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到黑鷙的同意後,穆崢星陪著東條祭將踏上了北海道最具神秘色彩的知床半島。
同樣的,他們還是在知床五湖前找到單獨佇立在湖畔的黑鷙。
當這兩個分開二個多月的苦命戀人在相見的一剎那,兩人都無言的對望著,時間彷彿靜止般。
穆崢星不知在何時已離開,湖邊只剩下久別重逢的一對戀人。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無言對望的兩人終於有了行動,東條祭將飛奔過去,一把緊緊抱住這個令他朝思暮想的愛人。
黑鷙幾乎不敢相信眼前的東條祭將就是當日那個玉樹臨風、丰神俊朗的日本大男人,崢星說得沒錯,他頹廢了,可是溫暖的懷抱依舊沒變。
「你瘦了。」
「你也是。」東條祭將好像怕她會再次消失似的,死命地抱著她。
「對不起,是我害了你。」黑鷙撫摸著他潦亂的散發,心中彷似刀割般的痛苦。
「別再離開我,這一次我絕不再讓你離開我。」東條祭將狠狠地吻住懷中的佳人。
黑鷙面對這個粗暴的狂吻,一點反抗的意念都沒有,反而任憑他狂野地吻著自己。
東條祭將好似要將這兩個多月的缺憾補回來似的,他拚命吻著懷中人,連一絲放鬆也沒有,他要將這段時間所受的相思之痛藉著這個深長的熱吻獲得補償。
黑鷙享受著他最愛的男人給自己的炙熱狂吻,這段時間所受到的煎熬痛苦彷彿都在他的吻中蒸發掉,留下的是期待中的幸福。
在這樣寒冷凜冽的天氣裡,白雪依然絲絲飄著,可是緊緊相擁的兩人,絲毫不在乎降落在他們身上的雪花,他們一點也感覺不到寒冷,反而體內滾燙炙熱得似乎身處在燃燒著熊熊大火的壁爐中。
對這彼此深愛著的兩人,這樣的吻還不能完全彌補他們分散兩地的相思之苦,他們好似要將對方吃了般不停地瘋狂吻著對方。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緊密貼合的雙唇才依依不捨地分開。
黑鷙喘著氣,又被東條祭將再次擁進懷中。
「璽,答應我,別再離開我,我不能再次忍受失去你,我愛你,只要你在我身邊,我什麼都不要。」
「我也愛你。」黑鷙終於說出長久以來隱藏在心中的感情。
第一次聽到黑鷙的告白,東條祭將僵愣了下,旋即興奮地大叫,並擁緊她。
黑鷙彷彿下定決心似的,表情堅定地道:「祭將,我有件事要告訴你。這件事我一直藏在心裡不敢告訴你,因為我怕,我怕告訴你之後,你會離開我、恨我,這也是我之所以會不告而別的原因。」他決定說出真相。
「我不會的,不管是什麼事,我都不允許你再離開我。」東條祭將激動地抱著黑鷙,語不成聲地說。
「不,也許你知道後,你會覺得和我在一起很噁心,愛上我更是你這輩子最大的不幸、最嚴重的錯誤。」黑鷙忍痛的整理了一下情緒。
「璽。」東條祭將這才發現黑鷙的表情不太對勁。
黑鷙輕輕推開他,「這一切事情的罪惡根源就是我這張臉。」
他邊說邊脫去身上的衣服,他決定要讓東條祭將自己來確認這個事實,而最好的方法就是驗明正身。
東條祭將訝異地看著她一一解下身上的衣服,不一會兒便上身全裸。
「看清楚了嗎?我其實是個男人而不是女人。」黑鷙痛苦地說出這個隱瞞許久的秘密。
東條祭將不敢置信地倒退了幾步,不可能的,怎麼會這樣?他在心中瘋狂吶喊著。
看到東條祭將那受傷又不敢相信的表情,黑鷙發覺他的心再次被敲碎了,他以為自己早就做好的心理準備在這時已然崩解。
