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腹有詩書氣自華

    關於麵粉計劃,我始終堅持著幾個想法。

    第一,一定要挑麥身邊人最少的時候動手。麥身為城南大佬之一,身邊的人也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比如洪力這種人。論單挑,我和展加起來也打不過洪力。所以必須要挑麥的力量最弱的時候動手。

    第二,一定要在人多的公共場合動手。既然要立威,要立棍,就要讓更多人看見是我們這夥人動手幹掉的麥。否則麥倒了,還沒人知道是誰幹的,那不是功虧一簣嗎?

    第三,動手的時候一定要出其不意。以麥在城南的號召力,只要給他一定的時間,立刻就能喚來大量馬仔為其效勞。所以這一仗要打的出其不意,讓他還沒來得及去喚人,就被我們徹底幹掉。

    第四,一定要由我來幹掉麥。耳光王給了我一把彈簧刀的事情,我並沒有告訴展、劉宏他們。畢竟這是我和耳光王之間的秘密,是一個不應被外人知曉的交易。我跟展提出這一條的時候,他們很是不解其意,認為所有人一哄而上,才是解決麥最快的手段。但我執意堅持這一條,並讓他們放寬心,說我有絕對的把握幹掉麥。劉宏他們自然對我很是信任,而展跟我之間更是沒說的,雖然他還是對我很擔心,但也很尊重我的想法。

    我當然很有把握。我摸著口袋裡的彈簧刀,有誰能在被捅了一刀之後還能站起來的?

    綜上這幾條想法,所以想要實施麵粉計劃,就必須同時滿足這幾樣條件:麥正身處熱鬧非凡的場合,跟著他的兄弟卻沒幾個,而且防範意識很低。

    所以說,麵粉計劃只能等,等待同時滿足這幾項條件的機會到來。所以,也並不是我想加快就能夠加快的。在此之前,我們這十三個人也在做著各種各樣的準備,除去一次次的模擬演習動手的場景,還有一條更重要的就是鍛煉自己的身體。在磚頭的出租屋,看到他渾身緊繃繃的肌肉,以及倒掛在橫樑上時的仰臥起坐,這些場景都讓我十分震撼。讓我意識到,打架最重要的當然是狠,但也需要有一副強健的體魄。

    因此,早晨到操場跑圈,晚上回宿舍做俯臥撐這些,自然成了每日必做的項目。

    這些時間裡,我和夏雪還是誰也不理誰。我每次看向她,她都會把眼神迅速避開,同時嘴巴微微上翹,發出「嘁」的一聲,顯然還是在等我主動去哄。不過對我來說,幹掉麥才是首要的事情,就暫時把兒女情長放到一邊。

    這天下了晚自習,我目送夏雪離開教室(多悲涼啊,還得目送),也準備起身回寢室。剛走到教室門口,一個男生攔住我的去路。他的個不高,卻十分健壯。我看到他就渾身不大舒服,不過心裡對此人還是比較尊敬的,於是打了個招呼:「磚頭哥,找我有事?」

    磚頭咧開嘴笑了:「王浩,你好!」還是一副憨憨的模樣。

    「嗯,你好,你好。」我也跟他笑,雖然我不知道到底在笑什麼。

    「我聽說了上次的事情。」磚頭歡喜地說:「桃肚疼,你把她送回宿舍,很好!」

    來來往往的學生看著我們,不一定所有人都認識我,但一定所有人都認識磚頭。

    「咳!」我笑了笑:「這不是我應該做的嘛。桃現在怎樣了,沒事了吧?」

    「沒事了。」磚頭還是笑:「好妹夫,桃沒有看錯人。不過你這幾天怎麼沒去找她?」

    我一個頭兩個大,這幾天夏雪跟我分手,又忙著麵粉計劃,哪有時間去找桃,但對著磚頭還是說:「這幾天學業繁忙,所以沒來得及,這不是正準備去嗎?」

    「嗯,嗯,那就好。」磚頭說:「你們已經拜過堂,是夫妻了,要每天在一起才行。」

    磚頭說這話的時候,我緊張地看著四周,生怕被外人聽了嚼舌根去。「成,成。」我隨口打著哈哈:「我過幾天就去外頭租個屋,把桃接過去,過我倆的二人世界。」

    磚頭聽完,很是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才道:「這樣不好吧?要是被學校發現了……」

