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11 她的鋒芒,震撼全場三
迦藍平靜地回視著他,淡定坦然的神態,搏得了司徒長勝幾分好感。
尋常人,被他這麼一打量,非渾身發抖不可,而她卻能泰然自處,還能平靜地回視,可見她的膽識。
「誰能告訴我,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魏長老擔心其他人胡亂說一通,對迦藍不利,於是搶先上前一步,說道:「院長,是這樣的……」他將事情的經過敘說了一番,照實道來,沒有添油加醋,也沒有為迦藍開脫,期間他還特意強調了宋倩兒的蠱術天賦和迦藍身上的水靈術先天戰技的天賦,以便院長能夠仔細參詳,在給迦藍懲罰的時候,能考慮多些的因素。
迦藍深深地瞄了一眼魏長老,眼波微微流轉。
鳳天策湊近她的耳邊,用他自以為很低的聲音道:「小藍藍,你放心!有我乾爹在,一切的事情都能擺平。記得去年,我得了夢遊症,一不小心夢遊到了皇宮,在皇宮的藏寶室睡了一晚,結果被人發現了。皇上當時氣急了,說要將我法辦,結果我乾爹一出馬……啥事沒有,我好端端地回家了,而且還把我的夢遊症給治好了。你說,我乾爹是不是很厲害?」
他說得眉飛色舞,迦藍幾乎可以想像那生動的畫面,說什麼得了夢遊症,一不小心夢遊到了皇宮,在皇宮的藏寶室睡了一晚,她猜多半是他偷溜進皇宮的藏寶室去盜寶,結果被人發現了。虧他想得出來,還夢遊症呢,沒把皇帝老兒氣死,她都得佩服那皇帝老兒的胸襟氣度了。
他自以為很低的聲音,讓附近的學生們都聽得一清二楚,一個個在心底嗤笑,草包就是草包,做出來的事如此無厘頭,苦了院長,認了這麼一個讓人頭疼的乾兒子,還得時不時地跟在他的屁股後頭替他擦屁股,造的是什麼孽啊?
他們道出了司徒長勝的心聲,不過,他卻是心甘情願的。聽到鳳天策的一番話,司徒長勝無奈地朝他瞟來了目光,那目光中雖有無奈,但更多的卻是其他異樣的光芒。
臭小子,心眼真不是一般的多!
為了自己的小媳婦,使勁地把自己的乾爹往外賣。生怕他不幫忙護著他的小媳婦,在這裡使勁給他戴高帽子,這小子……
司徒長勝再次無奈地搖頭歎息,上輩子一定是欠了他的!
院長的反應,讓迦藍不禁訝異,院長對鳳天策究竟是怎樣的情感。
院長是鳳天策的乾爹,他應該知道鳳天策是偽裝的吧?
「事情的大概,我已經瞭解得差不多了。現在,我給你一次為自己申辯的機會,只要你能證明自己的清白,我便赦你無罪,但倘若……你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那麼……」無視鳳天策不斷拋來的「媚眼」,司徒長勝肅冷下了面孔道,「規矩就是規矩,沒有規矩不成方圓,我必須為學院的所有人做出表率,希望你能明白。」
司徒長勝目光灼灼地看著迦藍,不知是在有意考驗她,還是對她寄予了信任和期待,他擺出來的態度,就是公事公辦。
鳳天策沒有再說什麼,拿灼亮的眼睛看著她,無形之中給她鼓勵。有些事他可以胡來可以插科打諢,但有些事他不得不認真對待。
迦藍沒有失望,反而對院長生出了欣賞和欽佩,身為一院之長,自然不能無視院規為所欲為,他給了自己辯解的機會,便已是最大的讓步。能不能證明自己的清白,也就決定著她有沒有繼續留在學院的價值。
想通了這一點,迦藍精神一振,上前道:「我很感激院長給我這個機會,但是,在我證明自己的清白之前,能否請院長先解救了我的朋友?她是為了維護我,才會被蠱蟲反噬,無論我能否證明自己的清白,我都希望院長您可以答應幫我解救我的朋友。」
司徒長勝往她身旁的人形冰雕上瞄了一眼,他突然抬手,掌心輕輕地貼著冰面,磅礡的靈氣瞬間傾瀉,不到片刻的功夫,整座人形冰雕就融化了,一隻隻的蠱蟲像是受到了驚嚇,四處散去,或飛往天際,或鑽入地底,很快消失得無影無蹤。
神乎其技的實力!
