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私下的恩怨
直到他的衣服裡、褲裡、全身上下都塞滿了雪團,我心裡的怒氣才稍稍消減了一些,氣喘吁吁地站了起來。學長的嘴唇已經凍得發紫,我也沒有任何憐憫,拎起棍就掄了過去。
這個學長倒地後,我又走到最後一個抗頭的學長面前,問道:「知道該怎麼做嗎?」
其實我有些打累了,這話的意思是讓他自己躺下就算了。結果他誤會了我,以為我也要給他灌雪團,心一橫便罵道:「老和你拼啦!」一拳就朝著我臉頰砸了過來。
我用鐵棍一擋,打在他手腕上。展、小春、雷宇三人奔過來,圍著這學長打了起來,個個都下手挺狠的,看來是憋了很長時間。我是過癮了,但是他們還沒過癮。
直到把那學長打的倒地不起,幾人這才罷了手。五個班的抗頭都躺在地上,其實我知道挨了一棍不至於起不來,只是他們現在都不敢站起來罷了。我又看向對方的那些學生,也不知是不是我的眼神太過凌厲,好多人竟然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殺雞儆猴能做到這個效果已經委實很不錯了。連打了好幾個人,我已經出盡了心的惡氣。但是我知道2班3班的學生都還沒有出氣,前些天他們被打的那麼慘,肯定不會就這麼算了。
於是我說道:「兄弟們,其他人就交給你們啦。不過看在他們態度很好的份上,你們也不用拎著鋼管上了,用拳腳教訓一下就行了。」這麼多人,鋼管亂飛真怕出個什麼事。
於是我們這邊也是一大片叮叮噹噹的聲音,把鐵棍、鋼管扔掉以後一窩蜂衝進對方陣營。2班、3班的傾巢出動,其他班也有不少學生上去打便宜架。對方自然沒人敢還手,都是老老實實地挨打。一時間,各種聲音傳出,拳拳入肉、髒話亂飛。
我叫了展、小春、雷宇,以及各個班的抗頭,走到十幾米外的地方,席地坐了下來。眾人也都紛紛坐在,在這個位置還能聽到那邊打鬥的聲音,不過這是完全單方面的虐殺,不用去擔心我們的人受傷,所以只管坐著看戲就好了。天空落下的雪點稀了一些,似乎也知道這場「決戰」快完了。慘叫聲不時響起,如果這是在城高,老師們早就出動了。在北七的大操場打了這麼久,連個鬼影也沒有看到,還真是個自由的國度啊。
我拿出煙來發了一圈,眾人都在雪地裡抽著,紅紅的煙頭上下翻飛著。我說:「今天晚上就謝謝各位了,要不是姚偉也不能這麼老實。」眾人都笑起來,紛紛說著沒什麼。大家就這麼坐在雪地裡聊起天來,我發現眾人對我的態度尊敬了許多,想必是剛才的舉動得到了他們的認可。聊了一會兒,我瞧著那邊快打完了,便說道:「展轉到北七來了,七龍鳳可能要找他的麻煩,到時候還要靠各位多多幫忙哩。」
我以為憑他們和展的關係,這個時候肯定會毫不猶豫地說沒問題,但是只有小春和雷宇點了點頭,其他人都安靜下來。我的心驟然涼了許多,馬上明白他們都害怕七龍鳳。這次他們肯幫展,一個是人情上過不去,一個是姚偉等人也好對付。如果涉及到七龍鳳,都在心裡有些猶豫。七龍鳳在北七是絕對的霸主,難怪他們不肯立刻表態了。
這讓我想起在城高的經歷,胡建民他們雖然都願意跟著我,但打打其他小混沒問題,說是要對付老狗的時候,也是一個個露出為難的神色,還勸我不如忍一忍,反正老狗還有一年就畢業了。後來還是用了一些手段,讓他們看到老狗並非不可打敗,才堅定了和我站在一起的決心。北七的學生夠義氣是夠義氣,但面對強敵還是要猶豫猶豫的。
展現在的處境有些像城高的蘇小白,人脈絕對廣,面絕對大,一呼百應、幫些小忙沒問題。但是有更強的敵人出現,一個個就偃旗息鼓了。就像我對付蘇小白的時候所用的破網計劃,就是展現了自己足夠強的實力,才讓那些試圖幫蘇小白的混銷聲匿跡了。
在北七,七龍鳳不用展現實力,所有人都知道他們很強,根本不會輕易和他們做對。就如那天晚上姚偉帶著人圍攻我們,雖然他們有上百人在那裡,但周墨一句話就讓他們徹底停了手,而且齊思雨連甩姚偉五個耳光,姚偉連個屁也不敢吭。與其說周墨和齊思雨本身的實力有多強,不如說她們背
