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扎大同大勝之後,經受了帝都軍隊第一次突襲。
    其實楊宇同話很對，皇帝確狡詐多端。
    非但狡詐多端，皇帝還讓他見識到了以往薩扎絕對沒有見識過式武器，地雷。
    當然,這個年代地雷完全不能與後代相比，但是火藥響動與殺傷力足以驚翻胯\下駿馬，接著就是帝都官兵一陣砍殺。
    這也是明湛撿了個好時侯，冬天了，過年時候到了，百姓們都愛放個煙花爆竹什麼。這時候，韃靼人來了,得，年也不用過了。
    各個造爆竹作坊,把火藥都交上來吧。
    這年頭兒，火藥殺傷力不大，響動可足夠大。
    驚天動地一通炸，其實，明湛以往讓徐秉堂研究就是地雷，現這種機動引爆是做成了，湊合湊合，還能引爆。明湛倒是想弄個TnT，他又不是化學系畢業，真沒那個本事。
    此一時彼一時，人家都要兵臨城下了，還管他什麼殺傷力不殺傷力。就這些地雷，也是內務府與工部日夜趕工折騰出來，全都埋永寧侯設定地方了。
    這次領兵將軍叫霍遠山，打仗人都知道，前頭走是先鋒部隊，探路探險，炮灰。後頭呢是後勤，搬運些糧草啥。中間，那才是中軍所。
    永寧侯是這樣安排，專門有趕死隊這裡等著引地雷，待地雷聲一響，埋伏前頭，已經等了三天，由霍遠山帶了一萬人馬上殺進韃靼軍隊，也不必砍多久，殺上半個時辰，就趕緊往帝都城跑。
    這是為啥呢？
    地雷少啊，沒那麼多。
    何況現是半成品，殺傷力勉強比爆竹強點兒罷了。
    明湛實沒料到韃靼人能破關而入，他這也是沒招兒了，覺著若是真任韃靼人長驅直入，他帝王顏面何！這個時候，薩扎是氣勢洶洶而來，雖然明湛擺出了死守帝都城姿態，可是底下人心裡沒底吶。
    所以，此時，明湛需要一場勝利。
    但是，不能不說明湛運氣非常好。
    這一次地雷，沒炸死薩扎，卻把烏塞王送上了西天。
    而且，烏塞王死冤吶，他不是被炸死，而是由於驚了馬，從馬背上摔了下來，進而由於軍中驚馬踩踏事件給活活踩死。
    霍遠山帶人殺入韃靼軍隊，趁著韃靼中軍大亂，足足激戰小半天。瞧著人家韃靼人馬殺傷力恢復過來了，霍遠山方帶兵往帝都方向撤退。
    本來，帝都騎兵論素質是遠不如韃靼人。像韃靼十萬兵馬，若是追殺霍遠山，不一定誰勝誰敗呢。可關鍵是烏塞王一命嗚呼，四萬烏塞軍群龍無，光顧著哭自己家王了，哪裡還有追殺霍遠山之心呢。
    薩扎倒是想追，烏塞王又不是他爹，死就死唄。他吃了明湛大虧，就想著討回來呢，結果薩扎馬被陳敬忠拽住，陳敬忠急吼道，「可汗，小心前頭有詐！」
    薩扎氣，舉刀大罵，「漢人狡詐，漢人狡詐，不敢與我真刀真槍來打！只會施這些奸險毒計！」
    楊宇同此時卻是願意看到韃靼人敗，他嘴裡也跟著勸，「可汗，這是漢人火藥啊。陳王說對，咱們得小心些，莫要中了皇上調虎離山之際啊！」
    這時，陳敬忠見薩扎無再追之心，道，「烏塞王不幸死於軍中，可汗過去看一看吧。我去整兵。」
    這事兒，確需要薩扎出面，點點頭，去了烏塞族那邊兒。陳敬忠親自去點看兵馬，到底傷了多少，死了多少，還剩多少啊。
    還未到帝都，就遭此突襲，陳敬忠明白，漢人皇帝定是已經做好了戰鬥準備。
    可是，對於韃靼人，這可不是什麼好消息。
    帝都，明湛卻迎來了自大同大敗之後一個好消息。
    出去三天搞突襲霍遠山回來了，帶出去一萬人，霍遠山帶回了八千。
    這已經是個相當不錯成績了。
    霍遠山稟道，「臣等借陛下神兵之利，一舉殺入韃靼軍中，截殺韃靼先鋒部隊，五千人左右。陛下英明，臣等幸不辱命。」
    明湛先命霍遠山平身賜坐，對李平舟等人道，「此次地雷火藥，還尚未完工，遠未達到朕所期待威力，不過小試牛刀罷了。此物能研製到這種程度，多虧了秉堂啊。徐相，你教子有方。」
