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6 二小姐的復起
蘇玉樓第一次離她這樣近,不由自主的臉上有種不自然的表情,過了一會,他終於恢復了鎮定,看著她的目光滿是柔和,嘴角微微含笑.頰邊的酒窩在陽光下輕輕蕩漾。
多俊俏的少年郎.歐陽暖看著他,輕輕地笑了,能讓他露出這樣的表情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估計他這輩子還沒有在任何一個女子面前這麼軟聲軟語過吧!
前生.他雖然待她很溫柔,眼睛裡卻沒有這樣的敬畏和幢憬。 他不會是喜歡上自己了吧!
她看著他,笑得雲淡風輕。蘇玉樓問道:“歐陽小姐怎麼會在這裡?”他看了看她身後.奇怪道:“怎麼身邊也不帶個丫頭?”
這兩年來,她先是在鎮國侯府養傷,後是在歐陽府深居簡出.除非必要的應酬很少出門,他幾乎費盡心思卻也沒辦法接近歐陽暖,卻料不到此刻竟然在大街上碰到了她,更奇怪的是.她這樣的貴族干金,出門必然是前呼後擁,怎麼會連一個伺候的人都沒有?
“今天是我娘的祭日,我來寧國庵拜祭她,後來覺得心情煩悶便出來走走.剛才覺得有些。渴,紅玉她們去為我取水去了。”歐陽暖輕描淡寫地回答。
蘇玉樓見她一身男裝打扮.想起剛才看見她與一名年輕男子站在一起.猜到她必然有所隱瞞,心中不免微微沉了下去。然而他心機頗重.將這一點、的不愉快很快忘記了.微微一笑:“歐陽小姐剛才是不是嚇著了?”
歐陽暖一怔,隨即意識到他是在說嫣娘的事,她看了一眼城門的方向.輕聲道:“是有些可怕。”
蘇玉樓緩緩說:“的確,那位姑娘可惜了。”
可惜?嫣娘的死,在蘇玉樓的口中僅僅是可惜。歐陽暖強壓下心中洶湧的厭惡與帳恨,靜靜道:“沒什麼可惜的.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辰未到而已。”
蘇玉樓神色間卻是深以為然.肅然道:“歐陽小姐說的對,似探花郎這樣始亂終棄.一定會有報應的。”
歐陽暖面上微露一縷笑:“但願如此。”
蘇玉樓默然看了歐陽暖半響,又輕聲道:“歐陽小姐,這兩年來,我娘為我籌謀了很多婚事.但是不管她選了誰家的小姐,都不合我的心意。這些話原本我不該和你說,但我總想你能明白,我只希望…你能在我旁邊… 原來他一直都沒有死心,當面竟然說得出這樣的話,恐怕是自視太高了.認為他喜歡,別人就一定願意,歐陽暖心中冷冷一笑.不予置否。
蘇玉樓凝望著歐陽暖,輕聲道:“我知道歐陽家的門第.蘇家無法匹配。但除了門第以外.我有自信.比那些公侯之家的公子更配得上你.…” 歐陽暖冷冷打斷道:“蘇公子.你說完了嗎?我也該回去了。”
蘇玉樓一愣.面上頓時有些受傷的神情:“你為什麼連說話的機會都不給我,難道你真的這麼討厭我……?”
歐陽暖直視他:“我不討厭你。可你不該這樣和一個女子談論如此輕浮的話,這是對你自己的放縱,也是對我的不敬!”
蘇玉樓一愣,隨即柔聲道:“你不高興了.因為我實話實說嗎?可平日裡我並沒有接近你的機會,這只是希望你明白.我是真心的喜歡你。我第一次這樣去請求一個小姐!我知道.除了我你可以有更好的選擇。但是.你願意就這樣聽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選擇一個連你自己都不認識的男子嗎?你相信他會疼愛你、照顧你,與你情投意合、舉案齊眉嗎?我卻不同,我有這樣的自信.比任何男子時你都好!歐陽小姐.你要是能瞭解我.就該知道我剛才對你說得每一句話.沒有一句謊言!”
