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選擇性失憶
齊思雨在旁邊哭成了淚人,不停地說著:「展你別嚇我,那件事不怪你……」周墨在旁邊心慌意亂地:「展是怎麼回事?要不先抱上我的車去,我送他去醫院……」然後便伸手來扶展,我猛地把她的開,衝她吼道:「你別動他!」
周墨嚇得一哆嗦,往後退了兩步,怔怔地站在一邊。夏雪把飯錢和盤錢都出了,然後過來說:「救護車馬上就到。」然後奔到路口張望,怕救護車找不見地方。
展依舊全身發著抖,牙關不停地打著戰,面色慘白地像紙一樣,
「小雨……小雨……」展從牙關裡擠出字來。
「我在,我在。」齊思雨連忙去握著展的手。展哆哆嗦嗦地說:「對不起……」
「不是你的錯,不是你的錯!」齊思雨哭嚎著,淚水嘩啦嘩啦地流下來。
「別碰我,別碰我!」展的眼睛又瞪大了,拚命地甩著手:「你別過來,你別過來!」
齊思雨連忙把手縮回去:「好,好,我不碰你,我也不過去。」也往後退了兩步,淚流滿面地看著展。夏雪這時奔了過來喊道:「救護車來了!」救護車閃著藍色的燈疾馳過來,幾個醫護人員下了車。我衝他們喊道:「這裡,這裡!」
展抖的如同篩糠一樣,兩隻眼睛空洞呆滯,喉嚨裡喘著粗氣。醫生蹲下來檢查了一下,展很不配合,雙手還是亂撲亂打。醫生問我:「怎麼回事?」我說:「好像被刺激到了。」醫生吩咐身後的醫護人員拿來鎮定劑,給展打了一針下去,展才漸漸安靜下來。
「送去醫院檢查一下吧。」醫生揮了揮手,醫護人員把展抬到擔架上,送進了救護車的車廂裡。車廂裡只能有一個人陪同,我上了救護車。夏雪、齊思雨則坐了周墨的車。
到了醫院,醫生找我詢問了當時的詳細情況,然後又帶著展做了一系列的檢查,CT之類的東西,反正一堆學術名詞。做完之後,給展安排了病房,又給他輸安神的液體。展沉沉地睡下,醫生說去辦些手續,等會兒再過來說具體情況。於是病房裡就剩下我們幾人,齊思雨怕打攪了展休息,一直在強忍著小聲哭泣。周墨站在一邊不說話,也不知她心裡是怎麼想的。我則一直呆呆地看著展,很怕他會出什麼問題。夏雪站在我旁邊,輕輕將我的手牽起,給了我一絲力量。我覺得夏雪說的真沒錯,我就是柯南,走到哪,哪就有麻煩。
我就不該組織這麼個破飯局,更不該讓展受到這樣的刺激。
「他到底……是怎麼回事的?」周墨突然問道。
「這不是正合了你的意嗎?」我冷笑道:「**和精神的雙重打擊,你做到了呢。」
「王浩,你什麼意思?」周墨猛地抬起了眉:「展都把那事做下了,妹受到的傷害更大吧?難道我連說都不能說了?誰知道他會是這個反應!」
「五姐,你別說了。」齊思雨又忍不住流出淚水來:「展都成這樣了……」
周墨聽了,便沉下聲去不說話。我歎了口氣:「其實展一直都是這樣。周墨,上次我沒有騙你,展是真的把那件事忘記了。只要有任何一丁點的片段進入他的腦海,他就會變成現在這個樣。但他潛意識裡知道自己肯定是對不起齊思雨的,所以才會轉學來到北七,希望能和你們解決此事,也能補償他心的罪過。」
「是我的錯……」齊思雨哭著說:「那件事給展的刺激太大了,我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
「你瘋了嗎?」周墨猛地按住齊思雨的肩膀:「那件事怎麼會是你的錯,你為他打胎是你的錯嗎?在你最痛苦的時候,他奪門而逃丟下你不管是你的錯嗎?」
齊思雨不說話了,嘴巴一抽一抽的,但眼淚還是源源不斷地掉下來。
「王浩!」周墨突然又說道:「我也不願意把展搞成這個樣,但你也要講些道理吧。就我剛才說的那些,你覺得展就做的對嗎?你覺得我們七龍鳳不該找他的麻煩嗎?展都做了那樣過分的事情,妹還是癡癡地愛著他,希望他能回來,他就那麼鐵石心腸,一點反應都沒有,一句『忘記了』就能把過去的一切全部勾銷嗎?」
我看著展安然入睡的臉,決然道:「以我對展的瞭解,他不可能會做出這樣的事。只要不是他親口告訴我,我
是不會相信的。」在我印象裡,展是個敢作敢當、義氣真誠的大好男兒,怎麼會是周墨口那個「在齊思雨為他打胎的時候還奪門而逃」的傢伙?