    此馬上就要兵臨城下危機時刻，徐3卻心頭狂喜，這個，這個原來是他兒子做出來。唉喲，木匠活兒沒白學，他這做老子臉上也有光采啊！徐3忙道，「全賴陛下慧眼識英，不瞞陛下，那小子跟臣身邊近二十年，臣也沒瞧出他有什麼出息來。如今，他有今日，多賴陛下點撥調\教之功。」
    這話也是徐3真心話，以前他見到徐秉堂心裡就犯愁，及至徐秉堂考個同進士，那真是把徐3三輩子臉都丟了，別提多糟心。誰知傻人有傻福，這位愛木匠活兒兒子，明湛手裡卻為國立此大功。
    徐3喜上眉梢，他甚至還琢磨著待此次帝都城解困，如今他兒子有了名聲，也能說個名門戶對大家閨秀做媳婦兒了。
    徐相想就遠了，明湛大喜之下已經封霍遠山為靖西伯，真正賜爵，霍遠山感激涕零，謝主龍恩。
    這一日，明湛照例到城牆巡視時，霍遠山封伯消息已經傳遍三軍，人人欣羨。明湛高聲道，「將士們，生當做人傑，死亦為鬼雄！保衛我們國土，保護我們妻兒，保護我們百姓，建功封侯已眼前！大丈夫當如此！」
    霍遠山勝利不僅僅是一場勝利這麼簡單，而明湛當即為霍遠山賜爵，也激起了所有將領爭勝之心。
    做武官不同於做文官。
    本身，武官陞遷就不比文官。
    尤其太平年景，天下太平，無仗可打，那麼就意味著將士們無功可立。既無功勳，靠何陞遷封侯呢。如今看帝都有爵位人家兒，那百分百全是祖上有軍功。
    如今韃靼兵壓帝都城，人心惶惶，就顧著害怕了。雖然明湛每日必定坐著軟轎巡城，鼓舞士氣，但是，說句良心話，是人，沒有不怕死。
    雖然大家見到皇上，那實是心底激動。
    可是，打起仗來，你皇帝完全不必上陣啊，是俺們要用血肉去搏啊！
    明湛說再好聽，基本上也屬於站著說話不腰疼一類了！
    從言語上鼓勁兒是遠遠不夠，霍遠山這一場勝利與得到封賞，真正讓守軍們熱血沸騰起來！
    韃靼人不是不可戰勝，瞧，霍遠山帶著一萬人，雖然犧牲了兩千人，可是殺了韃靼五千人。再者，霍遠山原本只是永定侯麾下一副將耳。當初，永寧侯要搞突襲，沒人願意去，才輪到了霍遠山出頭兒。
    這一出頭兒可不得了，潑天富貴啊！
    前幾天還與他們談笑風聲霍遠山，如今搖身一變為靖西伯，這怎能叫人不眼紅兒羨慕啊！
    此時，不少人悔之又悔，想著，當初怎麼搞突襲人不是自己呢。
    大部人只看到了霍遠山富貴，卻未看到，霍遠山突襲所面臨危機。不說別，只要薩扎腦子不抽，聽從楊宇同決定繞小道圍困帝都城，那麼霍遠山要面對恐怕是另一種結局了。
    富貴險中求，不外如此。
    霍遠山開啟了帝都將領主動出擊韃靼兵熱情，永寧侯派出刺侯，偵察韃靼人情形，回來一說，韃靼人哭呢，辦喪事呢。
    明湛一琢磨，哈哈大笑，「看來是韃靼軍中重要人物死了。」心裡想，若是薩扎死了該有多好啊！開始，明湛給霍遠山封伯，完全是為了從各方面鼓舞士氣，不得已而為之。還想著有點兒冤呢，誰知霍遠山這樣能幹，直接殺了韃靼軍中重要人物兒。
    這位伯爵之位，給也就不是那麼虧了。
    薩扎得了烏塞王教訓，可是不敢再大搖大擺逼近帝都城了。
    而且，烏塞王死薩扎看來也並不是沒有一點兒好處。本來嘛，烏塞王兵就不如他多，薩扎手下有兵力六萬，烏塞王則出兵四萬。所以說，薩扎是佔著大頭兒。而且，烏塞王老謀深算，啥事兒都是讓薩扎手下人做先鋒。薩扎已經與他吵過多少次，實是面和民不和。其間全靠陳敬忠與烏塞王弟弟卓塞王調和，否則，倆人早就翻臉了。
    烏塞王一死，接手就是烏塞王弟弟卓塞王。卓塞王剛接手，又是這個時候，當然，他哥一死，他成了一把手兒，心裡肯定有幾分高興。可是，烏塞王畢竟是死於軍中，所以此時，烏塞軍上下是群情激昂，同仇敵愾，勢要為烏塞王報仇雪恨。
    烏塞人戰鬥熱情獲得了一個等級提高，這對於薩扎來講，自然不是壞事。
