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下得去手嗎
白青想了想，還是把我的身體翻了過來，手裡拿著馬桶刷虎視眈眈地看著我。
我往床頭挪了挪，盡量離她遠一些，因為雙手雙腳都被綁著，所以動作很是笨拙，像是一隻考拉熊。「你跑不了的。」白青說：「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這都從哪學的啊！
「好，你要說，我就講給你聽。」我長呼了一口氣，繼續說道：「開學以後，你們七龍鳳會集體對付我。因此，我詳細調查過你們每一個人的資料，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白青冷笑一聲：「所以呢？你想把我拉到你那邊的陣營？那你還是不夠瞭解我。」
「我是有這個想法。」我說：「但是與之相比，我更想和你聊聊天。」
「和我聊聊天？」白青疑惑地看著我。
「對。」我盯著白青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初的時候，我是整個班上最受欺負的男生。」
白青的臉色突然變得不太好看，就像是被毒蛇咬了一下：「你說這個什麼意思？」似乎以為我是在諷刺她，因為她是小學時班上最受排擠的女生。
「你別著急。」我說：「你先聽我講完吧。」然後我便開始說自己的故事，說自己在初的時候如何得罪了一個叫鄒陽的同學，如何招致全班的同學都來欺負我排擠我。我還講了我和李珊曼的故事，說我如何愛慕那個女生，而那個女生卻不肯正眼看我一下。這是一段掏心挖肺的旅程，將我好不容易癒合的傷口，又狠狠地撕裂了一次。李珊曼算是我的初戀，所以說起這一段的時候格外動情，尤其是李珊曼當著全班的面說我噁心，更是差點讓我淚灑當場。
白青認真地聽著，仔細地聽著。我看到她臉上也有隱隱難過的表情，是因為回憶起她自己的經歷了嗎？莫非，她也有一個曾經特別特被喜歡的男生，而那男生卻不肯看她一眼？
我繼續說著我的故事，我說我終於考上了城高，當我以為能擺脫那段黑暗的過去時，那個又胖又高的男生卻又出現在講台上。白青聽到這一段，猛然握起了拳，彷彿在為我抱不平。
我說起我的黑暗生活再次開始，班上的同學跟著他一起排擠我，是個叫夏雪的女孩給了我勇氣和力量，我終於捧起君蘭狠狠地砸向鄒陽。白青聽到這一段，嘴角竟有微微的笑意，是回憶起了她第一次反抗的經歷嗎？「再後來的故事，你們應該都有所耳聞了。」我繼續給白青講著，如何聯合四大天王設計捅了麥，如何跟史東裡應外合幹掉老狗，如何帶著二百多號混圍攻蘇小白，如何失去理智踹爆蘇小白一個睪丸……
「好！」白青竟然叫了一聲，跟著我熱血沸騰起來，激動的用馬桶刷敲了我大腿一下。
「我草！」我罵道：「好就好，你打我幹嘛？！」
「對不起對不起……」白青連忙幫我揉著大腿，揉了兩下發覺不對，抬起頭凶巴巴地說：「就打你了要怎麼著？給我老實點繼續講！」
「然後我就被城高開除了啊。」我說：「再然後就來到你們北七了，本來想好好念完這高三年，結果還被你們老大誤以為我試圖稱霸北七，整天想著辦法找我的麻煩。」
「你活該啦，你這種人走到哪裡都會讓別人覺得危險的。」
我無奈地說：「不至於吧，我覺得我特人畜無害，特善良純潔啊。」
白青又開始裝作嘔吐的樣，這次手邊沒有塑料袋，只好用雙手做了個碗狀。
我嘴賤地說：「你怎麼老吐，是不是懷孕了，提前聲明可和我沒關係啊。」
「你……」白青舉起馬桶刷，作勢要打。
「哎，姐姐，姐姐。」我連聲求著饒：「別打了別打了，就不能好好聊會兒天麼？」
白青放下了刷，問我：「那個夏雪，就是你那天打電話叫『寶貝』的那個女生嗎？」
「對啊。」想起夏雪，我又露出幸福的笑容。
「瞧把你美的。」白青瞪了我一眼：「你有女朋友，每天纏著我幹嘛？」
「沒啊。」我特無辜地說：「我是衝著乾媽來的，我覺得乾媽人特好，比你強多了。」
