大鼎的邊緣。他的雙手懸空握成半球狀,眉心處寫滿了認真,暗暗地運力,然後……奇跡便發生了!
大鼎中的火焰噗地飛出了大鼎,伴隨著雲小墨的手勢翻轉,呈托天之狀,那火焰便懸空停在了他的頭頂上方。
“……”楚少揚看得驚呆了,居然還可以這樣?
雲小墨的雙手徐徐地變化挪動,火焰的形狀和亮度也隨之慢慢變化,他的小臉在火光的掩映下,逐漸變得通紅通透。
“小墨墨,你好棒哦!”小白蹲在大鼎當中,又開始盲目地崇拜了。
雲小墨瞄了瞄楚少揚,他臉上震驚的神色,讓他自信心暴漲,開始沾沾自喜。
對了,他就是要用自己的實力去懾服他,讓他心甘情願地拜他為師。
心裡美滋滋地想著,雲小墨笑彎了眼,雙手掌控火焰的力度也加強了幾分,火焰的形狀,開始花樣百出,美不勝收。
一團諾大的火焰,一分為二,二分為四,四分為八,直至幻化成零星的小團火焰,如煙花般在天空中綻放,濺得滿院子都是火星。
有句俗話說得好,樂極生悲!
他這邊是玩得開心了,可是院子裡唯一的一棵榕樹卻是燃了火星,枝葉險些就著了起來。
“你到底在幹嘛?雜耍嗎?”楚少揚脖子生硬地扭頭看了看頭頂上方的榕樹,又回頭看了看立在大鼎邊緣的雲小墨,突然之間冒出了這麼足以打擊到雲小墨讓他吐血的一句話。
一顆斗大的汗珠掛在了雲小墨的額頭邊,欲掉不掉。
好嘛,他在這裡忙活了這麼久,居然被人當作是在雜耍,太欺負人了!
雲小墨扁扁小嘴,很是受挫,至今為止,這是師父傳授給他的技藝中最好的一項,他引以自豪,誰知到了對方眼裡,卻變成了雜耍……這讓他情何以堪?
“這叫控火,懂不懂?”
“小墨墨,別理他!他不識貨啦!連控火都不懂,還想學煉器,根本就不可能嘛!”小白一躍蹦出了大鼎,落在了雲小墨的肩頭,安慰道。
楚少揚的額邊,也是掛了一顆大大的冷汗,在他的注視下,那隻大鼎又再挪動起來,正如它輕輕地來,它輕輕地走了,帶走的是一片秋風掃落葉的冷意。
“小墨墨,別傷心難過啦!他那麼笨,才沒有資格做你的徒弟呢,咱們以後找一個聰明的,不找他了。”小白體貼地安慰道。
雲小墨摸著下巴,眼珠子不住地滴溜轉。
叮!
他的眼睛忽地閃亮如流星,心中又有了新的主意。
他邁開小腿,又朝著楚少揚的方向,走了過去。
“恭喜你哦!雖然師父沒有正式決定收你為徒,但是他老人家說了,以後你可以跟著我學習煉器術,師父教給我的所有知識,我都會一一轉教給你的。”雲小墨甜甜地彎著唇角,眼底卻是狡黠的亮光閃動。
楚少揚的眼睛一亮,立馬露出了欣喜之色:“真的嗎?我真的可以學習煉器術?”
“嗯,當然是真的!不過師父他老人家說了,本門的煉器術,是不外傳的。所以你每次學習煉器術之前,都要對著師父他老人家行禮磕頭,以示對本門的尊重。”雲小墨負手而立,昂首挺胸,以小大人的口吻說道。
“當然沒問題!歐離先生肯傳授我煉器術,那就是我的恩師,就算讓我天天對著他磕頭行禮,我都願意。”楚少揚激動地說道。
雲小墨瞇了瞇眼,又道:“不過呢,師父他老人家說過,他以後再也不收徒弟的,所以他不方便出現在你面前,接受你的磕頭行禮。”
“那怎麼辦?”楚少揚的表情有些茫然有些迷惑。
雲小墨為難地撇了撇眉毛道:“唉,那沒辦法了,只能我吃虧一點,暫時替師父他老人家領受你的磕頭行禮吧。”
“那怎麼成?”楚少揚不傻,當即就聞出其中有什麼陰謀的味道,他搖搖頭道,“你的年紀比我還小,怎麼能接受我的跪拜磕頭?你不怕折壽嗎?”
