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東突然說道：「如果是我去挑釁,莊浩一定不會懷疑的

    雲點頭：「東說的沒錯,他這種身份,再加上他的性格,如果去挑釁莊浩,莊浩肯定不會懷疑,而且會惱羞成怒。時機成熟以後,東再跑出教學樓,莊浩必定會緊追不捨,最終也將他引出教學樓」

    「沒錯,沒錯」東很興奮地說：「如果是我去,我有把握引走莊浩而且我的耐打能力也很強。到時候,你們就進攻大鼻,我等著你們的好消息

    大家都說是好主意,眼看著就要這麼定了的時候,我突然說了一句：「可是,東,你的傷還沒好啊。」

    東被捅的那兩刀雖不致命,卻是極其嚴重,要想恢復至少得一個月。現在才一個禮拜,他連行動都困難,何談引走莊浩？而且還要拖延時間——意思就是要被莊浩打

    我這麼一說,大家又沉默了。最合適去挑釁莊浩的東,偏偏又無法勝任這個任務。

    「我沒事」東突然跳起來,拍著自己的肚說：「開什麼玩笑,我的傷早好了,這個任務就交給我」

    「東。」我認真地說：「現在不是逞強的時候,我不能讓你處在危險的境遇。實在不行,咱們就等,等到你傷好了再行動也不遲。」

    「濤哥,別婆婆媽媽的了。」東也很認真地說：「我一向很笨。可是我也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等我傷好？那拐也傷好了,羅奔也傷好了,到時候更難對付。」

    我驚訝地看著東,沒想到他也能看的這麼透徹。我突然想起來在天格鎮的時候,就連韓俊都說東變得聰明了。果然,人在經歷過大起大落之後,就連性格也會跟著改變嗎？

    「濤哥。」東接著說道：「這幾天,我都沒幫上什麼忙。明天就讓我上吧。放心,我會保護好自己。就算是挨打,我也會牢牢捂著肚。」

    我皺著眉,半晌沒有說話。我還在猶豫,東現在的情況,到底能不能上

    「濤哥,要不你試試」東站了起來,往後退了兩步,「濤哥,你過來打我幾下」

    我站起來,走到東面前,一拳朝著東的臉頰砸過去。東揮臂就擋,而我的另一隻手輕輕的在東小腹上拍了一下。東「嗷」的一聲,疼得齜牙咧嘴。我果斷地說：「不行,放棄這個計劃。」剛才我只是輕輕的,東就疼得受不了。而莊浩他們下手,肯定要比我手黑多了,東的傷口還不徹底撕裂啊？

    「不行,濤哥你耍詐」東急了,「你故意打臉,結果是拍我肚。不行不行。」說著,他便躺在地上,雙臂捂著自己小腹,「現在你再來打,我就不信你還能得逞」

    我說：「那我要是打你的頭呢？」

    東說：「沒事,我頭硬。你以前打過我,你應該瞭解吧？你在水房不是踹過我嗎？是不是感覺踹在一塊大石頭上？我告訴你,那不是石頭,而是我的頭」

    我無語了,蹲下去說：「好了,你起來吧,我已經放棄這個計劃了。」

    「不。」東說：「濤哥,你要是不答應,我今天就不起來了。」

    「那你就躺著吧。」我哭笑不得,坐回自己的位置,和老肥他們說：「散會吧,這事以後再說。」

    但是他們都沒走,一個個都不說話。我知道,他們都在等著東。

    我說：「你們不走,就在這睡吧,反正空床也多。」

    我就站起,朝著我的床走過去。

    就在這時,東突然坐了起來,說道：「濤哥。」

    「嗯？」

    「讓我試試吧。」

    「沒的商量。」我一擺手。

    「濤哥。」東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在天格鎮,要是沒有你,我不知道能不能撐過來。你是知道我的,如果欠了別人的情,無時不刻都在想著怎麼償還。一有機會,就是赴湯蹈火我也在所不辭。我對大哥如此,對你也是如此。如果你不給我這個機會……」

    東把頭低下,聲音竟然有些哽咽起來,「會讓我覺得自己沒用……」

    我趕緊蹲下,推著東的肩膀：「喂,你於什麼啊,用不著這樣吧」

    東還是低著頭,喃喃地說：「大哥……就一直嫌我沒用。現在你也……

    「喂,喂」我晃著他的肩膀,「誰嫌你沒用啦？我覺得你超厲害啊。」

    「那你就讓我去。」東抬起頭,面色充滿堅毅：「我保證,我會保護好自己。」

    我看著他,心湧起莫名的感覺。然後,我慢慢點了點頭。

    東呼了口氣,笑了。他從地上爬起,「好,就這麼定了,明天咱們就行動。」

    雲補充：「明天,你帶幾個人一起去。一來,有幾個人也能照應著你;二來,帶幾個人才符合你的身份。不過人也不能太多,太多的話莊浩得去叫大鼻支援了,人數應該恰好讓莊浩覺得對付你們完全沒有問題才行。我看,就帶你那三個特能挨打的兄弟吧。」

