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娟擦了擦眼淚，認認真真地說：「你說，我做。」

    於是，本來是一場摧毀南財神的戲碼，發展至今已經成了拯救南財神的劇情。

    因為沒有剩下多少時間，所以我們必須盡快行動。第一件事，就是約了蘇澤出來，理由當然是「好久沒有見面，何娟恰好又回來了，咱們可以聚一聚」這種通俗大眾化的。

    身為「好朋友」的話，蘇澤完全沒有理由拒絕我們，所以我們很順利的在城南一家環境比較優雅的酒樓見面了。只有我們四個人——我、展、何娟、蘇澤，在一所包間裡，笑容滿面地彼此擁抱、握手。「好久不見啊。」「最近在哪裡發財？」「哈哈，混的沒有你好啊，城南霸主！」「最近太忙，上次的事還沒有謝謝你。」「咳，也沒幫上什麼忙，多不好意思。」

    一陣寒暄過後，我們終於分別落座。氣氛是美好的歡愉的，我指著何娟說：「蘇澤，你得管管啊，她都瘦成這樣了，再瘦下去得影響身體健康了。」

    何娟坐在蘇澤旁邊，一隻手輕輕挽著他的胳膊，兩個人的臉上都充滿笑容，像是一對熱戀的小情侶——雖然他們從沒有確定過關係。蘇澤摸了摸何娟的臉頰，輕輕說道：「就是，你可不能再瘦下去了。」目光充滿寵愛，任何人都看得出來他對她用情很深。

    何娟笑著說：「我當初答應你的事情已經做到啦，你呢？有沒有脫離那個圈？」

    蘇澤的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復常態：「我一直在努力。」

    何娟又問：「你不會讓我失望的吧？」

    蘇澤依舊笑瞇瞇地說：「當然不會。」

    何娟偎依在他的懷裡，輕輕說道：「可是，南財神是怎麼回事？」

    蘇澤的笑容再次僵住了，這次卻怎麼也無法再返回常態。他的臉色蒼白起來，隨即看向了我和展。我和展也不笑了，目光像刀一樣看著他。他冷冷地說：「你們都知道了？」

    「對，我們都知道了。」我把手放在桌上，說道：「二狗是我派去的。」

    何娟坐直了身，說道：「前天晚上，王浩他們埋伏在小樹林裡，目的就是抓捕南財神。後來看到是你，所以才沒有下手，今天咱們才能坐在這裡談談。」

    「我不明白。」蘇澤說：「王浩，這麼做對你有什麼好處？你和矮騾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我不是。」我說：「我是警方的臥底，和矮騾合作只不過是想掌握他的犯罪證據。」

    蘇澤一聽，立刻就站了起來，似乎要奪門而逃，但是何娟緊緊拉著他的胳膊。

    「王浩，你想怎麼樣？」

    「我不想怎麼樣。」我說：「如果我想怎麼樣，前天晚上就動手了，不會拖到現在。」

    蘇澤咬著牙，瞪著我，似乎將我當作了敵人。何娟說：「你別這樣，浩哥是想幫你。」

    「好啊。」蘇澤說：「我倒想聽聽，他準備怎麼幫我？」

    「矮騾的證據，已經掌握了七七八八，大約在十幾天之後，警方就會動手。到時候不光是矮騾，你們這些矮騾身邊的人也會遭殃。所以我希望你趁現在趕緊逃，不要等到矮騾被抓以後，想逃都逃不了了。」以矮騾的尿性，恐怕得瘋狂拉人下水。

    蘇澤想了想，說道：「我不能現在就走。我是南財神，地位舉足輕重，突然消失的話，我的家人就會跟著遭殃。所以，在矮騾被抓以前，我絕對不能走。」

    何娟著急地說：「可是矮騾被抓以後，你想走都走不了了！」

    「簡單。」我說：「矮騾哪天被抓，我知道的清清楚楚，你可以在前一天離開。這樣，你和你的家人都沒事。等風頭過去，你再隱姓埋名的回來。」

    每一步，我都幫蘇澤考慮到位了，蘇澤不可能感受不到我的真誠。

    蘇澤看著我，認認真真地說了一聲：「謝謝。」

    何娟也站起來說：「浩哥，謝謝你了。」然後轉頭對蘇澤說：「我和你一起走。」

    蘇澤訝異地看著何娟。何娟微微笑著：「怎麼，不願意啊？」

    「可是，跑路會很辛苦。」

    「比減肥還辛苦嗎？」

    兩人手拉著手，都笑了起來，這一對苦命鴛鴦終於能在一起了。

    「哎，先別急著恩愛啊。」我眨著眼說：「在跑路之前，你能不能幫我辦一件事？」

    接下來，我們又圍繞「賬本」的事情談了一個多小時，終於共同提出了一個可行的計劃。

    這個計劃的行動時間不能太早也不能太晚。太早，會引起矮騾的警覺；太晚，蘇澤就跑不掉了。最好的行動時間就是交易原材料的前兩天，蘇澤搞到賬本以後立馬和何娟跑路，南財神不需要每天和矮騾見面，僅僅是消失兩天的話並不會引起注意。