來了.這些話終究還是說出了。。前生他說過同樣的話.感動了足不出戶、嬌羞怯懦的歐陽暖,今生他還想用同樣的言語打動自己,真是笑話,天大的笑話!歐陽暖冷聲道:“蘇公子.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蘇玉樓盯著她,語氣十分認真:“小姐也許不知道,我爹從始至終只娶了我娘一個女人,我保證,也會像我爹對我娘一般,一心一意地對待你。這樣的許諾,我相信那些與歐陽家門當戶對的豪門絕不會給你!”他靠近一步.目光似火又似冰.折射出他心中翻湧的情緒.“嫁入公侯之家.固然是門當戶對,夫榮妻貴,可是你知道你會過著什麼樣的日子嗎?你的丈夫會一個接著一個的納妾,縱然他不願意.那些規矩利益也會逼著他這麼做!歐陽暖,我知道你和那些貴族小姐都不一樣.你願意過那種爭鬥不休的日子嗎?! 夫妻和睦,恩愛白頭,蘇玉樓的許諾.是天下間所有的女子私底下想要口中卻都不敢說的要求,因為她們一旦提出來.就會被人說成悍婦.犯了七出之條!如果是別人對歐陽暖說這些話,她縱然不全然信任,也必然會有所動容.可偏偏是他!前生他正是用這樣的承諾打動了自己.欺騙了自己.讓她以為他必然會遵守承諾,一生照顧愛護她。試想一下,如果一個男子真的能夠做到終生不納妾.與妻子恩愛到老.豈不是比任何的榮華富貴更要打動人心嗎?尤其是——一顆少女的芳心。可是.當年的歐陽暖卻沒有想到,蘇玉樓確實做到了不納妾,卻想要換了妻子,還要生生迫死自己的髮妻!
想到這裡,歐陽暖斂了眼中的厭惡,淡淡望著他:“蘇公子,這些話你不該對我說,說了也無濟於事,我的婚事,並非我自己可以做主的,希望你明白這一點.不要再做無益之舉。”
“你不相信我!”蘇玉樓一怔.面色雪白。
“不,你能否做到,都與我無關!”歐陽暖直視著他,一字一句地說。 “你!“蘇玉樓深吸一口氣,面色陰沉地嚇人,他冷聲道:“歐陽暖,我沒想到,你是這樣勢利的女子!”
原來在蘇玉樓的眼中,毫不猶豫地相信他的這番謊言.降格以求與他共譜鴛盟就是良善.拒絕他的求愛就是勢利女子,當真是可笑的邏輯!
“歐陽暖,我即將參加這次的科舉,到那時候,我會讓你明白,你錯的有多麼離譜!”蘇玉樓畢竟是個自尊心極強的男人,他再也無法忍受歐陽暖冷淡的目光,迅速地轉過身,大步離去。
科舉嗎?歐陽暖看著他疾速離開的背影淡淡一笑,原來他打的走這樣的念頭。可惜.歐陽家並非戲文裡的知府,她歐陽暖也非對書生一往情深的知府千金,更遑論蘇家根基尚淺,就算他中了狀元又能如何?
“看樣子,這位蘇公子還是你的追求者。”身後突然傳來一個冷冷的聲音,歐陽暖回頭,看到肖天燁站在身後。他此刻的表情有些陰沉,見到歐陽暖向他看過來,他微微笑了:“他是想要借由科舉脫離商人之子的束縛。” 歐陽暖語氣很淡:“蘇公子文采風流,想要一舉奪魁並非什麼難事。” 肖天曄心頭一跳,認真去看歐陽暖的神情.溫暖的陽光正照在她的臉上.帶著一種奇異的色彩,讓他一時分瓣出她這句話究竟是褒獎還是譏諷。只如...剛才看到她和蘇玉樓並肩而立.似乎在說什麼悄悄話的模樣,他控制不住的臉色青寒,緊抿著唇.眉蹙成從未有過的結,緊得似乎要撫住自己的呼吸和心跳,那一刻,他差點以為自己的心疾被氣的發作了。在他為她擔憂不已的時候,她竟然和別的男子說說笑笑,很是輕鬆的模樣.所以他一直沒有上前.只是站在後面觀察.好在歐陽暖對蘇玉樓說話比對自己還要冷上十分,否則他不能保證蘇玉樓今天能安全地走出這裡!