「拉倒吧，你又不是缺母愛。」白青瞥了我一眼，說：「王浩。不管你出於什麼目的，哪怕就是騙我媽呢，希望你也能繼續騙下去。因為真的好多年沒見我媽這麼開心過了。」
「怎麼是騙呢？」我說：「白青，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心把咱媽當媽，把你當姐姐的。」
「唉，收起你那套花言巧語吧，我不上當的。」白青說：「除了我媽，我從不相信別人會無緣無故的對我好。王浩，我知道你想拉攏我，但是我只能告訴你不可能。不過我能做的就是消極怠工，盡量不和你發生正面衝突，可以吧？」
我笑著說：「能做到這一點已經很好啦，謝謝你呢，白青。」
「是我謝謝你才對。」白青說：「你讓我媽這麼開心，也讓我家這麼熱鬧，其實我都看在眼裡啦。不過你居心不軌，我就很想把你趕出去。你達到目的以後，是不是就不來了？」
「怎麼會呢？乾媽都認了。」我說：「以後能不能說咱媽？老是『我媽我媽』的，多生分！」
白青仔細想了想，說道：「好吧，只要你真的能經常來，咱媽就咱媽唄。」
「既然都一個媽了，咱倆也該定下輩分了。」我說：「是你叫我哥，還是我叫你姐？」
白青眼睛一瞪：「你說呢？」我嘿嘿笑道：「知道啦，好妹妹！」白青猛地舉起馬桶刷，我馬上改了口：「好姐姐好姐姐！」白青這才放下刷。我說：「現在能把我鬆開了不？」白青搖搖頭說：「那可不行，我心裡的氣還沒出了呢，最少得抽你三十下才行。」
說著，白青就把我的身體反過來，舉起馬桶刷，眼看著又要打下去。
「姐姐啊！」我叫苦連天：「咱們天也聊過了，親也認過了，感情也加深了，怎麼還來？你下得去手嗎？你忍得下心嗎？我可是你弟弟啊……」
「我沒你這麼個流氓弟弟。」白青手起刷落，在我屁股上狠狠來了一下。
「我草。」我低聲罵了一句。我以為她是嚇唬嚇唬我，沒想到竟然真的下手了。我在床上一滾，咕嚕嚕就滾到了床底下，然後坐起來背靠著牆站了起來。
「你逃啊，你逃。」白青摩挲著刷：「我看你能逃到哪裡去。」
「白青，你夠了啊！」我憤怒地說：「等媽回來，我非告狀不可！」
白青一聽就急了：「你那天打我屁股，我都沒告狀。現在我打你幾下，你就要告狀？」
「你這一下頂一百下啊！」我苦著臉說：「你不知道有多疼！」
「好。」白青又說：「我再問你，你為什麼要給我講那個故事？」
「你心裡知道。」我盯著白青的眼睛：「知道我為什麼看過七龍鳳的資料後，特別想和你聊聊天嗎？因為我覺得我們是一類人。」
「一類人？」
「對。」我說：「我們有著相同的經歷。只是我走出來了，而你還沒有走出來。」
「誰說我沒有走出來了。」白青說：「我現在活的很好，想打誰就打誰。」
「滿足得了表現的光鮮，卻彌補不了內心的空虛。」我說：「你後來見過那些小學同學嗎？」
「我一輩都不想再見到他們。」白青咬著牙說：「看到他們我就來氣，我討厭他們每一個人！」
我知道白青的小學是在化工廠這邊念的，後來上了初則跑到城南這邊來念了，和我當初拚命想考到城高是一個意思。「你需要重新面對他們一次。」我說：「把傷口撕開，是為了更好的癒合。」
「我沒有傷口。」白青咬著牙說：「我也不想再面對他們。大家橋歸橋路歸路，我不去找他們的麻煩已經很夠意思。」
我還想再說些什麼，但是這個時候突然傳來急切的敲門聲。白青轉身出去開門，外面傳來一個大媽的聲音：「白青，快去看看吧，你媽的菜攤被人給掀了！」
「啊？！」白青驚愕地說：「誰幹的？」
「還能有誰？」那大媽說：「就是整天在市場混的那幫人，看你媽這幾天生意好，就想多要些錢！你媽不肯，他們就把攤掀了！快去看看吧，你媽正和他們理論呢。」
「那幫混蛋！」白青咬牙切齒地說著，然後轉身衝進臥室，踩了個凳，從窗戶上面拿下來一根鋼管，風風火火地就要衝出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