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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側妃說,「我也是為了玉致的幸福著想,你是他哥哥,怎麼也不顧著自己妹妹的幸福。」
樓開陽正要說話,玉致倏然站起,「我的幸福不用雲姨娘操心,我也不會和玉嫵共侍一夫,我已有了意中人,雲姨娘就不要自作多情。」
雲側妃訕笑,「我這是好心,倒是辦了壞事。」
王妃鬆了一口氣玉嫵驚訝地看著玉致,玉致沉靜坐了下來,王妃目光掠過自己一雙女兒,不免有煩躁,都是自己的女兒,她自己也心疼著,看玉致和玉嫵的神色,她心如刀割。
樓開陽沒有說話,目光凝著玉嫵,那是一種天底下除了玉嫵誰也不要的目光,哪怕是瞎子都能感受到他的熱度,都能看出他對玉嫵的深愛。
王妃猶豫不決,她是真心覺得,王家公子比樓開陽更適合玉嫵,王公子也算一表人才,家世略遜於樓開陽,可他忠厚老實,重情重義,有缺點也有優點。可樓開陽,總讓她覺得不安心,如今兩個女兒都有這樣的心事,若是一個處理不好,姐妹就生了嫌隙,這是她萬萬不願的。
雲不悔立場尷尬,不宜多說,王妃認真地思考後,問,「你婚後住哪兒」
「我自己的別莊。」
「三夫人可知道你今天上門求親,求的是誰。」
「知道」
「剛剛的誓言,可否作數」
「作數」樓開陽不急不躁,態度十分執著,卻不逼人。
王妃沉吟,看向玉嫵,「這門婚事我不贊同,可我也不會阻攔,玉嫵,你可願意」
玉嫵抹去眼淚,驚訝地看著王妃,王府的男人們也覺得詫異,這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豈有玉嫵做主的意思,王妃卻說,「這是你一輩子的幸福,你自己決定,若是你願意,這婚事就定,若不願意,這婚事就算了。」
樓開陽目光掠過一抹擔憂,也有一抹隱藏的喜悅,他看向玉嫵的目光更是灼熱,濃烈得幾乎要把她燒成灰燼,可他面上卻那麼的清冷。
玉嫵驚慌失措地看向雲不悔,王妃臉色頓然下沉,雲不悔避開玉嫵的目光,程慕白微微一笑,鼓勵似的向玉嫵點了點頭,玉嫵又看向玉致,玉致面無表情,似乎發生什麼都和她沒有關係,那種哀莫大於心死的表情讓玉嫵悶疼,眼淚唰唰而落,她慢慢地抬起手。
那手臂似乎有千斤重,她抬得十分艱難,慢慢的,比了一個簡單的手勢。
我不願意。
在所有人驚詫的目光中,玉嫵淚流滿面跑出花廳,玉致的眼淚也慢慢地流淌了一臉,知女莫如母,王妃驚詫後也有一抹欣慰和釋然。她說,「樓二公子,玉嫵說不願意,這門婚事恐怕就只能算了,是我們家玉嫵配不上二公子。」
樓開陽沒有王妃預料中的憤怒,她以為這個男人知道玉嫵拒絕他的求親一定會氣急敗壞,一定會惱羞成怒,我一表人才,驚才絕艷看上一個啞巴,她竟然拒絕了我,這該是怎麼樣一種憤怒。
然而,樓開陽卻很平靜,目光溫和如水,「我看得懂她的手勢,我知道她拒絕了。」
「你懂手語」
「半年前不懂,如今全懂了。」樓開陽說,指著身後的彩禮,「這彩禮就先存放在王府,我不會放棄,告訴她,總有一天我會讓她點頭說願意。」
他說罷,轉身出了花廳,從容離開。
王爺感慨說,「不驕不躁,溫和從容,這倒是個人物,玉嫵這丫頭,怎麼不惜福呢」
王妃冷冷地睨他一眼,他在乎的是樓開陽,她更在乎她兩個女兒的感情。
