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忠順王發難許子文
上皇命人賜了座,笑道,「謹玉也來了。」
許俊卿笑道,「臣昨天出宮回府,謹玉就在等著給臣請安呢。我一見他就喜歡,竟是一時一刻不願放開。子文是個不長進的,收徒弟倒有些眼光。臣實在捨不得,便帶他一道進宮了。」
林謹玉腆靦的笑了笑,麵團兒似的小臉兒露出兩個小酒窩,看得上皇一陣氣悶,他當然不討厭林謹玉,可是一個兩個的都喜愛這小子,上皇就是覺得有幾分不忿,便想找人跟林謹玉打打擂台,笑道,「是呢,太后也極喜歡他的。」對林謹玉道,「你既然進宮,去慈安宮給太后請個安
吧。」
林謹玉依旨去了。上皇笑道,「謹玉是榮國府的外孫,榮國府賈代善的孫子喚寶玉的,生而銜玉,模樣跟賈代善真是一個稿子出來的呢。更奇妙的是,金陵省體仁院總裁甄家也有一個叫寶玉的,兩個寶玉竟是同一番相貌。朕宣他們進宮,你也瞧瞧。」
許俊卿道了聲好。
……
徒景辰聽聞許子文進宮,著高松將人半路叫到上書房,見許子文笑瞇瞇安然無恙,徒景辰才放下心來。
「昨天姑丈進宮,我有心勸說幾句,又怕他見著我不悅。」徒景辰將人拉到身邊問,「沒為難你吧?」
許子文掩唇笑,「無事,山人自有妙計。」
徒景辰笑問,「沒說給你娶親的事吧?」
「他哪回不嘀咕一兩遭呢,這回有謹玉滅火,別擔心。」許子文笑道,「我若是想成親,也蹉跎不到這時,你就別小心眼兒了。」
徒景辰給他打趣得一窘,「一會兒忠順王過來,你壓著些火,姑丈在呢。」
「他來幹嘛?」許子文橫了徒景辰一眼,「你明知道我跟他不對付。」
徒景辰倒了盞茶遞給許子文,「不是姑丈喜歡聽戲麼?父皇跟姑丈好幾年不見,就說把京裡的好戲班子傳兩個進來,倆人兒一道熱鬧熱鬧。忠順王家有個戲班子,裡頭有個名角唱得挺好,忠順王太妃當時就自動請纓了,母后總不能不給她面子。再者,還傳了一班榮國府的小戲子。」
許子文呷了口茶,挑眉問,「這又是什麼緣故。」
「父皇說賈代善時榮國府有班小戲子是極好的,」徒景辰無奈道,「大好機會,元嬪豈有不應的。」
許子文搖頭笑,「內宮無干朝政,你想升她品級不過是一句話的事,何必如此麻煩?」
徒景辰笑,「因功賞因錯罰,朕總得公正無私些才是呢。林家現在同榮國府怎麼樣了?」
「掰了。」
徒景辰笑,「這小子真是絕了,上皇是想他們兩家修好呢。」
「反間記你就不用琢磨了。」許子文一語道破徒景辰的心計,笑道,「你就算吩咐了,估計謹玉也就活幾下稀泥。再者,如今他尚未出仕,你且打不著他的主意。」
「這倒不急於一時,」徒景辰輕聲問,「姑丈可有說他什麼時候回山東麼?」
「我爹說要留在京都過年。」
徒景辰撫額哀歎,「真是要命,真的?」
許子文翹起唇角,「他諷刺了我幾句,倒不知是真是假呢?我去裡頭歪會兒,早上寅正就起了,這會兒子都沒什麼精神。」
徒景辰笑著攬住許子文的腰,「我擔心姑丈尋你不是,也一宿沒睡,一起吧。」
許子文歇了大半個時辰,養起幾分精神,上皇的口諭就到了,請他去永壽宮。徒景辰一笑,與他同往。
永壽宮外頭已經搭好戲台,徒景辰一到大家重新見禮,見太后身邊站著一對好似雙生子的少年,其中一個便是榮國府寶玉,徒景辰笑道,「真是仿若一人,奇了,難道榮國府裡竟有雙玉不成?」