“世子可知道.這一屆的主考官是誰?”歐陽暖似乎不經意地問道。
“是張四維。..肖天曄脫。而出.突然意識到了什麼.語氣變冷道.”此人歷任編修、翰林學士、吏部侍郎、禮部、吏部尚書.現為大學士.最要緊的是,他是出身於越西鹽商世家。”
“正因如此.想必張大學士對於蘇公子會更覺幾分欣賞.這樣一來,他的勝算自然比別人多出三分。”歐陽暖這樣說著,臉上帶著一絲淡淡的笑容。
肖天燁盯著她,冷厲說:“除了他那張騙人的臉,我看不出他還有什麼過人之處。”他字字鑽心,語氣中的酸意已經不加阻擋。
歐陽暖定神微笑:“世子小看蘇公子了,他可不光只有這張臉而已,他可是有江南第一才子之名.這一點,世子還不知道吧。”
聽她這樣誇讚蘇玉樓,肖天燁的表情更加難看,眼中冷冷的寒意一掠而過,頗為不悅:,.怎麼,你竟時他這樣瞭解?”
歐陽暖忍住笑意,認真答道:“這一點早已是街知巷聞的消息,只要稍加留心便會知道.世子眼高於頂,自然不會把區區一個商人之子放在眼中了.卻不知道,自古英雄多磨難,從來紈褲少偉男,不說張大學士.就說王賢大都督,他也是商人家庭出身.同樣科舉入官.從刑部主事一直做到大都督,總管延、寧、甘、宣、大、同六鎮軍務,世子焉知蘇公子不會成為第二叮,王都督呢?”
肖天燁凝望她。歐陽暖眸子裡卻藏著水澤盈盈,她先笑了,肖天燁也微笑,道:“你可知,王賢之能非尋常人可比,蘇玉樓算什麼.也敢與他比肩,....”,
歐陽暖搖頭:“我說的不過是可能,畢竟蘇公子......”
肖天樺冷下臉.用深沉的嗓音說:“好了.不要在我面前。。聲聲提到別人的名字.我不喜歡。”
那一瞬間,歐陽暖已經從肖天燁的眼中看到了強烈的厭帳情緒.她垂下眼,微微笑了,蘇玉樓,只怕你此番參加科舉.路途不會太順暢了......
有些事情,不必自己動手就能取得最佳的效果,何樂而不為?
肖天樺望著她,似是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轉而道:“剛才你為什麼突然跑開?”
蘇玉樓問她是不是害怕,然而肖天燁卻問她為什麼突然跑開.這兩者聽來差不多,卻有本質的區別.至少肖天曄知道自己並非是出於恐懼。歐陽暖依舊笑著,淡淡道:“鴛鴦織就欲雙飛,終究是沒有飛成,反倒落得個紅顏身死的下場......我只是”s中有些感歎罷了。”
“不過是所托非人罷了.還有她自己太貪心口若她一心只求夫妻恩愛不求妻憑夫貴.或許今日丈夫雖然不是探花郎.卻還在她的身邊.也不至於淪落到此地步了。”肖天曄冷淡地說。
歐陽暖的眼中漫上了一層涼薄如霜的清冷.徐徐道:“善始未必能得善終。不知她站在高高的城牆上,是否有一絲後悔。所以佛經才說.一切恩愛會,無常難得久。生世多危懼.命危於晨露。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了.果真如此啊。”
肖天燁在那一刻,突然明白了她所言的意思,這是對他的一種拒絕,雖然委婉,他卻聽得很清楚。與此同時.他聽到了自己心裡的那一聲斷裂。緊接著,他覺出有什麼東西流了出來。那是血。重生之高門嫡女最新章節
心裡的血。
一路沉默著.他親自送歐陽暖回去.一直看著她坐上歐陽家的馬車.放下車簾。
歐陽暖始終沒有對他說一句話,似乎完全對這一切失去了興趣,包括他今天所作的一切。肖天曄在簾外慢慢地.一字一句地道:“歐陽暖.你想叫我死心,絕無可能!”他說完.調轉馬頭揚長而去。
菖蒲咋舌道:“這個世子爺,也太霸道了.簡直是過分——哪裡有他這樣無禮的人啊,小姐,您千萬不要理睬他!”
