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章
再如何老謀深算的人也能認為,皇上大概是真病得厲害了。
明湛對阮鴻飛道,「飛飛,你說父王派柳蟠過來,是猜到我裝病,來配合我呢?還是擔心我真病了呢?」
「理他呢。」阮鴻飛對鳳家兄弟絕沒有半分好感,只是他家小胖有情有義,他也不好逼著小胖去斷絕父子關係。
「飛飛,你說怎麼他們也沒動靜了呢?」明湛是個好動的人,這些人悶在屋裡,著實難受。
「難道你一病,人們立碼就謀反?」阮鴻飛瞟明湛一眼,「你當謀反是吃飯呢?」
明湛在無聊賴的問,「飛飛,那你覺得,我還要憋多久啊?」
「起碼三個月。」阮鴻飛正色道,「一勞永逸。」
聽到還要繼續裝三個月的病,明湛哼哼了幾聲,倒頭躺在阮鴻飛大腿上,阮鴻飛摸著明湛溫暖細膩的臉蛋兒,溫聲道,「在抬舉宗室之前,起碼要讓他們元氣大傷。把宗室按下去,這叫攘外必先安內。」
明湛憂鬱的歎了口氣,「飛飛,你說我這叫不叫吃軟飯哪。」啥事兒都是叫老婆搞定,明湛大男人的自尊覺著很有些不是滋味兒了。
阮鴻飛看明湛一眼,不客氣的打擊明湛的自信道,「難得你有此覺悟啊。當初若不是我拿銀子給你,怕你登基都登不起。後來,好不容易做了皇帝,窮的叮噹響,訛了我多少銀子去。哦,還有給韃靼人打到家門口兒,又坑我一筆。」
眼見明湛偌厚的臉皮都要冒煙兒了,阮鴻飛淡淡道,「現在也不算什麼了,唉,誰叫我看上你這胖子了呢。」
原本明湛都要惱羞成怒了,他就是臉皮再厚,也禁不住愛人這樣糟蹋啊。不過聽到最後一句,明湛心頭一喜,禁不住嘿嘿傻笑起來,急忙爬起來表白真心,「飛,我也喜歡你。」說完,就撅起臭嘴去親阮鴻飛,準備給阮鴻飛來一個驚天動地的逍魂長吻。
誰知正巧何玉端著兩隻韭菜雞蛋餅進來,人家何玉是正經人,也沒想到明湛晴天白日的來發情,沒留意就喊了一聲,「陛下,餅做好了。」
阮鴻飛的鼻子比狗還靈,一聞就聞到了韭菜味兒,氣的一把將明湛的胖臉拍開,「吃你的壯陽餅去吧!」臭死了。
到嘴的肉就要跑,明湛哪裡能罷休,當下縱身一躥,摟住阮鴻飛的脖子就啃了過去。阮鴻飛無奈,只得摟著明湛細細的親吻了一回。
明湛享受著家人的親吻,覺得阮鴻飛真是沒有半點兒不好的地方,相貌好,身段好,連接吻的技術都這麼棒。明湛不一時就給阮鴻飛吻的胯\下有了反應,不禁擺擺屁股,小棍子戳啊戳的抵住阮鴻飛的大腿。
何玉見他家陛下與阮鴻飛已經狀若無人的要白日宣淫了,將小嫩臉兒一紅,急忙放下餅跑了。
浙閩。
劉影沒料到自己會再次見到薛少涼。
薛少涼還是那副冷冰冰的樣子,活像誰欠他二百弔錢一樣。若不是薛少涼實在是顏正的讓人看了還想再看,劉影實不耐煩與薛少涼這樣的人打交道。
劉影的出身,雖比不上薛少涼原是總督公子。不過,劉影也是獨生子,在這個父叫子亡子不得不亡的社會大環境中,劉影被家裡養的極是仔細,哪怕歷經坎坷,貴公子的脾氣也是有的。
「薛大人不是回帝都了嗎?」劉影笑著打聽,「怎麼又回了浙閩,莫不是有公幹?」
「太后命我來保護你。」
劉影微驚,薛少涼與劉影再次見面,算是半個熟人,何況日後還要多打交道。薛少涼話雖少,但並非不通人情\事故,主動解釋道,「太后知道杭州知府被刺殺的事,命我來保護你。」
劉影是個極為敏銳的人,當下挑眉問道,「太后……」怎麼是太后吩咐?