“折壽?會嗎?”雲小墨迷惑地眨了眨眼,好吧,不跪不磕頭,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楚少揚,你呢?”
“你是問我的大名,還是小名?”雲小墨道。
“那大名是什麼,小名又是什麼?”楚少揚斜睨了他稍會兒,只覺得他很是麻煩,名字就名字吧,幹嘛還分大名和小名?
雲小墨輕咳了聲,非常鄭重其事地說道:“那我就先說說我的大名吧!我姓詩,詩詞歌賦的詩,單名一個夫。”
“詩夫?”這個姓怎麼這麼奇怪?楚少揚陷入各種糾結。
“哎!我在呢!”雲小墨很開心地應了聲。
“詩夫?師父!哈哈、哈哈……”小白樂得屁顛屁顛的。
楚少揚看著一人一寵,越看越覺得詭異。
“你真的姓詩,叫詩夫?”
“哎,我就是詩夫,我還有一個小名,叫做雲小墨,以後我會教你煉器術的。”雲小墨笑瞇了眼,對方的一聲“詩夫”,讓他覺得很受用。
“雲小墨?你究竟是姓詩,還是姓雲?”楚少揚更覺得詭異了。
雲小墨笑瞇瞇道:“『hēi hēi』,其實我既不姓詩,也不姓雲,我真正的姓,是跟我爹爹的姓,我姓龍!”
楚少揚被他給徹底弄暈了。
“好啦,你既然已經認了師父,就別再跪著了。走,師父我帶你出去逛逛,長長見識。”雲小墨上前,熱情地將他從地上拉了起來。
楚少揚因為長時間的跪地,站立之時,雙膝不住地發抖,他身子一斜,就倚在了雲小墨的肩頭。
“詩夫,謝謝你!我想歐離先生之所以會改變主意,都是你的功勞,不管怎樣,我都會記在心裡的,日後你若是需要我,我一定會義不容辭的!”楚少揚真誠地說道,因著少年時受了不少的屈辱和苦難,所以他比任何同齡的孩子都要來得早熟,言談之間,就已經能讓人感覺出他的成熟來。
雲小墨嘻嘻一笑,一邊扶著他,一邊搖頭道:“沒什麼啦,以後我們就是好朋友了,但凡是師父教給的技藝和知識,我會全部轉教給你的,希望你能早日實現自己的願望,讓你的娘親開心起來。”
楚少揚眼圈微微一熱,低頭看著比他矮了半個頭顱的雲小墨,搭在他肩頭的一隻手不動,另一隻手也跟著環繞了上去,將他輕輕擁著,低啞的聲音道:“謝謝詩夫,真的謝謝你!以後我會是你最好的朋友,最忠實的朋友,永遠都不會背棄你!”