「不!不可能的,你騙我是不是?你不可能是男人的。」東條祭將不能接受這樣的事實,他大吼著。
黑鷙露出一抹哀絕的笑。「你想要徹底的死心是嗎?好,我就讓你看個清楚。」
他二話不說地脫掉褲子,一絲不掛、赤身裸體地站在東條祭將的眼前,嘴邊依舊掛著絕望悲切的微笑。
「這樣你滿意了嗎?你不覺得噁心嗎?你還吻了身為男人的我,你不會噁心得想吐嗎?」飄落的寒雪將赤裸著身子的黑鷙,凍得全身漸漸發白。
「不要說了、不要說了!為什麼?為什麼要騙我?」東條祭將腳步蹣跚地衝出樹林。
淚水不斷地從黑鷙的眼角滑落,他悲痛地跪在雪地裡無聲地哭著,任憑凜冽的寒雪將他覆蓋。
這一次,他的心真的完全碎了,萬念俱灰,他再也喚不回東條祭將,再也無法取得他的諒解;他一直以為自己夠堅強,絕不會被愛情打垮,但他錯了,真的錯了。他的心好痛,痛得錐心刺骨,痛得鮮血直淌;在這一刻,他真想就此死去,他害怕這些痛,真的好怕。
「黑鷙。」木村哲哉和穆崢星在樹林外見到狂奔而出的東條祭將,就知道事情不妙,兩人立刻衝進樹林,來到湖前。
一見到赤裸裸躺在雪地上的黑鷙,兩人訝異不已地衝到他身邊。
拿起丟棄在一旁的大衣,將黑鷙冰冷受凍的身軀緊緊包裹著。
木村哲哉抱著已陷入昏迷狀態的黑鷙往山莊跑去,穆崢星也拿著黑鷙的衣服跟了過去。
今天這樣的結局是他們始料未及的,情況比他們所預想的還糟,他們不得不懷疑讓他們兩人見面說出真相這件事是個錯誤。
***
自湖邊回來後,黑鷙便高燒不退,四十度的高燒,讓穆崢星和木村哲哉兩人緊張得不敢入睡。
雖然木村哲哉在飯店內有一間設備完善的醫療室,但這樣的高燒並不易消退,於是兩人用了最原始的方法。
他們一人一邊將黑鷙夾在中間,赤裸著身子為他那冰冷的身軀取暖。
過了半天左右的時間,黑鷙的身子總算暖和起來。
穆崢星留下木村哲哉照顧黑鷙,他匆匆跑去醫療室準備醫療用具及藥品,順便打電話通知老爹他們。
昏迷中的黑鷙口中不停地呢喃著東條祭將的名字。
木村哲哉心疼地緊緊抱著這個他最愛的人,他發誓他要讓黑鷙得到幸福,而且不准許再有人傷害他,他要用一生的愛來包圍他,讓他從痛苦中走出來。
***
老爹及白鷥以最短的時間趕到北海道,一見到還在昏迷中的黑鷙時,兩人心中的氣憤根本難以平息;尤其是白鷥,他氣得想剝掉東條祭將的皮,將他五馬分屍。
「崢星,黑鷙要緊嗎?」老爹十分關心兒子的安危。
「已經退燒了,應該不會有什麼事。」穆崢星為黑鷙打了一針。
「姐夫,我想拜託你一件事。」木村哲哉溫柔地看著昏睡中的黑鷙。「把黑鷙交給我吧!我一定會給他幸福的,我一定會全心全意地愛他、疼惜他,不會再讓他受到任何傷害。」
在場的三人聽到他這個要求,都不免嚇了一跳。
「不是我不答應你,這是你跟黑鷙的事,我不能幫黑鷙決定。」老爹歎了一口氣。「當然,只要他肯,我沒理由反對,只要能讓他幸福、快樂,我都贊成。」
「可是黑鷙是那麼深愛著東條祭將,你想要頂替他在黑鷙心中的地位,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白鷥當然也希望黑鷙能得到幸福。
「我知道,我會努力的,而且我可以等,等他忘了東條祭將。」
一直沉默不語的穆崢星,幽幽地歎了口氣。
感情的事是最難處理的,即使黑鷙真的願意陪在哲哉身邊,可是他心中的最愛也還是東條祭將,那又有什麼幸福可言,兩人又該如何快樂地度過未來的日子?
唉!蒼天捉弄人,為何兩個相愛的男人得不到她的祝福?
