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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雙有力的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輕輕地把她擁入懷中,雲不悔乖巧地伏在他懷裡,溫暖的懷抱趕走了心中的寒冷,程慕白憐惜地撫著她的長髮,「又胡思亂想了是不是」
「沒有,只是睡不下,出來賞月。」
「你啊,就是心思重。」程慕白說道。
「你真就覺得我能順利過這一關」
「不能」程慕白淡淡一笑,雲不悔心想,果然啊,他都說不能,她如何能不想,雲不悔說道,「我如今在想啊,我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有我在,誰也不能傷害你。」程慕白承諾,「我信你,有事我和你一起分擔。」
「得了您喲,就您這小身板啊」她突然轉了口音,拉長了聲。
「你這是哪兒學的口音,真膈應人。」程慕白擰了擰她的俏鼻子,她說京城口音倒是聽轉悠的,聽著彷彿放在京城養了十幾年似的。
「小白啊,你可別忘了,我是祖籍京城啊。我是長在鳳城,可我祖籍在京城。」
雲不悔這一說,他才想起來,的確都忘了,她在鳳城生長,他都要忘了,她血統來說算是北方人,小時候在京城住過幾年,說這口音也不奇怪。
夫妻二人說了一些貼己話,這月亮再好看,月光再柔和,她也不能在院子裡站著,兩人回了內室,彼此都睡不著,程慕白靈活的手指挑著她的衣襟耍流氓,雲不悔笑著去躲,他知道她沒心情,只是逗著她玩,也沒認真,鬧了一會兒更精神,兩人思路又回到桃花粉這事上,轉來轉去都想不出一個主意來,最後兩人都認定,雲側妃的嫌疑最大。
程慕白有一事不明,「她為什麼要用桃花粉,原本是嫁禍於你可她嫁禍於你做什麼,要你手中的大權也沒見她來要,這又說不通。」
雲不悔突然坐起來,彷彿陷入自己的世界裡,夜裡冷,她就穿著單衣坐起來,他怕她著涼把被子拉高蓋著她,雲不悔拍著程慕白的手,「小白,這幾天我胃裡不舒服,常有乾嘔現象,會不會讓旁人看去誤會了」
「你前幾日是不舒服,可大多都膩在家裡,也沒見你出去。」
「我有幾次也在花園賞花,有兩次覺得不舒服,一次乾嘔了,一次是真吐了,花園那香氣太濃了,我聞著不舒服,後來就一直沒去。」她漆黑的眸掠過一抹異光,隱約也明瞭一些事,她一開始就想不通為什麼用桃花粉,這分明是針對孩子,原來並非針對樓嫣然的孩子,而是她的孩子。
若是被西苑的人瞧去誤會了,樓嫣然和雲側妃都有動機謀害她的孩子。
程慕白目光灼灼地落在雲不悔身上,似驚又恐,灼熱的目光看得她心裡發悚,忙問他怎麼了,程慕白緊握著她的手,「幸虧你沒懷孕,幸虧你沒懷孕」
「小白」
程慕白的語氣有不正常的顫音,他一直是冷靜又堅強的,如神一般的存在,不管發生什麼,總是風輕雲淡面對,她第一次見他露出恐慌的表情。
「小白,你怎麼了」
他突然用力把她摟抱在懷中,緊緊的,似是誰要搶了他的寶貝,她感覺到他身上一陣冰冷,雲不悔輕輕地撫著他的背脊,「別怕啊,我在你懷裡。」
「好多血」程慕白強行鎮定的聲音聽著很緊繃,「那一年母親小產,流了好多血,父王對我們已不再疼愛,玉嫵又成了啞巴,玉致又小,我身體又不好,如果母親死了,我不知道自己怎麼辦。她流了很多血,衣服都紅了,臉上沒有血色,我以為母親會死」