紅玉擔憂地看著面容平靜的歐陽暖:“小姐....”; 歐陽暖搖了搖頭.微微合目:“走吧。”
歐陽暖在馬車中換回了女裝,回到歐陽府中,先是去壽安堂向李氏回稟。走到院子裡卻看到玉梅走過來,面色似乎有些奇持。
紅玉悄聲問玉梅:“怎麼了?”
玉梅伏在她耳邊輕聲說了幾句話.紅玉一下子愣住了:“此話當真?”玉梅點了點頭,紅玉立刻快步走到歐陽暖身邊道:“大小姐,二小姐來了。
歐陽可?自從林氏被禁足.她可是一次也沒有來過壽安堂。歐陽暖隱約覺得有些問題,臉上卻沒有露出驚訝之色,道:“先進去吧。”
玉梅俯身,恭敬地替她掀了簾子。
歐陽暖走進去.就看見歐陽可在李氏面前跪著,嚶嚶哭泣,這時候李氏看見歐陽暖.臉上頓時浮起一絲笑容:“暖兒你回來了,來看看你妹妹,她一來就請罪.跪在這裡不肯起來.你勸勸她吧。”
歐陽可穿著一襲透著淡淡粉色的素羅衣裙.頭上只帶了兩技碎珠發誓.眉目悲慼.妝容簡單.跟往日裡那個艷麗多姿的歐陽府二小姐簡直判若兩人。
歐陽暖微微笑道:“妹妹這是怎麼了?怎麼一直跪著呢?快起來吧。” 歐陽可看著歐陽暖.法然欲泣道:“姐姐.往日裡都是妹妹的不是,是我年紀小不懂事,盡惹祖母和爹爹生氣.還一味胡攪蠻纏,處處與姐姐為難.現在妹妹知道錯了.求姐姐大人大量,原諒妹妹!”
“妹妹這話是怎麼說的,親人之間哪兒有隔夜仇。”歐陽暖心中一頓.臉上的笑容卻親切了兩分,“有什麼話站起來說吧。”說著,她便去攙扶她。
歐陽可仍然跪在地上不肯起.抬起梨花帶雨的一張臉.可憐兮兮地轉頭看著李氏:“祖母.一切都是可兒不好,可兒叫您失望了,以後必然不敢再如此了。”又轉了個身,朝著歐陽暖站立的地方重重磕下頭去:“姐姐.以前全都是我對不起你.我錯了.求你別和妹妹計較。”
歐陽暖抬起眼睛.看著站在一旁看戲的李姨娘,笑道:“姨娘,還不快把妹妹扶起來,我一個人攙不動呢!妹妹身子不好,哪裡能一直跪著呢!“ 李月娥一愣,隨即帶著笑容要去攙扶歐陽可,卻被橫伸出來的一隻手攔住了,“怎麼敢勞煩姨娘動手,奴婢來吧。”
說著,這女人將歐陽可從地上扶了起來,歐陽可靠倒在她身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一副後悔到了極點的樣子。
歐陽暖的目光落到這突然出現的婦人身上.笑容一冷:“芮媽媽,你回來了。”
那被稱為芮媽媽的婦人看起來不過三十餘歲,顯得年輕嫵媚.一雙眼睛炯炯有神,端正的鼻子下面,有一張輪廓鮮明的嘴,看上去很有決斷。
她將歐陽可交給旁邊的夏雪照顧.隨即跪倒在地,磕頭道,“是,奴婢見過老太太,大小姐。”
歐陽暖把目光轉向歐陽可.笑道:“可兒.我記得苗媽媽三年前就回鄉去了——”
歐陽可一愣,似乎很有些忐忑地道:“姐姐,原本跟在我身邊的丫頭秋月、冬荷都犯了過錯.現在只剩下夏雪和幾個不頂用的小丫頭.所以我才想讓芮媽媽回來,她是我的乳娘.從小服侍慣了的.”說著哀求地看向李氏.“祖母......您干萬不要趕芮媽媽回去.”..川一副擔憂的樣子。
李氏看了歐陽可一眼,淡淡道:“苗媽媽是個妥當的.她願意回來照顧你,我也放心許多。好了.你今天也累了,早些回去吧。”說著.她揮揮手.一昏不想再說的模樣。
歐陽可眼淚汪汪地領著芮媽媽告辭出去.歐陽暖看著她的背影.陷入了沉思,歐陽可今天這一出,是為了將早已回到鄉下的芮媽媽留下,還是演出來贏得李氏的信任呢?還有李氏.明明放棄了歐陽可,現在又為什麼肯在她身上花心思呢?這其中究竟有什麼緣故?或者說,歐陽可挑選今天這樣的時機演出這麼一齣戲,是否得到了李氏的默辦…一連串的問題在歐陽暖的腦海中閃現。
李姨娘看了一眼歐陽暖.柔聲地道,“老太太,我有一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李氏笑道:“怎麼了,和我有什麼不能說的呢?”