後的七龍鳳更讓人害怕。
我看著沉默下來的眾人,心裡升起一股悲涼,卻也十分地理解他們。看來還是老辦法,得讓他們看到七龍鳳並非不可攻破,才有可能把他們拉進這邊的陣營裡來。
只是我對七龍鳳完全不瞭解,現在也只是見過五鳳和鳳,也就是周墨和齊思雨。坦白說這兩個姑娘心眼都不壞,我和她們也是很好的朋友——尤其是周墨。對付七龍鳳免不了要對付她們,這就讓我十分為難了。所以,我也沒有要和七龍鳳做對的意思,只是希望展在被找麻煩的時候,這些人能出來幫幫忙,制止這一場紛亂,我就很滿足了。
周墨總是要找展的麻煩,我夾在間也很為難。但是說什麼,也不能讓展受氣吧。
所以說,想辦法解決展和七龍鳳之間的問題才是主要的。打,並不是目的。
但是這些話我不能明說,因為並不排除要打的可能性。看周墨的架勢,就知道七龍鳳的態度。倘若談不攏,也就只有打。這些人如果沒有「要打」的覺悟,也沒必要拉進來。
「那個。」周強強說道:「我們肯定不願意看到展被人找麻煩。但是七龍鳳在北七的地位是不可撼動的,我建議展還是轉學回城高比較好,完全避開七龍鳳就是了。」
小春哼了一聲:「你當學校是展家開的啊,他想轉去哪裡就轉去哪裡?」
周強強不說話了,大家也都不說話了,氣氛有些尷尬。我看得出他們都想為展好,但是還真沒誰敢說要和七龍鳳對著干的。看來這七龍鳳在北七確實是一方霸主,而且平時惡名昭彰,恐懼已經滲入到這些人的骨裡去了。展突然說道:「這本來就是我和七龍鳳私下的恩怨,就是你們要幫我也不讓。耗,別費心了,這事我一個人處理。」
「那怎麼行?」我想起周墨那副憤恨的樣——心地善良的周墨尚且如此,其他的龍啊鳳的能輕易放過展?我很為展的前景擔憂,所以迫不及待地想為他保駕護航。
「真不用。」展歎了口氣:「耗,有些事情,不是你想幫能幫的。我來到北七,沒有想把七龍鳳打垮的意思,而是真心誠意地想和他們解決一下往事。」
我沉默了。究竟是什麼事情,能讓展如此的慚愧內疚?究竟是什麼事情,能讓展甘心受欺?究竟是什麼事情,能讓展連還擊的意思都沒有?
「好啦。」展笑著說道:「放心,死不了人的,無非就是被打一頓。周墨說的沒錯,我被打也不冤。耗,你看看他們打完了沒有,差不多了就走吧,就是不用傢伙,赤手空拳也防不住出個事啊。」展都這麼說了,我也只好閉口不提。
一行人走過去,看到眾人打的正酣,對方陣營裡基本全躺下了,還使勁踹著。
雷宇高聲叫道:「行了兄弟們,咱們該回去了!」眾人才慢慢停下手來,紛紛站到了我們的身後。我看著對方倒下去百分之七八十,還站著的也是一臉苦逼相,現場一陣又一陣的呻吟之聲,也不知是裝的還是真那麼疼。姚偉他們五個抗頭都半坐起來,神情萎頓地看著我們。我走到姚偉身前說道:「早點把錢拿過去,我們班的門和玻璃都破了,大冬天的多冷啊。」
姚偉點著頭:「一定一定。」
我又看了看那個被我塞滿了雪的學長,還是凍得全身發抖,面色發白,但是並不敢把雪掏出來。有一些雪化了,浸透了衣裳,不一會兒又凍上,這傢伙回去非得發高燒不可。
我並沒有具體說要多少錢,只是讓姚偉自己看著辦,多多益善嘛,咱又沒有勒索。
然後我就帶著人走了,一路上大家都很開心,尤其是我們2班3班的男生,出了這樣一口大大的惡氣,有人都忍不住放聲高歌:「說走咱就走啊,天上的星星參北斗啊……」
走著走著,大家都停了下來。
大操場的門口有一束燈光,燈光下可以清晰地看到無數雪花在紛飛著,雪花下面則站著一個負手而立的年人,高高瘦瘦,面帶寒色,正冷冷地看著我們這些人。
雪花落在他的頭上、肩上、身上,也不知他在那裡站了多久,看上去和一個雪人差不多,一雙眼睛在雪花更顯得如鷹一般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