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還魂1
很是為茶館兒裡添了無數談資,大家常常說唾沫橫飛,口乾舌燥,激動之時敲桌叫罵,比苦主甚三分。故此,托6家福,茶館兒生意非常好。
朝中自然也熱鬧,御史們不待帝都府審個好歹出來,紛紛不畏權貴上本參奏南豐伯教子無方、6家為惡帝都之類云云。
明湛倒是淡定,只管將奏章收下,交與內閣看,並不做出明確指示,還說些叫人加揣摸不定話,譬如,「6老八事兒,你們別株連到南豐伯身上,又不是南豐伯干。」
再譬如,「當然,南豐伯沒把兒子教好也是錯處。」
拐個彎兒,轉折,「不過,南豐伯四個兒子,除了6老八,其他都還算本份。不必提朕大姐夫,文韜是出了名文武雙全,才學滿腹,這怎麼偏偏6老八就……」
想揣摸帝心人,給明湛搞糊塗了。有位御史絕,今天罵6老八,明兒個參南豐伯,後兒個又說6家有情可原。
別看明湛不喜歡讀書寫信,不過此人亦有難得優點,他記性非常好,將此人三本奏章攤開來,哈哈一笑,對內閣諸人道,「牆頭草莫過於此了。」
上此奏章御史羞個半死,恨不得以袖覆面,再不見人。
孫太醫奉了聖命每日去給吳婉看傷。
吳婉傷並不算重,這樣聰明人,哪個會真死呢。不過是做個樣子,嚇唬南豐伯府,順便得到輿論同情而已。
不過,這種說捅就捅,且捅對象是自己女人,也著實罕見。
金器所傷,難免要留疤。孫太醫配了味消疤藥膏給吳婉,歎道,「年紀輕輕,何苦要輕言生死。」
孫太醫年紀足以做吳婉父親,為人灑脫,方有此多言一勸。吳婉是知好歹之人,輕聲道,「若是有活路,誰願意死呢。」
「湯藥接著喝,對孩子有益處。」隔三差五玩兒命,孩子沒掉真是蒼天保佑。
「太醫,這孩子我不能留,請太醫為我開副落胎藥吧。」吳婉柔聲道,「官司打完後用。」
孫太醫歎口氣,提筆寫下方子,對吳婉道,「越早用越好。若有用我之處,只管叫人去善仁堂找我。下面兩個方子是調理身體,落胎後亦是小月子,養好一月方可下床。」
吳婉真心謝過,命丫環送孫太醫出門。
說來也是一件有趣事,孫太醫出了吳家宅門,就被迎去了南豐伯府。
原本孫太醫厭惡這家門風不謹,竟生養出這樣不肖子弟,並不樂意來。只是礙於大駙馬直接前來相請,不得不前往之。
6文韜問起吳婉傷情,得知已救了命回來,方放了心。事已至此,若是吳婉真丟了性命,6家是一百張嘴都說不清楚了。不說6老八得償命,就是南豐伯夫人也討不得好兒去。
所以,別以為有幾個臭錢有些權勢就了不起,這世上真有這等悍烈,直接跟你玩兒命女子。
這不,6八爺就遭遇了鶴頂紅。
南豐伯夫人是被吳婉嚇惡夢連連,閉上眼睛就夢見厲鬼索命,數日不能安寢,再加上對小兒子擔憂,直接倒了床上。
如今得知吳婉性命無礙,於南豐伯夫人病情康復是絕對是一劑良藥。
礙於種種官方或者民間輿論壓力,要知道,皇帝報刊每五日一期。6家官司名氣,自然又皇帝報刊裡添了一筆。
這對6家,雖有雪上加霜之嫌,不過這段時日,6家被罵慣了,虱子多了不咬,債多了不愁,還怕甚!