迦藍見識到了,再度朝著司徒長勝投去了欣賞的目光。倘若她的判斷沒有失誤,他剛剛施展的應該不屬於任何一種屬性的戰技,而是單純用自身的靈氣融化了薄冰,並且將蠱蟲嚇退。
他如果使用了任何一種屬性的戰技,勢必都會傷害到宋倩兒,無可避免。現在,他沒有使用任何一種戰技,而是單純地以靈氣威逼,使得薄冰在融化的片刻,蠱蟲受到威脅,第一時間撤退了,宋倩兒免除了繼續被蠱蟲噬咬的傷害。
薄冰融化,宋倩兒軟軟地倒了下去,司徒長勝搶先一步,接住了她,將她轉手交給他身後的一名長老:「將她帶下去,好生醫治。」
迦藍擔憂地看著宋倩兒,卻沒有阻止,此時此刻,恐怕這是對她最好的處理了。
「我去看看!」穆思遠從人群中擠了出來,快步追趕了上去。
楚炎昭沒有阻止他,也沒有跟上他,他更想繼續觀望一下,迦藍到底要如何為自己洗脫罪名。
「現在,你可以開始了。」司徒長勝看著她道。
迦藍深吸了一口氣,開始娓娓說道:「方纔大家都看到了,我手中的冰矛刺穿了他的心臟……不錯,我所修煉的正是水靈術,而冰矛是水靈術當中的一項基本戰技,但凡是修煉水靈術的人,都會施展這一招。」
她突然轉首,走向了林師姐三人:「之前他用火靈術攻擊我的時候,我用冰矛反擊,對準了他的咽喉,他才不得不停手。你們都看到了,是嗎?」
林師姐三人微微訝異,沒料到她會突然過來詢問她們三人,林師姐點頭道:「不錯,我們都看到了!他嘲笑鳳少,而你不滿他對鳳少的嘲笑,反唇相譏,拿他的出身嘲諷他,將他激怒。你們因此結下了仇怨。」
林師姐有意點出迦藍與對手結怨的過程,如此一來,迦藍殺對方,就有殺人動機了。
「小藍藍,沒想到你這麼維護我,我真是感動。」鳳天策突然湊了過來,迦藍抬手,五指撐在了他的臉頰,將他推到了一邊。
現在是說正事的時候,他能不能正經一點?
迦藍無視他,繼續說道:「那麼你們當時都看到了我手裡凝聚而成的冰矛了?」
「是的,看到了!跟你殺韓師弟的冰矛一模一樣!」林師姐冷笑著,好似下一刻就能將迦藍推入地獄。
迦藍勾唇,她的右手慢慢抬起,掌心處,靈氣漩渦慢慢流轉,伴隨著淡淡的幽藍之光,一柄閃耀著晶瑩之白的冰矛便出現在了她的掌心。
司徒長勝目光微微一變,很快恢復了原狀。
迦藍執著手中的冰矛,遞送向林師姐三人:「這是我剛剛施展水靈術凝聚而成的冰矛,請三位用雙手各執冰矛的一端,暫時替我保管。」
眾人微微錯愕,不知道她葫蘆裡究竟賣的什麼藥,林師姐三人更是訝異。
「憑什麼?」話剛出口,三人立即接收到了來自院長的目光巡視,想要拒絕的話堵在了喉頭,三人不情不願地接下了冰矛,各自拿雙手握住冰矛左中右三端的位置,掌心處傳來的陣陣寒意,鑽心之痛。可惜院長在場,她們不敢不從,只得忍耐著。
鳳天策笑看著迦藍,他期待著她給自己帶來不一樣的驚喜,不管她做什麼,他都無條件地支持。
納蘭瀟白孤身立在原地,遺世而獨立,他分明就站住人群中間,卻讓人感覺不到他的氣息。
楚炎昭微微瞇眼,瞳色加深了一層。
趙雅兒眉心緊了緊,她也摸不透迦藍如此做的用意到底是什麼,不過,她殺人是眾目睽睽之下發生的事,她想要抵賴是不可能的。
她心中冷冷一笑,就看看她到底能變出什麼花樣來。
「好了,接下來,我們就來看看這位韓同學手中的匕首……」迦藍的注意力一轉,將眾人的注意力也一併調轉了過去。