明湛生病的消息已經傳播開來,倒不是說劉影不知道,只是劉影畢竟遠在浙閩,他眉毛微皺,不禁再次問道,「薛大人,如今是太后主政嗎?」
薛少涼平淡無奇道,「陛下病了,自然是太后主政。」
劉影尋思了會兒,也是這麼回事兒。太后畢竟是陛下的親媽,太上皇卻不是陛下的親爹,皇孫呢,年紀還小,太后主政也是水到渠成之事了。劉影忙道,「我等不過微末臣子,得太后娘娘親賜侍衛,實在惶恐。」
薛少涼沒理會劉影這種虛客套話。
劉影知道薛少涼武功好,卻想不到薛少涼說的保護要精細到這個層面兒,晚上還要同床。
劉影就有些不樂意。
薛少涼淡淡道,「若是保護陛下,我在榻上坐一夜,或者在外面守一夜都無妨。不過,聽說劉大人是正三品大員。不才,在下正一品侍衛。論官職,劉大人不如在下。所以,這床,該是在下躺的。若劉大人不願意,為了劉大人安全起見,只要不出這個房間,您睡哪兒都一樣的。」
劉影險些吐出血來,他怎麼會遇到這等渾人!劉影憋一口氣上了床,淡淡道,「哦,原來薛大人陞官了啊。」上次還是三品御衛呢,這他娘的升的也忒快了吧,真是老天無眼。
「承蒙誇獎。」只要有本事,明湛從不小氣。依薛少涼立下的功勳,正一品御衛也沒什麼配不上的。他只是看不慣劉影這樣虛偽又肉腳又小心眼兒再加滿肚皮自戀的官員罷了,何況薛少涼自認為是御前侍衛,派他來保護劉影,真是劉影的福氣。
而且據薛少涼對明湛的瞭解,若非重要的事,明湛應該不會派他出手。雖然他這回領的是太后的懿旨,不過,太后是皇上的親娘,想來也差不了多少。故此,薛少涼認為,想刺殺劉影的人,定不簡單。所以,薛少涼為穩妥起見,方與劉影同室。
這些事,都是薛少涼的猜測,他與劉影又不熟,也沒必要與劉影解釋。
倒是劉影聽薛少涼說話氣人,忍不住刺薛少涼一句,「薛大人生的如花似玉,難得有與薛大人同榻的機會呢,求之不得。」
薛少涼躺在枕上,眼睛微闔,「你別趁機佔我便宜就是了。」
劉影恨恨的睡在裡面,摸了摸藏在袖子裡的短劍,想著薛少涼但有不軌,他定要一刀捅死這王八蛋。
其實邵春曉的案子並不難查,邵春曉如今被困總督府,沒什麼大的動作,而且還有無數人想邵春曉早日下馬歸西呢。劉影一直在清點邵春曉現有的資產,沒幾天,他就見到了自福州趕來報案的趙青怡。
趙青怡也算個奇人了,當初為報父仇,狀告座師林永裳。
如今,為了與大伯爭族長位,又主動提供邵春曉轉移財產的線索。
讓劉影詫異的是,趙青怡有一張與風評完全不一樣的臉。而且,趙青怡能主動提供證據,這對於劉影來說簡單是送上門兒的好事。趙青怡將薄薄的兩頁紙遞予劉影,溫聲道,「如今劉大人查的,不過是邵總督家業的九牛一毛罷了。邵總督向來自信,也沒料到朝廷會查到他頭上。事發突然,匆匆轉移的這部分難免就露了痕跡。這是我知道的一些情形,具體的……」
趙青怡示意手下人將一個中年男子押上來,那男子瞧著四十出頭兒的樣子,微胖,面目有幾分憔悴,細皮白肉,瞧著就知道以前保養的不差,眼神中卻帶著幾分卑微。趙青怡道,「這是邵總督的大管家,跑到福州去為邵總督銷髒,還是閩靖公家的四公子出手抓住了他,具體的事我也不太清楚,劉大人可自行審問。」
哪怕劉影在內心深處,也得說一句,趙青怡準備充足啊。
「有勞趙公子了。」劉影溫聲道,「趙公子之功勞,本官必會上稟。」
趙青怡淡淡地,「事涉家醜,若劉大人真知我情,還請劉大人不必提起趙家。」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劉影並沒多說,只是覺得大家都在浙閩地界兒混,閩靖公與邵春曉看來是多有不和,要不然也不能在關鍵時刻落井下石、至此地步兒呢。
淮揚。
雖然不能說盼星星盼月亮吧,但是,自從淮揚善仁堂案子結束,林永裳就一直關注帝都呢,這個時候,沒有人比徐盈玉更適合重回江南。
林永裳除了理政,除了在暗中分析皇帝陛下的病情外,就是思念徐盈玉了。
