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封印的回憶
教室裡一片寂靜,所有人都在看著齊思雨和展。齊思雨眼巴巴地看著展,輕輕地拽著他的袖,抿著嘴吧,眼睛通紅,像是一個可憐的向家長討要心愛玩具的孩。而展,卻閉上眼睛,固執的、堅定的、狠心的、緩緩的搖了搖頭。
「展……」齊思雨已經淚流滿面:「為什麼你連和我說說話都不願意呢?展,你以前不是很愛我的嗎?展,你拉拉我的手吧,就像以前上課偷偷拉我的手一樣。」
說著,齊思雨便把手伸向了展。展依舊沒有任何反應,齊思雨把用自己的手去碰展的手。展像是觸電一樣,猛地退後了幾步,臉上露出一些痛苦的神色。
「展……你再疼疼我吧,再寵寵我吧。」齊思雨的淚水如同大雨滂沱,而展卻把臉扭向一邊,連我都沒見過他如此絕情的樣。「展……」齊思雨帶著哭腔,雙腿一彎,竟然跪了下去,「你摸摸我的臉吧,拉拉我的手吧,我保證不再任性啦……」
我目瞪口呆,從未、從未見過有人愛的如此卑微,為了心的愛人竟將尊嚴都不惜捨棄。
「你瘋啦?!」周墨撲過去,一把將齊思雨拽了起來,然後狠狠地瞪了展一眼,拉著齊思雨便往教室外跑去。齊思雨回過頭來,急切地叫著:「展,展……」卻還是被周墨給強行拉走了。展的面色慘白,緩緩地走到自己位置坐了下來。
我也坐在自己的位置,回過頭去看著他:「展,你還好吧?」
展搖搖頭,表示不想說話,然後慢慢地趴在了桌上。我無可奈何,只好轉了回去。看了會兒書,突然聽到身後傳來野牛一般喘息的聲音,奇怪地回過頭去一看,只見展依然趴在桌上,那喘息聲正是從他喉嚨裡發出來的。展此時低著頭,我看不到他的臉。我搖了搖他的肩膀,急切地問道:「展,你怎麼了?」眼睛一瞟,又看到他伏在桌上的後背,竟然有一**汗漬浸透出來。教室裡又不熱,展為什麼會出這麼多的汗?
「展!」我大吼了一聲,猛然將他的頭拉了起來。展目光呆滯地看著我,整個額頭都是細密的汗珠,喉嚨裡依然發出野牛一般喘息的聲音,看上去就像是半夜做了什麼噩夢突然被驚醒一樣,又像是不小心陷入了某種痛苦的回憶似的。
「展,展?」我搖了搖他,試圖讓他清醒過來。看到他這樣,我心裡十分不安。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展突然全身發起抖來,眼睛裡更是露出恐懼的神色。
我「噌」的一聲站起來,斷定展肯定是陷入了什麼恐怖的夢魘之,雙手牢牢地按住他的肩膀,大聲吼道:「展,這裡什麼也沒有,你給我醒過來!」
在我這一聲怒吼下,展似乎醒過來一些,瞪大了一雙眼睛,認出了面前的我。他全身發著抖,像是個受驚的孩。「耗,我怕……耗,我怕……」他輕輕地呢喃著。
「沒事,沒事。」我輕輕拍著他的背,用話語安撫著他:「什麼也沒有,我們在教室裡。」
班上很多同學都望過來,我衝他們搖搖頭,他們都低下了頭,裝作沒有看見這回事。
我把展擁在懷,像是在安慰一個受驚的孩。展顫抖的身體慢慢平靜下來,呼吸也慢慢恢復了正常。展輕輕地歎了口氣:「耗,我沒事了。」
「嗯?」我說:「要不我們去外面散散心?」
「好。」展點了點頭。我們二人便一起出了教室,下了教學樓,在校園裡散起步來。
這是一條用鵝卵石鋪就的小路,通往北七的一個小樹林,裡面有河水、有涼亭。倘若是春夏之際,這裡也綠草茵茵,很多學生喜歡在這裡背書。只是現在已經深冬,小樹林裡處處白雪皚皚,我和展的腳步踩在上面,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尋了一處石桌,我們把雪掃掉,坐在了石凳上。外面很冷,我和展都有些打哆嗦。不過看到展已經差不多恢復正常,這點冷也就不算什麼了。我和展隨便聊著,聊我們在城高的故事,聊我們第一次在大街上見面的時候,氣氛便漸漸歡愉起來。
我讓展講講他過去的事情。展便講了起來,說他以前如何被欺負,後來慢慢有了一幫朋友,再後來也有了一幫兄弟,可惜自身能力有限一直不能壯大
。我話鋒一轉,說道:「說說你戀愛的故事唄。你長得這麼帥,人又這麼好,喜歡你的肯定不少吧?」