經迦藍的提示,大家清楚地看到,在死人的手上握著一把匕首。先前一片混亂,並不是所有人都看到了死人手裡的匕首,所以一致認定是迦藍為了私怨報復而殺人。現在看到死者手中的匕首,大家不由地聯想,或許是對方想要刺殺迦藍不成,反而被迦藍所殺。也就是說,迦藍是為了自衛才殺人。
如此一來,她的罪名倒是減輕了些許。
魏長老在這時適時地插話:「院長,這名學生手裡握著匕首,分明就是要刺殺迦藍。迦藍殺人,乃是為了自衛,情有可原,望院長明察。」
身旁有長老不認同道:「魏長老,你如此說,未免太過武斷。死者手裡雖然持有匕首,但誰能保證,是他死之前拔的匕首,還是死之後拔的匕首?倘若是他死之前就已經拔出了匕首,想要刺殺迦藍,那麼迦藍就是自衛殺人,情有可原,但倘若是他被刺之後,他想要反抗還擊才拔的匕首,那麼事情背後的涵義就大大不同了。院長,現在人已經死了,單憑一把匕首,根本說明不了問題。請院長一定要秉公處理,莫要因私廢公。」
兩人各執一詞。
司徒長勝沉默,繼續看著迦藍,期待她接下來的說辭。
迦藍淡淡一笑:「大家別著急,我的重點不在這裡。」
她隨手將匕首丟到了一邊,沖秦管家招招手:「秦管家,麻煩你,扶一下他。」
被點到名的秦管家看了一眼自己的主子,得到了主子的許可之後,他照著迦藍的話,將死人扶了起來。
「別動,就站在這裡!」
迦藍的話,讓秦管家停住了手裡的一切動作,就這麼呆呆地扶著死人。
眼角,死人的頭顱正慢慢朝著他肩頭靠來,他側頭,遠遠地跟它保持距離。
迦藍接著又招呼鳳天策手下的八位白衣女子:「各位姑娘,能否也請你們幫個忙?」
八位白衣女子齊齊一愣,整齊劃一的轉頭動作,看向了鳳天策。她們心中暗惱,她們可是鳳少身邊的侍女,還輪不到她來對她們指手畫腳。
可惜,下一刻,她們不得不屈服了,因為鳳少毫不猶豫地點頭同意了。
她們沒有辦法,只得不情不願地悶頭走過去。
「請你們挨個站到人群中去。」
在迦藍的指示下,八人被分派,各自站立到了人群中間。乍一看,沒頭沒腦,但仔細看時,會發現原來八人所站立的位置,連接起來,就是一個醒目的扇形。每個人站在扇形的輪廓位置,將身處扇形範圍內的人群給包裹了起來。
「現在,請所有人都站住原地。誰若是移動一下,八位姑娘就請動用你們手中的乾坤袋,將此人套起來。因為此人極有可能就是殺人兇手!」
一語驚起波瀾,眾人更加錯愕了,完全弄不明白,她到底在做什麼。
鳳天策看著迦藍的雙瞳慢慢放大,他低低笑了起來,好似已經猜到了什麼。
司徒長勝轉首,看一眼鳳天策,他的神情愈加高深莫測:「為了方便調查清楚真相,在場的所有人都留在原地,誰若是妄動一下……」他故意停頓,沒有再說下去,那言語中的威脅已經很明顯。
院長之威,非同小可,眾人聞言,哪裡還敢亂動?
迦藍感激地朝他投去一眼,如此眾多的人在現場,場面一旦混亂,很難控制住,也只有院長才能一言定乾坤,將現場牢牢控制住。
「你可以繼續了。」司徒長勝的聲音明顯比先前輕鬆柔和了許多。
迦藍衝他點了點頭,回身走向了林師姐三人跟前:「你們可還記得,方纔我手中的冰矛刺中韓同學到冰矛在他胸前融化消失,前後一定花了多少時間?」
又是問她們三人問題?
