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他們一走出中正國際機場,一群記者便蜂擁而上,擋住他們的去路,鎂光燈不斷地在他們身上閃個不停;而記者們更是爭先恐後的問著問題,好似生怕會搶不到最新的新聞似的。
    「東條先生,聽說您在香港遭人圍殺,您能不能詳細描述一下當時的情況?」
    「您是否會和人結怨,否則怎會發生這種事?」
    「請問您身邊這位小姐和你是什麼關係?」
    「聽說她是您的未婚妻?」
    「東條先生,據說那些流氓是你們二位空手制伏的,有沒有這回事?」
    「聽說您還有一位從日本遠道而來的青梅竹馬的女朋友,而且還是您原來的未婚妻?」
    「那您身邊這位是否就是你和日本女友之間的第三者?」
    「東條先生,請問在你的心目中,這兩位小姐哪位才是你最佳的結婚對象呢?」
    面對記者們口不停歇地問著各種問題,東條祭將只以「恕不奉告」、「請讓路」等語回絕所有的問題。
    黑鷙在他的保護下,緩緩地朝大門走去。
    東條祭將的動作不斷引來更多鎂光燈的閃爍。
    只是,東條祭將顧不了那麼多,他只知道她一定不喜歡成為眾人的焦點。他不管記者們會如何臆測,或是如何加油添醋的撰寫他們兩人之間的關係,反正他就是不願讓她受到傷害及打擾。
    黑鷙看著東條祭將緊抓住自己的手,並且還一直為他擋住從四面八方而來的鎂光燈,心中真有些感謝。
    但任憑東條祭將怎麼擋,還是難免會有漏網之魚將他整個人都照進去,而且焦點放在兩人緊握著的雙手。
    他心中暗叫慘,這下子一上報,他的事更是沒得藏了,不用等老爹為他宣傳,光這些報章雜誌的猜測與渲染,再加上兩人狀若親密的照片,他的糗態不被那些死黨當成笑話看才怪。還有鄰居那些三姑六婆的口語相傳,他的下場說有多慘就會有多慘。這男人偏又死命抓著他的手不放,他真的快「起肖」了,不禁有點後悔接下這個案子。
    兩個人想衝出這群記者的苦苦追問,卻因記者人數不斷地增加,導致兩人只能以龜速緩慢的向大門口前進。
    黑鷙真的快受不了這些煩人的記者,只見他臉色越來越難看,整個情緒似乎都快要爆發。
    東條祭將見她越來越凝重的表情,心中暗叫糟,他害怕她會放棄這個案子,而從自己身邊離開;不知為什麼,他不想失去她,所以他更是緊握住她的手不放,快速地往大門口推進。
    顧不得記者會如何臆測他們的關係,對他而言,現在最重要的事就是保護她,不讓她有借口放棄這個案子。
    記者們愛怎麼寫就怎麼寫,反正他根本不在乎記者對自己的評價,現在他比較在乎的是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地位。
    黑鷙真的快瘋了,他可真的從來沒這麼出名過。他想著該如何快點逃離這些記者的追問,明明大門就在他前方不到兩公尺的地方,為何這段路卻好像比兩公里長,怎樣都走不到出回?
