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UE,一個屬於獨特族群眾集的地方。
BLUE,是一家Bar,一家屬於同志的酒吧,不過它並未豎立標幟僅給同志們進出,只要你能認同,這裡絕對歡迎你的到來。
已經將近有三年的時間尹書佾不曾踏入這個地方,天知道這段時間以來,他有多少次都差點忍不住破戒地直想往這裡沖,但為了美好的將來著想,他忍住了。他一直相信,只要他忍住一時的慾念,美好的未來將張大雙臂迎接他的到來。
沒想到,這個美夢卻破碎了,最讓他難以接受的是,這個美夢不是他親手毀掉的,而是遭到陷害才失去了他原有的希望。
如今,希望破滅,賭約也輸了,他不再需要強忍住來這裡的慾望,從今以後他可以隨意地來去自如,不再受那個賭約的束縛,也可以過著逍遙自在的日子。
走進了這個許久不曾踏入的地方,不理會認識他或不認識他的人投射過來的目光,他慢步地走到那個仍然只屬於他且為他保留的座位,一個萬藍叢中一點黑的座位。
吧檯裡有兩個人,一個人在看到他時眼中帶著訝異,而另一個人卻在看了他一眼之後,便開始忙碌起來。
「一樣。」坐下來之後,尹書佾趴在吧檯上,簡短地說了兩個宇。
忙碌的那個人將一杯乳白色的飲料放在他面前。
「藍,我不是要牛奶,我要酒。」尹書佾的鼻息間傳來淡淡的奶香。
「你只能喝這個。」藍,有著一張混血兒的漂亮臉孔,是一種難以形容的好看,尤其是那雙深邃的眼睛,讓你有種陷入深海般的奇妙感受。
抬頭看了他一眼,尹書佾知道自己還是輸在他堅決的目光之中,只得認分的喝著那杯溫熱的牛奶。
那件事發生至今已過了三天,雖然他身體的疼痛已減少大半,卻仍未痊癒,臉色依然顯得有些不自然,少了些血色。
「唉!」想到這三天來的折磨與痛苦,尹書佾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你的臉色不是很好。」
「怎沒看到我的菜?」尹書佾答非所問地以眼睛四處梭巡。
「你來得太早了。」
「是喔!」沒什精神的,尹書佾又趴在吧檯上。
藍,是這家Bar的老闆,而店名便是採用藍這個字的英文,進出這裡的人都用藍或Blue來喚他,而他真正的名字卻沒人知道。雖然他是老闆,但他卻只負責吧檯的工作,對於招待客人的事,他一律丟給公關去處理。
這裡的常客都知道,藍是一個寡言、也鮮少有笑容的人,照理來說,有這樣的老闆,這家店的生意應該十分冷清,但是違反常理的,他就是有種獨特的魅力,讓人不自覺地便成了這裡的常客。
「藍,你那裡可以讓我借住一段時間嗎?」
微微一愣,藍沒有抬頭,只是輕輕地說:「你的房間我還一直保留著,你的東西也都還在,只是可能要稍微整理一下。」
「嗯。」好像早就知道藍會這說,尹書佾仍然是一種表情。「我現在失業中,不如我回來這裡上班吧!」
BLUE開幕之後,尹書佾曾經在這裡當過一段時間的公關,由於他的交際手腕及容易打入人群的親和力,讓這家店很快的便步上軌道,因此這裡的許多老顧客,都是他當時招攬來的。
「你先休息一陣子再說吧!反正我又不怕你吃垮我,我想我還有能力讓你當一陣子米蟲。」
「講這樣,雖然我現在是失業人口,但不表示我是窮酸一個,之前因為沒有玩樂的機會,好歹也存了一些錢。」尹書佾聽他這樣一講,當然要開口抗議一下。
「再說就算我要吃垮你也沒那容易,我又不是那種揮霍無度、不知節制的人,你怎可能被我吃垮。」
許久沒露出笑容的藍,在聽到尹書佾那微微透著撒嬌的抗議聲,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浮上他的嘴角。不過,他卻很在意尹書佾那張沒什血色的臉。「你的臉色真的很差,先上去休息吧!」
「不要,一個人待在樓上很無聊,我想在這裡多待一會兒。」有點耍賴似的,尹書佾雙手托著杯子,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牛奶。
「好吧,那你先坐一下,等我把手上的事情忙完,我再陪你上去。」
「嗯!」
尹書佾無聊地看著藍在吧檯裡不斷的忙著,眼睛也不時瞟向坐在店裡的客人,一看到認識的人便舉起手跟他們揮手打招呼,不過卻拒絕與他們同桌歡樂的邀請。