三人仔細回想了一下,心直口快的胖女脫口而出道:「一會兒工夫就化了,他傷口處的鮮血都被融化後的冰水給稀釋了。」
話剛說完,她很快惹來了林師姐的一記眼神瞪視,這個愚蠢的傢伙,誰讓她多嘴多舌了?
迦藍淡淡一笑,又問周圍的其他人:「大家可還記得?到底前後花費了多少時間?」
「沒多久,韓師弟倒地之後,冰矛就融化成冰水了。」
「沒錯,就是在韓師弟倒地的瞬間,冰矛就融化了。」
其他人紛紛回憶道。
「各位長老,你們說呢?」迦藍胸有成竹地看向了長老們。要說難對付的人,長老們可遠比學生們難對付多了,因為他們不僅僅要維護學院的聲譽,一個個還是衛道者,認定了的事,不容更改。
魏長老第一個站出來,朗聲道:「他們說的不錯,冰矛很快就融化了。」
其餘的長老們不管是情願的還是不情願的,紛紛點頭附和。
「那就對了!刺入韓同學胸前的冰矛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化了,而我的冰矛,在三位的合力相握之下,到現在都沒有絲毫的變化。這說明什麼?」迦藍有意頓了頓,接著說道,「這說明韓同學胸前的冰矛根本就不是我所凝煉的!我所凝煉的冰矛,乃是由純粹的水屬性靈氣凝聚而成,可以維持很長時間,是不可能輕易融化的。」
林師姐三人這時候才徹底領悟過來,原來她方才故弄玄虛了半天,就是為了證明她所凝煉的冰矛不會輕易融化。
可惡!
倘若只是為了簡單證明這個事實,她直接說就好了,幹嘛非要將她們三人拖下水,分明就是有意在戲弄她們。
可惡,真真是可惡啊!
趙雅兒眼神微微一變,露出了不相信,如此板上釘釘的事,居然也能讓她推翻,鑽到空子。她居然真的找出了其中的破綻,來為自己開脫。
可恨!
不過,僅憑這一點,也不能完全洗脫她殺人的罪名。
她且繼續觀望,看看她到底要如何為自己洗脫殺人罪名。
楚炎昭的眼底掀起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輕笑,真有她的,這樣細微的破綻也能讓她找到,真是服了她了。不過,她的危機還遠遠沒有過去,接下來她是否還能一如既往地胸有成竹呢?
司徒長勝默不作聲地打量著她,眼底多了幾分深意。
「誰若是不信,可以上前來確認一下。」迦藍的目光在現場淡掃著,她要讓在場的每個人都沒有反駁的餘地。
「我來試試。」一直孤身而立的納蘭瀟白,突然開口,邁步朝著迦藍的方向走來,引來周圍人群的一陣低呼。
納蘭瀟白在此刻站出來,哪裡是來質疑她的,分明就是來為她撐場,證實她所言非虛的。
迦藍眉梢微揚,微笑看著他踱步走來。分明什麼也看不到,他卻總能準確無誤地找到她的方向。
「納蘭大哥,謝謝你,其實你不必趟這淌混水的。」迦藍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細聲道。
「無礙。」納蘭瀟白抬手,伸向了迦藍,可能是兩人的距離偏近了,他這一抬手,就直接觸到了迦藍的手背。
一觸之間,兩人齊齊震了震,有些意外。
納蘭瀟白的手懸停在了半空中,還未來得及收起,突然被人撞了下,鳳天策極為霸道地插了進來,阻斷了兩人之間的接觸。
「我也來試試。」紈褲的聲音,聽不出其他的情緒,他的身子卻是毫不掩飾地挨向了迦藍,幾乎就要貼上去,將她跟納蘭瀟白徹底隔絕。
迦藍的眼前突然被一堵肉牆遮擋住,她微愣了片刻,隨後冷汗淋漓。這個傢伙,到底是在鬧什麼勁?難道他也想嘗嘗被爆菊花的滋味?