6家比任何人都盼著趕緊結案,一個迷|奸案,吳婉又沒死,也不會要6老八抵命。
帝都府再次過堂時,吳婉亦有其他證據,6老八無處辯白,甘願認罪。田晚華鑒於此案情節惡劣,影響極差,直接判了6老八二十年,流放關外,無赦不得回帝都。
6老八當即下了大獄。
田晚華再判,南豐伯府賠償吳婉傷害費精神損失費什麼,林林總總加起來,有十萬兩之巨,限一月交割清楚。
雙方並無不服,南豐伯府雖然對於十萬兩巨款割肉似疼,6文韜一句話便止住了叔嬸閒言碎語,「想一想趙家半數身家皆賠償於苦主,這十萬兩皇上已給足了咱家臉面。再鬧上去,莫非是嫌賠少了?」
南豐伯弟弟6贏道,「咱們府一年也賺不來這些銀子,我這不是心疼麼?」
「只盼著文宣經一事,長一智,這銀子花也算值了。」到底是親弟弟,6文韜歎一聲。
6贏吱吱唔唔想說什麼又不好開口,6二太太暗地裡捅丈夫一記,6贏仍是吱唔,雖然二太太動作隱秘,依舊難逃6文韜眼睛。
6文韜只當未見,不動聲色道,「侄子還有事,先告退了。」
眼望著6文韜走遠,6二太太狠跺了丈夫一腳,嘟囔道,「叫你說,你怎麼不說。如今這府裡哪個還能住下去,老八這事兒一出,四侄女兒不怕,好歹是伯府嫡女,可咱家閨女怎麼辦?眼瞅著還有幾個小要娶要嫁,為著老八,還要拿出十萬銀子去。咱們二房不當家,可這銀子不得公里出啊!去了這一筆,日後分家還能分得什麼?」
6贏默默,「我一個做叔叔,哪兒能跟侄兒說這個。雖說老八闖了禍,到底是咱6家人。家裡不管,誰管?你別忘了,老三他們幾個,韜哥兒可沒少提拔。大哥大嫂遭難時說分家,我還是不是人了?」
6二太太不服氣小聲咕噥道,「提拔,提拔什麼?我就說直接讓老六直接謀個差使去做,還不是韜哥兒一直要老六科舉,今年這麼早起晚睡用功,結果考了個啥出來?還不是韜哥兒不想開口為老六張羅,如今老六這個年歲,一無差使,說功名,只是個小舉人,誰能瞧得上?可怎麼說親呢?」
「不怨自個兒兒子不爭氣,你還怨起韜哥兒來?」6贏低聲怒罵,「就是徐相家跳塔三公子也考了個三榜,老六名落孫山,是他自己沒本事。韜哥兒照樣自己考進士。」想到不爭氣兒子,甩袖子走人。
6二太太氣不行,小碎步跟上,盤算著什麼時候去探探老太太口風。
反正,她得賠十萬兩銀子事兒之前,把分家事辦了。
6老八案子宣判,南豐伯夫人傷心了一陣,好兒子未被閹割,已是幸事。只是一想到兒子要遠流關外,南豐伯夫人就忍不住落淚。
「我知道你不會讓你八弟受委屈。」南豐伯夫人拉著6文韜手道,「我現唯一記掛就是你八弟孩子。」
想到吳婉,南豐伯夫人真是既恨且怕,說道,「雖說是你八弟對不住她。可如今,你八弟下了大獄,又判了重罪。咱們家亦要拿出大筆銀子,可她肚子裡孩子,是姓6。咱們不能讓你八弟骨血流落外哪。」
「你想想,吳姑娘還這樣年輕,日後少不得要嫁人。」南豐伯夫人傷心道,「莫非日後叫你八弟孩子管別人叫父親?」
6文韜所掛牽者,無非也是這事。
不過,一想到吳婉那種性情,那種手段,縱使老油條6文韜亦頗覺辣手。6文韜安慰母親道,「這件事,並不簡單,畢竟孩子吳姑娘肚子裡。母親只管放心,兒子要想個可行法子出來。」
「咱們也是為了她好。」南豐伯夫人歎道,「她已失貞,就算嫁,往好裡想也不過是填房繼室,這要是帶著個孩子,不是難嫁麼。」
「我明白,母親放心吧,我去解決。」
6文韜向來是官場廝殺,對於女人沒轍,還真是頭一回。
女人戰場向來是內宅,與男人比,完全不一個層面兒上。6文韜先前就是太過輕視吳婉,方吃了大虧。
這次,6文韜也沒避嫌,直接登門拜訪,準備開門見山與吳婉商議孩子事。
吳婉躺閨房床間,一道紗賬隔開二人,6文韜只能隔隔看清帳中人形。室內皆是濃郁藥香,吳婉道,「大駙馬有話可直說。」
「不瞞姑娘,有關我家八弟所做所為,6某頗是歉疚。」6文韜溫聲道,「此來,一為致歉;二則是為了吳姑娘腹中骨肉。八弟已然流放,我身為長兄,想問一問,吳姑娘是如何打算?若是吳姑娘有何為難之處,只管說來。我能力範圍之內,我一定為吳姑娘辦了。」先探一探吳婉底。
吳婉根本不吃6文韜這一套,聲音冰冷,「若大駙馬想看你6家骨肉,就問我奶媽了,我亦不清楚埋哪兒了。」
許多年後,6文韜亦難免道一聲,「天下奇女子,吳婉娘當為其中翹楚。」那個時候,恩怨消散,昔日青年俊才,吳越紅顏,俱已老去。
可如今,6文韜只覺得蒼天為何會生出這樣狠毒女人來,他聽到吳婉已墮胎,簡直難已控制心中怒火,斷喝一聲,「你為何如此絕情?」
外面守著丫環婆子們顧不得什麼,忙奔進來,生怕6文韜做出什麼難看事來。
「大駙馬說笑了,我與你6家本無情意,焉何有絕情一說!」吳婉依舊冷冷,「既然大駙馬口口聲聲說我肚子裡是你6家骨肉,就該知道我噁心都來不及,焉會生下這樣孽種來!」
6文韜怒極,起身就走,吳婉喝道,「站住!」
「大駙馬!你手段我吳婉早已領教,所以,你們6家好別欺人太甚!我既然有本事面君,就有本事這帝都府活下去!」
6文韜出了吳婉閨房,尚聽到吳婉冷厲聲音。
6文韜將近三十年人生,都是第一遭見此毒婦潑才,他除了拂袖而出,也沒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