    於是他也顧不得在這個「文明社會」中被看到視為「古早人」才會有的功夫,攬住東條祭將的腰,使出他從不輕易使用的功夫,帶著他「飛」出記者群的圍堵;他們瞬間就飛掠出大門,然後飛也似的往停車場奔去,留下一群愣在原地的記者。
    「天啊!那不是輕功嗎?真的有人會輕功?原來輕功真的存在。」最先反應過來的記者說出了剛才看到的不可思議的情況。
    繼這位記者的話之後,記者群立刻出現很大的騷動。他們都親眼看到真的「輕功」,而不是在拍片;他們持續地在這個話題上打轉,根本忘了他們最先的目的。
    東條祭將也被剛才的情形嚇住,那是真的嗎?在他還沒反應過來之前,他整個人便飛了起來,瞬間就逃離那群記者,來到停車場。
    黑鷙的呼吸有點急促,多帶一個人使輕功幾乎要耗掉他一半的體力,這也是他第一次嘗試,以前都只有他自己一人,所以輕鬆得多。
    看著有點喘不過氣來的黑鷙,東條祭將的心有些刺痛,於是下意識的伸手將她擁入懷中。
    黑鷙被他這個動作嚇得愣了一下,一會兒才回過神推開東條祭將。
    「我沒事,只是有點累。」
    「真的沒事嗎?」東條祭將憐惜地看著她,伸手拭去她額頭冒出的汗珠。
    「真的沒事,我們快走吧!免得他們又追來。」黑鷙走到車子的另一邊。
    東條祭將打開車門,兩人快速地坐進車子,他隨即發動引擎,快速地駛離中正機場。
    一路上,東條祭將都沒說話,直到黑鷙的呼吸恢復正常後,他才問出他的疑問。
    「你剛才用的功夫是輕功嗎?」
    黑鷙早就知道他會問這個問題。「對,就是輕功。」
    「你居然會輕功?你怎麼學到的?」
    「當然是有人教我,難道我天生就會?」黑鷙投了一記大白眼給他。
    東條祭將輕輕笑道:「你這一手可讓那些記者的注意力都轉移了,我看明天報上這件事會成為頭條大新聞。」
    黑鷙聽到這句話,完全笑不出來,整個表情可說是僵硬不已。
    「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
    「當然不對,若是被那個人看到,我鐵定會被罵個半死。」
    東條祭將想問下去,黑鷙突然急道:「那些記者怎麼還是窮追不捨?」他發現在他們車後有好幾部車子一直在跟著他們。「我來開。」
    兩人在窄小的車子裡面互換位子,就好似電影常有的劇情一樣。
    黑鷙一坐上駕駛座便說:「安全帶繫好,坐穩了!」
    話一落,車子便咻的一聲,快速飛奔出去。
    一路上,他幾乎都是以一百六十、一百八十的時速前進,只見他左超車、右超車的穿梭在高速公路上,技術簡直是好得沒話說,令東條祭將在一旁看得歎為觀止。
    ***
    當他們終於擺脫那群死糾活纏的記者回到東條祭將的住所時,已經傍晚五點半了,還是有一些記者早已等在大門口候著他們。一見到車子,他們立刻圍了過來,不斷地敲著車窗問著同樣的問題。
    待大門一開啟,黑鷙立刻開車進去,不給那些記者們有機會再逼問下去,而鐵門在他們進去後又立刻關上。
    一下車子,那令黑鷙一見就討厭的老王就跑了過來。
    「少爺,您回來了,您沒事吧?」老王立刻接過東條祭將手中的行李,著急地問。
    「廢話,如果有事還會站在這裡嗎?」黑鷙冷冷的回道。
    「老王,幫柳小姐提行李。」東條祭將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以平緩剛才在車上時被她開車的狠勁所嚇到的餘悸。
    「不用,我自己拿,我怕我的行李會爛掉。」他就是看老王不爽,一臉心術不正、眼角帶奸的模樣。
    於是東條祭將接過黑鷙手上的行李箱,一手摟住她的纖腰走進客廳。
    有一位老婦正好從廚房走進客廳。
    「林嫂,什麼時候回來的?」東條祭將一見到老婦人立刻笑逐顏開。
