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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中午,王爺和王妃相伴回到府中,王妃小有不適,王爺扶著她,柔情脈脈,似乎捧著一塊珠寶,看得旁人面紅耳赤,奴僕奔走相告。
小湖中的蓮花燈還沒撿起,荊南等帶著府中奴僕把蓮花燈撈起來,王爺、王妃經過,諸人紛紛跪地請安,王妃看這滿池蓮花燈,不禁疑惑,「哪兒來這麼多蓮花燈」
荊南說,「昨日是世子妃生辰,世子為了慶祝,命人放了一池蓮花燈,說是讓世子妃最後上一次百蓮盛開的盛況。」
王爺朗朗一笑,「慕白真是有心了。」
王妃暗忖,慕白的確有心,這滿池的蓮花燈,夜裡點上蠟燭,放在小湖中,定然十分美麗,她應該早回來一日,也能賞一賞這美景。
兩人回東苑,菊青命人去通知程慕白和雲不悔,兩人正在用膳,聽聞消息便匆匆過來請安,王妃在如願寺養了快三個月,容色紅潤許多,眉目間化去素日的冰冷嚴肅,多了一份柔情。王爺在一旁仔細呵護著,程慕白和雲不悔相視一眼,事情果真如他們所料,一字不差。
王爺回府後匆匆走了,雲不悔便說,他一定去了如願寺,這一次若是一起回來,他們之間的嫌隙怕也已消除,心結也解開,畢竟王妃愛著王爺,只要他稍微用心,王妃定能感受到,也會原諒他。
感情最怕心死,只要心不死,總是有希望的。
玉致和玉嫵聽到消息也跑過來,玉致最愛撒嬌,抱著王妃一直撒嬌著,女兒嬌態,當母親的自然歡喜,玉致倒是不太親近王爺,玉嫵更是拘禮,王爺也不強求,日子長著,父女間的嫌隙可以慢慢消除。
他們一早便從如願寺回來,還未用過午膳,雲不悔讓人去廚房帶話,做一頓豐盛的午膳送過來,沒半個時辰的功夫,廚房便送來七八道菜,程慕白和雲不悔、玉致、玉嫵都坐下來陪王妃用膳。王妃心情好,胃口也好,用得很香,王爺和王妃兩人互為彼此夾菜,眉目帶著情意和笑意,彷彿熱戀的男女,情濃至極。
玉致目光在兩人中間轉了轉,微有疑惑,在她的印象中,父母感情極不好,少有這樣的互動,乍然一看自十分陌生,心中也有一種說不出的違和感。
玉嫵甜甜地笑著用膳,程慕白和雲不悔神色如常,一家人一邊用膳,食不言,寢不語,可難得一見,自是要話家常,玉致問王妃為何住這麼長時間,王妃說難得清靜,便在如願寺多住一個多月。其他的並未多說什麼,玉致很想問王爺,為什麼他和母親一起回來,可看雲不悔的眼色,她便嚥下了話。
雲不悔說起西苑杜鵑的事,王妃微微驚訝,王爺蹙眉,雲不悔言談之下似有似無地透露出雲側妃在杜鵑小產後虐待杜鵑一事,又狀似無辜地暗示杜鵑的死有蹊蹺,她巧妙地把這件事的疑點的飯桌上說了。她瞧準了一點,王爺和王妃如今感情甚篤,似看似消了心結,他這麼長時間沒陪著舊人,雲側妃又是他最寵的女人,心頭難免會有愧疚,她如此說,暗示雲側妃惡毒,手段狠辣,打消王爺心中的愧疚。
王妃是聰明人,自是明白雲不悔的意思,不會幫腔,玉致懵懂,又最是佩服嫂子,雲不悔說什麼,她便應和什麼,把這件事說得更嚴重一些。
王爺眉心一直緊鎖,程慕白微笑不語,雲不悔這點小心思,他豈會不知,他不會阻攔,大院中的女人,總會有各種各樣婉轉心思,不為自己,便為別人。
「這件事既有疑點,沒徹查」王爺問,雲不悔說,「杜鵑死後,已死無對證,我問過大夫,他說杜鵑身子小恙,的確容易小產,旁的又尋不出什麼證據,且杜鵑死後便草草葬了,我哪怕想查也於事無補,這件事便不了了之,雲姨娘說,橫豎是一個奴婢死了,死了便是死了,也無關痛癢。」
王爺眉心更是緊鎖,沉默不語,面上似有不悅,王妃在一旁勸說,「王爺,山上素食不合您胃口,最近你用的少,府中的廚子您最是喜歡,多吃一些吧。杜鵑一事總之也過去了,先不想了。」