「小爺得試仔細了,可千萬不能讓小爺的女人受半點的委屈。」鳳天策無視迦藍無語的表情,煞有介事地翻看著冰矛,理由還特麼的強大,他還不忘頻頻點頭評論,「嗯,很結實,印證了那十二個字:冰矛堅,菊花殘,八公子,滿地傷!」
他有意將那十二個字念得抑揚頓挫,現場知情的和不知情的人,好奇心全部都被吊起來了。
迦藍渾身抖動了下,立即下意識地轉首看向納蘭瀟白,觀察他的反應。因為,畢竟這十二字中的「八公子」,也包括了他在內。
迦藍算是看出來了,他分明就是衝著納蘭瀟白來的,也不知道他們到底有什麼仇怨,每每都是針尖對麥芒,暗潮洶湧。
鳳天策,這個傢伙,真是氣死她了。
現在是什麼情況,是他胡鬧跟人針鋒相對的時候嗎?
納蘭瀟白被突然撞開,他沒有露出怒意,也沒有任何的表情變化。聽完了鳳天策的一席話,他面向迦藍的方向,忽然嘴角輕扯,扯出了一抹淡淡的淺笑:「藍藍,其實你不必再向大家證明了,但凡有些常識的人,都應該知道,由靈術凝煉而成的戰技,是不可能在短時間內說散就散的。」
他的聲音輕輕柔柔,像是四月裡的春風拂著楊柳,令人輕飄飄的,陶醉其中。
不過——
藍藍?
聽到這個親暱的稱呼,迦藍渾身打了個哆嗦,為嘛聽到這個暱稱比她聽到鳳天策喊她「小藍藍」,還要讓她覺得肉麻,讓她無法適應呢?
鳳天策聽到這個稱呼,誇張地做了個抖落雞皮疙瘩的動作,目光幽幽地掃向納蘭瀟白,意味不明。
納蘭瀟白表現得很自然,繼續說道:「這根冰矛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化作了一灘冰水,足可以證明,它並非由真正的水靈術戰技所凝煉,是有人為了嫁禍於你,模仿水靈術的戰技凝煉而成的。因為不是用真正的水屬性靈氣凝煉,所以它不可能維持太長的時間。」
「納蘭大哥說的不錯!這正是我想證明的,那根冰矛根本不是我所凝煉的,是有人往我的方向擲來了冰矛。它原本想要刺殺的對象是我,但偏偏這時候有人衝到了我的身後,想要舉匕首刺殺我。我一閃避,冰矛自然而然就射中了我身後之人。」
迦藍的聲音冰冷了下去,眉宇間隱現出了殺機。
「此人算計得很是巧妙,時機和角度都恰如其分,一旦無法一擊將我斃命,他也可以利用我誤殺同門的罪名,將我置於死地!」
原來事情這麼複雜?
眾人紛紛議論開去,本來已經很顯然的一件殺人案,現在越來越複雜了。雖說眼見為實,可是聽了迦藍的辯解之後,他們不得不承認,她的辯詞是有道理的。事情看起來的確沒有他們眼睛看到的那麼簡單。
「不是你凝煉的冰矛,那又會是誰做的?莫不是它自己憑空變出來的?」林師姐不服氣地反駁道,尤其看到她心目中最完美的男子納蘭瀟白站出來為迦藍撐場,她心底的嫉妒之火愈燒愈旺了。
身側的胖女暗自扯了扯林師姐的衣袖,壓低聲音提醒道:「林師姐,剛剛納蘭公子已經說了,是有人故意模仿水靈術的戰技,變出來的冰矛。」
她不提醒還好,這一提醒,讓林師姐徹底地顏面掃地,衝她狠瞪了一眼,低吼:「我知道!還用你來提醒嗎?」
「可是……」可是你分明就是沒進去的樣子,胖女被她一吼,整個人頓時蔫了,不敢再繼續說下去。
「林師姐,別生氣!就算不是她凝煉出來的冰矛,但她殺人的確是事實,大家都親眼看到了,是她手裡執著冰矛,將韓師弟刺死的。」嬌小女勸慰道。
林師姐的心情終於緩轉了些,冷哼道:「沒錯!你說有人陷害你,那你倒是將他找出來。倘若這個人根本不存在,那就只能證明,方纔你所說的一切都是你憑空捏造的。你為了替自己洗脫殺人的罪名,故意不用水靈術戰技來凝煉冰矛也不一定,你到底有沒有殺人,只有天知道。」