    「少爺,真是抱歉,向您請那麼久的假。」林嫂低身向他道歉。
    「沒關係,你孫子的身體好一點了嗎?」東條祭將抱了抱這位他十分喜歡的林嫂,他一直拿她當自己的母親來看待。
    「好多了。」林嫂拍了拍他的臂膀,笑道。
    「阿明呢?怎麼沒見到他的人?」東條祭將又問。
    「他晚點才會回來。少爺,這一位是……」林嫂指著他身旁的女人詢問著。
    東條祭將將黑鷙拉到身旁,「林嫂,這位是柳若皙小姐。若皙,林嫂是這個家的女管家兼大廚師,她就像是我的母親一樣,一直在照顧我;阿明是她的兒子,也是我的專任司機。」
    黑鷙一見到這老婦就覺得十分順眼,溫柔慈祥的臉龐,像個和藹的母親,尤其是對自小就失去母親的他而言,更是喜歡。
    「林嫂,你好,叫我若皙就好了。」
    看見東條祭將帶回來的女孩對自己露出真摯和悅的笑容,林嫂是打從心裡喜歡她。
    「好。若皙,你的臉怎麼傷成這樣?」看到她白皙絕美的臉龐有些腫脹,而且有著明顯的抓痕,林嫂看得十分不忍。
    「沒事!是不小心弄到的。」他真的很喜歡林嫂給他的感覺,真的像個母親般關懷他。
    「我剛煮好晚飯,一起來吃吧!」林嫂招呼的說。
    黑鷙略微一頓,他想去查查他們被追殺的原因。「不了,林嫂,改天再來品嚐你的手藝。」他轉身向東條祭將說:「我先回去!明天早上我會到公司去找你的。」
    「你要怎麼回去?」東條祭將開口問道。「我送你。」
    「不用,電話借我,我找人來接我。」他走到電話旁,撥了通電話。
    「喂!崢星,是我,你來載我,我現在在……」
    一會兒,他掛了電話,拿起行李。「我走了,明天見。」
    看見黑鷙走出大門,東條祭將的心突然感到一絲空虛,品川優裡子的事以及……
    「少爺,您喜歡上柳小姐了?」林嫂半猜測地問著。
    「我不知道。」他迷惑了,他們認識不過三天,他怎會如此在意她?
    ***
    黑鷙由穆崢星載著回到西門全能館。
    「你出名了,黑鷙,今天的報紙上有你們在香港的照片及報導。」穆崢星只要一想到在醫院替他醫臉的情形就想笑。
    「嘿!別把昨天的事給我洩露出去。」黑鷙威脅著。
    「我盡量,不過你是否願意把事情的經過詳細的告訴我呢?」穆崢星反威脅著他。
    黑鷙不悅地瞪了他一眼,「你居然乘機扯我後腿。」
    「不敢、不敢!好奇之心,人皆有之。我也是一介凡夫啊!」穆崢星裝著一副驚惶貌。
    「算了,下次有機會再告訴你,今天被那群瘋子記者追得我快累死了。」他拿出行李下了車。
    「我有預感,你今天的霉運還未了。」穆崢星落井下石的說道。
    「去你的!觸我霉頭。」他狠狠地甩上車門。
    穆崢星朗笑一聲,人車已飛馳離去。
    ***
    當黑鷙回到他的公寓後,發現果真應驗了穆崢星的話。那些三姑六婆一見到他,立刻就結群起來指指點點、高談論闊著。
    「我就說嘛!長得這麼漂亮,怎麼會是男孩子?原來不出我所料,是個女孩子。」
    「聽說她臉上的抓痕是因為被一個叫什麼東條祭將的女朋友捉姦在床才受傷的。」
    「真是看不出來,現在的人真的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的確是,小心不要讓她也來勾引我們的老公。」
    「也許她勾引了不少男人,身上帶有病也說不定。」
    「哎喲!真是噁心。」
    這些三姑六婆……他真想拿針縫了她們的嘴,甚至想殺了她們。一件小事情只要到了她們的口中,絕對會被誇大其辭、加油添醋,越說越離譜;甚至可能被她們編成一長篇的連續劇,而他就是劇中專門勾引人家老公、破壞人家家庭的壞女人。
    黑鷙聽得快抓狂,等回到家門口,居然還有三張紙條貼在門上──
    小姐,你一晚多少錢?