“我也是!”雲小墨也難得地紅了眼,感動於他真摯的話語,突然之間心底冒出了小小的內疚。
兩個孩子,才認識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卻十分投契。
相互交談了會兒之後,就相約前往大街上遊逛,順便還叫上了端木靜,一行三人,優哉游哉。這還是雲小墨第一次出門來逛街,他說是要帶人出來逛逛,長長見識,而實則他自己壓根就不認路。倒是楚少揚自幼在楚燁城長大,便做起了東道主,陪著雲小墨和端木靜在大街上遊玩。
在三人的身後,遠遠地,慕景暉和藍慕軒兩人暗中跟隨著。從他們離開居住的房子開始,他們就已經跟上了,現在龍千絕夫婦不在,雲小墨的安危就成了他們頭等的要事,所以大夥兒再忙,也會輪流交替著看護雲小墨的安全。不想掃了他們的興,所以他們只是暗中保護三人的安全。
“這裡就是楚燁城最為繁華的地方了,楚燁城雖然是個小城,卻是以煉器師的聚集地而聞名。在我們楚燁城,大部分的人都願意將自家的小孩送去煉器師那裡拜師學藝,尤其是那些名門望族,他們更加願意花很多的銀子給那些煉器師,希望他們能收下他們的孩子為徒弟,日後能成為一名合格的煉器師。”楚少揚將雲小墨和端木靜兩人領到了楚燁城的最中心繁華地段,細細地解說,頭頭是道。
“可是師父說過,這世上真正擁有煉器天賦的人很少,火屬性融合力、精神力和靈魂力的天賦等級都合格的,那就更少了。為什麼這裡就有這麼多煉器天賦很高的人?”雲小墨好奇地問道。
“這是因為楚燁城裡居住的大多是楚家的人,楚家的祖先,曾經是一位天賦極高的煉器師,所以他的後人們很多也繼承了他煉器的天賦,楚家近百年來就出現了很多煉器的高手,給楚家掙得了顏面。從此以後,楚家的人便以成為一名優秀的煉器師,作為他們出人頭地、復興家族的榮耀。”
“哦,那你是楚家的人,所以也想成為一名優秀的煉器師,為家族掙得榮耀羅?”雲小墨歪頭道。
“嗯!在家族裡,我在所有跟我一樣大的孩子當中,煉器的天賦是最高的,可是就是因為沒有那麼多的銀子去拜師學藝,所以到現在為止,我什麼都沒有學會。有一次我聽到長輩們在聊天的時候,說起了歐離先生,說他是一名煉器宗師,在所有煉器師當中,是最厲害的。從那以後,我就一直在關注著歐離先生的消息,最後找到了這裡……”
“雖然歐離先生沒有答應要親自傳授我煉器的技藝,不過我已經很感激了。我娘說過,人活著就該時常擁有一顆感恩的心,這樣你才能對得起自己的良心,腳踏實地。”說到他的娘親,楚少揚的眼睛就立即亮了起來,炯炯有神當中,是眷戀和溫暖。
“你別灰心,只要你以後認真學習,師父會慢慢喜歡上你的。”
三人行走間,來到了一家酒樓門口,從裡面飄出來的飯菜香味,將三人齊齊吸引了住。
“好香啊!不如我們進去吃點東西吧?”雲小墨提議道。
楚少揚猶豫了下,不好意思道:“這家酒樓的飯菜都好貴的,我身上……我身上沒有那麼多的銀子……”
雖然他也是名門望族之後,可是享受的待遇卻很差,身無找不出幾兩銀子來,就連他身上所穿的衣裳,料子都是極為普通的。衣料有些洗白的跡象,不知被洗滌過多少回了。
“沒事啦,先進去再說。”雲小墨無所謂地說道,要知道他可是地地道道的小財主,吃頓飯那還不是小意思?只不過讓他掏錢付賬,還真有些心疼。
三個小孩進了酒樓之後,引來了無數道目光的圍觀,楚少揚囊中羞澀,一張俊俏的小臉蛋略顯紅色,低著頭顱,頗有些自卑。想他在跪求歐離先生拜師學藝的時候,從來都是高昂著頭顱,從不低頭的,現在為了些許的銀兩,他不得不自卑地低下頭去。所以說,自古才流傳著這樣一句話,七尺英雄也有為五斗米折腰的時候。
雲小墨則表現得很淡定,別說他是個小款爺,就算兜裡沒有一個銅板,他也照樣來去自如,絕不會為此而感到自卑,甚至在他的字典裡,就從來沒有“自卑”二字。他很有型地從各個餐桌當中穿過,小手還順便牽著美麗可愛的端木靜,這模樣像極了校園青春偶像劇中的太子爺,不但有錢有型,身邊還有個美眉。
對了,肩頭還蹲了只有型的寵物。
“三位小客官,是要個雅間呢,還是在大堂用餐?”酒樓的小二看這三個孩子氣度不凡,尤其是這位稍矮些的小男孩,不但有寵物,還有個小女友,心底猜測著,他肯定是有錢人家的孩子,這樣的孩子,最容易宰了。
小二笑得格外燦爛,看著三人,好似在看三隻待宰的小羊羔。
“雅間是免費的嗎?”雲小墨不恥下問。
“要小小地收取一些包間費。”小二怕嚇到了他們,盡量地注意措辭。
“那大堂是免費的嗎?”雲小墨繼續不恥下問。
“大堂是免費,不過大堂的人太多,太過嘈雜。”小二道。
雲小墨淡定地搖了搖頭:“沒關係啊!人多嘈雜的話,那我把整個大堂包了吧,反正都是免費的,大堂比雅間要寬敞多了。”
雲小墨語出驚人,一下子就把小二給鎮住了,這樣也行?