他的目光梭巡至到門口,當他看到一張不斷在他惡夢裡出現的臉時,他的表情立即垮了下來。
門口的人一進來便看到了他,眼裡透著既高興又害怕的光芒走向他。
「我終於找到你了。」安頊又興奮又擔心地走到尹書佾面前。
「滾,我記得我說過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你,難道那時你聽得不夠清楚嗎?」尹書佾在看到安頊出現的那一瞬間,當天所受的羞辱頓時湧上,他的雙眼燃著無法澆熄的怒火。
「那件事我不敢說我沒錯,可是我真的是很喜……」
「閉嘴!」尹書佾決然地打斷了安頊的話。「別再提那件事,那是我這輩子受到的最大恥辱,如果你想要贖罪,就請你別再出現在我面前。」
「只有這點我做不到,這是我這輩子這認真的愛一個人,所以我不可能放棄的。」他可是下了好大的決心,才有勇氣踏入這個地方,他也知道自己會被拒絕,可是他不能這輕易就放棄。
「可是我不愛你,甚至可以說是恨你,所以立刻滾出我的視線。」開什玩笑,就因為他愛他,他就得接受他嗎?那件事在他心裡造成的陰影可是一輩子洗都洗不掉的恥辱。
「給我一個機會,讓我補償你。」安頊不放棄的說著。
「不需要,你走不走?好,你不走,我主動讓你離開我的視線範圍。」走進吧檯,尹書佾來到藍的身邊。「藍,我先上去了,鑰匙給我。」
看到臉色更加蒼白、情緒非常不穩的尹書佾,藍怎放心讓他一個人獨處。
「阿剛,今天晚上這裡就交給你,有什事需要我處理再叫我;還有,對於不受歡迎的客人,不用太客氣。」
扶著幾乎快站不穩的尹書佾,藍口頭吩咐了幾件事,最後那幾句話很明顯在對安頊下逐客令。「我陪你上去吧!」
不想說話的尹書佾只是點了點頭,幾乎將全身重量都靠在藍身上,讓他攙扶著自己往吧檯後的走道走去。
「尹……」安頊正想衝進去阻止他,卻被吧檯裡的阿剛給阻擋下來。「對不起,那裡是私人空間,不歡迎不速之客,如果你沒什重要的事,就請你盡快離開。」
尹書佾虛弱的讓藍攙扶著來到藍位於同棟大樓的頂樓住處,他癱軟無力地躺在床上。「對不起,佔用了你的床。」
「沒關係,你的房間還需要再整理一下,這一兩天你就先睡我這裡吧!」藍細心地替尹書佾蓋上絲被。
「藍,對不起,將近三年的時間都沒跟你聯絡,一出現便給你添了麻煩。」
「傻瓜,我知道你的難處,怎會介意呢?」
尹書佾移動了一下身子,靠近坐在床側的藍,將頭枕在他的腿上。「好懷念這種感覺。」
明顯的笑容掛上了藍的嘴角。「這種曖昧的動作如果讓不知情的人看到,還以為我們有什不清不楚的關係。」
「管他的,再說也不可能有別人看得到。」尹書佾的目光瞄到那張放在床頭櫃上的照片。「你還是忘不了他,到現在你仍然是孤家寡人一個,不管任何人都進不了你的心。」
「忘得了嗎?」藍苦笑著,他的目光也注視著相片中與他親密合照的人。
知道自己又勾起藍的傷心往事,尹書佾轉了個話題。他知道藍注意到自己身體上的不對勁,只是他沒問,他在等自己開口跟他說。
「藍,我把為什三年時間還沒到我便破了賭約,以及出現在這裡的經過都告訴你。」
於是,尹書佾將這段時間發生的所有一切,毫無隱瞞的都說給藍知道。
「我那個混帳老爸,竟然串通外人來羞辱我,讓我受到這輩子最大的恥辱,我已經氣到要跟他斷絕父子關係。」
跟尹書佾相識這多年,藍怎會不知道這件事在他心裡造成了多大的傷害,他極盡心疼地撫著他的頭,什安慰的話都說不出來。「我知道那不容易,可是我希望你能忘了那件事,既然那個賭約已經作罷,以後你就住在我這裡,不管發生什事我都會站在你這邊的。」
果然還是藍最瞭解他,他不需要任何的安慰,他只需要有一個人在旁邊扶持著他。「為什我愛的人不是你,如果我能愛上你,而你又喜歡我,那該有多好。」
藍微微一愣,像是想到什似的,失笑的說:「如果我們真愛上彼此,那可就糟糕了。」
「為什?」
「那我們不是會常常打得天昏地暗,只怕還沒上床,就得上醫院。」
「真虧你想得出來,說的也是,我跟你都是同一個角色,如果我們真的在一起,那後果真是難以想像,而且我也怕被人追殺。」尹書佾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看著照片裡笑容滿面的人,他的心不由得揪痛起來。