王爺對她柔柔一笑,雲不悔也低頭用膳,眼角掠過程慕白,他目光寵溺,縱她如此放肆,雲不悔會心一笑。
剛用了午膳,雲側妃便過東苑來,王爺差人蘇林去傳話,命雲側妃去主居涼亭,並讓玉側妃、李側妃、玉容、玉媚一塊過去,一家人喝喝茶,聊聊天。
他本想王妃也跟著一起去,王妃藉故頭疼,不想外出,王爺也不勉強,帶著蘇林一起回自己的主居。
王妃目送他離開,微微一歎,「還是山上的日子好,無人打攪,我也可以騙自己,他只有我一人。」
玉致說,「母親,父王怎麼和你一塊回來了」
王妃心情沉重,可聽玉致這麼一提,臉上浮出少許紅暈來,但她似乎不想多談,所以沒告訴玉致,雲不悔猜想,這一次王爺定然是用了心,否則如何挽回王妃。
女人鐵了心,若要回心轉意,並不容易。
王妃讓程慕白等人先回去,她留雲不悔說話,程慕白和玉致、玉嫵便起身回自己院子,王妃仔細問了最近府中的事,雲不悔一一詳細說了,特別是杜鵑一事,她發現的疑點,也誠實告訴王妃,只是隱瞞他們在山上遇強盜,險些沒命一事,雲不悔心想,這件事程慕白尚不想打草驚蛇,所以極少人知道,她便瞞著王妃,日後再說不遲。
「這件事你處理得很好。」王妃說,「他們院子裡自家人鬥著,倒是省了別人的心,這孩子橫豎是不受歡迎的,沒了也好,倒是可憐杜鵑,這麼年輕便去了,你方才說得好屬實麼我和雲側妃相處這麼多年,她從不是這麼狠毒的人。」
「母親,不悔絕不會冤枉了誰,杜鵑的屍體上淤青斑斑,她小產後我送了許多補品過去,讓她調養身子,西苑的奴僕都可以作證,她沒有得到很好的養護,小產第二日便做挑水這樣的粗重活,小產後女人的身子多嬌貴啊,做這樣粗重活除了府中的主子,誰敢吩咐。杜鵑本就是大少爺房裡的人,這種活從來不幹的,分明是有人故意刁難,且她杖責杜鵑,府中奴僕都看到,賴不掉。」雲不悔說,或許她把情況說得稍微嚴重了些,可絕對沒有冤枉了人。
王妃歎息一聲,「我沒想過,她竟然如此狠心。」
「她是嫉恨杜鵑大意沒了孩子,殊不知,哪怕杜鵑再小心翼翼,這孩子也是保不住的。」雲不悔說,王妃心驚,她說道,「我嫁給王爺這麼多年,我看著別的女人接二連三的懷孕,心中也有嫉妒,有時候夜裡自己偷偷落淚,偶爾發狠地想,她們沒了孩子多好,她們莫名消失多好,可再如何想,也不曾做過傷害王爺子嗣的行為。」
雲不悔有些斟酌地說,「可玉側妃、李側妃和雲側妃都曾小產多次」
「你如何得知」王妃挑眉問,雲不悔抿唇一笑,「母親恕罪,我派人查過王府的年事表,所以對王府的情況倒是瞭解一些。」
王妃點頭,「雲側妃曾經連續沒了三個孩子,李側妃也曾沒了兩個孩子,玉側妃也曾沒了一個孩子,且玉側妃夭折過一個孩子。這府中流產的胎兒實在是多,我想追究,可每次似乎總是意外,尋不到證據,便也只能當是意外。對了,玉側妃當年夭折的那個孩子,是個男嬰,比穆東小兩歲,孩子是被人悶死的。當時有侍女說看見玉側妃午後經過,玉側妃都要找雲側妃拚命,後來王爺一查,原來是這位侍女被雲側妃罰過,所以心生不忿誣陷雲側妃。」
「這侍女定是死了吧。」雲不悔肯定地說。
王妃十分驚訝,「這事你也查到那是一個無名小卒。」
「我猜的。」雲不悔淡淡地說,王妃一怔,莞爾道,「你的確冰雪聰明,的確是死了,也是投湖自盡,她是在西苑投湖的,那湖被填了,改建成小花園。」
王妃疲倦地揉了揉眉心,「這些陳年舊事,說著真沒意思。」