    我想和你來一發。
    女人,等我,晚上會來找你玩玩。
    紙條上露骨且淫穢地寫著明顯的暗示,他氣得火冒三丈,差點沒吐血。他急急撕掉那三張紙條,狠狠地丟到地上踐踏。
    他再也忍受不了這棟大樓的人,不行!這幾天得找個地方避難去,等事過境遷後再回來。
    說做就做。
    黑鷙很快地又收拾了些東西,然後飛奔出大樓,開車往穆崢星的住處疾駛而去。
    ***
    穆崢星一開門,就見黑鷙提著三大箱的行李。
    「崢星,借我住幾天吧,我實在受不了那些三姑六婆的搬弄是非。」
    「住個幾天也不用提到三大箱行李吧!少爺,我這裡能睡的房間只有一間,你不嫌把我們的東西放在一起太擠了些嗎?」
    穆崢星這兒是一間兩房公寓,主臥室中有張雙人床,另一間是工作室。
    「這裡面的東西全是我的心頭肉,存摺、印章、定期票及一些貴重物品。」黑鷙所謂的貴重物品就是他花錢所買的東西。
    「你該不會把東西全搬來了吧?」穆崢星實在不得不佩服他。
    「沒有,三個箱子哪裝得下,我只帶我買的東西。」黑鷙一臉理所當然的看著穆崢星。
    「算了,隨便你。」對他,他已不知該說些什麼。
    ***
    西門全能館裡,傳出如雷響般的笑聲。
    除了老爹,蒼鷲、青鴆、灰鷹也都在場,當然,他們三個人的臉是易容過的,為的是隱瞞身份。
    「我真想看看黑鷙他穿女裝的樣子。」青鴆大笑著,他是三人中最會扯人後腿、最輕浮的一個。
    「老爹,你怎麼會將這個案子丟給他?」灰鷹一向表現沉穩,當然,他也有輕鬆的一面,剛才發笑的人絕對少不了他。
    「沒辦法,你們其他四個人根本沒有一個扮女人能看的,最適合的只有他。」老爹忍住了笑聲。
    「案子的價錢是多少?」蒼鷲的性情介於青鴆和灰鷹之間,做事十分果斷且固執。
    提到錢,老爹就痛心。「一個星期一百萬,那小子居然一塊錢也沒分給我。」
    「乖乖的隆咚,那個東條祭將真是大手筆,如果他知道黑鷙其實是男人的話,真不知會有何反應!」青鴆大呼一聲。
    「黑鷙的易容技術倒是不用擔心,不過他長得太漂亮,只怕……」蒼鷲忍不住噓了聲。
    「聽說他受不了那些鄰居的閒言閒語,搬到穆崢星家去住了。」青鴆吃吃地笑道。
    「東條祭將找人當他女伴的用意何在?」灰鷹轉移話題。
    「這他倒是沒提過。」老爹雙手托著下顎沉思道。
    「他沒告訴穆崢星嗎?」青鴆又問。
    「沒有,他跑去借住後,洗完澡就呼呼大睡了。」灰鷹回道。
    「他可以來我這兒,幹嘛去擠那間小窩?」青鴆不服地叫著。
    「跟你住?他哪敢,誰不知你用意何在。」蒼鷲潑了他一盆冷水。「你不過想看他穿女裝的模樣。」
    「據說他打扮起來真的令人驚艷,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哪個女星可比得上他的美貌。」灰鷹清朗的笑著。
    「嘖嘖!真想一睹他的風采。」青鴆有點失望地說著。
    「中午到東條祭將的公司門口應該就可以看到,他們總要吃飯吧!」灰鷹提醒青鴆。
    「說的也是,中午我就特地去瞧瞧他那勝過天仙美貌的打扮。」青鴆打定了主意。
    「別忘了算我一份。」蒼鷲也想看看黑鷙扮成女人的模樣。
    「對了,蒼鷲,黑鷙要你幫忙查的事情查出來了嗎?」老爹問道。