楚少揚的額邊,掉下了一顆豆子大小的冷汗,真的很想遠離他,跟他撇清關係,他們絕對不是一起來的,不認識!
“小墨哥哥好聰明哦!可是我們把大堂都包下來了,那其他人怎麼吃飯?” 天才兒子腹黑娘親 6這裡居然還有一個盲目崇拜者,楚少揚和小二同時被擊敗了。
另一個盲目崇拜者也出聲道:“小墨墨最善良了,肯定不會真把他們趕走的。”
雲小墨擰眉沉思了下,道:“那好吧,你去告訴大家,今天的大堂我包下了,大家想要繼續吃飯的,可以留下來跟我們一起吃飯,不過飯菜的銀子要自己付哦。”
小二狠狠地抹了把汗,好嘛,這說到底還是在大堂吃,一切不變,卻讓他得了個大大的人情,好像其他人在這裡吃飯,還是佔了他的便宜和恩惠。
小二頓時懵了,等他回過神來時,三人已經逕自走到了一張桌子前,自行入座了。
“小靜,想吃點什麼?今天我請客。”雲小墨坐在較為高大的長凳上,晃著小腳問道。在端木靜的面前,他從來都是很大方的,願意跟她分享。
端木靜歪頭想了想,道:“嗯……小墨哥哥吃什麼,我就吃什麼。”
雲小墨立即給了她一個讚許的目光,倘若此刻換作是櫻子的話,她一定會點這點那,點一桌子的菜,他們根本吃不完,又奢侈又浪費。所以說他從來都不請櫻子吃飯,也沒機會請她吃飯,因為人家現在是公主了,吃飯根本就不用上館子。
“少揚,你呢?”雲小墨在心中認定了楚少揚是他的徒弟,所以即便是他的年紀要長他幾歲,他也直呼對方的名字,畢竟人家已經喊過他幾回“詩夫”了嘛。這有些關係,它一開始或許是假的,完全沒有搭界,可誰知道叫著叫著,就真的成真了呢?
嗯,為了能讓師父對他另眼相待,他是不會輕易放棄的!
“我……隨便吧。”楚少揚還在糾結於他的囊中羞澀,不敢隨便亂點菜。
雲小墨也給了他一個讚許的目光,默默地點頭,真好啊,以後請客吃飯,就是要帶這樣的人來,不糾結、不奢侈,還沒有主見。
“好吧!那我來點吧!我要一個……”雲小墨憑藉著自己的記憶,學著娘親從前點菜的模樣,一一點了自己最喜歡吃的菜,一共有三盤。
臨了,他衝著二人笑笑,道:“這些菜都是我最愛吃的,我強烈推薦你們一起吃哦。”
“嗯,一定很好吃。”端木靜甜美地說道。
楚少揚也跟著微微一笑,他把自己最喜歡的菜推薦給他們吃,可見他用心良苦,心中微微有些感動。
不得不說,雲小墨真的是遇到了兩個好同伴,什麼都不挑,什麼都不往歪處想,誠實可靠,又替他省銀子,這樣的朋友不交,還交怎樣的朋友呢?