「母親,玉嫵是不是」雲不悔大膽提出假設,王妃蹙眉,點了點頭,「玉嫵的聲音很好聽啊,我如今夢裡都能聽到她的聲音,嬌嬌柔柔的,十分惹人疼。我永遠都忘不了那盤栗子糕,是它奪走了玉嫵的聲音。可能你不知道,哪怕栗子糕是給慕白的,是玉嫵貪吃,所以出了事,可對外我卻說是也玉嫵病重失聲。當年王爺對我本就有偏見,玉嫵有常病著,若是吵鬧起來,王爺定然以為我藉著孩子邀寵,大做文章,若他對我再反感,我幾個孩子的府中更是舉步維艱。所以我不想打草驚蛇,我想查出究竟是誰做的,可這麼多年過去了,它成了我的心病。」
「母親,你真了不起,在這樣的環境下能把慕白、玉致和玉嫵教養得這麼好。」雲不悔由衷地說,一點奉承的意思都沒有,也只有一名心性隱忍的母親,才能堅持這麼多年,養出三名優秀的子女,雖然程慕白和玉嫵都被疾病纏身。
「這件事慕白知道,所以那那天起他的飲食我就特別當心,皓月居的奴僕全部都換掉,荊南、靈溪和靈心都是他自己挑選出來服侍他的人。」王妃說。
這件事程慕白曾提過,看似平靜的王府,背後真的驚濤駭浪,這些事王爺全然被蒙在鼓裡,說起來也真的悲哀。
「好了,不說這些舊事,說著傷心。」王妃說,突然轉了話題,「你和慕白成親也快半年,怎麼還沒動靜」
「什麼動靜」雲不悔茫然。
王妃哭笑不得,「能有什麼動靜,自然是孩子。」
雲不悔嘴巴張了張,臉上炸開一朵紅花,不好意思低著頭,王妃說,「你和慕白也要合計著,早些有了孩子,我也放心,總不能都被西苑搶先了。」
「母親,這件事也要看天意,不是我想有就能有的。」
「三分天意,七分人為。」王妃說,附耳在她耳邊說了些什麼,雲不悔面色更見紅潤,幾乎要滴出血來來,王妃瞅著十分歡喜,這媳婦她是越來越中意,沒了樓秀玉這心結,她覺得雲不悔當人家媳婦,真是十分的滿意。
「這樣成麼」
「娘是過來人,比你懂。」王妃說,口氣篤定,「明日尋大夫給你看看身子,再服藥,幾個月內,定能有好消息傳出來。」
雲不悔見王妃如此期待孩子,心中有一絲忐忑,不敢告訴王妃自己不易有孕,若是自己不易有孕,王妃會不會讓程慕白納妾
「想什麼呢你」
「我聽說,女兒生育多半都隨母親,當年娘也是千辛萬苦才懷上我,如果我不易有孕,母親會不會很失望」雲不悔試探地問。
王妃也想起,樓秀玉的確是好多年才有雲不悔,樓秀玉嫁人比她早,慕白是婚後兩年懷上的,不悔還比慕白小快五歲,的確是千辛萬苦懷上的。
「這說法不一定准,你別洩氣,試一試我的辦法。」
雲不悔點頭,侯門大院,子嗣真的特別重要,王妃心切,她是明白的,怪不得她,她也希望自己肚皮能夠爭氣。
明月當空,輕微的嚶嚀從窗口洩出來,婉轉多情,如貓撓著心臟,刺癢心動,女子的shenyin中夾著男人粗重的喘息。
今晚的雲不悔格外主動,惹得程慕白進犯連連,他釋放的時候,雲不悔抬高了腰臀
程慕白笑著啄了啄她紅潤的唇,饒有興趣地問,「這是做什麼」
雲不悔本來就有點不好意思,拉過被子蓋著自己,「你睡你的。」
程慕白撐起身子,溫柔的吻落在她的唇上,不依不饒地問,顯得十分感興趣,雲不悔不肯說,他便伸手往她腿心使壞,雲不悔慌忙握住他的手,「小白,你真煩人。」
「說不說」
房事後討論這個問題讓雲不悔很難為情,她清了清嗓子,「母親說,這樣比較容易受孕。」
程慕白驚訝極了,「你一下午就和母親嘀咕這個了」
「誰說的,是偶然說起的好不好」雲不悔彆扭地說,推著他到一邊去,「你睡覺去。」
程慕白笑起來,他發現雲不悔真的可愛極了,其實他並不著急一定要孩子,不悔今年才十七歲,他想晚兩年要孩子,所以並不是很急切,算是順其自然。
能有便要,沒壞上,他也不著急。
「你想要孩子了」
雲不悔嬌羞地點頭,雖說要孩子一大部分是因為自己身為媳婦的壓力,可她是真想要一個孩子,像程慕白又像她的孩子,一定非常好看,可愛。
程慕白心中高興,雲不悔想要孩子,便證明她心中有他,他自是歡喜,情不自禁吻住她的唇,「你想要孩子,不如求為夫多一些,自己費這些勁做什麼」
「你能幹什麼呀」雲不悔說。