「藍,你說我們一輩子住在一起好不好?除了我家裡的人之外,你是我最親、最重視的人,雖然我們之間不可能會有愛情,可是我們之間卻存在著濃厚的友誼,可以說是近似親情般的感情;你甚至比我家裡的人還要瞭解我,而我也無法失去你這個朋友,如果可以的話,我真的很想一輩子都跟你在一起。」
聽到這些話,藍心中湧上了莫名的感動。「我當然不反對,只怕到時候你的另一半會不肯,畢竟情人之間總是不希望有其它的電燈泡在,即使這個電燈泡是自己的親人。」
「我一定會盡全力說服他的。」
「如果他不願意呢?」
「那我只好放棄他了,誰教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是這的重。」尹書佾毫不猶豫的說出讓藍訝異不已的答案。
「傻瓜,那是你好不容易追求來的幸福,怎可以因為我的關係說放棄就放棄?」
「我的身邊如果沒有你這個朋友存在,那這種幸福一點都不完整,我寧可不要。」
「看來你的確是一個重友輕色的人,難怪你以前的戀情都維持不久。」感動歸感動,藍還是揶揄了他幾句。
「我不是對每個朋友都是這樣的,只有你是例外。我想或許是上輩子結下的孽緣吧,所以這輩子我們才會成為這親密的朋友。不過不管是不是孽緣,你都是我最重要的朋友、親人。」
「為了回報你對我的重視,我不得不將我心目中最重要的第一名位置讓出來給你坐,讓他屈居第二名了。」
「這可不行!我當第二名就好了,不然等哪天我到了陰曹地府見到他時,怎跟他交代啊!」
「他都走了這久,也許早就投胎轉世了。」藍半是認真、半是開玩笑的說著,眼光飄忽地看著前方。
「不可能的,我相信依他的個性,他一定會在那裡癡癡地等著你,等你跟他一起投胎轉世,下輩子再跟你結情緣。」
「是啊,他確實可能會這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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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你好歹也體諒我這個勞心勞力的員工,你把工作全數丟給我處理,是想把我累死,好報你心中之恨是不是?」殷懌幾乎癱瘓無力地重重跌落在客廳的沙發上。
安頊毫無反應的死命地-著酒,不吭一聲。
「我是招誰惹誰了,沒事被拖進去-這渾水,事後又被嫌得一無是處,還被上司虐待似的丟下一堆工作,究竟我做錯了什?」殷懌一張嘴仍停不下來。
「天啊,都已經三點了,我竟然每天都得拖到這個時候才下班,回到家又看到那個害我累得像條牛的人悠哉的喝著酒,連理都不理我。我說大老闆、我的好上司,你是不是該回崗位好好工作了?不然再這樣下去,我可能會因為過勞而嗚呼哀哉,到時你就會失去一名好員工,也失去一個左右手了。」
濃厚的酒味在整個客廳散開,讓殷懌幾乎要以為自己來到了酒廠,才會聞到這可怕又嗆人的酒味。
「你也該喝夠了吧,雖然你錢多不怕沒酒喝,可是我不覺得你有九條命,可以讓你不顧性命的拚命喝酒。」殷懌終於忍不住起身阻止把酒瓶當酒杯用的醉鬼。
「他還是不理我,甚至對我視若無睹。」
原來從那件事發生至今已經過了一個月,這一個月來,安頊每天到BLUE報到,就是希望尹書佾能原諒他,進而接受他。沒想到,他從一開始的怒目以對,一直到對他視若無睹,全然忽略他的存在,將他當成是隱形人一般。
今天晚上,他甚至當著他的面,帶著一個年輕的小鬼親密的從他面前經過,不知要到哪裡去約會,讓他大受打擊,痛苦不已。
「那又如何?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層紗;而男追男則是隔片無盡頭的汪洋大海,當然得多花心思,多受點罪。」
「可是他竟然當著我的面跟一個大男孩接吻。」講到傷心處,安頊又一把搶過酒瓶猛灌酒。
「這也是沒辦法,誰教你年紀大,而且又不是他喜歡的類型。再說他也是男人,總是會有需要的時候,你總不能叫他為你守貞吧!再說,你跟他又沒有什關係,對他而言你只是一個陌生人,他毋需在意你的任何感受。」這些話雖然說得太過狠絕,但都是事實,他只是老實說出來罷了。