“我再多叫兩個菜吧。”他小小地內疚了下,想補償點什麼,卻讓楚少揚給攔住了。
“我們三個人,吃三個菜就足夠了,別再浪費銀子了。”他是不確定雲小墨的身上是不是真的帶了銀子,萬一沒有的話,就他身上的那些碎銀,還不夠買一個菜的。萬一被酒樓的人扣留了,那麼到時候事情一定會宣揚出去,讓『jiā lǐ』人知道他在酒樓裡吃霸王餐,付不起銀子,不止他要被人鄙視,還會連累到他的娘親。
雲小墨真是感動啊,有這麼好的朋友,替他省銀子,以後他再出來消費的時候,完全不用擔心了。
三人等候間,說說笑笑,也不知過了多時,從酒樓門外走進來一群人,結伙搭伴,共有六人,都是些十歲以下的男孩,衣著光鮮,別看他們年紀小,派頭卻十足。
眾人簇擁著其中一名年紀最長的男孩,進了酒樓,也不知是誰率先發現了雲小墨一桌,朝著他們方向指指點點,然後一群人就朝著他們走來了。
“楚大少爺,那不是你們家的小窩囊廢楚少揚嗎?他居然也跑酒樓裡來下館子,這太陽是不是打西邊出來了?”
“你瞧他那寒酸相,我真懷疑,他待會兒有沒有銀子付賬呢。”
“這還用問嗎?他娘在城主府是最不受寵的小妾,平日裡住的地方連個下人都不如,怎麼可能會有銀子給他下館子吃飯?”
“咦?居然還有人跟小窩囊廢一起吃飯,物以類聚,不用說,他們也肯定跟窩囊廢差不多,真不知道他們到時候要怎麼付賬走人。”
“哈哈哈哈……”
面對眾人的嘲笑聲,楚少揚的拳頭緊緊攥起,他雙目如電地瞪視著被眾人簇擁著,卻沒有說話,一直保持著他高傲姿態的楚大少爺楚少聰,他的心底充滿了怒意。平日裡他已經忍讓他了,現在居然還當著他新認識的朋友的面如此羞辱他,他忍無可忍。
“楚少聰,請你們離開!我和我的朋友,還要繼續吃飯。”
“吃飯?小妾生的兒子也需要吃飯?哈哈哈哈……”楚少聰揚長大笑了起來,看著楚少揚的眼神是滿滿的蔑視和不屑,他才是城主府嫡傳的長子,他楚少揚算什麼東西,也敢在他面前叫囂?
“他們兩個就是你新認識的朋友?哼,也不怎麼樣嗎?”楚少聰打量著雲小墨和端木靜兩人,口中雖這麼說,眼底卻劃過了一種稱之為羨慕嫉妒的光芒。尤其是看到端木靜的剎那,他的視線就久久地停留,還從未見過這麼美麗可愛的女孩,可是憑什麼這樣出色的女孩,偏偏和他最看不起的弟弟交朋友?他很是不滿和不甘,說出來的話也酸酸的。
“我們正在吃飯呢,你們這樣圍觀著,會讓我們很沒有胃口的。”雲小墨淡定地說道,心底卻生出了怒意,他們不但侮辱他的徒弟,還用那樣的眼神打量他的小靜,太討厭了!
楚少聰不悅地微瞇了眼,他身後的一人連忙上前斥罵道:“小子!大人說話,你插什麼口?”
雲小墨無辜地聳肩道:“真的很倒胃口嘛,我又沒有撒謊,你們不信的話,可以問問周圍的其他人,他們有沒有倒胃口?”
周圍的幾桌人都認識這位城主府的大少爺,哪裡敢得罪他?一個個埋首,自顧自地吃飯,只當什麼也沒聽到,什麼也沒看到。
楚少聰掃了一圈後,這才滿意地勾了勾唇,道:“聽說你去拜城東新來的煉器師為師,結果被人給拒絕了,我真是替你感到悲哀。像你這樣身份卑賤的人,居然也想成為煉器師,真是癡人說夢!”