    蒼鷲於是將他所查到的事一一說出:「黑狗原本是『北斗盟』中的一名三流殺手,因觸犯北斗盟的門規,被剁了一隻小指後逐出幫派。他在被趕出北斗盟後自創一個小幫派,手下只有十幾個,皆是從各個黑道組織中被攆出來的人渣。」
    「聽起來,他並不是什麼厲害角色。」老爹沉著地道。
    「他的確只是個三流角色,但他倒還有點骨氣,只要收了錢,他一定會想辦法完成委託的案子。雖然能力不足,但是為達目的,絕對不放棄。也就是因為如此,他才會打響名號。他在這方面的信用倒是很好,所以許多人都會找上他。」蒼鷲皺著眉頭,有點擔心黑鷙。「他現在成了警方的通緝犯,正在潛逃當中。我怕依他的個性,黑鷙他們的處境有些危險。」
    「的確!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黑鷙本領雖高,但黑狗在暗地裡,總是防不勝防。」灰鷹也認同蒼鷲的看法。
    「既然他現在住在崢星那兒,就請他幫忙注意一下。」老爹也擔心兒子的安危。
    「灰鷹,麻煩你暗中保護他,有狀況立刻通知我們。」
    灰鷹點了點頭。
    老爹又問:「蒼鷲,有查出是誰的委託嗎?」
    蒼鷲搖了搖頭,「目前還沒有,我找人幫忙調查,相信很快就會有答案。」
    「黑狗那邊就麻煩你處理。」老爹很認真的分配著工作。「青鴆,你去調查看看,東條祭將是否在商場上曾和誰結過怨,我想商業間同行相妒也是有可能的。」
    青鴆無奈地歎了一口氣,「要做白工了,黑鷙那小子絕不會分我們一杯羹的。」
    ***
    東條祭將照著黑鷙給他的住址,來到位於中山北路上的一棟高級公寓內。
    當他按了門鈴後不久,來開門的是曾見過面的穆崢星。
    「黑鷙在換衣服,你坐著等他一下。」穆崢星端了一杯茶給東條祭將。
    東條祭將打量著穆崢星,他的確長得十分好看,長相斯文,氣質柔中帶剛,帶著十分有自信的微笑,加上頎長且比例完美的身材,一舉一動都帶著一種高貴的氣質,讓人有種卑下的感覺。
    「崢星,快來幫我一下,這個欠揍的拉鏈我拉不起來。」黑鷙全然不知東條祭將已來到,由房間內喊著,口中還不停地咒著。
    穆崢星無可奈何的笑了笑,轉身打開房門走進去,絲毫沒注意到東條祭將的雙眼即將要噴火似的睜大。
    「拉鏈卡到布,你當然拉不起來。」
    穆崢星的聲音自房間內傳了出來,聽得東條祭將的心都要被怒火填滿。
    「我的眼睛又不是長在後面,當然看不到。我第一次穿這該死的禮服,又露肩又露背的。」黑鷙十分不滿地怒斥著。
    東條祭將越聽心中就益發不高興,他忍無可忍地闖入房間,就剛好看到穆崢星拉上黑鷙的禮服拉鏈。
    「你們在幹什麼?」他憤怒的大吼,心中一股不快油然而生。
    對他突然的闖入,房內的兩人不免嚇了一跳,尤其是黑鷙,他根本不知道東條祭將已經來了,更不懂他突然闖入的原因。
    一把拉過黑鷙,東條祭將強悍且生硬地問:「你怎麼可以叫他幫你拉拉鏈,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嗎?」
    「我叫他幫我有什麼不可以?他是我朋友。」黑鷙不明就裡地回道。
    在聽到她的回答,又看到床上的兩個枕頭及一張棉被時,東條祭將心中的怒火燒炙得更旺了。
    「為什麼這張床上會有兩套寢具?」他咬牙切齒地問。