空窗N年的老年人,對徐盈玉的種種思念就不必提了。
林永裳在信中如此寫道:自妹妹走後,偶有經過妹妹所住院落,頗覺寂寥。今春命花匠補種幾叢玫瑰,聽說,這種花象徵了愛情。妹妹來時,玫瑰俱已怒放,可做觀賞。此花,亦如同我心。
林永裳並不清楚徐盈玉具體下江南的時間,仍是直接一封信寄回家,命沈拙言轉交徐盈玉。沈拙言知道徐盈玉已經走了,這信也沒處兒送,想著要不要再寄回給舅舅。
看著林永裳的信,沈拙言心裡唧咕,當初舅舅去了淮揚,可沒這麼惦記過他這做外甥的,可見如今對徐姑娘多用心了。
沈拙言年紀尚輕,免不了的幾分跳脫,再者,是人就有好奇心哪。他對林永裳尊敬歸尊敬,不過,林永裳年紀擺這兒,算是沈拙言的小舅舅。沈拙言偷偷的打開瞧了一眼,除些酸掉半嘴的牙。
俄的神哪。
怪道能把徐姑娘追到手呢,原來小舅舅真是深藏不露啊,往日裡端方君子,這樣的信都寫的出來。沈拙言一念,就牙疼。
開了眼界的沈拙言悄悄的將信藏了起來,心裡暗下決心,斷不能給舅舅知道他偷看的事。沈拙言對自己的小舅舅極是瞭解,林永裳非但有本事,還特好面子。在沈拙言面前,向來是以半聖人的臉孔出現的。若是讓林永裳知道他看了林永裳的情書,林永裳腦羞成怒之下,做出啥過激的事兒就不好了。
沈拙言這樣七想八想、胡思亂想的,人家徐盈玉已經到了揚州城。
林永裳還是請徐盈玉住進了總督府,徐盈玉有些踟躕,畢竟當初她是從總督府搬出去的。林永裳理由早想好了,「如今江南地面兒不太平,徐大人孤身一人,又是長留揚州城,住驛站總是不便。再者,總督府想與善仁堂有一項新的合作,還需詳談。徐大人光風霽月之人,林某亦是正大光明的性子,徐大人身為太后欽差,若不肯住在總督府,定是本官哪裡怠慢了徐大人。」
「如此,叨擾林大人了。」倆人還虛眉假式的客套了一番,做足面上功夫。
其實如今在淮揚,林永裳說一,沒人敢說二,徐盈玉住總督府,連萬里書院那幫子長舌書生,現在給林總督收拾的也不敢亂嚼弄了。
林永裳請徐盈玉喝完洗塵酒,徐盈玉趁機把徐三交待的事與林永裳說了,林永裳再三感歎,「岳父大人的關懷,愧領了。」
屋裡沒外人,徐盈玉忍不住嗔道,「你可收著些吧,哪裡有你這樣的。」八字還沒一撇,就喊岳父的,臉皮也忒厚了些。
「還得多謝妹妹呢。」林永裳探出一隻手,狀似無意的覆到徐盈玉的手上,還捏了一捏,「岳父也是看在妹妹的面子上呢。」
徐盈玉若是黃花大閨女,興許對林永裳此舉不悅。
不過徐盈玉畢竟已經歷過一段婚姻,她對林永裳十拿九穩。再者,以林永裳這樣的身份這樣的智慧,雖舉止於禮法上稍有逾越,不過,這種逾越更多的是出身一種男人對女人的好感,而非輕薄之意。
林永裳摸著人家姑娘的小白手兒,與徐盈玉很是傾訴了一番相思之意。
女人向來耳根子軟,饒是徐盈玉也不例外。徐盈玉好歹也算見識過男人的,此時亦是心如灌蜜,覺著自己以往那幾年雖過的愜意,卻比不得今日與林永裳有心意相通之美妙默契。
倆人先私後公,互訴衷腸之後,林永裳方與徐盈玉打聽,「妹妹來時,有沒有再見一見太后娘娘?」
徐盈玉道,「我倒是進宮一趟,如今太后在宣德殿裡照顧陛下的病情,也沒空見我,只是命太監傳的口諭,讓我好好當差什麼的。」
「杜若國主可還在宮裡?」
「在呢。」徐盈玉想到先前帝都流言四起,不禁道,「就因為杜若國主留宿宮中,那些天說什麼的都有。因這些流言蜚語,內閣與宗室險些紅了眼。」
林永裳放下心來,唇角微翹,嗤笑道,「杜國主在宮裡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怎麼陛下萬安時沒人提這個。如今趁陛□子不好,倒說些不著邊際的話來,污國主清名。」