“哼,天賦高又怎麼樣?天賦高,但是沒權沒勢又沒錢,還不是照樣拜不到好的師父?我勸你還是早點打消了想成為煉器師的念頭,咱們楚家多的是優秀的煉器師,根本不缺你一個。你若是想在楚家好好地生存,就給我放安份點,別老是好高騖遠,想著要成為煉器師,從此在楚家翻身。我告訴你,我永遠都是楚家的嫡子長孫,將來是城主的繼承人,你就別癡心妄想了。只要有我在的一天,你就永遠沒有翻身出頭之日!”
楚少聰陰狠地瞪視了他一眼,冷冷地說道。
周圍的人們紛紛暗自搖頭,想不到城主府的大少爺,小小的年紀,就這麼心狠手辣,這長大後還了得?不過因著城主府勢力的威懾,他們敢怒不敢言。
“為了讓你徹底死心,我就讓你見識見識我的本事。哼,本少爺跟著鶴師父學習煉器術,已經小有所成,其中本少爺最拿手的就是控火。今日就讓你長長見識,什麼才是真正的煉器天賦!”
楚少聰揚了揚手,他的身後立即就有人驅散周圍的人群,給楚大少爺空出一塊寬闊的場地來。
當雲小墨三人聽到“控火”二字,齊齊轉頭,相互對視了一眼,然後放下了碗筷,拖著腮幫,開始看戲。
難得有人表演“雜耍”,不看白不看!
周圍其餘的食客們也紛紛睜大了眼睛,不想錯過這麼精彩的戲碼。
“哼,你們看好了。”楚少聰的右手翻轉,暗運內勁,只聽得“嗤”的一聲響,他的掌心處頓時多出了一團藍色的火焰。火焰的顏色有點雜,並非是純粹的藍色,可見他的功力還不到家,但以他這個年齡來說,的確算是不錯了。
雲小墨看得驚奇,他剛剛跟著師父學習煉器術,目前還停留在控火的階段,還沒有接觸到像這位楚大少爺能徒手變出火焰的技藝來,因為師父說,學習煉器術,打好根基是最重要的,而控火就是煉器術最為基本的技藝。儘管他從一開始就已經學得很好了,師父還是讓他不斷地練習,直至做到精益求精的地步。
“藍色火焰!不錯啊不錯,看來楚大少爺的煉器術已經到達二級的水平了。”
“以楚大少爺的年紀,能夠將煉器術修煉到二級藍焰的水準,的確是天賦異稟啊。”
“可不是嗎?都說楚家盛產天才煉器師,果然不假,了不起啊……”
食客當中有幾個識貨之人,一眼就斷識了楚大少爺的煉器修煉等級,這些讚美的話語聽在楚大少爺的耳中,非常得受用。
“這只是小意思,真正厲害的還在後頭!”楚少聰得意地笑了笑,雙手握成半球形,伴隨著他的動作,藍色的火焰也逐漸脫離了他的掌心,凌空漂浮到了他的一雙手掌中間。
這一幕很是熟悉,楚少揚轉頭看了看雲小墨,這正是之前雲小墨站在那大鼎之上,給他表演的節目,他還以為那是“雜耍”,現在才明白,原來這就是控火。
在看過了雲小墨精湛的控火技藝後,現在再回過頭來看楚少聰的控火術,這感覺就好像是看了一個大師作畫之後,再來看一個初學者塗鴉,兩者之間天差地別,根本不在一個層次上。
別說是控火的技術了,就是那火焰也醜陋無比,根本沒法和雲小墨手中的赤金火焰相比。就好像一個是地攤貨,一個是限量版的高檔貨,看著都有模有樣,實則完全沒有可比性。
轟!
藍色的火焰一分為二,化作了兩團。
楚少聰的追隨者們紛紛鼓起了掌,各種讚美之聲,不絕於耳。
“看到了吧?這就是控火術!”楚少聰更為得意了。
“好厲害哦!原來這就是控火術啊,看起來好像真的很玄妙的樣子。”雲小墨托著腮幫,讚美道,“哥哥,那你能不能再讓它一分為二呢?我好想看哦。”
楚少揚低低偷笑了聲,瞥向他的眼神多了幾分疑惑,他怎麼沒看出來這個小不點這麼腹黑?陰人都陰得這麼可愛!
