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很快就到了。

    清晨微亮，我坐在客廳，慢慢享受著有可能是人生最後一頓的早餐。我吃的很慢，也很仔細，保證每一口食物都能夠轉化為身體裡的能量。太陽漸漸升起，陽光穿過窗台，我喝下最後一口蛋湯，將空碗輕輕地放在桌上。抬頭看看眼睛紅腫的四女，微微笑著站了起來。

    花心真的是個壞毛病，可是我不後悔曾經愛過她們。

    「再見。」我說。

    然後，我走出客廳，穿過院，拉開大門，萬道霞光灑在我的身上。

    門口站著磚頭和展。我衝他們點點頭，然後一起朝前方走去。再往前，是阿、斧虎、拳虎、苗清、小三，他們也跟在了我們的身後。兩邊的馬路牙上站著無數的人，均是手持棍棒和砍刀，他們不斷地加入這支隊伍，這些都是黑虎幫的兄弟。

    再往前，孟亮、張北辰一夥也加入我們的隊伍，以及他們所率領的幾十號兄弟，手的武器以砍刀、片刀為主，是一群戰鬥力極強的傢伙。

    繼續往前，是一群穿著校服的學生，「城南高」的字樣在陽光下熠熠生輝，他們手裡大多拿著木棍。站在隊首的是四大天王，宮寧認認真真地說：「浩哥，我們來了。」

    我點頭：「來了多少？」

    「把能拉的都拉來了，二百多個，高考完的也過來了。」

    「好，後面跟著吧。」

    隊伍再一次擴大。我們繼續往前走，接下來碰到的還是一群學生，他們穿著「北園七」的校服。小春、雷宇、汪海……都是熟悉的面孔。

    「浩哥，哥，我們來了。北七的兄弟仗義，來了三百多個。」

    我點點頭，隨即瞪大眼睛，發現一個看上去很眼熟的女生。

    「何娟？！」

    「對，就是我。」何娟微微笑著，站在汪海的身邊。她又瘦了一些，看上去美麗了很多，「我放假了。聽說你有事，過來搭把手幫個忙。」

    「不行，你不能去。」我指指後面，說道：「周墨、白青她們都沒來，你也回去待著吧。」

    「王浩，你這是性別歧視！」何娟一挑眉毛，怒容滿面。

    「就當是吧。」我擺擺手，讓小春送她回去。

    繼續帶著隊伍往前走，接下來是一群身穿「城南職業技術學院」字樣校服的學生，十三太保和小胡都在其列。

    「浩哥。」「浩哥。」眾人叫著：「我們來了五百多個，幾乎全校出動啊。聽說浩哥有事，哨一吹，沒有一個往後縮的！」

    我嘿嘿笑著：「溫心回去吧。」

    「哎……」溫心發出不滿的叫聲，但很快就被小胡拖走了。

    隊伍龐大到幾乎站滿了一條街，但是前方還是有不少影影綽綽的人馬。

    「浩爺。」肖治山站在馬路邊上，微微笑著：「咱東關鎮的都來了，一百多個。我和他們說不打架，就是站站場，所以都比較積極。除此之外，我也往周邊縣鎮跑了一下，連恐嚇帶威脅的，也弄來差不多一百多人。沒什麼戰鬥力，但是站在那嚇唬人還是可以的。」

    我笑了，拍拍肖治山的肩膀：「幹的不錯，山爺。」

    接下來是一群村民，手裡拿著鐮刀和鋤頭，間摻雜著一幫砂石廠的工人，拿著鐵釬、錘頭之類的東西，這些自然都是積石村的。在苗清的鼓動下，他們也來到了這裡，為我們站站台、鼓鼓勁。俞書記知道這事，但是他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零散的勢力，比如化工廠的劉永強，東旺村的老謝，這些是有過數面之緣或是一面之緣的。他們的到來讓我非常驚訝，雖然各自只帶著十多個人，卻也讓我非常感動。劉永強說：「聽說你吹哨，我也來幫幫忙。人不多，別見外啊。」老謝說：「上次的事一直沒來得及謝謝你，這次可算是逮著機會了。幫不上啥大忙，你可別笑話我啊。」

    我握著兩位老哥的手，激動的已經無法言語。

    繼續往前走。旁邊的展問：「還有人麼？前面是誰？」

    按理來說，我們的全部勢力也就這樣了，可是前面仍舊站著一大堆的人。

    我說：「有，還有一個重量級的。」

    然後，我站住了腳步。旁邊的馬路牙上，站著一個黑黑胖胖的漢，面相威嚴地看著我。

    除了磚頭以外，所有的人都露出震驚的面容，眾人更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磚頭奇怪地說：「這黑胖誰啊？」