「小白,過去了,都沒事了。」聽他提起往事,她的心中鈍疼,心疼那名看著自己母親小產,唯恐失去母親,無法照顧妹妹的少年。
小白,如果可以的話,我真希望自己從小就長在你身邊。
如果我從小在你身邊,你就多一天快樂,我就能多保護你一天。
她幾乎忘記了,年幼的自己,尚是需要人保護的小女孩,又如何保護程慕白。可如今,她是心疼他懷裡的男人,心疼她的丈夫,恨不得給他很多很多的愛,多到讓他忘記過往的所有不快樂。
「幸好不是你」程慕白感謝上蒼,他看著雲不悔的眼睛,笑得很溫柔,「我一度曾想早點有我們的孩子,如今卻慶幸它沒聽到我的心願,沒給我們孩子,不然我們就失去他了。」
雲不悔低頭,掩飾自己唇角的僵硬,心中十分苦澀,小白啊,我該怎麼告訴你,並非老天沒有早點給我們孩子,而是我今生能當母親的幾率微乎其微。
若是我不能生育,你會待我如初嗎
雲不悔知道,她不該懷疑程慕白,可心中怎麼能不如此想,男人都重子嗣,香火,特別是王府這地方,小白哪怕不在乎,也容不得他不在乎。
離月都把藥拿回來,她也吃了幾個月,可總是不見效。
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這肚皮什麼時候才能有動靜呢
「小白」雲不悔抬眸看著他,笑得柔美,「如果,我是說如果,我不能生育,那怎麼辦」
他深深地凝著她的眼眸,那雙深邃的眼睛看不出情緒,可那過於專注的目光刺痛她的心,小白是在乎子嗣的,豈能不在乎啊。
她笑得很勉強,「我只是說一說而已,你別多心。」
「不悔,這輩子我能有你陪伴,已經很知足。我不能欺騙你,說我不在乎子嗣。」程慕白說得很中肯,他可以舌燦蓮花說一些好聽的,可他不想,這是他的妻子,他最親密的人,如果在她面前都不能說實話,他還能和誰說實話,「我可以等,一年,兩年,十年,我相信我們都不是福薄的人,會有自己的孩子。」
「你真的如此相信」
「當然」
雲不悔如吃了一顆定心丸,如果你也如此相信,姑且我也如此信著吧。
翌日。
雲不悔一早便去找玉致,她這事急不來,程穆東在查,程慕白會找他談,她更擔心玉致的情緒,玉致醒來不願意見玉嫵,且看懂她比劃的手勢,這才知道昨天家裡出了事。
正巧雲不悔來找她,玉致因為昨日的事心生嫌隙,雖是擔心,也沒多理會雲不悔,說了沒兩句就關著門不願意見人。玉嫵在一旁委屈地咬著下唇。
雲不悔安慰玉嫵,心病還須心藥醫,此事慢慢來。終究是親姐妹,沒有隔夜仇,玉嫵只能無奈點頭,雲不悔在玉嫵這裡坐了半個多時辰,陪玉嫵用了早膳,玉致知道她在外面,就是不願意出來。
玉嫵比劃手勢,讓雲不悔體諒玉致心情不佳,別和她計較,雲不悔一笑,她豈會和玉致置氣,只是擔心她過來看一看罷了。
「這幾日,玉致發發小脾氣,你也讓著她,暫時就不要出府,免得姐妹真的生分了。」
玉嫵點頭,雲不悔看向玉致的房門,輕歎著離開。
她回去的時候,程佑天和程穆東都在皓月居,兩人不約而同來找程慕白,程穆東見了她,臉色極不好,雲不悔低著頭避開他的目光,正想回內室,程穆東喊住她。
雲不悔看了程慕白一眼,坐到他身邊。
「事情可有結果了」雲不悔問,不卑不亢。
程穆東尷尬一笑,「二嫂,此事說起來棘手,穆東不才,查不出一個結果,桃花粉原本就在廚房,就和麵粉放在一處,廚房又只有你們幾人,彼此都沒有下手的時間,二嫂,您是不是真的拿錯了桃花粉,錯當是麵粉。」