***
受到重大刺激衝擊的東條祭將在回到台灣後,立刻將自己完全投入工作中,一直空下來的秘書位置也始終空著,在沒有人遞補進來的情形下,不論大大小小的事都由他親自做,擔下所有的工作。
為了怕自己會有多餘的空閒時間讓腦子休息,他每天都工作到三更半夜,甚至將公司當成家,晚上都只在辦公室內的休息室過夜,一天的睡眠時間從不曾超過四個小時;只要一張開眼,就逼著自己不斷的做事,絕對不准許自己再去回憶有關與黑鷙的種種往事。
即使如此,每當午夜夢迴時,只要腦子一空下來,不論是清醒或是睡夢中,腦海裡始終不斷浮現黑鷙的身影,以及那深受打擊的絕望眼神。
每每他會在半夜驚醒,所有的夢境一直纏繞在一個人身上,不論他怎麼想揮去他的身影,卻始終無法將他自腦海中根除。黑鷙的影子就像是天生就形成在他腦海裡似的,任憑他怎麼想拋捨、任憑他怎麼想忘卻,都無濟於事。
***
黑鷙終於醒過來了,但整整一個星期,他沒開口說過一句話。當他清醒時,他的目光給終茫然、游離不定,找不到焦點似的望著天花板,連一絲生氣都沒有。
這天,他突然坐在鏡子前看著自己烏黑的長髮,這一頭秀髮陪伴了他數年,如今……
他苦笑了一下,從抽屜中拿起一把剪刀,抓起頭髮,毫不留情地剪下。
「黑鷙,你在做什麼?」穆崢星拿了一杯水走了進來。
沒理會他的阻止,黑鷙繼續剪著自己的長髮。
他一把搶過黑鷙的剪刀,阻止他亂剪。
「這是你留了好幾年的頭髮,你怎麼說剪就剪!」
黑鷙悲切地笑了笑,「願望實現了,卻也毀滅了。這頭長髮本來就是為了許願才留下來的,如今這個願望已經沒了,我又何必留著呢?留著只是徒增傷感罷了,再說若沒了這頭長髮,或許我就不會被誤認是女人。」
聽到他這樣說,穆崢星真的無言以對,是啊!黑鷙留這頭長髮的原因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當初黑鷙許下願望時,他多希望真能實現,但如今……
「算了,我幫你剪吧,看你剪得像狗啃似的。」穆崢星只得將被剪得亂七八糟的頭髮重新修過。
「崢星,我想留在北海道,不想回台灣。」
黑鷙突來的一句話,讓穆崢星的手稍頓了下才又繼續。
「經過這一陣子的反覆思量,我發現自己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堅強。」黑鷙的聲音輕飄飄地,空虛似的沒有一絲實際感。「那一天,我真的有想死的決心,只要想到他當時的眼神,我就忍不住的害怕,我想他一定很恨我騙了他。」
「可是你一點也不恨他這樣對你,還是同樣深愛著他。」穆崢星說出他心裡的話。
黑鷙突然莫名的笑了。「以前我總是嘲笑你的懦弱,結果沒想到我比你更不堪一擊。」
「感情這種事本來就不是那麼輕易擺脫掉的,尤其當你真正愛過後,就會深陷進去,再也無法自拔,只是沒想到讓我們深陷進去的居然都是男人。」
「是啊,想當初我是多麼排斥和男人在一起,所以才拒絕哲哉,沒想到……」
穆崢星沉默了下,才問道:「你真的下定決心了?」
黑鷙知道他問的是什麼。
「是啊,我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懦弱到連回台灣的勇氣也沒有。」
「那哲哉呢?」
「我欠他太多,也該是我還給他的時候。」
「感情這種事怎麼還?你並不愛他啊。」穆崢星自己曾親身經歷過這種事,也就是因為這樣,所以他當初才沒接受白鷥的感情。
「我會學著去愛他,時間一定可以讓我愛上他的。」
真的有這麼容易嗎?穆崢星在心中問著,如果可以的話,他也就不需要這樣痛苦了。
兩個人的談話就此中斷,房間內只聽到沙沙的剪髮聲音。
***
看著黑鴛熟睡的臉龐,木村哲哉打從心底感到幸福,卻又為睡夢中的他那眉頭深鎖的模樣感到萬般不捨。其實在黑鷙說要留下來的那一刻,他真的覺得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他深信在這個世上沒有人比他更愛黑鷙,他也深信這一輩子再也不可能會再有第二個黑鷙出現,除了黑鷙,他再也不可能這樣深刻地愛著一個人。