    展悄悄地說：「這是黑閻羅！」

    磚頭說：「黑閻羅？！他和白閻羅什麼關係？是我們的敵人還是朋友？」

    沒有人再回答他，因為除了我以外，沒有人知道這個答案。本來已經死去的黑閻羅又出現在這，確實是一件讓人非常震驚的事情。

    黑閻羅開口了，他的聲音像鐵器一般冰冷：「白閻羅，必須由我來殺掉。」

    旁邊的磚頭呼了口氣：「這是朋友啊。」

    我說：「你省省吧。你只要站在那，白閻羅就會生出一百個戒心來的，你覺得你還有得手的機會？老老實實站在後面，這就是我把你放出來的唯一條件。」

    宇城飛沒有殺死黑閻羅。他在臨走前告訴我，那天看到黑閻羅為那些居民跪下，並心甘情願地受白閻羅擺佈。他就覺得，黑閻羅這人是條漢，一定要想辦法救他一命。後來，宇城飛沒有殺了黑閻羅，但是把他關在了某個地方。這次我把黑閻羅放出來，因為此人能給白閻羅帶來極大的威懾。這樣的話，白閻羅同意和我談判的幾率就會大大增加。

    前三天裡，我唯一外出的一天，就是去見了黑閻羅。放他出來的唯一條件，就是必須跟在我的後面，不得做出任何冒進的事情。而我也答應他，一定會親手宰了白閻羅。

    這一次，黑閻羅也帶來一百多人，這是他全部的力量了。八大金剛死絕了，將近一半的兄弟投靠白閻羅，他是在工廠大院的居民區挑出了一些青壯年來幫我助威。

    所以，就算日後我死了，黑閻羅也不可能東山再起，更不可能和孟亮、展他們為敵。

    黑閻羅歎了口氣，只得答應了我的要求，帶著人跟在了我的身後。

    到現在，我能叫來的全部力量已經集結完畢。這一次，我沒有考慮能不能打的問題，是個能站著尿尿的就被我拉來了，單是人數就超過了1500往上。因為我知曉一個道理，人越多越打不起來。這麼多人上街，就算啥也不幹，也能被警方以「非法集會」的罪名抓起來了，更何況我們手裡還都拎著各式各樣的傢伙。警方不會坐視不理，白閻羅不會輕舉妄動，那麼我就達成了目的。只要白閻羅同意和我談判，我就有把握在三秒內幹掉他！

    人群，像黑色的海洋，全部站在我的身後。我仰頭看天，本來晴空萬里的天氣，突然遭到烏雲遮日。我輕輕一笑，今天，有人會死，血濺當場！

    展問道：「來全了嗎？」

    「來全了。」

    「可是，前面怎麼還有人？」

    我驚訝地往前看去，發現前方不遠處，站著數以百計女人。她們穿著性感、時尚艷麗、五顏色、鶯歌燕舞。在場的都是見過世面的男人，一眼就能看出她們是從事某種不良職業的女人。這種女人，為什麼會在這個時間出現在這個場合？

    我感到不解，只能帶著人繼續往前走。走到近處，這群女人嬉笑起來，嘴裡喊著：「王浩來啦，王浩來啦！」緊接著，人群分開，一個氣場十足的女人走了出來。她不是這群女人最漂亮的，也不是這群女人最高挑的。但她一站出來，所有女人都恭敬地看著她。

    統領開元路八百妓女的高琪。

    高琪是個異類，和諸多大佬保持著曖昧關係，手下的小妹遍佈城南每一個娛樂城。

    高琪走到我身前，面帶笑意地說：「只要站站台是不是？她們別的不會，就會站台。」

    我一巴掌拍在自己額頭上，感覺無數黑線湧出，說道：「不是站台，是站場啦……」

    「差不多啦。」高琪咯咯直笑：「反正就是站在那裡啦。我幫不上什麼忙，只好帶小妹出來給你充數。來了三百多個，不知道夠不夠？不夠的話，我把昨晚值夜班的也叫過來。」

    「夠了夠了。」我連忙說：「不不，不用你幫忙。」

    「為什麼？」高琪非常訝異：「你看不起我？」

    「不是，這一次我只叫男的。」算不上歧視。但有些場合，我不希望女孩出現。畢竟，這是個極度危險的場合。稍有不慎……我不希望楊夢瑩的悲劇重演，這輩都不想。

    「對啊，我就是男的。」高琪挺起胸脯，嬉笑地看著我。

    我訝異地看著她，美麗的臉龐，高挺的胸脯，誘人的身材……怎麼會是個男的！

    「別逗了琪姐。你趕緊回去，我還要忙正事。啊，乖。」我拍拍她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