慢著,之前他不會也陰過自己吧?努力回想、努力回想……
“再一分為二?”楚少聰有些遲疑,對他來說,能將火焰一分為二,就已經是很了不起了,他還從沒有嘗試過再將火焰一分為二,也就是說一分為四的。不過若是他說不會的話,豈不是讓他們看笑話?
想了想之後,他高抬著下巴,回道:“當然可以!你們看好了!”
眾人屏息觀看,只見他深吸了幾口氣,暗運內勁,聚精會神。
轟!
又是一聲巨大的響動。
他居然成功了!
兩團火焰各自分成了兩半,一下子出現了四團火焰,奇跡啊——
對於第一次嘗試的楚少聰來說,的確是奇跡!
“哈哈哈哈,看到了沒有了?這才是真正的天賦,真正的天才!”楚少聰得意地長笑,他的耳邊各種讚美傳入他的耳中,讓他的整顆心不斷地浮啊浮啊,都不知道要浮到哪裡去了。
這時候,一輪更為激潮的讚美聲,落入他的耳中。
“太厲害了!這有多少團火焰了?我來數數,一、二、三……天哪,一共有三十二團火焰!三十二團哪!”
“真的是三十二團!足足比楚大少爺的多了二十八團,這才是真正的天才啊!”
“天才,絕對是天才!”
“……”
楚少聰先前還以為這些讚美聲也是同樣給他的,誰知聽到後邊越來越不對勁。
嗯?
他的視線慢慢地轉了過去,當他的視線對上站立在桌上,雙手隨意地拋耍著數不清的火團時,下一刻,他就傻了眼了,整個人呆立在了原地,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不止他如此,他身後的同伴們也跟他同樣的神色。
都說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跟楚少聰一道的男孩們都是學習煉器術的,自然知道控火術的難度之高,方才楚少聰能突破性地將一團火焰分化成四團,那已經是非常奇跡、非常了不起了,現在在看到雲小墨隨意地拋耍著火焰,跟玩兒似的,輕鬆又愉快,他們一個個露出了見鬼了的神色。
這還是人嗎?就算是他們的師父,也未必能有這樣的控火技藝。
楚少揚轉頭看看雲小墨,再轉頭看看自己的兄長,這時候才終於明白他們二人之間的技藝差距。
誰是天才,誰是蠢材?立見高下。
當他再次轉首看向雲小墨的時候,眼底折射出了異樣興奮的火光,這就是名師和平庸之師的差異了,也只有像歐離先生那樣的大宗師,才能調教出絕世的天才!
這更加堅定了他想要入歐離先生師門的決心。
詩夫?師父?
他無奈地搖頭輕笑,這時候終於領悟了過來,原來自己先前是真的被他給耍了,白白地喊了他那麼多遍師父而不自知。
他是個聰明人,絕對不像他的大哥那麼蠢笨無知,又自大。
聯繫了前後的事情來龍去脈後,他心中便有了大概的估計,歐離先生不肯收他為徒,不肯為他而違背他的原則,所以就算他跪斷了雙腿,都不一定能打動得了對方。雲小墨一定是可憐自己,所以想了個折衷的辦法,讓他不用拜師,也能從歐離先生處學到煉器的技藝。只是本門的技藝不外傳,所以他才費盡心思,讓他喊他“詩夫”。
現在細細想來,他內心小小地感動,雲小墨不但幫了他實現能夠學習煉器術的願望,還為了他故意施展控火術,打擊他的兄長,為他報仇。雖然有些兒戲,但他相信雲小墨想要幫他的心是真的。既然如此,那麼他何不將錯就錯,就認了他這個“詩夫”?
聽起來像是師徒關係,其實亦師亦友,他一點兒也不介意吃虧,而且他已經開始慢慢地喜歡上和佩服上他這位“詩夫”了。
“小墨哥哥好棒哦!”