    「好。」東點頭。

    我也點頭,雲已經把我想說的話說了。這傢伙,心思其實也挺縝密的。

    主意定了以後,大家紛紛回了自己宿舍。我想和雲說幾句話,結果他又把頭扭過去了。我苦笑了一下,便拿著盆去水房洗腳。這個時候已經挺晚,走廊幾乎沒有學生。到了水房,我剛把盆放下,就看見莊浩也進來了,手裡也同樣拎著臉盆。我倆四目相對,對視了幾秒,莊浩把目光移開,走到了另外一排水管下面。

    我倆背對著背,誰也看不到誰,只能聽見嘩嘩的水聲。

    我並不怕打起來。論單挑的話,莊浩不是我的對手。論群架的話,他也未必能輸得起。

    洗完以後,我把水龍頭關上,正準備離開的時候,莊浩突然說了一句話。

    「和解吧？」

    我愣了一下,轉過頭來看著他。

    莊浩沒有回頭,仍舊洗著腳,邊洗邊說：「再打下去,也是兩敗俱傷,沒什麼意思了,你覺得呢？」

    我微笑：「你是在向我認輸嗎？如果是的話,我可以接受,但條件是要打你一頓,還有我那幫兄弟,得讓他們一個個全都出了氣才行。」

    莊浩轉過頭來,臉上有些怒色：「吳濤,你別不識抬舉」

    「哦？」我繼續笑著：「開打是你說的,和解也是你說的。怎麼,你是黨央啊,大家都得圍著你轉？第一次打架,我只瞄著呂光一人,自問沒有主動惹你吧？後來你威脅我,又和我要醫藥費,我也一概沒有追究。再接著,你又大晚上的帶一群人襲擊我們天曲鎮的學生,打的我們一個個都爬不起來……這些你都忘了？現在感覺要輸,就趕緊過來和解？這世上哪有那麼好的事啊」

    莊浩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看來也是自認理虧。不過,莊浩又說：「吳濤,我也是為你好。據我所知,你快被學校開除了吧？現在和解,你還有希望留在學校。如果再打下去……」

    我的臉色一下變了：「這件事,不用你操心,你還是多操心一下自己吧

    說完,我就拎著臉盆出了水房。是的,我承認,開除這事是我現在的心結。問問天底下任何一個學生,就是再混再壞再無賴的學生,有誰不害怕「開除」這兩個字的？開除學籍,不只是離開學校那麼簡單,更像是恥辱的烙印一般永遠刻在心房

    回到宿舍,雲還是躺著,也不知睡了沒有。

    「雲？」

    雲沒有理我。

    「剛才在水房,我碰見莊浩了。」

    云「噌」的一下坐起,轉過頭緊張的問：「然後呢？」

    我看著他,笑著說：「哎,你不是不管我的事了嗎？」

    「少廢話,快說碰著莊浩怎麼了？」雲越發緊張了。

    「他說要和我和解。」接著,我就把剛才的事說了一遍。說完了,我還故意笑著說：「真有意思,現在是個人都知道我快被開除了啊？哈哈」雖然笑容裡帶著苦澀。

    雲沒有說話,可是嘴皮動了好幾下,似乎欲言又止的模樣。

    「你要勸我和解？」我說：「雲,你瞭解我的。」

    「我瞭解。」雲說：「我不會勸你和解,我和你的態度一樣：和解也行,得讓咱們每一個人都出了氣。」

    「這就對啦。」我笑：「有些原則,是絕對不能改變的,哪怕結果是被學校開除。」

    「嗯,睡吧,明天還有大動作呢。」雲說：「你那脖行不行啊？要不你在宿舍呆著,這些事我們去辦就行。」

    我摸了一下自己的脖,說道：「沒事我不在宿舍。這些事,我一定是要親力親為的。」

    說完,我便躺下了。雲把燈關了,也躺下了。

    明天順利的話,就能解決大鼻了。在被學校開除之前,盡快再把莊浩給收拾了。功成名就之後,就去揚哥的零點KTV打工。懷著這樣的美夢,我漸漸的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