他愛黑鷙,但他始終不認為愛一個人就是要得到那個人,對他而言,只要所愛的人能過得幸福快樂,不再受到傷害,就是最大的幸福;即使他這輩子再也無法看到黑鷙,但只要知道他真的過得很好,他就心滿意足了。
或許有人說他這樣很傻,既然對方不愛他,他又何那樣死心眼地愛著呢?這個原因連他自己也不清楚,他只知道從他看到黑鷙的那一天起,黑鷙就成了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精神糧食。
雖然黑鷙早在很久之前就挑明說不可能愛上他,但他仍然無法將黑鷙從心中移開,只因黑鷙的身影早就深駐在他的內心最深處。
黑鷙那張絕美姣好的臉蛋、光潔無瑕的皮膚、鮮紅欲滴的朱唇、挺直完美的鼻樑、濃密卷長的睫毛,還有閉合起的那雙靈氣逼人的星眸,都讓人賞心悅目:當這張絕塵的面容浮現一抹淺笑時,更是讓人心蕩神馳地無法移開目光。但現在這樣一張讓人歎為觀止的臉蛋,卻是眉頭深鎖,朱唇輕嚙、不安的不時痛苦呻吟。
仔細地想了又想,黑鷙留在他身邊真的能幸福嗎?說真的,他很恨,恨自己為什麼不是黑鷙最愛的人;如果黑鷙最愛的人是他,那麼他保證決不會讓他受到任何一絲委屈,真是天意捉弄人。
看著黑鷙的睡臉,他心中溢滿了溫馨幸福的感覺,忍不住低頭輕輕在他額頭印下一個吻。
黑鷙嚶嚀一聲,悠悠地醒來,一睜開眼便迎上木村哲哉那雙含情的眼眸。
「對不起,吵醒你了。」
「沒關係。」黑鷙有點手足無措地想逃避他深情的目光。「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睡?」
「你的身體才剛痊癒,來看看你的情況。」木村哲哉輕輕撫摸著黑鷙那頭已經剪短的烏黑秀髮。
「我沒事的,倒是你,這陣子不分晝夜的照顧著我,你才該好好注意自己的身體。」
木村哲哉露出疼惜的微笑,心滿意足地道:「能照顧你是我一生最大的幸福,你可不能剝奪我這個權利。」
聽到他這麼說,黑鷙微微一愣。
「你都已經答應要留在北海道,難道不也算是願意讓我照顧你嗎?」木村哲哉意味深長地看著眼前露出些許羞澀微笑的美麗人兒。
一個絕美的笑容展現在黑鷙誘人的粉唇上,雖然笑意尚未傳達至他那雙炯炯有神的漂亮眼睛,但這笑容給予的對象只有他木村哲哉,這讓他的心頭忍不住顫動了下。
「我想吻你,可以嗎?」木村哲哉忍不住提出要求。
黑鷙從床上坐起,沒有回答,自動送上紅艷的嘴唇。
木村哲哉反而被黑鷙這突然的行為給嚇了一跳,不過,一吻上黑鷙那柔軟的紅唇,他便忍不住以雙手緊擁住他瘦弱的身體,深刻的回應著。
這是他與黑鷙的第一個吻,他心中真是欣喜若狂,而這一刻是他這一生最幸福的時刻。
輕輕淺嘗著黑鷙口中的香甜,木村哲哉原本紳士般的輕吻漸漸火熱起來。他嘗試性的伸出火舌,輕舔著黑鷙的漂亮唇型,見黑鷙沒有任何反抗的舉動,便更加大膽地將炙熱的舌頭探進他的口內,輕輕佻起他的舌尖,柔情蜜意的糾纏著,彷彿愛撫似的,不疾不徐地誘吻著他。
木村哲哉的吻並不狂野,雙手也沒不安分的在自己身上遊走,卻讓黑鷙真實的感受到他對自己的渴望。
他忍不住在心中輕歎一聲,他對自己的感情絕不亞於東條祭將,無奈自己對他卻仍只是朋友情誼而已。
一直到黑鷙被吻得快喘不過氣來,木村哲哉才不捨地放開被他吻得有些微腫的紅唇。
「讓我抱著你一會兒。」木村哲哉差一點把持不住自己想要黑鷙的慾望。
黑鷙輕微感覺到木村哲哉對自己勃起的慾望,忍不住羞紅了臉。
「你可以抱我,沒關係的。」黑鷙咬著唇,顫抖著聲音說。
木村哲哉當然瞭解黑鷙這一句話的涵義,但他沒有任何行動,只是更加緊密地抱著他。
「哲哉,我是很認真地說出這些話。」
「我知道,雖然我真的很想要你,可是現在還不是時候。」木村哲哉愛憐地吻著黑鷙的髮絲。「你的心還沒做好準備,你不需要勉強自己,我會等你的心為我打開的時候,到時就算你不肯,我也不會放手。」
黑鷙為木村哲哉的體貼感到十分感動,像他這樣凡事都為他著想的人,他怎麼能再辜負他呢?