“小墨墨當然是最棒的,天下第一棒!”
這一人一寵沒救了,除了盲目的崇拜,還是盲目的崇拜。
“好!詩夫幹得漂亮!”楚少揚心中的熱血一點即燃,也跟著高聲歡呼起來。
楚少聰越看,心底的怒火越盛,甚至忘記了,此刻自己的雙掌之間,還有四團火焰在燃燒著。他這一分神不要緊,四團火焰突然失去了控制,反噬到了他的手掌心,熾熱的火焰燙得他的手掌發出了呲呲的焦聲,疼得他忍不住驚叫起來。
“楚大少爺!”同伴見此狀況,也跟著急了,這火焰非同尋常,熱度比尋常的明火要來的高,而且是等級越高,它的熱度就越高。
楚少聰所演化出來的藍色二級火焰,雖然算不得高等,但對於他們這個年紀來說,卻已經非常了不得了。
楚少聰看著自己的手掌慢慢發出焦味,急得他團團轉,恰好看到雲小墨一桌的桌子上有哦一碗剛端上來不久的湯,他想也不想就衝了上去,雙手猛然往湯裡一伸。
一個更為淒慘的驚叫聲在酒樓裡如殺豬般響起。
原本還只是手掌受傷,現在好,兩隻手手心手背都被燙得跟豬蹄一般紅腫,楚大少爺忍受不了這鑽心的疼痛,終於兩眼一翻白,昏死了過去。
同伴們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四處亂竄,有的跑回楚家去喊人,有的拉著小二給找大夫,有的膽子小的就直接獨自跑了。
“呃,我剛想告訴他,湯是剛剛才端上來的,千萬不能碰……”雲小墨無辜地眨眨眼,對昏死過去的楚大少爺很是同情。
楚少揚低眉看著自己的大哥,雙唇緊抿,心情莫名。
“走啦,走啦!待會兒萬一你的家人來了,被他們發現你在這裡,你一定會很慘的。”雲小墨拉了拉楚少揚,想要快點溜走,不然讓師父知道他在外邊惹了事,師父一定會責罰他的。
楚少揚遲疑地甩了甩頭,道:“你們先走吧!他們都認識我,就算我躲得了今天,也躲不過明天。而且,如果我不在的話,他們只會拿我娘親出氣,我不能讓娘親替我背負責任。”
“啊?對不起,我是不是給你惹麻煩了?”雲小墨抱歉地撓了撓頭,這才意識到,方才自己是耍人耍得爽了,卻沒有考慮到後果。
“沒關係的!頂多就是回去挨一頓打,或是罰跪幾日,能看到他出醜,就算多挨幾頓打、多罰跪幾日,我都願意。”楚少揚忽然彎眼,微笑起來。
“師父,謝謝你!”他真誠地說道,這一次,他心中默念的就是師父二字,而非詩夫。
“我害你挨罰,你還謝我?不如我跟你一起回去吧,只要由我和小白在,沒有人能欺負到你!”雲小墨突然靈光一閃,主動提議道。
“這不好吧?我們楚家家教很嚴的,你若是去了,可能也會受到懲罰。”楚少揚搖搖頭,不太接受這個提議。
“沒關係啦!既然我是師父,就一定要對你負責到底,這是我的責任!”雲小墨重重地點了點頭,然後轉頭對端木靜說道,“小靜,你可不可以自己一個人先回去?告訴端木爺爺他們,我跟著少揚去城主府了,什麼時候可以吃晚飯了,就讓他們到城主府來喊我吧。”
“小墨哥哥……”端木靜有些擔心和不捨。
“快走、快走!”雲小墨推著她,他這是在暗示她去搬救兵來救他們,因為他壓根就不知道,在他們出門的那一刻起,早就有兩位高手在暗中跟著他們、保護他們了。
端木靜遲疑了下,只好點點頭,快速地跑出了酒樓。她要趕緊把爺爺給喊過來,爺爺最厲害了,什麼事都難不倒他。
小墨哥哥,要等我哦!我馬上就把爺爺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