    之後的時間，我們便各自積極準備。我頻繁的和李正陽、龐國宏碰面，不停探討最後的大行動。商量出來的結果是，不僅我身上需要裝定位系統，最好給矮騾身上也裝一個，以防間發生什麼不測。怎麼給矮騾裝，就要看我自己的本事了。龐國宏也問我賬本的事，我說應該快了，你別著急。龐國宏著急部署海上抓捕的事，所以也沒空來多管賬本這塊。

    我當然不能說南財神是我的朋友，也不能說我準備把南財神給放跑。以龐國宏的尿性，非把蘇澤抓起來不可。以蘇澤犯的罪，槍斃十回都是輕的。我也不斷和蘇澤碰頭，保證最後的行動萬無一失。繼白閻羅事件之後，又一次讓我渾身熱血澎湃的時刻來臨了。

    在此期間，祁大爺也為榮老爺做了手術。手術地點選在北園市人民醫院的急診室，因為那裡各方面設施、器材都比較齊全，還有其他專業人才可以給祁大爺做副手。以榮老爺在北園的影響力，辦到這點還是很容易的。我和蘇北北、皇甫光都在門外等著。手術時間持續了整整一個上午，祁大爺出來的時候滿頭大汗、臉色蒼白。我們幾個圍上去，想要問他手術情況，祁大爺擺擺手，真是一句話都說不動了。陪同手術的其他醫生奔出，臉色狂喜地說手術非常成功，僅僅是參與了這場手術都令他們無比驕傲。

    等祁大爺恢復氣力以後，說道：「榮老爺的身體非常強悍，一百歲的年紀能撐下這場手術來很不簡單。可惜的是，即便手術非常成功，他的生命也不會超過一年。」

    這件事情，大家都已經知道了，所幸一年比三個月要多很多，這已經讓眾人十分欣慰了。

    榮老爺醒來以後，第一件事竟然是把我叫了進去。我忐忑不安的走進病房，榮老爺看上去更加蒼老了，滿臉的皺紋讓人想到快要風乾的皮囊。我站在榮老爺身邊，等了很久他才慢慢睜開眼睛，看來那場手術同樣奪取了他為數不多的精力。榮老爺緩緩說道：「最近在忙什麼？」我說：「沒忙什麼，就是亂七八糟的事。」肯定不能把和警方合作的事告訴他。

    榮老爺說：「前段時間你沉迷賭博，後來我禁止你再步入王家堡，你知道錯了麼？」

    「我知道錯了。」我說：「我現在已經戒賭了，並且把之前的欠債也都還了。」

    榮老爺又是久久沒有說話，病房裡沉默的像是結了冰的河流。許久，榮老爺才說：「可是以我百年來的閱歷，很少有人會像你那樣瘋狂沉迷賭博，卻又在一夜之間徹底戒賭。我特意派人調查，你後來確實沒有再賭。這不符合常理，所以我才問你在做什麼。」

    我舔了舔嘴唇，沒有說出半個字來。榮老爺歎了口氣：「不願說就算了，你出去吧。」

    我便退出門去，哪怕是惹榮老爺不高興，我也不能對他吐露哪怕半個字。

    這幾天裡，我有空就和矮騾在一起，和往常一樣吃喝玩樂，順便詢問他交易的細節。矮騾總是閉口不談，說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時間很快，五天、四天、三天……

    距離海上交易還有兩天的時候，我和蘇澤的計劃就要開始了。我把矮騾叫出來，照例又是一番吃喝玩樂。吃飽喝足以後，我又請他到金浪嶼洗澡。這是矮騾最愛的環節，從來沒有一次拒絕的。我倆是在VIP浴池洗的，裡面只有我們兩個人，所以可以放心的去談很多事情。洗澡的時候，我就問他：「有沒有試過在水裡打炮？」

    矮騾說：「我操我還真沒試過，在水裡有什麼特殊的感覺嗎？」

    「高琪前兩天收了個俄羅斯來的小姐，水上功夫好的很，把她叫進來給你玩玩。」

    「好啊好啊。」矮騾當然不會拒絕，而且摩拳擦掌十分期待。

    我就到外面，讓高琪把小姐送進去。俄羅斯小姐的功夫很好，和矮騾奮戰一個小時沒有問題。趁著這個時間，我能做很多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