「哲哉,給我一些時間,到時我一定可以的。」
木村哲哉聽到黑鷙這個回答,心頭深深一撼,夠了,就算到時他真的回到東條祭將身邊,他也心願足矣。
***
「黑鷙,這一兩天我會去東京處理一些事,崢星會留在這裡照顧你。」
「嗯,我沒問題的。」黑鷙放下手中的書,抬起頭看著木村哲哉。
「要記得好好吃飯,你瘦了好多,別讓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還要牽掛著你。」木村哲哉輕撫著黑鷙白皙無瑕的臉龐。
已經很習慣木村哲哉對自己的溫柔,這種感覺讓黑鷙漸漸感到安心。
「我和白鷥也要回台灣了。」老爹見兒子目前的情況良好,總算是放下心中一顆大石頭。而且他已經離開台灣好一陣子,還挺想念家中的美嬌娘及小兒子呢。
「是啊,我們丟下工作也好一陣子,再不回去的話,西門全能館就真的得關門大吉了。」白鷥一臉笑嘻嘻地對黑鷙說道。其實他回台灣的目的是要陪木村哲哉去找一個人。
「老爹,你們這一走,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你們。」黑鷙有些捨不得他們離開。
「放心好了,有時間我們會來看你的。」老爹忍不住抱住兒子,雖然以前他們倆很愛鬥嘴,但他們父子之間的感情是很深刻的,只是他們表現的方式不同罷了。
「別依依不捨了,你們再這樣抱下去會趕不上飛機的。」白鷥故意白了他們一眼,想化解離別的悲傷。
老爹尷尬地笑了,「說的也是,我們真的該走了,你要好好保重,有什麼事要打電話回台灣,讓我知道你的情況。」老爹暗示著白鷥,要讓木村哲哉跟黑鷙單獨相處。
「哲哉,我和白鷥在外頭等你。」
黑鷙目送老爹及白鷥離開。
木村哲哉突然抱住黑鷙,也許這是他最後一次能這樣抱著他。
「哲哉。」
「黑鷙,我可以再吻你嗎?」
黑鷙感到莫名不解,打從他決定要留在這裡開始,就從來不曾拒絕他吻自己。
「當然可以,你怎麼會這麼問?」
木村哲哉沒回答,帶著從未有過的侵略性之吻覆蓋住黑鷙微開的粉唇。
他放肆地吻著黑鷙,吸吮著他的芳醇;纏綿深濃的長吻,讓黑鷙訝異之餘也不免感到措手不及。
「哲……哉……」
木村哲哉不讓黑鷙有說話的機會,持續狂炙火熱的吻著,彷彿過了一世紀那麼久後,他終於放開他的唇。
「嚇到了嗎?」
「嗯。」
「我是捨不得離開你。」
「才兩天而已,不是嗎?」
木村哲哉無奈地笑著,「兩天對我而言已經很久了。」
黑鷙總覺得不大對勁,但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你不在的這兩天,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你不用擔心。」
「有崢星在,我相信他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木村哲哉捨不得地深深看了黑鷙一眼。「時間快來不及,我得走了,乖乖等我回來。」
黑鷙點了點頭,柔柔一笑。
「你知道嗎?現在的你比以前溫柔多了,以前的你就好像刺蝟。」木村哲哉看他這個模樣,不禁想到以前的黑鷙,忍俊不住的笑了出來。
「要我像以前一樣也可以,不過你受得了嗎?」
木村哲哉聽到他這樣的回答,笑得更大聲了,隨即轉身離去。
看著木村哲哉離去的身影,黑鷙沒來由的感到輕鬆。
「怎麼?你的表情好像鬆了一口氣似的。」穆崢星來到客廳,出現在黑鷙身後。
黑鷙心頭猛地跳了一下,好像做壞事被捉到似的。
「你確定你真的忘得掉東條祭將嗎?」
黑鷙無法回答這個問題,即使他不曾表現出來,但心中的想念卻瞞不了人,更騙不了自己。