程慕白奇了,「沒了為夫,你怎麼懷上孩子竟然問我能幹什麼這問題是不是太笨了」
雲不悔,「」
程慕白身子壓在她身上,她體內還殘餘兩人的體ye,很是潤滑,進去並不困難,雲不悔縮著腰腹要躲,他已盡根沒入,程慕白輕笑,「想要孩子,那為夫就捨命多努力一些。」
她還沒來得及說話,便被他拉入yu望的深淵。
趁著程慕白帶荊南去了商行,雲不悔命冰月請了大夫給她瞧身子,大夫診脈後,愁眉緊鎖,雲不悔擔憂至極,這是從小給她看病的大夫,姓王。他的兒子和樓開陽是摯友,雲不悔等人的身子一直是他調理的。
「王伯伯,我這身子,如果想要懷孕,是不是很難」雲不悔直言不諱,「您說吧,我有心理準備。」
王大夫說,「世子妃,這事老夫早前便和你說過,您身子幼年受凍,落下病根,寒毒未能清盡,大大傷了身子,體寒的人若想要懷孕是十分困難的。」
雲不悔點頭,她素來很在意自己身體的,「我知道自己的身體,您說這事是我剛來葵水時,從那日起我便仔細調理身子,用最好的補藥,這些年身子骨硬朗許多,冬天也沒覺得太難受,我以為好得差不多了,仍是沒有起色麼」
王大夫點頭,語重心長地說,「是,這進補,治標不治本,世子妃的身子若真要痊癒,怕是不容易啊。」
雲不悔目光黯淡,眼裡掠過一抹悲痛,她是樂觀了,她以為這些年冬天並不覺得難受,身子是好得差不多,沒想到仍然無法受孕。
這可怎麼辦
「我是不是沒法懷上孩子」雲不悔問。
王大夫憂心忡忡,「世子妃是能受孕,不過機會比常人要小許多,可恕我多說一句,老夫建議您別要孩子。」
雲不悔一震,「這是為何」
「您身子受孕機會小,哪怕是受孕,孩子也很難平安長大,胎兒要在母體十個月,老夫擔心,您無法承受懷孕的痛苦,這孩子也無法平安落地,到最後,不僅孩子沒保住,母體也大會受損。」王大夫說。
雲不悔目光一痛,微微握緊了手絹,稍一用力,指甲幾乎都刺到手心中,情況比她想像中的要糟糕許多,雲不悔兵不死心,她沉聲說,「王大夫,我一定要懷上孩子,您幫幫我。」
「這」王大夫非常為難,雲不悔說,「不管是調理也好,偏方也好,我想懷上孩子,您一定要幫幫我。」
「世子妃,您這是強求啊。」
「對,我就是要強求,哪怕是強求,我也要求一個孩子。」雲不悔堅定地說,她不能沒有子嗣,她相信程慕白不會辜負她,可她不想辜負程慕白,想為他孕育子嗣,生兒育女。
王大夫沉沉點頭,「老夫明白您的意思了。」
「這事別讓我哥哥姐姐知道,也別和外人說,您也知道我的處境,若傳出我不孕的傳言,對我而言很是不利。」雲不悔叮囑說。
「這事您放心,老夫不會和外人說。」王大夫說,他先開了藥方,讓雲不悔先調養身子,身子要調養好了,才能懷上孩子,他倏然問,「府中有沒有蘭心草」
「我不知道,這有何用處」
「蘭心草能緩和您體內的寒毒,只不過很是罕見,外頭是沒有,若是您有辦法得到蘭心草,便拿來泡茶喝,多喝對您身子有益。」王大夫細心叮嚀。
雲不悔記住了,老大夫一走,雲不悔便到書房修書一封,交給冰月,「把信給離月,讓他給我找蘭心草,越多越好。」
這是生長在天山一種植物,且是雪山上唯一的草被,十分罕見,多是長在懸崖縫隙中,且看起來十分不起眼,一般人根本不會採集蘭心草。這種草可以當藥材,可以曬乾泡茶,味濃,帶甘味,倒是一種好茶。雲不悔抿唇,蘭心草,這要派人去雪山走一趟了。她體內的寒毒對她身體平日影響不大,所以她一直便只用中藥調理,那時候年紀小,調理也簡單,她以為這麼多年了,身子也該好全,沒想到仍是一塌糊塗,懷上孩子重要,保護自己也中藥,她修書一封,交給冰月,「把信給離月,讓他給我找蘭心草,越多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