李姨娘面露擔憂地道:“老太太.二小姐那個脾氣..””不知道會惹出什麼樣的事來.您這麼容易就原諒她了.以後會不會..…“
李氏端了神色,嚴肅地道:“你怎能這樣說!她還是個孩子!原先是因為有個糊塗的娘.現在她知道錯了,也不再跟著她娘瞎攪合。月娥.你是她的長輩,更應該多包容些才是!何必還死纏著以前那些事情不放?暖兒.你說是不是呀!“
李氏緊緊盯著歐陽暖,似乎想要在她臉上找出蛛絲馬跡來,歐陽暖語氣和緩地道:“祖母說的是.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妹妹年紀小不懂事,做錯些事情在所難免,只要她認錯也就行了。再者說.祖母都原諒她了,咱們還有什麼不原諒的呢?”
李氏的眼睛裡飛快地閃過一絲失望,卻點點頭,臉上露出讚許.“暖兒說得對.就該如此。”
李姨娘還不死心,卻看到李氏微微合上雙目.似乎真是累了的模樣.便也不敢再言語,和歐陽暖一起退了出來。
走出壽安堂,李姨娘端詳著歐陽暖的神色,小心翼翼地道:“二小姐還真是厲害.在老太太跟前跪了一上午.也就換得原諒了.聽說這芮媽媽素來是個精明強幹的主.不知道這一次回來有什麼算計,大小姐,您可要干萬小、心才是。”
歐陽暖聞言挑了挑眉:“芮媽媽本來就是妹妹的乳娘,與她關係是極好的.若不是當初她的丈夫突然沒了.她也不會跑去鄉下守孝.如今她再回來.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李姨娘.既然祖母都已經開了金。,這件事就是板上釘釘了,你何必多想呢?”
李姨娘陪著笑道:“大小姐.我可是為您著想呀!您想想看.自從夫人被關起來之後.二小姐也跟著恨透了您.依照她的性格.是絕不會善罷甘休的,今天她做小伏低.哭哭啼啼的,若是真的誠心悔過那還好,若不是這樣.只怕裡頭大有名堂了.”...”
歐陽暖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哦.姨娘覺得是這樣嗎?”
“自然如此了,您不知道,今兒早上您出門進香.前腳剛走,二小姐後腳就去壽安堂門。跪著了,老太太剛開始不肯見她,她就一直在那兒跪著.那叫一個淚如雨下啊.跟親娘沒了一樣,哭的可傷心著呢。老太太瞧著實在可憐.這才讓她進了門。要我說.這時間上也實在是太湊巧了,就跟設計好了似的。”
李月娥說了幾句,見歐陽暖不答腔.只得又道:“大小姐.我進門晚.又礙著身份不好多管.您看這件事酬”
歐陽暖避而不答,笑道:“姨娘辛苦了。”又吩咐紅玉:“去將今天在寧國庵裡咱們求來的那串檀木手串取來.送給姨娘。”
李姨娘一愣,就聽到歐陽暖笑著說:“這手串是大師開過光的,據說十分靈驗,是我為了姨娘早生貴子持意求的。”
李月娥笑道:“這怎麼敢當?真是多謝大小姐了。”
歐陽暖認真地看著她:“妹妹年紀小不懂事,芮媽媽又剛剛回來,梨香院那裡.還要勞煩姨娘多費心了。”
李姨娘聽在耳中.頓時會意,臉上卻不動聲色,又講了幾句閒話,這才轉身走了。
紅玉將一切看在眼中.擔憂地道:“大小姐,也不知二小姐這一回事不是真心改過了?”
