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夢纏身
那意思分明就是,除非你打死我,否則,你就一輩子和我綁在一起。
葉天宇吃定了溫靜不能把他怎麼樣。
溫靜悲哀地想,等這件事了結,她走得遠遠的,他愛怎麼樣隨便他,這人越活越幼稚了,海風輕吹,海浪拍打著沙灘,海潮陣陣湧來,溫靜只覺得疲倦極了。
「阿靜,你生我的氣了嗎」葉天宇有些委屈地問,溫靜偏過頭去看他,有些想像不出,他怎麼能有這麼委屈的語氣,好像她生氣是她任性似的。
葉天宇的目光帶著一絲哀求,看起來甚是可憐,溫靜默默地把頭扭過去,你就上一秒說死也要和我綁在一起的狠勁,下一秒就露出被欺負的表情,好歹也讓人有一個過渡階段吧。
「阿靜,你看月色這麼好,你就不要生氣了。」葉天宇隨意扯了一個理由,溫靜下意識地看看天,又看看葉天宇,頓時無言以對。
月色好,我就不生氣誰說的。
溫靜沒理他,轉身就走,一人散步都比和他在一起來得好,葉天宇步步緊隨,深怕她丟了似的,如一大型寵物跟著身後,溫靜走了幾步忍不住扭頭,「我作息早就顛倒了,這樣也不累,你晚上不睡覺,不累嗎」
葉天宇微微一笑,眼睛光華瀲灩,「阿靜,你在關心我嗎」
溫靜面無表情,她只是需要一個單獨的空間罷了,不需要身後跟著一大型寵物,還是陰晴不定的這種,她才不想惹毛了他,又來一句我們一起死的話。
此人的偏執病得治。
溫靜沒回答,葉天宇就當是她默認了,心中開出無恥的幸福小花朵,看在溫靜眼裡,更不想理他,她尋了一處做下來,背後是高大的熱帶喬木。
葉天宇也在她身邊坐下來,溫靜趕都趕不走,他就和粘皮糖一樣粘著她了,去哪兒都能看到他的身影,簡直不管不顧起來,溫靜索性沒理他。葉天宇在一旁自顧找話題,溫靜聽著也不搭理,他可能覺得無趣,也不再說,好一會兒,溫靜轉頭就發現他早就睡著了。
躺在沙灘上,睡得一點防備都沒有,溫靜一怔,看著他的胸膛微微起伏,他就這麼安心睡在她身邊溫靜知道,只要她能狠得下心腸,手指在他胸膛的兩根肋骨之間按下去。
葉天宇必死無疑。
到時候,自己什麼麻煩都沒有了,他也不會再纏著她,這是葉天宇教她的殺人辦法,她歎息一聲在,別開了視線,他並無非死不可的理由。
她也不是弒殺之人,只是厭倦了,這樣的糾纏不休。
葉天宇呼吸平緩,胡攪蠻纏這麼長時間,一直都沒休息過,想必是真的累了,人在沙灘上也能睡得這麼沉,溫靜起身,懶得理他,剛走開幾步又轉頭看著他。就放他一個人睡在沙灘上嗎萬一大半夜一條毒蛇爬過來呢再不遠就是後山了,溫靜想了想,又走回來,坐在他旁邊。
算了,反正她也睡不著,去哪兒都是發呆,不如坐著這裡,反正葉天宇也不會吵鬧了。葉天宇唇角微微揚起,得意又滿足,當真緩緩地睡著了。
溫靜坐了一夜,也有些疲倦,身子往後靠著,閉目養神,凌晨三四點鐘,是人睡得最沉的時候,什麼都感覺不到,非常安穩。倏然,她感覺身邊的葉天宇有些奇怪,他身子側著,額頭上全是冷汗,如做了什麼惡夢,海風這麼大,夜裡溫度低,他竟然出了一身的汗。
她想叫醒他,又很猶豫,他的身體突然抽搐一下,喃喃自語,神色難受,語氣驚慌,溫靜仔細辨認才發現,他一直叫著她的名字。
阿靜,阿靜
只有葉天宇會這麼叫她,溫靜心中一窒,他做了噩夢有關於她的噩夢,夢到什麼是夢到她跳下高塔,還是夢到別的什麼他的叫聲越來越大,冷汗也越來越多,反應特別激烈,溫靜一手壓在他的手背上,「葉天宇,醒一醒,葉天宇」
「阿靜,不要」葉天宇突然直挺挺地從沙灘上坐起來,溫靜撤了手,錯愕地看著他,很快又收拾自己的情緒,葉天宇茫然好一會兒,突然轉身,把她抱在懷裡,雙臂鎖定她所有的關節,能活動的地方全部被鎖定,腰肢被他大力握得幾乎要斷裂,葉天宇渾身顫抖,仍在噩夢中,無法清醒。
「幸好,你還活著,幸好,你沒死我太開心,阿靜,阿靜」他語無倫次,剛睡醒,沙啞的聲音聽著他有些可憐的味道。
溫靜動彈不得,索性安靜地讓他抱著,也沒問他夢到什麼,那絕對不是一個好的夢境,否則,葉天宇豈會那麼害怕,足足抱了十分鐘,葉天宇才緩緩放開了溫靜。
「我又夢到你死了。」葉天宇侷促不安地解釋,溫靜瞭然,任由是誰記憶裡有過那樣的經歷,都會做惡夢,她也時常坐著那樣的噩夢。
只是葉天宇夢境會比她絕望得多。
「這麼多年,我也不敢睡得太沉,睡得太沉,就會夢到你。」葉天宇苦笑,「都怪你在我身邊,我太放鬆了,又睡沉了,我害怕這樣的夢,一直都不敢入睡。」
溫靜蹙眉,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所以才會有這樣的夢境,他白天回想多少次,夜裡才會有這樣噩夢,葉天宇捧著溫靜的臉,一身悲傷,「阿靜,你知道嗎我以為你剛死的那段時間,日夜難眠,我強迫自己睡著,吃很多安眠藥,我希望能夢見你,然而一夢見你,就是你跳下來的畫面。我想夢到過去我們開心的記憶,我發現,我做不到,這個夢像是魔咒,把我的咽喉緊緊地扣住。後來,我索性自虐到底,夢見你,總比你不來我的夢好吧,至少,我還能看見你,活生生的你,而不是冷藏室中冰冷的人,夢境裡的你,會哭會恨,比動也不動的你要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