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身份暴露

    在山長一連串沒營養的演講詞後,比賽終於開始。韓靈靜下心來,現在開始才是顯露真功夫的時刻。
    她抬眸望向對面的慕容羽,從方才開始,他就一直保持著從容的姿態,淺笑依然。此刻的他也正抬頭望來,目光相觸,他淺淺地笑開,有種莫名的情緒在他的眸中流轉,說不清道不明,總之就是覺得怪怪的。在她的注視下,他撩袖、執筆、蘸墨、下筆,動作連貫。
    這麼快就下筆?
    連她早一天知道試題有了準備的人都未曾草草下筆,他就已經開始潑墨、點畫。優雅的姿態、專注的神情,流暢的運筆,一氣呵成,她看呆了,忘了自己此刻正在比試中。
    直到身後的韓如風碰了她一下,她才驚醒,果然是個不好對付的高手,她開始有些心慌。看他的畫紙,已經完成了一小半,她深深地呼吸,穩定心神後才開始動筆。
    在她低頭的瞬間,慕容羽忽然抬頭,朝著她的方向,詭秘地揚笑。
    她讓冰司和韓如風兩人一左一右扶著她事先準備好的畫板,畫板的高度正好擋住對面慕容羽的身影,她才得以不受他的繼續影響。她立著身子開始用碳棒在宣紙上描畫,她所描繪的景物是根據范仲淹所作的詞《蘇幕遮》而來的靈感。
    碧雲天,黃葉地,秋色連波,波上寒煙翠。
    山映斜陽天接水,芳草無情,更在斜陽外。  黯鄉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夢留人睡。
    明月樓高休獨倚,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
    碧雲、黃葉、秋波、芳草、斜陽、明月、高樓,以及高樓獨倚、酒入愁腸的醉客……遠近高低,人物、景物的透視、立體感,使得所有的一切在她的筆下惟妙惟肖,意境橫流。
    題完最後一句詩,落款,再抬頭時,對面的慕容羽早已停筆,目光探究地望著她這邊。因為她的畫板豎起,他看不到她的畫作,眼中充滿好奇。
    她得意地揚笑,拋了手中的炭筆,這幅畫作是她至今為止最為滿意的作品。手上沾染了碳黑,她伸手向後邊,後邊有她一排的美男後援,總有人肯送上手絹為她服務吧?
    等了半天,手上還是空空如也,她撇嘴回了頭,發現身後的人都專注地研究著她的畫,直接將她無視。不過看他們驚歎的目光,她小小地得瑟了下,知道本小姐才華橫溢了吧?崇拜她吧,她來者不懼!
    「這真是你畫的?」很煞風景地,夜老大竟然質疑她的畫技。
    「廢話!」真想給他個爆栗,竟然懷疑她的人品,只是現在是男裝打扮,不敢輕易招惹他。難道他方才沒看到是她一筆一劃畫出來的嗎?唉,真是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傻傢伙!  「倒看不出來,你的廚藝不行,畫技卻是一流。」趙熙戲謔地開她玩笑,於廚藝一道,她是徹底放棄了,咱不是那塊料。
    她撇了撇嘴,只當他是在稱讚她,她不在乎。
    她轉頭瞄向一直專注地研究著她的畫作的水慕華,他是所有人中間最多才多藝的一個,也是最有才情的一個,只是他向來低調。若不是她偶爾從他房間翻到一些他從前的畫作和筆墨,都不知道他除了琴藝了得,很會泡茶外,還有這麼多的才藝。
    「慕華,你覺得我這幅畫怎麼樣?」她很想聽聽他的意見。
    「畫的構圖相宜,層次感鮮明,著墨、線條均勻,景物相映成趣,極富意境,尤其是人物的姿態惟妙惟肖,是幅難得的畫作。」水慕華的聲音輕輕柔柔的,如風在吟唱,聽得她心神蕩漾,果然是她的知己、知音,道出了她畫中的精髓。
    「能否讓在下也欣賞一下畫作?」
    她抬頭,看到了慕容羽,他不知何時已到了她跟前。
    畫,當然是要大家欣賞,否則它就沒有了存在的價值。她大方地將畫展開,讓他和其他的圍觀者看個夠,她則繞身到他的桌案,想看看他究竟畫的是什麼。
    一片絢麗的火紅映入她的眼簾,她驚呆了。
    那是楓樹林,是他初見她的地方,而那林中抱著小獅子巧笑嫣然的女子不就是她嗎?美目盼兮,巧笑倩兮,連她都不知自己竟有這麼美。  不對,她穿的是男裝,他怎麼把她畫成了女裝?難道他……
    她猛然抬頭,正對上他含笑的眼眸,他果然猜到了。明明只跟他接觸了一兩回,他就一下子認出她女兒身的身份,而夜魔天跟她近距離地接觸那麼久,卻還分辨不出她和妖兒的差別,差距啊!
    「妖兒!這是妖兒!」
    很不幸地,夜魔天最終還是發現了。
    那畫中的小辛辛,便是最好的證明,畫中人是她,她是妖兒。
    他的視線牢牢地鎖住她,眸中帶著盛怒的火焰。她知道,這次她是真的躲不過去了,都是慕容羽惹的禍。
    怕他一怒之下,不知會惹出什麼麻煩來,她忙拉著他到一邊,低聲跟他商量:「夜,這件事等比試完,我再細細跟你解釋好嗎?」
    他沉著臉,暴風雨密集。
    她無辜地衝他眨眨眼,想博取同情,可是還是不奏效。
    「夜,回頭我隨你處置,你想怎麼罰我都行。」
    他的面色稍稍有些改善,餘怒未消,挑眉朝她這邊射了一眼,她忙補充了句:「……在床上。」眨了三下眼,美人計都施了,該消消氣了吧?
    她很懷疑方纔還一臉怒氣朝她瞪眼的人到底是不是夜魔天,眼前的他眼底哪裡還有怒意,只有竊喜的得意之色,還酷酷地朝她哼了聲:「這是你說的,不許耍賴!」  她有些無語,怎麼感覺跟哄小孩似的?不過他肯原諒她就已經是萬幸了,若是換作她,她所愛之人欺騙她,她一定不會輕易原諒他。他一定很愛她,以致於可以原諒她的一切。
    總算是暫時消了他的火,回到比賽場地後,等著山長一干評委的判決。
    「兩位的畫作各有千秋,我們也很難作出判決,不如由兩位自己來評判對方的畫,不知意下如何?」
    山長摸著他的山羊鬍子,繼續詭秘地微笑,真夠奸險的,讓他們自己評,兩邊都不得罪,那還評個屁?
《女皇選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