「其實哲哉對你的感情真的沒人比得上,即使是東條祭將也比不上他對你的深情。」
穆崢星見黑鷙沉默不語,便繼續說:「可是你的心卻被東條祭將的身影佔滿了,再也容不下任何人,面對哲哉對你的深情,你感到愧疚,卻又無法回應,所以便任意放縱自己的感情。」
「崢星,別再說了。」黑鷙無力地跌坐在沙發上。
「其實我也是如此,經過這麼多年,他的身影還是在我心中揮之不去。」穆崢星坐到黑鷙身邊。
「崢星,為什麼人跟人之間會有愛情?愛情這東西真的讓人感到很累,真的好累。」一滴滴的淚水從黑鷙眼中流了下來。「為什麼我忘不了他?為什麼我這麼想他?崢星,你可不可以告訴我為什麼?」
穆崢星輕摟住黑鷙,無法回答任何話,只能陪著他,此時兩人的心境竟是如此的相似。
***
回到北海道後的木村哲哉讓黑鷙感到奇怪,這幾天來他居然不曾吻過他。並非他渴望他的吻,只是在這之前,哲哉每天都會吻他,而今只會偶爾親吻額頭或臉頰。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卻覺得輕鬆了許多。
今天是最後一天的期限,倒了一杯酒坐在沙發上,木村哲哉心中想著。如果東條祭將再不出現,那他就不再猶豫。這幾天來他一直守著不去碰黑鷙的承諾,他知道黑鷙一直心存懷疑,卻也沒問原因。
「哲哉,我想去散散步。」黑鷙從樓上走了下來。
「小心一點,別錯過午餐時間。」木村哲哉在心中暗暗歎氣。
「我會的。」
看著黑鷙遠離的身影,木村哲哉突然有個感覺,黑鷙好像真的要離開他似的,他的心倏地一悸,一口氣喝掉手中的酒。
「黑鷙呢?」穆崢星隨後走到木村哲哉身邊。
「出去散步。」
穆崢星看到木村哲哉的臉色很沉重,不禁問道:「發生什麼事?你的臉色很難看。」
木村哲哉的嘴角牽起了抹苦澀的笑。「我總覺得黑鷙就要離開我了。」
「你怎麼會這麼想?今天雖是最後的期限,可是東條祭將還是沒出現啊。」
「一個星期的期限只是給東條祭將一個警告,其實就算一個月後他才出現,只要黑鷙還愛著他,為了他的幸福我還是會成全他們的。」
「我知道你真的很愛黑鷙,但感情這種事本來就勉強不來的。」
「我愛他愛得心都痛了,可就是因為太過愛他,所以更要放他走。我很清楚,黑鷙這一輩子都不可能愛上我,他只是抱著歉意在回應我對他的愛,這樣的感情是很可悲的;可是我明知道卻還是放不開他,而且居然還要親手將他還給情敵,我這樣做究竟算不算是愚蠢?」
「我為黑鷙向你道歉。」
「有什麼好道歉的,他並沒有對不起我。」木村哲哉再度斟滿一杯酒,一口氣喝光。
「其實他心裡也很掙扎,他很想忘了東條祭將,可是………」
「這種情形我很瞭解,就像我永遠忘不了他一樣。」
看著木村哲哉一杯又一杯的酒下肚,穆崢星真的不知該怎麼阻止他,只好任他繼續喝著悶酒,轉身就要上樓。
「你終於來了。」木村哲哉看到站在門口的人,冷冷的說道。
穆崢星愣了下,回頭便看到東條祭將的人影。
「祭將……」
「我是來接黑鷙回家的。」東條祭將不拖泥帶水的說出目的。
「他在那次被你傷害的地方。」木村哲哉什麼也不想問。「你要答應我,絕對讓要他幸福,否則我會將他搶回來的。」
「我不會讓你有這個機會。」東條祭將堅定且自信的說。
「希望你真的做得到,否則下次我不會這麼好心。」
「謝謝。」東條祭將道了聲謝,轉身往知床五湖的方向走去。
「崢星,我真的不知道我現在是該笑還是該哭。」木村哲哉望著杯內的酒,恍惚地說著。
穆崢星輕歎了一聲,「我陪你喝個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