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太后武皇帝執政生涯揮了無可忽視作用。
    歸其原因,或者是因為武皇帝始終沒有一位活著皇后緣故。
    一位政治家，夫人其執政過程中有著極其重要作用，縱使帝王也不能免俗。
    明湛沒有皇后，衛太后手段比任何一位皇后都要高竿。
    徐盈玉下江南之事,亦是衛太后所提議。
    衛太后比任何人都要關注善仁堂展，衛太后看過善仁堂帳目後，正趕上明湛帶著阮鴻飛來請安。
    「當初小小提議，沒想到竟做這麼好。」衛太后贊是兒子眼光，善仁堂較帝都其他藥堂，定價上是統一。主要是老人看病時會格外優惠。再加上坐堂都是御醫，只這一項活招牌,善仁堂生意就比其餘藥堂紅火許多。
    現藥品並不算暴利，除了補貼老人,贏餘卻也頗多。
    明湛接過母親手裡帳薄子看一眼，笑道，「銀子不要總庫裡放著，不如再開一家善仁堂。」
    衛太后早有此意，溫聲道，「要我說，帝都倒罷了，不如將第二家善仁堂開江南。」
    明湛一時未解衛太后之意，不過他並不反對，「倒是，天下百姓也不能都跑到帝都來看病，第二家放江南也是好。」
    阮鴻飛與衛太后倒是心有靈犀，相視一笑，對明湛道，「也不必別處，淮揚鹽課改製成功，我看，揚州就極不錯。」
    明湛福至心靈，雙手舞晃著笑道，「何止不錯，簡直是收揚州民心。就這麼定了。」他日後是要動江南，淮揚是如此，要清理東西多了，就怕失了民心。如今善仁堂一開，就是帝王仁德象徵啊。
    當然，雖然善仁堂是衛太后打頭兒。不過，這是他明湛親娘不是，親娘，也就是自己。明湛向來如此認為。
    明湛又有些為難，「只是派誰去好呢？善仁堂好一直由母親主持，我不好干預，朝廷若是選官下派，怕日後會有麻煩。」如今就有人盯緊了善仁堂想收歸國有呢，若不是明湛有良心，順水一推舟，善仁堂將來難測。
    若是派官員去江南籌建善仁堂，怕給了朝臣現成借口。
    衛太后腹中早有人選，「我看徐相家姑娘就不錯，聽你舅舅說，有勇有謀，臨危不懼，很有幾分膽色。」
    衛穎嘉絕不是傻瓜，他老狐狸爹熏陶下，頗有韜略。
    衛穎嘉也一定程度上相當瞭解自己太后姐姐，衛太后欣賞精明強幹、鐵血手腕女人們，看吳婉就知道了。徐盈玉這樣受過貴族教育且有膽有識大家閨秀，明顯合他太后姐姐胃口。
    善仁堂遇刺事件，關心人非衛太后莫屬，自然要叫了弟弟來問個清楚明白。
    衛太后感歎「想江南建分號，偏生遇到這種事時候。」時，衛穎嘉私心作祟，當即便把頭腦冷靜下手凶殘徐盈玉推了上去，且笑道，「臣弟看，徐家姑娘實不比吳姑娘差。且徐姑娘又是徐相愛女，耳濡目染，又有這樣好資質，姐姐略加指點，既是臂膀。」
    衛太后就此對徐盈玉留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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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太后並不似太皇太后那樣，兩耳不聞朝中事，一味只管安享尊榮，糊塗過日子。
    明湛高度信任中，衛太后對朝事瞭解刻骨三分。
    她自然也知道江南世族囂張。
    衛太后欲江南建善仁堂，就是為了幫兒子收買人心，安撫江南百姓，穩固帝位。只是如同明湛所言，衛太后手中並沒有多少可用人，畢竟，母子間默契是，善仁堂絕不能與朝政扯上關係。
    徐氏家族是淮揚有名世族，先前徐秉生之案，衛太后亦有所耳聞。
    衛太后並不將徐家放眼中，衛太后出身侯府，又受方皇后多年教導，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世族是怎麼一回事。讓衛太后為難是，徐3也出身徐氏，要命是，徐3是帝師。
    這年頭兒，沒哪個人敢宰了自己老師。
    皇帝也不例外。
    且，衛太后冷眼旁觀明湛執政方式，明湛一直重用徐3一家，冷淡徐氏本家。
    兒子選擇已經很清楚了，可是對於老辣衛太后而言，明湛給予徐3一家恩典太過。徐3卻始終沒拿出足夠忠心來。
    所以，衛太后擇定徐盈玉下江南。
    她必須得看到徐3一家忠誠，帝師可不是那麼好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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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衛太后將下江南人選一說，明湛就有些猶豫，「徐姑娘剛剛受了驚嚇，身子還未大好，這個時候讓她去江南，是不是不大妥？」
