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神棍宋嘉言
這世上,勤奮的人同樣很多。
宋榮自幼被稱為天才,只是他自己知曉,他私下的勤奮刻苦絕不會少於任何人。
寒門子弟,勉強有一點過人的資質,再不加倍努力,哪裡能有金榜雙題名的榮耀,更如何會有如今一個當朝四品,一個外放六品。
待宋嘉語過了滿月,小紀氏便將宋嘉語交給奶娘帶,自己一門心思的恢復身材。侯門府第,總有些珍藏的秘方,不過兩月,小紀氏已窈窕如初,甚至比當初更多了一分豐潤,尤其那暴增的上圍喲,嘖嘖,真叫人口水直流滴滴嗒啊。
且不論小紀氏的手段,便是宋嘉言都覺著,若自己是宋榮,也得夜夜往小紀氏房裡鑽。
*之後,小紀氏軟軟的與宋榮商量,「如今添了語姐兒,她還小,暫且安排在隔間兒有奶娘帶著也無妨。只是,我想著,日後孩子越發的多了,這院兒裡,就顯得有些擠了呢。」
宋榮懶懶將小紀氏柔媚的身子擁在懷中,道,「那依柔兒說呢?」
小紀氏趴在丈夫懷裡,聲音中似可滴出水來,道,「東小院兒跟咱們這院子挨著,就隔了一道牆。我想著,不如令人收拾出東小院兒,再將原來的門砌死,在這院牆上開扇月亮門,這樣,東小院兒不就成了咱們這院裡的一處小跨院兒了麼。兩位姨娘遷到東小院兒去,言姐兒在東廂,語姐兒在西廂,便是老爺什麼時候想去跟兩位姨娘敘一敘情誼,只管抬腳去東小院兒,也便宜。我在這屋裡,守著閨女們過。」
「真是,又醋了?」宋榮修長細緻的手掌往小紀氏的裸臀上拍了兩記,道,「你說說,自你嫁過來,若非你實在不方便,老爺何曾進過她們的房?」
小紀氏將臉埋在宋榮懷裡,嘀咕道,「老爺愛進誰房就進誰房……」
宋榮知女人就是這樣膩膩歪歪,完全不能以常理推測,只得道,「好了,東小院兒的事你看著安排吧。」
小紀氏這才算趁心所願。
東小院的月亮門還沒挖呢,小紀氏又被診出身孕,宋嘉言直接無語了。
其實,便是小紀氏也沒料到孩子來的這樣快。
但,孩子已經來了,除了接受,似乎沒有別的選擇。
不過,在小紀氏的安排下,柳、翠兩位姨娘還是搬去了與主院隔著一道牆的東小院兒。如此,西廂正式成為宋嘉語的居所。
矛盾總會在瑣碎的生活中一點一滴的累積。
宋嘉言很得宋榮歡心,除了她撒嬌賣萌的必殺技外,宋榮閒了偶有教女之心,不論什麼三字經、百家姓、千字文,只念上幾遍,宋嘉言便會了。
倒不是遺傳了宋榮的天才腦袋,實是宋嘉言嫩殼老心,私下多用心,總能記住。待她背的熟了,等宋榮回家,便口齒伶俐的背給宋榮聽,以討得宋榮的歡心。
有了宋嘉讓不開竅的榆木腦袋,再對比哭神宋嘉語,宋嘉言實在是木秀於林,以至於常讓小紀氏內心嫉妒的恨不能摧殘這丫頭一把。
不過,很顯然,楚奶娘的教訓還在,且有梁嬤嬤不離左右的服侍於宋嘉言身畔,更兼梁嬤嬤將翠蕊調\教的伶俐能幹,宋嘉言身邊水潑不進。小紀氏也只能暗中磨牙、手心兒發癢、外加乾瞪眼而已。
宋榮並沒有太過嚴重的重男輕女的思想,到了宋榮這種段數,兒子自然要傳承家業,但,女兒也不一定是賠錢貨。教的好了,嫁得好了,照樣是家族助力。
故此,宋榮對宋嘉言十分嬌寵。
不僅時常有空便教她些啟蒙書籍,便是有客人來,因宋嘉言不過稚齡幼童,宋榮亦常跟別人顯擺自己的閨女,偶爾還會派人將宋嘉言抱到書房見客。
宋嘉言既不怕人,又童言稚語,十分討喜,常常能得好些見面禮呢。這些東西,梁嬤嬤都給宋嘉言妥妥的收起來,做宋嘉言的私房。
這一日,宋榮將宋嘉讓宋嘉言都叫到書房見客。
宋嘉讓功課不咋地,到底有宋榮的高標準、嚴要求,且宋榮又是個面子的人,多少板子打下去,宋嘉讓的規矩十分不錯。
宋嘉言也跟著搖搖擺擺的給客人見禮,這次的客人非常年輕,年歲與宋榮差不離,眉目不同於宋榮的俊雅斯文,卻是另一種雍容氣派。
宋榮素來灑脫,指著兄妹二人道,「三哥,這便是我的一雙兒女了。兒子叫嘉讓,女兒叫嘉言,還有個小女兒尚在襁褓,很會哭鬧,取名嘉語。」
宋嘉讓憨頭憨腦,並不多話,等著父親的指示。倒是宋嘉言眉目靈動,一雙漆黑的眼珠,從客人的臉上一直看到腰間翠透欲滴的玉珮上,方咧著長了八顆牙的嘴,笑瞇瞇的喊一聲,「三叔叔好。」又慣例的伸出兩隻胖胳膊,要爹爹抱。