    黑鷙用著「你怎麼會問這種蠢問題」的眼神看著他,「看也知道,另一套寢具當然是我用的,否則你以為我睡在哪裡?」
    「你和他睡在同一張床上?」東條祭將振喉大吼,氣得快冒煙了。「這裡明明還有另一個房間。」
    「那是工作室,房間只有這裡,床也只有一張,我不睡這裡要睡哪裡?」黑鷙的聲音也大了。「還有,你發什麼飆啊?我睡在哪裡跟你有什麼關係?」
    「你立刻搬走,我不准你和這男人住在同一個屋簷下。」東條祭將的大男人主義又再次冒出頭,十足的命令口氣。
    「我幹嘛要聽你的話?我在這裡住得好好的,為什麼要搬?」黑鷙也不甘示弱地回吼。
    一旁的穆崢星看兩人劍拔弩張的模樣,感到萬般的無奈,不過他從東條祭將的眼中發現了一件令他為之訝異萬分的事。他發現閃爍在東條祭將眼中的兩簇火焰竟然是醋火,而且燃燒得十分旺盛。莫非這男人……若真是這樣,事情可就要變得複雜多了。
    「你別忘了,你這一個星期的時間是在為我做事,所以我說什麼就是什麼,立刻給我收拾好行李跟我離開。」東條祭將緊緊地拉住黑鷙的手。
    「王八蛋,你當我是你什麼人?你也只不過是我的委託人,憑什麼命令我!」黑鷙用力地想甩掉他的手。
    「就因為我是你的委託人,所以我有權利收回我的損失,除非你想將錢退還給我!」
    不知為什麼,他就是無法忍受她和另一個男人住在同一個屋簷下,而且還睡在同一張床上。
    「做夢!我黑鷙收下的錢從沒有吐出來過。」他實在很火,這男人居然威脅他。
    「好,停。你們吵夠了沒?」穆崢星實在看不下去,他擔心自己的房子會被他們倆給拆了。「東條先生,你放心,我和黑鷙兩人是清白的,我們同床而眠可是沒做什麼,而且我們兩人的感情就像是哥兒們一樣,我可從沒把他當成女人來看。」
    即使真是如穆崢星所言,東條祭將還是不能忍受。
    趁著東條祭將較鬆懈時,黑鷙擺脫了他的束縛。
    「你幹嘛跟他解釋這麼多?」
    被瞪了一眼的穆崢星絲毫不在意。「黑鷙,別再鬧了,這只是一場誤會,說開就好了。」
    「黑鷙,你搬到我那裡去住,至少還有林嫂他們在,你又何必一定要住在這裡?」
    東條祭將的語氣緩和許多,但他還是不喜歡看她和另一個男人在一起。
    「免談,要我和那老王八住在一起,打死我也不幹。」黑鷙一口就回絕,沒有半點猶豫。「更何況你和我只是主雇關係,主雇關係一旦結束,就形同陌路;而我和崢星是朋友兼死黨,當然是住在他這裡。」
    聽到黑鷙的話,東條祭將的心中彷拂壓上一塊大石頭,壓得他有些喘不過氣來,而且還引發出心中另一股莫名的感覺。
    穆崢星將東條祭將現在的失落與若隱若現的絕望表情納入眼裡,他確定了自己先前的想法。
    這下子黑鷙該如何收尾呢?他想黑鷙自己也沒料到會有這樣的後果;更何況從他接受委託至今才只有四天,僅短短的四天,情況竟弄得有點不能收拾與無法預料的複雜。
    看著突然安靜下來的東條祭將,黑鷙覺得自己剛才的說法似乎絕情了點,但他必須有所預防,得將事情結束得乾淨一點,免得留下不可挽回的後果,這絕非他所能承受的。
    東條祭將的心情可說是沉到了谷底。對啊!他們只是主雇的關係,一旦事情結束就形成陌路、互不相識,他有什麼資格去命令強迫她?

《虛凰真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