「我當然知道,可是我就是無法忍受他跟其它人如此親密,而且絲毫都不理睬我。懌,我真的很愛他,我從來不知道愛一個人可以愛到這種程度,以前我自以為是的戀愛跟現在對他的感情比起來,簡直就像是兒戲。我真的好想獨佔他,好想他一輩子留在我身邊、好想好好地疼愛他,這輩子、下輩子、生生世世,我都只要他。」安頊已經醉得說起話來顛顛倒倒的,但卻將他心裡真正的想法說了出來。
「你真的病得不輕。」殷懌沒想到他會用情如此之深,甚至到了無法自拔的地步。「如果再這樣放任你下去,我怕你還沒酒精中毒,我已經操勞過度而斃命,看來我真的得幫你一把,誰讓我這好心,又不想看兩位可憐的老人家必須面對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淒涼景象,明天我就跟你一起去BLUE。所以你好心點,現在就去好好洗個澡,我可不想被你的酒臭味熏死,你也不想明天到了BLUE還是一副宿醉未醒的模樣吧,那可就難看了。」
沒聽到安頊的響應,殷懌這才發現他已經癱醉在桌子上,壓根兒沒將他的話聽進去。
「不會吧?我已經夠累了,還得把你這個醉鬼扶進房裡,天啊!難道是老天爺要處罰我玩得太過頭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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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是生平第一次踏入同志酒吧,不過殷懌卻全然不覺得不自在,甚至笑容滿面的對著那些被他俊逸面容所吸引的人打招呼。
一進入BLUE,安頊的目光便停留在依然坐在那個屬於他的座位上的尹書佾,只是今天還有一個人坐在他身邊,是昨天跟他一起離開BLUE的大男孩。看到他們有說有笑的模樣,他的心又開始淌血,一陣又一陣的刺痛不斷襲擊他的心。
「喂,發什呆,還不去?記住,今天別再用那紳士的態度,有時候粗魯蠻橫是最好的辦法。」殷懌收起與人招呼的手,用手肘頂了安頊一下。
「可是……」
「別可是了,你再猶豫下去,也許昨天你看到的情況又會在你面前再度上演。」
不行,他絕不能忍受昨天的事再度上演。唯今之計,他只好依照殷懌所說的,強行將他帶離這裡,否則尹書佾絕對不可能給他機會讓自己好好的跟他溝通。
「跟我走。」下定決心,安頊便鼓起勇氣大步走向前,一手抓住那只攀在大男孩肩上的手。
聊得正開心,卻被人潑了一把冷水,這讓尹書佾感到十分不悅。「你是誰?憑什抓住我的手?」
聞言,安頊不免痛心疾首。「尹書佾,你就真的這痛恨我嗎?」
「我何必去痛恨一個我不認識的人,請你放尊重點,放開我的手,」尹書佾以他是個陌生人的態度來面對安頊。
「嘖嘖嘖,我說小書書啊,你這樣說就太傷我們安大公子的心了,虧他每天丟下工作不怕辛苦的來這裡,就只為了見你,還要我這可憐的小助理接下他所有的工作,你可知這陣子你對他不理不睬的態度,對他而言簡直是生不如死,對我而言更是不見天日飽受身心摧殘;所以你好歹發發善心,給他一個機會,也讓我這個可憐的小職員能有休息的日子。」殷懌佯裝可憐兮兮的模樣直盯著尹書佾瞧。
「佾,你們先離開,這裡交給我處理就好了。」吧檯內的藍走出來要為尹書佾解圍。
「唉!那是他們小兩口的事,我們這些旁觀者就別插手,你說是不是?」殷懌像是看到什有趣的玩具似的,饒富興致的看著想要替尹書佾出頭的藍。
「我說安大公子,你再不快點有所動作,我可不敢保證我能幫你擋多久?」
心一狠,安頊一把將尹書佾整個人扛了起來,往門口走去。
「你這王八蛋,你想幹什?還不快點放我下去!」尹書佾整個人被安頊架在肩上,腳不著地,只得用力地揮動雙手-打安頊的背。
「你快放開他。」藍躍過殷懌想上前阻止安頊的無禮行徑,卻被快一步的殷懌擋了下來。
「我剛才不是說過了嗎?他們小兩口的事我們這些第三者就別介入,所以請你讓他們自己去解決彼此的恩怨就好。」殷懌大手一伸,阻止了藍。「再說,我們也有我們的事要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