宋榮尚未俯身,倒是客人先一步將宋嘉言抱在懷裡,宋嘉笑彎起眼睛笑著,不哭不鬧,乖巧的揚起小奶音兒,又喚了聲,「三叔叔。」
來人顯然非常受用,笑道,「阿榮,人說你五歲能詩,我看你這丫頭也精靈剔透的很。」
宋榮很會顯擺自己閨女,道,「要說言姐兒,如今看不出什麼,不過記性好是真的,教她三字經,已經會背了。」
來人果然驚詫,宋嘉言在得到宋榮的允許下,便揚頭挺胸的將倒背如流的三字經又倒背如流了一遍,接著得了這人腰間的玉珮做見面禮。這人摸摸宋嘉言的小臉兒,笑道,「剛剛看你一直瞧我的玉珮,想來是喜歡上了。」
宋嘉言心說,傻叉,我不是看你的玉珮,老娘是瞧你來歷不得了啊。這樣近著一瞧,老娘更是確定了。於是,宋嘉言搖了搖頭,認真的說,「三叔叔,我不是看你的玉珮,我是看蟲蟲呢。」
宋榮笑,「言兒,你又胡說,爹爹的書房裡,哪裡會有蟲蟲?」
宋嘉言眨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比劃著兩隻小胳膊,「這麼大這麼長的蟲蟲,蟲蟲頭上還有角呢,像樹枝一樣。」
來人大驚,更不必說宋榮,已是花容失色。說來,這還是宋嘉言第一次看到渣爹變臉呢,果然有趣。看兩人這種反應,宋嘉言更是斷定自己判斷正確,宋榮低斥,「言兒,不許胡言亂語。」
宋嘉言立刻神棍的在空氣中撓了一爪子,擺出驚奇無比的臉孔,「蟲蟲還會飛啊!」
宋榮立刻滿頭大汗的令人將兄妹兩個帶了下去,對來人道,「真是,真是……小女時常會胡說八道……」
穆清淡然一笑,拍拍宋榮的肩,「阿榮,這是在你家,怕什麼。聽說孩子的眼睛很乾淨,常會看到成人看不到的東西。」
宋榮如釋重負,歎,「她時常在家裡瞎念叨,孩子話,也沒人當回事。倒是我那內人自有了身孕,她便一直念叨著是小妹妹,生下來,果然是個小妹妹。」
穆清道,「嘉言頗有些異與常人,她正年少,天真無邪,口無遮攔,有什麼說什麼。阿榮,是我還好,若是叫別人知道,倒叫她個娃娃受累呢。」
「我也不知她……唉,若知道,我哪裡會……」話說到一半,宋榮訕笑,依舊道,「若知道,我不會叫她出來見客。待何時,我帶嘉言去廟裡燒燒香,再過幾年,待她大了,便也好了。」
穆清點頭,「也好。」
穆清又笑,「我家裡幾個都是兒子,便是羨慕阿榮你兒女雙全。」
宋榮連忙謙了幾句。
穆清將先時宋嘉言落下的玉珮與一串手珠放到宋榮手中,道,「給孩子們的見面禮。」
宋榮一揖道,「我代他們兄妹,謝你了。」
待送走穆清,宋榮連忙回了主院,抱著宋嘉言在單獨在屋裡問了許多話。
譬如,「言兒,你真看清了三叔叔身邊的蟲蟲了嗎?」
宋嘉言低頭捏著那塊碧透沁涼的玉珮玩兒,點點小腦袋。
「蟲蟲什麼模樣,再跟爹爹說一回。」
「爹爹好麻煩。」宋嘉言扭著小身子,還拿捏著,不樂意了呢。
宋榮好脾氣,「爹爹的小乖乖,再跟爹爹說一回吧。」
宋嘉言只得抬起小臉兒,又把頭上長著樹枝模樣角的長長的蟲蟲形容了一遍。宋榮臉上已是喜色難禁,問,「言兒,你看爹爹身邊可有什麼嗎?」
為圓一個謊言,接著下便有無數的謊言要面對,宋嘉言胖手指往空地一指,皺著小眉毛,再次客串神棍,「好大好大,好白好白,圓圓的……」比劃著小肥手,「圓圓的拱起來,像個蓋子,我不認得。」
宋嘉言語焉不清,宋榮皺眉思量半日,也未想清楚宋嘉言說的是什麼。於是,只得作罷。
不過,宋嘉言還是給了他無限驚喜。
宋榮有今日,自然不只是靠一肚子四書五經、聖人之言。這世上有學問的人多了去,但有學問,又如宋榮這般運氣絕佳的就不多見了。宋榮之所以有今日,便是因昔日與弟弟來帝都趕考時,偶遇微服出行的當朝三皇子穆清。
彼時,宋榮並不知穆清的身份,兩人還曾以兄弟相稱,相談甚歡,引以為知交。
後來,知道穆清的身份,宋榮也唯有驚喜而已。
他官場之上,步步順遂,少不得穆清抬舉。
如今陛下老邁,早朝時而告病。依宋榮的立場,自然是盼著穆清得以承繼大寶的。今日宋嘉言一番童言稚語,給了宋榮與穆清無限信心。
許多年後,宋嘉言總結:這便是封建迷信的力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