「是啊。」展點點頭說:「還真是不少,從小學起就沒少接過情書,禮物也收了不少。不過我還是喜歡用心一些的禮物,比如在城高收到的慕小木的999只千紙鶴,其實千紙鶴沒什麼作用啦,但是慕小木的誠心就讓我很感動啊。還有初的時候,有個叫藍藍的也追過我,每天都會和我說早安和晚安,雷打不動、風雨無阻,也讓我很是感動呢……」
展說著說著,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慢慢地敞開了心扉和我說著他過去的故事。
「後來就是蘇婉啦。」展嘿嘿笑著說;「耗啊,謝謝你把蘇婉介紹給我。蘇婉是個心地很善良的姑娘呢,雖然嘴巴有些大啦,但是我喜歡大大咧咧的姑娘。」
我發現展說起自己的戀愛往事,竟然直接忽略了齊思雨,彷彿這個人根本不存在過。
「展……」
「什麼?」
「你跟齊思雨,不是也戀愛過嗎?」我認真地看著展,一方面希望聽到**,一方面防止他再陷入那種奇怪的夢魘之。我斷定,那一定是一段讓展痛苦的往事。我不願去揭展的傷疤,但我需要知道**,才能對症下藥,才能去和七龍鳳談判。
好在展還是一副很坦然的樣,笑著說道:「齊思雨啊?不是和你說過嗎?戀愛了很短的一段時間,後來受不了她的刁蠻任性,就分手了啊,也沒什麼好說的啦。」
我認真地看著展,或者可以說是盯著展。我發覺展正在用一種類似於「自衛」的方法把自己的心包裹住了,將那段令他痛苦的回憶暫時封印了起來。因為我在他的眼睛竟看不出絲毫謊言的意思,就好像事情真如同他說的那麼簡單輕鬆一樣。
可是我知道事實絕非如此,否則七龍鳳不會那樣對待他,他也不會在教室陷入夢魘。我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於是便認認真真地說道:「展,我要知道**。」
「什麼**?」展皺著眉問我。
「你和齊思雨的事情。」我一字一句地說道:「我想知道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們……我們……」展的呼吸有些急促起來,同時用拳頭狠狠敲著自己的腦袋。
「怎麼回事?!」我連忙拉住了展的手,急切道:「展,如果你不想說就別說了,我不會逼你的。」很擔心展又會陷入那種癡呆的狀態,那件事竟然對他的影響如此之深。
「不是,不是。」展搖著頭:「耗,我不想瞞你,我想告訴你**。」
「那你就說啊。」我奇怪地看著他。
「可是我想不起來了。」展打著自己的腦袋:「我只記得自己做過一件特別特別對不起齊思雨的事情,我知道那件事我錯的離譜、錯的誇張、錯的可惡。因為那件事,初畢業的一整個暑假我都把自己關在屋裡;因為那件事,七龍鳳和我反目成仇。」
「怎麼會想不起來的?」我驚愕地看著展,完全不敢相信有這種事情的發生。
「我也不知道。」展敲著自己的腦袋,「我覺得自己是知道那件事的,那件事就藏在我的腦海深處,特別清晰特別清晰,可不知為何就是想不起來。有時候會閃過一些片段,但還是無法整個串聯在一起,就像是得了失憶症似的。不過我心裡總是在很清楚的告訴自己,這件事就是我做錯了,我對不起齊思雨,我應該去向她道歉。可又不知為何,看到她心底裡就產生一種排斥感,似乎是身體裡自然而然的本能一樣。」
「你剛才說會閃過一些片段?究竟是哪些片段呢?」
「地板上的血跡、骯髒的床單、破舊的電視機、吱呀吱呀的風扇。」展說:「以及齊思雨驚恐的臉。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腦海裡每每閃過這些片段,靈魂就像是被抽走一樣,全身也大汗淋漓的,好半天才能恢復過來。」
我問:「就像你剛才在教室裡一樣嗎?」
「對。」展點點頭:「齊思雨跪下來後,我的情緒就有些失控了。周墨把齊思雨拉走後,我坐在座位上,整個人就有些不對了,還是你把我拉了回來。」
「你在教室裡喊著『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到底是不讓什麼過來?」我步步緊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