「不可能」雲不悔斬釘截鐵地回答,程穆東更是為難,雲不悔心裡很清楚,這件事程穆東盡了力,因為罪證一開始就放在廚房裡,誰也無法證明誰的清白,誰都無法證明誰犯罪,所以就從動機和意外這兩方面著手,動機排除,就剩下意外,畢竟沒人知道樓嫣然懷孕,又不是那麼神通廣大害她。
程佑天冷冷一笑,「你就這麼肯定你沒拿錯,那就是故意拿了」
「沒有」雲不悔說,她的聲音平靜之際,「我確定我沒拿錯桃花粉,我也確定桃花粉是有人中途加進去的,至於是誰三弟,中途有一段時間,廚房只有吉祥,也有一段時間,廚房只有大嫂和秋霜。」
「胡說八道」程佑天怒拍桌子,厲眸而視,「你的意思是說嫣然自己把孩子弄沒了,還是暗指我母親把她孫子給害了你怎麼不說,廚房一開始就只有你們東苑的人,強詞奪理。」
他怒極了,額頭青筋浮跳。
拼氣場,雲不悔自認這幾年就沒輸給誰,她冷冷一笑,「大哥言之有理,大嫂和雲姨娘自然不會謀害大嫂肚子裡的孩子,可若這桃花粉並非針對大嫂懷裡的孩子,而是針對別人的孩子呢」
「你說什麼」程佑天瞇起眼睛。
雲不悔沉聲說,「比如說,我的孩子」
程佑天和程穆東瞪圓了眼睛,驚訝地看著雲不悔的腹部,雲不悔站起來,目光清澈,「你們別亂猜,我沒懷孕,前幾日,我胃裡很不舒服,在花園吐過幾次,我記得大嫂和雲姨娘都看見過,花園中來去的奴僕人多,看見的人多了去。有沒有可能是因為懷疑我有孕了,所以用了桃花粉。大哥,你一心指責我,可又想過,若是沒人知道大嫂懷了孕,而用了桃花粉,那麼這叫什麼聰明反被聰明誤,偷雞不成蝕把米。」
「雲不悔,你很聰明。」程佑天冷冷一笑,「死人都能被你說成活人,這話你也說的出口,栽贓嫁禍。」
「我何必栽贓嫁禍,我在做一個很合理的推斷,大嫂懷孕了,府中誰知道,桃花粉和麵粉就算我分不清楚,靈溪和靈心分不清楚嗎我們一起拿的,只能說明,這桃花粉原本就針對我肚子裡的孩子,是有人誤會我懷孕,想要做掉我的孩子,所以才下了桃花粉,結果把大嫂的孩子弄沒了。大嫂懷孕,你知道了嗎她告訴誰了,恐怕她自己都不知道。」雲不悔說得一聲比一聲重,一聲比一聲厲,說得程佑天的心如被人重重錘了一拳。
一名渾身正氣的女人,你很難相信她會做出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
程穆東把這話聽進去了,可畢竟只是推斷,不能作數,目前是誰也找不到證據,雲不悔淺淺一笑說,「廚房就我們幾個人,其實誰做的誰心中有數,大嫂來廚房後,她和秋霜吉祥都可以作證,我們絕對沒有機會下桃花粉,可這一開始我就沒拿錯桃花粉,所以只有中途拿的。可中途她們可以為我們作證,我們可不能為她們作證,因為她們都有單獨留在廚房裡,她們要做什麼,我們並不知道。大哥,你回去問問雲姨娘,她想我這孩子生下來嗎她要是知道我懷孕了,會不會千方百計打落我的孩子,吉祥早不去燉燕窩,晚不去偏偏這時候去,可真是及時。」
「雲不悔,你這是誣陷,沒有證據的事情,最好不要胡說。」程佑天的聲音佈滿了警告。
雲不悔正要反擊,程慕白淡淡說,「如今說誰是兇手,不都是誣陷嗎大家都是合理推測,既然意外不存在,我認為不悔的推理更準確,三弟,你認為呢」
程穆東啞口無言,這話讓他怎麼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