歐陽暖面上浮現出一絲譏消:“她?只怕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老太太也太寬厚了,這樣就原諒她了,豈不是自找麻煩嗎?”紅玉皺起了眉頭.菖蒲跟在旁邊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歐陽暖望著壽安堂的方向,溫靜的語調掩不住淡淡的冷意:“你都能看明白的事.她能不明白嗎?”
這件事情之中,歐陽可作了一場負荊請罪的大戲.可也要李氏願意陪她演出才行.問題的關鍵就是.李氏這麼做的目的.究竟是為什麼。
晚膳時分.歐陽可意外地出現在了大廳裡,換了淡藍色家常衣裙,仍然是素淨低調的裝扮,眼圈紅紅的.一副近鄉情怯的模樣,生怕別人嫌棄她一樣,十足的楚楚可憐。
歐陽爵看到她,臉色慢慢的變了,他轉頭看向歐陽暖,卻見到她笑著站了起來,迎上去道:“妹妹來了。”
“爹爹…我想陪祖母和您一起用飯。”歐陽可對著歐陽暖怯生生地一笑,隨即看著正位上的歐陽治,眼睛裡流露出更多的驚慌,如同受驚的免子,彷彿不知該怎麼辦的樣子。
歐陽治一愣,隨即看向李氏,李氏臉上露出笑容,道:“既然人都來了,就一起吃吧。”說著率先拿起了筷子。
既然李氏都發了話.歐陽治便也點點頭,道:“坐下吧。”
歐陽可很是謙卑地坐在了最下首的位置,神色忐忑不安,時時看看李氏和歐陽治的臉色,又不住的抬起頭對歐陽暖姐弟露出討好的笑容。
這樣楚楚可憐的歐陽可,簡直與之前囂張跋扈的模樣判若兩人.歐陽爵不由自主蹙起眉頭。
歐陽暖替歐陽可夾了一塊八寶素魚.柔聲道:“妹妹.多吃一點吧“ 這是歐陽可最討厭的菜色,若是往日,她一定碰也不會碰的,可是現在.她卻笑著舉起筷子將素魚吃了下去.臉上浮起甜美的笑容道:“多謝姐姐 歐陽暖點點頭.眼神順勢看向她身後的芮媽媽,卻看到對方垂首侍立.一導眼觀鼻鼻觀心的樣子,臉上不由微微露出一絲冷笑。
歐陽治看著她們姐妹和睦,這才點頭道:“這才像話嘛,可兒,前些日子你實在太胡鬧了.現在可知道錯了?”
“女兒知道錯了!再也不敢犯錯”.””歐陽可哽咽起來,一雙大眼睛紅紅的.裡面盛滿了淚水,卻是一滴也不敢流出來的模樣.反倒更加惹人恰愛,她單薄瘦弱的肩頭抖動著.顫聲道“求爹爹原諒我。”
歐陽治冷哼一聲,剛要說話,李氏卻笑道:“瞧瞧你.吃飯就要好好吃飯,教幣,孩子到別處去。”
這樣一說,既替歐陽可解了圍,又讓歐陽治明白了自己的態度,果然.歐陽治淡淡道:“既然老太太都發話了,以前的事情就不必提了。你從今往後 可要痛改前非。”
從始至終,歐陽暖面帶笑容看著歐陽可。倒是李姨娘和王嬌杏.像是看著陌生人一樣的盯著歐陽可.眼神十足的驚訝。
用完膳後.各自回去,歐陽爵拉著歐陽暖似乎想要說什麼.歐陽暖卻什麼也沒有向他解釋.因為她已經明白.有些事情,總要他自己領悟才好。若今天這頓飯,他什麼都看不出來.那麼她再多說什麼也是沒有用的。
當天晚上,歐陽可來聽暖閣拜訪。
歐陽暖命人上了茶,柔聲問道:“妹妹來找我是有什麼事?”