徐盈玉也不認為那些流言有什麼可信性,其中還有不少關於她父親的呢,還傳的有鼻子有眼,別提多讓人生氣了,徐盈玉道,「皇上病了將將一個月了,如今還不見好轉,父親每日愁眉不展,就在我來前兒聽說鎮南王府都派了醫士去帝都為陛下診病呢。現在說是太后當政,其實也是內閣先寫了意見,太后再行朱批。如今因著好幾樁事,內閣與宗室頗多矛盾,我看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內閣開始議政了?」林永裳畢竟不在帝都,聽到宗室竟能與內閣叫板,微微訝意。
徐盈玉畢竟身相府,有天然的優勢。她家裡兩個兄弟,徐秉堂吃住都在內務府了,除了他的發明,萬事不關心。徐秉忠倒是機伶,不過政治素養完全不及徐盈玉,徐三在點撥兒子時常叫上女兒一道聽聽。畢竟徐三已經默認了林永裳準女婿的身份,依林永裳的資質以及現在的地位,十年之後,林永裳入閣不難。
女兒有這樣的天分,徐三覺得浪費可惜,何況現在徐盈玉大小也有個五品官職呢,知道一些朝廷上的事並沒有壞處。在徐相私心裡,甚至認為這樣更有助於女兒掌控林永裳,以免將來林永裳生出別的心思。
唉,女婿太窩囊,覺得女兒嫁虧了。
女兒太有本事吧,徐相又總是疑神疑鬼。
老丈人的心思,總是這樣的難猜。
徐盈玉道,「宗室本就要上朝的,既然上朝,就是議政。先前有皇上壓著,現在皇上久病不愈,太后不過是代為主政,宗室要說話,難道還能堵上他們的嘴。」
林永裳轉眸一笑,從果盤裡捏了顆櫻桃給徐盈玉吃,「看來,皇上這病一時半會兒的好不了。鎮南王府都派了醫士,你瞧著淮揚哪個大夫有名氣,我上折子,差人送他們去帝都。」
「父親也這樣說。」徐盈玉歎了口氣,其實徐盈玉在大局觀上肯定不比林永裳徐三這等老狐狸們看的長遠。首先,宗室雖然在德宗仁宗朝都有涉政,以前那更不必說。但是,太上皇一朝對宗室一直是閒置的。自明湛登基,情況更是詭異,凡是經明湛熱心關懷過的宗室,不是被削爵就是被讓爵,更有甚者如善棋侯父子,糊里糊塗的被誤傷了性命,客死他鄉。
可見,明湛雖然嘴上說的漂亮,啥堂叔堂伯堂兄弟的親切極了,其實比起鳳景乾,手段更加凌厲。
明湛病了這許久,宗室們自然也有各式各樣的門路打聽消息。
若是御體好轉,他們定不敢對政事指指點點的。
如今瞧著宗室越發拿大,竟與內閣抗衡,看來他們對於御體是安是危,自有一種特別的途徑來判斷啊。除非皇帝病的厲害,否則宗室斷不敢如此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宗室與內閣抗衡,換言之,如今帝都就是三足鼎立的局面了。但是,這三足,又各有各的不同。
內閣自不必說,名正言順,代表著文武百官;宗室呢,血統高貴,人家都是姓鳳的,就是朝廷也是人老鳳家的,如今宗室抱團兒,讓內閣頗是頭疼。可是在林永裳看來,這還是一股新生的力量,以往宗室散佈各地,等閒不能出封地,這裡頭,心到底齊不齊還兩說呢;再有就是衛太后了,衛太后雖為女流,而且是代為執政,到底衛太后能執政多久,誰心裡都沒數兒。不過,有一點是宗室與內閣都不能與之相比的。
與宗室相比,衛太后雖然不姓鳳,卻是老鳳家的媳婦,當今皇上的親娘,血統地位自然在宗室之上;與內閣比,內閣雖有朱批封駁權,但是同樣的道理,一封折子,若無朱批,不能奏效。如今這朱批權,就在衛太后之手。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是,九門兵馬為永寧侯府掌控。
這樣一合計,衛太后的贏面兒顯然是大於內閣與宗室的。
這就意味著,只要皇帝陛□子好轉,朝廷還是陛下的。
而且宗室難道就這樣篤定,皇帝陛下真的不成了嗎?
可是,在林永裳看來,皇上這病,實在邪性。關鍵是陛□邊畢竟有阮鴻飛相伴,阮鴻飛能活到現在,必定不是僥倖與偶然。
有阮鴻飛在宮裡,陛下真的病了嗎?
阮鴻飛這樣百般思量,殊不知,如今朝廷正蘊藏新一輪的不為人知的變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