玉嫵靠著海棠樹幹坐下,三月海棠花開正艷,美得如夢如幻,花雨紛紛,如人世間一場絕美的落幕。玉嫵靠著海棠樹,身子捲縮在一起,嗚咽不止。淚水打濕了她的羅裙,她正哭得傷心,驟然聽到腳步聲,玉致一聲不響站在她身後,玉嫵回眸,面容淒楚,含淚嗚咽。
玉致面無表情,往日笑容不見蹤影,態度冷淡得很,「你不必為我這麼做。」
玉嫵慢慢地轉過頭,把頭撐在膝蓋上,眼淚一顆一顆落下,玉致幾乎是氣急敗壞地吼,「你聽到了沒有我不需要你為我這麼做,我不需要你可憐。」
花落得更急了,更快了,花瓣在玉嫵頭上落了一層,如覆蓋一層薄薄的紗,玉嫵站起來,認真地看著玉致,比著手語說,如果姐姐不諒解,我這一輩子都不會開心,更不會嫁給樓開陽。
「假惺惺」玉致垂下眸,眼淚就這麼鑽上來,她必須要低頭才能掩飾自己即將湧出的眼淚,玉嫵比什麼手勢,她看不見,她的視線模糊了,只看見玉嫵腳上的繡花鞋,緞面上繡著玉嫵喜歡的蓮花,她的也是蓮花,是一對兒的,是王妃繡給她們姐妹的。
玉嫵突然撲過來,抱住玉致,眼淚摔在她的肩膀上,流淌下來,濕了她的衣服,她的頭顱不斷地搖著,求著玉致的諒解,玉致拚命推開她。玉嫵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硬是不鬆手,玉致揮手想要打,手抬起來卻放下來,自己也哭紅了眼睛,「笨蛋,為什麼拒絕,笨蛋」
玉嫵哭得更厲害了,玉致抿唇,倏然推開她,「你去找他吧,我原諒你了。」
玉嫵站著不動,玉致推了她一把,「去啊,人家剛剛說得那些話多感人,我都快被感動了,你快去追,他還沒走多遠。」
玉嫵輕輕地搖頭,玉致生了氣,開口就罵她笨蛋,玉嫵又哭又笑地做手勢,姐姐更重要。
玉致抱住了她,風吹過,三月海棠漫天飛舞,落得她們一身,燦爛得彷彿雨過天晴,艷陽晴好,遠遠看著的雲不悔微微紅了眼睛,她們總算好了。
玉嫵和樓開陽這事就耽擱下來,玉致說了諒解玉嫵,也祝福玉嫵,姐妹兩人似乎回到了過去感情最好的時候,心無芥蒂,可玉嫵並沒有去找樓開陽,玉致不解問過幾次,玉嫵總是不願意說,再幾日就傳來樓開陽去京城的消息,一去幾個月,玉致讓她去送行,玉嫵到碼頭的時候,樓開陽的船已開了。
她拚命地想要喊,喊出他的名字,可聲音都哽在咽喉裡,只有破碎的支支聲,樓開陽在船頭無意中看見玉嫵站在碼頭,他一愣,他性子地平穩慣了,從未做過什麼瘋狂的事情,那一刻卻突然喊起來,「等我回來,玉嫵,等我回來」
玉嫵點頭,怕他看不見,高舉著手說好。
我等你回來,我的愛人,等你回來,我就嫁給你。
樓開陽微微一笑,玉樹臨風站在船頭,說不出的意氣風發。
玉嫵和玉致雨過天晴,最開心莫過於王妃和雲不悔,她一樁心事也落下,玉嫵也向她表明心跡,非樓開陽不嫁,王妃頭疼,這婚才剛拒呢,又要非君不嫁,真是磨人。她看著玉嫵怎麼都想不明白,為何樓開陽看上的是玉嫵,而非玉致,若是男子,喜愛的該是玉致啊。
可她不解歸不解,這事也就沒再提,樓開陽聘禮都存在他們家了,這媳婦是跑不掉的,那男人多聰明啊,她就尋思著不知道該怎麼和王家開這個口。
鳳城人人都知道,樓開陽求親欲娶程玉嫵,小郡主拒絕,沒幾天樓開陽就北上,不知內情的人便胡亂猜測樓開陽是因被拒絕,臉面掛不住才遠走京城,歸期不定。這小郡主連樓開陽都拒絕了,那是多高的姿態,又吸引了一批人上門求親。
雲不悔暗忖,這世上人們捧什麼,什麼就是最稀罕的。