    「沒事沒事,我倆都是夫妻了,學校憑啥管我們?」我推著磚頭的肩膀:「好了磚頭哥,你趕緊回去吧,我這就去找你妹妹。」

    送走了磚頭,我想著自從桃上次鬧肚疼,還沒去找過她,現在被磚頭一提,心的思念之情越發濃了,本來只是哄哄磚頭的話,卻讓我

    不由自主地朝桃她們教室走去。

    一跨進桃她們班,就看到桃端端正正地坐在位上看書,神態優雅,舉止端莊,姿色美麗卻讓人不敢生出半分的褻玩之意,猶如盈盈綠波上傲然開放的白蓮花,舉手投足都頗有大家閨秀的氣質。他們倆兄妹窮的連學費都交不起,還得靠磚頭在碼頭抗沙袋賺錢,窮人家出身的桃卻能擁有這種氣質,看來正應了那句古詩:腹有詩書氣自華。

    我微笑著朝桃走過去,發現自己每見這個姑娘一次,心的喜歡便多了一分,這可真是個不太好的預兆啊。桃聽到腳步聲,抬起頭看了我一眼,神色有一絲絲的驚喜,卻又迅速恢復冷冰冰的模樣,問道:「你來幹什麼?」

    「看看我娘唄。」我開著玩笑,坐到了桃身邊。說來奇怪,只要和桃在一起,就忍不住和她開玩笑,以前的我沉默寡言,是絕對沒有這麼貧嘴的。

    桃「嘁」了一聲,把臉扭過去,可我分明看到她在偷偷地笑。「哎,你別不理我啊。」我拉扯著桃的胳膊,「你還沒解釋解釋,上次到底是為啥肚疼的?」

    其實後來有問過身邊的同學,已經弄明白月經是怎麼回事了。還是說來奇怪,只要和桃在一起,我似乎就變成了沒臉沒皮的小流氓、小無賴,什麼話也敢往外說。

    「不用你管啦。」桃板起臉,做出一副「絕對不會再理你」的姿態。

    我討了個沒趣,也不知道幹點啥。就在這時,圍過來幾個女生,正是桃她們宿舍的,看著我都嘻嘻哈哈的笑了。「王浩,怎麼好幾天沒來啊。」「王浩,我們的桃可想你呢。」「是啊是啊,桃每天晚自習下了都不回宿舍,一定要多呆半個小時才走。」

    「哎,你們別瞎說。」桃的臉紅了,斥著身邊的幾個人。她們卻完全不理,仍是嘻嘻哈哈地開著玩笑,還有人說有次睡覺聽到桃說夢話,喊的還是「王浩」的名字。

    「哎呀,不理你們了。」桃的臉跟紅番茄一樣,立馬站起來就要走。

    幾個女生連忙把她拉住,「好啦好啦,不打擾你們小兩口了,你們聊著,我們走了。」

    等她們都走了,我才笑著說:「你真的每天晚上都在等我啊?」桃哼了一聲:「我明明是在複習功課,哪裡是等你了?你別聽她們胡說八道。」

    「那做夢喊我名字又是咋回事啊?」我嬉皮笑臉地看著桃,心裡真是得意極了。

    「這事我都不知道,估計是她們編的。」桃低下頭,臉燙的可以在上麵攤雞蛋餅了。

    「我看不見得。」我嘻嘻笑著說:「估計是咱倆心有靈犀,我們宿舍的也說我晚上睡覺喊你的名字了。」這句話是我隨口胡謅出來的,說了就是喜歡開桃的玩笑嘛。

    但是桃猛然把臉扭過來,一臉的欣喜:「真的?」

    有那麼一瞬間,我好想說真話,告訴她我是和你開玩笑的,但看著她如此欣喜的模樣,又想到她聽到真話後失望的模樣,還是忍不住說道:「當然是真的啦。」還有笑聲掩蓋心虛。

    「你又哄我!」桃雖然這麼說,但看得出她真的很開心,我只得敷衍著呵呵傻笑。

    桃又問:「你跟夏雪怎麼樣了?上次追到沒有?」

    「沒有追到啊。」我聳聳肩,無奈地說:「第二天,她就跟我分手了。」

    我以為桃聽到這句話會很開心,誰知她卻是一臉凝重和慚愧。

    「對不起。」桃說:「如果不是我,你們也……」

    「沒事。」我擺了擺手。真是一個善良的好姑娘啊……夏雪雖然也很善良純真,但就沒有桃這般大氣。我總是不自覺地將兩人對比,總是得出夏雪不如桃的結論。但是如果兩個女生站在面前,我還是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夏雪。男人果然都是賤麼?

    「我知道你喜歡的還是她。」桃突然說話,把我嚇了一跳,還以為她會識心術,知道我腦裡在想什麼。「放不下的話,就去找她和好吧。女孩嘛,總是哄哄就好了。」

    「嗯。」我點頭應著:「過幾天吧,先等她消消氣再說。」語氣又低了一些:「只是……委屈你了……」

    「沒關係啊。」桃笑了:「有它陪著我,我就很開心了。」說著,將手移開。我看到桌上放著的,是那個被我寫滿了莎士比亞作品分析的黑皮筆記本。
《不良之年少輕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