    「皇上如此重用徐家，這是多少人盼都盼不來福氣，哪裡有不妥呢？」衛太后微微一笑，端起茶盞呷一口道，「我看徐姑娘不錯，再者，也不是立時就讓她去。身子不好只管養好了再去，並無妨礙。」
    明湛雖說性向上不喜歡女人，不過，他才是真正憐香惜玉之人。一遇到女人事，他就有些婆媽，「徐姑娘出過門兒嗎？她行不行啊？前些天不是徐家太夫人派奴婢來接徐盈玉要去本家，徐3都不肯，還為這個打官司呢。這，她要是去了安不安全啊？」
    「又不是她單蹦一人，你要不放心，派兩個可靠侍衛給她。」衛太后眼風掃過阮鴻飛，對明湛道，「你不是早跟我說這丫頭是個厲害有心機嗎？」
    「我聽說這徐姑娘和離事，徐3為何會讓她到善仁堂做事，歸根到底，不過是掛個女官名份，將來徐姑娘也好再另議親事。」衛太后淺笑，她從不會令手下人吃虧，遂道，「若是徐姑娘人夠聰明，將來我給她保個大媒，也了卻徐3一樁心事。」
    明湛仍是猶豫，阮鴻飛不耐煩道，「真是個蠢！莫非只有徐家沾便宜，闔該著你吃虧！這個徐3哪兒這樣大魅力哪！給你些沒用消息，說兩句好聽，流兩滴假惺惺眼淚，他就能站干岸做好人了？怕將來你剷除徐家時，徐3還得給本家求情，落上幾滴收買人心眼淚。做好人，也不一定領你情。」
    衛太后溫聲道，「明湛，為君者不能總示之以恩，關鍵時候，要恩威並重。」
    「先前，徐秉生徐秉忠之事，你處理極妙。」
    明湛老婆老娘勸說話，只得無條件投降。
    徐盈玉下江南之事，由此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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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衛太后命令，徐家沒有拒絕餘地。
    衛太后意思，徐3是極明白。
    你徐3貴為帝師，憑這個身份，你這一生只要不謀反，都是無憂。
    可是，若想富貴，你得拿出誠意來。
    朝廷與徐家選擇中，你不只要做出精神上選擇，亦要有**上行動。
    投名狀要是這麼好投，天下就是好人了。
    本家雖對徐3無恩，不過，他生於此，長於此。本家風雨飄搖之際，徐3雖懶去搭把手相救。可若是落井下石之類，正常人，都不會情願。
    朝廷，帝王，卻不會做此想。
    徐3叫了徐盈玉到書房說話兒，對女兒多有叮嚀，並且將招攬幾個可靠侍衛都給了女兒帶身邊使喚。
    徐盈玉見父親眉宇中頗多愁緒，猜度一二，反是勸徐3，「父親，事已至此。太后娘娘如此看重女兒，女兒也只有心力將差使辦好，只要咱家忠心，太后皇上亦不會虧待咱家。」
    富貴前程啊……徐3輕歎。
    徐盈玉冷聲道，「父親長噓短歎，憂愁至此。若是本家與父親換一換，本家父親立場上，怕不會有父親難為。」
    「你這孩子，怎麼說這種話。」這句話卻真是寬了徐3心，往事種種俱浮心頭。
    「女兒說難道不是實話？」徐盈玉笑著倚父親肩上，溫聲道，「父親，您放心吧。女兒能有機會為家族出一分力，心裡高興緊。本家良心從來不曾用來咱們身上，父親不忍用本家換富貴。本家卻一直想著拉父親下水呢。」
    「家裡兄長弟弟，還有女兒，能依靠就是父親。」徐盈玉柔聲道，「父親能倚靠則是君恩，父親三元出身，也是一腔熱血想報國。如今得君王重用，父親只管一施才為就是，也不枉父親多年苦讀。」
    徐3欣慰拍拍女兒，笑道，「如今倒是你勸起我來。」
    「父親心太軟了。」
    「我擔心也並不是本家。」兒子不頂用，徐3索性將心事與女兒說一說，「本家與咱們並無恩情可言，它富貴或落敗，咱們只做不知就是。」
    「如今這世道，你還不知道麼。家族再有錯處，那也不算錯處。你這次去江南，確是為太后當差，可將來若是清算，咱們這樣大義滅親，怕是會受世人唾棄。」徐3長歎。
    徐盈玉道，「父親必竟是帝師，我們一家人俱為帝王賣命。」
    「只要立下功勳，皇上面前就有臉面。有了臉面，父親，不怕皇上不將咱們徐家從泥潭中擇出來。」
    「畢竟，帝師若是名聲不好，對於帝王也沒有半分好處呢。」
    「如今，二弟三弟皆為皇上所用。太后對我亦是青眼有加，滿朝文武皆看眼裡，若是將來帝王不念情分，咱們徐家不過是壞了名聲。」
    「名聲壞了也不要人命，吳婉照樣活著。」
    「可是，皇上若如此冷心冷情，寒是滿朝文武心。」
    「父親，皇上絕頂聰明，並非這樣蠢人。」
    徐盈玉一句連一句相勸，到後，還真是稍稍解了徐3心結。父女二人又商議了許久，直到夜深，徐3方送女兒回房，他也自去妻子那裡安歇。
    只盼家人平安吧。徐3暗中祈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