瘦田無人耕,耕好有人爭。
蘭心草喝了幾個月,總是不見消息,雲不悔心中也是忐忑,請王大夫看過幾次脈,王大夫只能說盡人事,聽天命,這事說不準,但給了她一個好消息,她體內的寒毒已有消退現象,這讓雲不悔很開心。可關鍵是,蘭心草快沒了,新的一批沒回來,這東西要喝是一直持續不斷地喝,斷了一陣子效果就不佳。這草是稀罕物,長在雪山,尋來不易,雲不悔盼了半個月餘又盼回來一批,數量不多,卻能服用幾個月。
若是再沒消息,她就真的山窮水盡了。
桃花粉那事情後,她是第一次在花園裡遇見樓嫣然,兩人不曾面對面深談過,這件事就成了迷津,她也不知道樓嫣然心中究竟什麼滋味。
從表面看,她很平靜。
幾乎是平和的,從沒了孩子調養後,她就一直變得很平和,似乎對現狀很滿意。
雲不悔聽冰月說,大少爺和大少奶奶最近感情很好,大少爺以前天天忙,總是早出晚歸,如今是三天兩頭往回跑,給大少奶奶帶了許多補品,玩出早歸,聽西苑的人,兩人感情十分好,樓嫣然對程佑天更是善解人意,百依百順。
小產這一事對樓嫣然來說,是福不是禍。
雲不悔先和她打招呼,行了禮,樓嫣然淡淡頷首,秋霜看她的目光倒是帶了恨意,樓嫣然目光掠過她,秋霜低了頭,變得服從極了。
樓嫣然說,「你身體好點了」
「全好了,你呢」
「好了。」樓嫣然淡淡說,雲不悔歎息一聲,說,「表姐,我們別再爭了,好嗎」
「我不懂你什麼意思。」樓嫣然微微一笑,雲不悔說,「你知道我在說什麼,家和萬事興,我從不想和你作對,也從不想和你為難,孩子的事我很抱歉,我沒想過要害誰。」
「那又如何」
「爭來斗去,最後都成了什麼」雲不悔痛心地說,「只是徒增我們煩惱罷了,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又嫁給他們兄弟,我們就和以前一樣相處,井水不犯河水,這樣不行嗎」
「我犯過你嗎」
「這一點你知道,天知道。」雲不悔說,「表姐,我真的希望能和表姐和平共處,我們身上都有樓家的血。」
樓嫣然置之不理,越過她便走了,雲不悔也沒有攔下她,樓嫣然討厭她,誰都知道,這一次孩子沒了,樓嫣然怨她,她也知道。府中的奴僕都說她孩子了樓嫣然的孩子,她置之不理,任蜚語流長。她一心只想要一個寧靜,平和,要一個家而已,這不過分啊。
冰月有話要說,雲不悔搖了搖頭,她帶著冰月一起去王妃院子裡,她下午總會過來陪王妃說一會兒悄悄話,程慕白最近很忙,總是早出晚歸,她不知道他忙什麼,也沒過問,她閒下來就來和王妃解悶。
菊青正和王妃說一個笑話,逗得王妃輕笑,雲不悔進來,笑問,「母親聽什麼呢,這麼開心。」
王妃笑個不停,「不悔,你來得正好,菊青正和我說一個故事呢,她說啊,從前有一位少爺和一名小姐成了親,兩人名當戶對,郎才女貌羨煞旁人。這成親七八年無出,少爺的家人急了,逼著少爺納妾,開枝散葉。少爺對小姐癡心一片,寧死不願意納妾,少爺的公公想讓少爺寫一出休書給小姐,婆婆覺得小姐進門後,溫順恭孝,少了這樣的媳婦很可惜,於是給小姐出主意,讓她去勸少爺納妾。這小姐也是硬脾氣,寧死不願。這時候奇事就來了,小姐的妹妹過府探望,小姐心生一計,試圖勸妹妹和她共事一夫,姐妹二人好掌控,又不是外人,你說,這小姐多聰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