「陷害我的人麼?我自然會將他揪出來!」迦藍淡淡而笑,那笑容卻透著絲絲的冷意,令人膽寒。
這時候,司徒長勝開口出聲了:「迦藍,既然你胸有成竹,那就盡快將陷害你的人指認出來。不過,你要記住,想要說服我,說服所有人,你必須有確鑿的證據。」
迦藍回視向他,鄭重頷首道:「這是自然的,我絕對不會為了替自己洗脫罪名就胡亂指認人。」
她慢慢轉身,面向了八位白衣女子所在的方向,伸手一指道:「陷害我的人,就在他們中間!」
一語驚破,在現場掀起了一片驚濤駭浪。
八位白衣女子所構成的扇形站位,扇形內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各自露出了警惕,而扇形外的人則跟躲瘟疫似的紛紛躲向了兩邊,留下了扇形的人群列隊,醒目地與其他的人群隔離了開去。
那些身處扇形隊列當中的人們,察覺到了不對勁,想要衝出隊列,八名白衣女子及時出手,亮出了手中的乾坤袋,亮晃晃的乾坤袋,讓眾人止步,不得不乖乖地待在原地。
好巧不巧的,趙雅兒也在扇形的隊列當中,而迦藍也不知是有意還是故意,她的手指指向的位置,正好就是正對她的。
趙雅兒眉頭一緊,渾身微微緊繃,方纔那八名白衣女子站過來的時候,她就已經察覺到了有些不對勁了。現在,迦藍的手指一指,話語一出,她徹底領悟了,原來她這是早早地便已經確認了嫌疑人可能在的方位,事先將這塊區域給控制起來了。
迦藍,你到底是真蠢還是假蠢?
從前在洛川城時,人人都說楚家有個靈氣天賦為零的醜女蠢材,人人都瞧不起她。然而現在,她所展現出來的才華和智慧,已經遠遠超出了她的想像。
在面臨自己遭遇眾人質疑的情況下,她不但沒有驚慌失措,還能夠如此冷靜地作出分析,為自己辯解。論證舉證,頭頭是道,有條有理,還能夠在別人不知不覺中事先設局,待大家反應過來之時,她已經掌控住了局面。
這樣的反應,這樣的智慧,又豈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她,真的是曾經那個洛川城中,人人鄙夷的醜女蠢材嗎?
疑惑,不甘,惱怒……趙雅兒的心情複雜極了。
鳳天策眸子微閃了下,嘴角不由地扯出一抹讚賞的輕笑,他果然沒有看錯,她的確胸有成竹。
餘光處,瞥見了納蘭瀟白唇角微揚的笑意,他面色微微一沉,上前一步,用身子遮擋住了納蘭瀟白的視線。然而,他卻忘記了,納蘭瀟白的眼睛是看不見的,所以,他遮了也是白遮。
「大家看,方纔這位韓同學是從這個角度被冰矛刺中的,而我半路去截下冰矛的時候,那力度還非常強盛,說明它是徑直從這個射來的。我且將範圍稍稍擴大一些,但凡是扇形區域的所有人都有殺人的嫌疑!」迦藍拿秦管家扶著的死屍,專業地比量著方位,有條不紊地陳述道。
司徒長勝的嘴角慢慢綻出了一絲輕笑,他開口道:「你剛剛說的都有道理,那麼你就從這些人當中指認出嫌疑人吧!」
「是的,院長。」迦藍舉目,慢慢地掃向了扇形區域內的每個人。
在這過程中,站在扇形區域內的人們,無論是心虛的,還是不心虛的,都心跳如擂鼓。因為誰也無法確定,迦藍會不會隨便伸手一指,就指中了他們。畢竟迦藍的身後不但有鳳少和納蘭瀟白在充當她的靠山,院長的態度明顯也是偏向她的,她若是隨隨便便一指,說他們就是殺人兇手,他們就必死無疑了。
靠,這年頭,辦什麼事,還是得拼後台啊!
誰的後台硬,誰就有說話權!
一個個煎熬地等待著,等待著迦藍下面的指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