    此時，薩扎經此一敗，倒也長了些記性，他馬上又把楊宇同奉為座上賓，聽同楊宇同意見，不斷派出斥侯探路，放緩度，慢慢前行。那種謹慎，恨不能走一步，就左右掃幾眼，看看有無埋伏，再瞧腳下土地，有無土地翻動埋地雷跡象。雖然薩扎不知道地雷是啥，但是他吃了大虧，他可不想像烏塞王一樣，因火藥而死。
    但是，這一路，再未遇到任何埋伏啥。
    終於，薩扎到達帝都城下。
    這一天，天有些陰。
    此時，北方天氣已經非常冷了，天上飄著零零碎碎小冰渣子。
    薩扎也見到了對他表示熱情歡迎他帝都軍隊，嶄鎧甲，鋒銳刀槍，整齊官兵，以及那一雙雙恨不能撕碎了薩扎眼睛。
    當然，帝都人絕不可能喜歡薩扎，見到他也不可能露出歡喜笑容來。但是，也很少有天朝人露出這樣狼一樣面容。
    這就得歸功於皇帝陛下宣傳功勞了，到這個時候了，除了打仗，也沒啥其他政務了。明湛是把全城男人，十五歲以上四十歲以下全都組織起來，做預備役。這不只是為了預備兵力不夠，是為了保持帝都城平靜安寧。人心惶惶之際，明湛擔心帝都生亂，而這個年代，能生亂就是男人。所以，明湛將帝都青壯年全都組織起來，有組織有紀律擱一塊兒。
    誰要生事，立斬不留。
    殺了幾個出頭鳥兒，果然整個帝都形勢都平靜下來！
    明湛這一招，不可謂不高明，把善棋侯恨牙根兒癢，他還有好多後招兒沒使呢，結果手裡人都給征走了。而且也不知道他娘小皇帝怎麼這麼損，他不讓你熟悉人擱一塊兒。各人分各營，東西一瞅，誰都不認識。
    這還能造個屁反哪！
    眼下沒有證據，又是這個節骨眼兒上，明湛不想殺宗室，但是，對善棋侯一系，他早有防備。哪怕是善棋侯想給明湛下個毒什麼。明湛天天宣他一道用膳，一口粥都要分善棋侯半碗。
    明湛並非不怕死，相反，他怕死怕不行。
    不過，明湛身上有一種非常光棍兒精神。那就是，大不了大家一起死。
    就這麼折騰著，善棋侯除了內心日日詛咒明湛喝水嗆死吃飯噎死走路摔跤摔死外，他真是沒招兒了。
    明湛卻依舊穩如泰山。
    人家都兵臨城下了，而天朝雖然地域廣闊，兵力絕非韃靼可比。但是很奇怪，天朝人本能上懼怕韃靼人。而且，天朝對韃靼戰爭，由來已久，卻是敗績多勝績少。一般來說，守好西北防線，不叫人殺進關，這就叫勝了。
    所以，天朝人武力上對於韃靼人有一種天生畏懼感。
    通俗話講，就是不自信。
    對於不自信，明湛也沒啥好招兒。官員秀才舉人進士，這些有功名是不必參加預備役，明湛就讓他們天天去宣傳天朝必勝信念。待軍中每天早上吃完飯後，一刻鐘時間，明湛給這些人分了地段兒兵營，讓他們去宣傳天朝必勝之事，這就是差使。
    誰也駕不住這樣天天念叨，再加上明湛對於戰爭所表現出來自信，封爵行賞上大方，以及霍遠山所帶來勝利。
    這一系列準備，讓今日帝都將士面對韃靼人時，表現出了毫不遜色士氣！
    明湛站高高城牆上，披一襲銀狐裘，虛眼往韃靼軍中望去，只見密密麻麻一片人頭。明湛扭頭問身邊兒永寧侯，「舅舅，知道哪個是薩扎嗎？」
    永寧侯心說，我又沒往西北去過，哪裡認識薩扎呢。
    不待永寧侯回答，明湛伸手遙遙一指，「那大傻x就是了。」 明湛身邊兒臣子都稀奇，他們大多人都沒見過薩扎，皇上這樣年紀，也沒去過西北啊，怎麼會認識韃靼可汗呢。
    誰知明湛這樣一指，韃靼軍中薩扎已經仰起脖子朝著明湛喊話了，薩扎喊是，「小皇帝，我來啦——」
    這倆人，明湛一指，薩扎一喊，當真如心有靈犀一般，偏明湛前頭一說了那麼一句話。離明湛近，李平舟都忍不住笑出聲來。
    就連肅來冷峻永寧侯也忍俊不禁，彎起唇角。
    誰知接下來，明湛雙手虛合放到唇上，做個擴音器樣子，扯開嗓門兒大吼一聲，「薩扎，操\你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