太后也是剛移駕過來,坐下沒多久,笑道,「我也正說呢。」拉著一個藍衣少年的手笑,「這個是金陵甄家的,也喚作寶玉呢,沒想到天地間竟有如此鍾靈造化呢。若不知道實情的,誰不說他們是親兄弟呢。」
徒汶渲笑道,「這賈寶玉有玉,不知甄寶玉可有無?」
甄寶玉忙道,「回殿下,草民沒玉。」
上皇笑道,「有玉沒玉的不打緊,像你們這般俊俏無二的少年也是極少見的。」見林謹玉跟瞧稀罕似的笑瞇瞇的盯著兩個寶玉,上皇笑道,「怎麼了,看出什麼門道沒?」
林謹玉剛要說話,就見小太監進殿稟道:回上皇、皇上、太后,忠順王與世子在外求見。
上皇笑傳。
忠順王年過四旬,保養的也不差,眉目間與徒景辰有些相似,比徒景辰略胖些,與徒景辰的冷峻不同,忠順王臉上總是掛著幾分溫煦笑意,只是這幾分笑在見到許子文時僵了一下。他身後的青年也是一身錦袍,眉目出眾,唇畔含笑,觀之可親。
二人見禮後聽到上皇賜座便坐了,忠順王不免又誇讚了一番甄賈寶玉,瞥了眼林謹玉,笑道,「這就是被父皇贊為俊傑之才的林家小子啊。」眼睛在許子文衣衫上掃過,笑道,「聽說你極會對對子,父皇、皇上,臣這兒倒有了一對,想一試這幾個孩子呢?」
上皇笑道,「你自幼就喜歡看書著文,若有好對,儘管拿出來。謹玉不必說,這兩個寶玉也都有幾分聰穎呢。」
徒景辰笑道,「他們幾個小兒,如何能與二哥相提,二哥可得手下留情。」
忠順王笑,「臣一見這般靈秀的孩子就打心裡喜歡,哪裡會為難他們呢。嗯,上聯是,」瞟向許子文的青衣念道,「井底蛙公穿綠襖。」忠順王此話一出,小輩人都覺尷尬。徒汶渲不禁暗道,忠順王伯對誰都和悅得很,怎麼突地失言了呢?
倒是上皇幾人見怪不怪,忠順王與許子文八字不合,瞧對方不順眼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了。年輕時還曾大打出手,這會兒諷刺幾句真不稀奇。
林謹玉笑道,「我年紀小,還是請二位兄長為先。」
賈寶玉同甄寶玉一番相讓後,上皇笑,「不必自謙,甄寶玉年長些,你先吧。」
甄寶玉道,「鬧梅喜鵲染紅紗。」
賈寶玉也糊弄了一對,「如風船棹褪青波。」
眾人的眼光都停在林謹玉身上,這明顯是忠順王諷許子文,只看林謹玉能不能扳回一局。林謹玉不急不徐,摸了摸自己胖乎乎的下巴,瞅了眼一身絳袍的忠順王,朗聲笑道,「落湯蟹子著紅袍。」
許子文擊掌笑贊,「不錯不錯,長進不少呢。不知王爺覺得如何,可還工整?幾個孩子初入宮廷,王爺別只顧著自己取樂,若覺得對答還可以,怎麼著也得賞賜一二。不然,豈不讓人說王爺小氣了?」
忠順王忍氣賞了些身上帶的小物件兒,倒是忠順王世子不悅,瞪向笑瞇瞇的林謹玉,「你笑什麼?」
林謹玉將忠順王賞的玉珮掛腰上,笑道,「回世子,學生是得了王爺的賞,心中不勝喜悅,忍不住喜笑顏開呢。」
徒汶斐笑勸,「汶政哥,謹玉天生開朗,性情爽快,時間一長,你就知道了。」
太后笑道,「是呢,不過大家開個玩笑,可不興惱。忠順,你跟子文都不是小孩子了,多少年不見,這一碰頭還得互相打趣一番不成?也不怕小輩們笑話。」太后瞧見忠順王吃個啞巴虧便心裡舒暢,她老人家為妃時,同忠順王太妃便是對頭。此時她兒子做了皇帝,上皇也在,太后難免要表現出一國之母的氣度來,不好明面兒責備,卻也樂見忠順王遭難。
忠順王只得暫息此戰。林謹玉給許子文找回了場子,許子文也懶得理會忠順王,氣氛又恢復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