「你別為兄弟義氣蒙蔽了眼睛!」周墨憤怒地說道:「妹就在這裡,你可以問問她是不是真的!難道她會說謊嗎?她會故意栽贓陷害展嗎?你自己都說展把那件事完全忘記了,怎麼可能還會告訴你當時的情況?」
「五姐,你別說了……」齊思雨嘴巴一撇一撇的:「我不想說那時候的事了。」
我歎了口氣:「周墨,你跟展也認識不是一天兩天了吧,在發生那件事之前,你覺得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周墨沉默了一下,說道:「我們大家都很喜歡他。」
「所以,這件事不論是真是假,都一定還有內情。」我突然看向齊思雨。
齊思雨一個哆嗦,慌忙低下了頭。周墨憤怒地說道:「你看我妹幹什麼?她才是受害者好不好?展就算失去了記憶,他潛意識裡也知道是他的錯,難道還不能說明問題?」
「齊思雨。」我完全不理周墨,而是問:「展當時為什麼會奪門而逃?」
「我……我不知道。」齊思雨的眼淚又流下來,不停地搖著頭:「別問我……」
我站起來,向她走過去,不依不饒地說:「回答我,他為什麼會奪門而逃?」
「王浩你夠了!」周墨猛地推了我一把,恨恨地說道:「讓一個女孩去回憶她人生最痛苦的一件事,你不覺得你太過分了嗎?」夏雪也說:「算啦,王浩你別問了。」
我看著齊思雨顫抖、害怕的模樣,惻隱之心便起,但還是說道:「對齊思雨來說是最痛苦的回憶,對展來說何嘗不是呢?否則,他就不會像現在這樣難受了。」
我回過頭去,看著安然入睡的展,像個令人心疼的孩。我說:「你心疼齊思雨,我也心疼展。我相信展做出那樣的事,一定是有什麼苦衷在的。這件事既然是他們兩個人的秘密,他們誰都不願再重新提起,我們為什麼還要這樣不依不饒地逼迫他們,為什麼就不能讓他們順其自然地去解決,讓這件事盡快翻過去?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只會加重當事人的痛苦罷了。我們這些旁觀者,才是不停捅刀、揭傷疤的人啊。」
周墨聽了我的話,徹底沉默了,似乎陷入了思索之。
齊思雨走到展床邊坐下來,將他的手拉起十指交扣,又將他的手貼在自己的面上,輕輕地摩挲著。「展……我們把那件事都忘記了吧,以後我們誰都不要再提啦……」齊思雨輕輕地哭泣著:「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回到最初快樂美好的時光……你好長好長時間沒有對著我笑啦,為什麼總是那麼冷淡的樣呢,為什麼看到我就會皺起眉頭呢……」
齊思雨的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已經成了微微的呢喃,沒有人能聽清她在說什麼。
周墨長長地、長長地歎了口氣。
「跟你們七龍鳳的人說一說。」我說:「倘若他們還不肯放過展,那就把一切都衝著我來吧,展已經受不住這樣的刺激了。算是……我拜託你了。」
「嗯。」周墨輕輕地應了一聲。
病房裡很是安靜,只剩下齊思雨輕輕地呢喃。齊思雨輕輕摩挲著展的臉,大概只有這個時候才能離他如此之近吧。夏雪輕輕問我:「要不要通知蘇婉?」我看看齊思雨,心裡一陣難過,最終還是搖了搖頭,還是不要讓事情更加複雜了吧。
病房的門被推開,先前的醫生走了進來,手還拿著一張CT的片。我和周墨連忙圍了過去,醫生衝我們擺擺手,示意我們等一下,然後他走到展床前,掰開他的眼皮看了看,說道:「沒什麼大問題,輸了這瓶水就能醒過來了。」
我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醫生又看了看手的片,說道:「他的腦袋並沒有任何損傷,但是按照你們提供的情況,再看他一些臨床的反應,應該是患上了『選擇性失憶』的一種病。」
「選擇性失憶?」我對這個名詞也不算陌生,經常在書可以見到,但也不算很瞭解。
「對,選擇性失憶。」醫生說:「簡單來說其實是人類大腦的一個防禦機制。當一個人遇到強大的刺激,並且這個刺激讓人無法接受,那麼潛意識裡就想要忘記這件事,就會形成選擇性的失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