“可兒是來給姐姐請罪的。”說著,歐陽可便向著歐陽暖跪了下來,磕了個頭。
“都說了不再怪你.怎麼好端端的又這樣!”歐陽暖立刻去攙扶她.她卻不肯起身.硬生生將這個頭磕完,才勉強站起來,坐在流雲紋紫檀木椅子上.卻還是一昏法然欲泣的模樣。
方嬤嬤在一旁看著她那神色.心中厭惡到了十分,卻只能笑著道:“二小姐可千萬別再哭了.哭腫了眼睛若是從這裡走出去,別人不知道還以為大小蛆欺負您了呢?”
芮媽媽笑道:“方嬤嬤言重了,不過是姐妹之間感情好罷了,別人縱然看見了,也不會亂嚼舌根的,歐陽家可沒有那麼不懂事的下人!“
方嬤嬤一愣.旋即認真地打量起苗媽媽來.見她也笑著望向自己,頓時沉了臉不說話了。
歐陽可抽泣著說:“這些日子以來.可兒一直在自我反省.從前真的是太過任性妄為.竟然對著姐姐也說了好多不成體繞的話.現如今想起來真是十分後悔。好在姐姐寬宏大量.竟然能原諒妹妹,不然從今往後我心中都不得安寧了。”
歐陽暖看了她一眼,笑道:“妹妹只是天性率真罷了,哪裡就說得上任性妄為了。”
她的話像是讓歐陽可很激動,她紅著臉,急切地說:“妹妹在梨香院呆了這麼久,變得笨嘴拙舌,連話都不會說,只望姐姐不要嫌棄我.多教導我一些,將來見客的時候才不至於失禮於人。”她的神情就像是那種急於在大人面前表現的孩子,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神無比真誠,絲毫不像是作偽。 菖蒲盯著歐陽可,心道果真應了那句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自從這位芮媽媽來了以後,二小姐睜眼說瞎話的功力是見長啊!
見歐陽暖含笑不語.歐陽可低下頭去,“可兒知道.如今自己只是個殘廢,誰也不會喜歡我的,我也沒有旁的奢望,更不敢和姐姐爭奪什麼,只是希望將來能有個出路罷了.若是再這樣被關著.一輩子也就這麼毀了,姐姐就當是可憐我,但凡有什麼應酬不要忘了我.便也足夠了。”語氣無限淒淒 歐陽暖淡淡望著她,笑道:“咱們是姐妹,有好事我自然不會忘了你,妹妹何至於此呢?”
歐陽可對芮媽媽使了個眼色.芮媽媽立刻捧出一幅畫來,笑道:“大小、姐.這是二小姐費了好多心思才尋來的.說要送給您。”
歐陽暖只看了一眼,便認出那畫上的名款,“這是”
歐陽可笑的很溫柔:“這幅雪夜登山圖.是當年的鎮國侯偶然經過一個寺廟留下的.被那住持保管了三十年.如今交給姐姐,也算完璧歸趙了。” “妹妹真是費心了。”要找這樣一幅畫,不知道要花費多少心思,歐陽可好大的人情,又如此懂得自己的心願.“…歐陽暖微微笑著.撫摸著這幅畫,露出十分喜悅的模樣。
歐陽可似是鬆了一口氣道:“姐姐喜歡就好。”
無事獻慇勤必然沒好事,紅玉和方嬤嬤對視一眼.在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深深的戒備。
“姐姐.你如今都和誰家的小姐來往?可曾參加什麼聚會.我好久不出門,都不知道她們還記不記得我了。”歐陽可端詳著歐陽暖的神色,語聲怯怯地道。
歐陽暖親和地對著她笑:“妹妹既然出了梨香院,便應當多出門走走,一切都和從前是一樣的。”
歐陽可微微一笑.顯得天真無邪,“姐姐說的對,我是該多出去走走了 歐陽暖看向歐陽可的腿,又似乎不經意地轉開,目光帶著憐惜,輕輕拂來:“妹妹想開了就好。”
歐陽可面色一白,隨即低下頭,絞著手中的帕子。
此刻.歐陽暖的目光輕輕掃過芮媽媽,眸子裡帶著映出千轉百回的流光
——————題外話——————
你們這麼著急為毛呀.我說過戲份沒有鋪陳開,男主們也還沒有開始爭奪,等他們爭奪完了你們再炸毛唄,實在不行寫雙結局也是一樣的,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