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所有人後,安娜返回會客室。
「主席。」安娜有些不安的看著布萊恩。
「什麼事?」布萊恩橫抱著亞雪莉,她因為虛弱而昏睡了過去。
「你……真的已經和亞雪莉公主成婚了?還是……還是只是為了保護她,所……安排的……安排的……」安娜的聲音顫抖,因為她的心也是如此。
「史坦博士是因為『人形獸』的解毒程式而死的,我有責任保護他的女兒。」布萊恩輕描淡寫的說。
「你要送亞雪莉公主回病房?」看布萊恩抱著亞雪莉公主往外邁去,安娜不禁問道。
「她是我的妻子,自然應該跟我祝而且,她沒有病,只是需要休養。」布萊恩向外走去,消失在安娜的眼前。
安娜太瞭解布萊恩了,他做任何事向來是不需要、也不必解釋的,他願意對她說這麼多,全是因為她是他這幾年來最得力的助手。
「天啊!」安娜無力地跌坐在椅子上。
她是我的妻子,自然應該跟我住!
他……的意思是,他要和亞雪莉同床共枕?
這怎麼可以?!這幾年來,她一直是他身邊最親近的女子,沒有其他女人可以接近他的!
而現在……亞雪莉的出現卻破壞了這一切!
「不……」安娜將桌上的東西全揮到地上。「沒有人可以!沒有人可以擁有布萊恩,除了我!」
在布萊恩的命令下,亞雪莉住進了他的房間。為了保護她的安全,布萊恩加派了一倍的守衛保護她,不許任何人接近她。
而醫師每兩天一次的例行檢查,也是在布萊恩的陪伴下進行的。
如同過去的十年一樣,亞雪莉過著只有她一個人、不與外人接觸的生活,每天她所面對的人只有布萊恩,而且,也只有布萊恩才聽得懂她所使用的語言。
半個月過去了。
亞雪莉的生活平靜得一如過去,所不同的是,以前她的世界裡只有她的父親史坦博士,現在則是只有布萊恩。
一如往常,布萊恩在入夜後才回房,但是,當他踏進房裡時,卻被眼前的景象給嚇了一跳。
房間裡的物品散落一地,桌椅也全被翻倒。
「亞雪莉、亞雪莉!」
這裡怎麼會這麼混亂?亞雪莉呢?她並沒有如同往常的坐在角落的沙發上看書,那她人呢?
布萊恩驚慌地四處尋找亞雪莉的身影。
「嗚……嗚……」
隱隱約約地,布萊恩聽見床邊傳來一陣微弱的哭泣聲。
他快步向前,只見亞雪莉坐在地板上,臉上掛著兩行淚水,她用手摀住自己的嘴,眼神渙散。
「亞雪莉、亞雪莉!」布萊恩抓著亞雪莉的雙臂,輕輕搖著她的身子。
「礙…」亞雪莉彷彿直到現在才察覺到布萊恩的存在,她的眼中盈滿淚水,猛地投入他的懷抱。「爸……爸爸死了……」
在布萊恩的懷裡,亞雪莉無助的哭泣。
布萊恩霎時明白,亞雪莉一定是想起了那夜親眼目睹史坦博士遇害的事,才會如此驚慌。
「亞雪莉……」布萊恩的語氣充滿無盡的哀傷與憐愛。他十分能體會亞雪莉的心情,因為他也曾目睹自己的父親在眼前身故,所以,他能明白亞雪莉此時心中的無助。
即使是像他這樣的一個大男人,都很難面對父親在自己面前慘死的事實,更何況是她這個柔弱、且完全沒被世界上的醜惡所污染的女孩呢?
這半個月來,每次亞雪莉問起史坦博士,布萊恩都以沉默來回應,沒想到今天亞雪莉會突然記起史坦博士遇害時的景象。
「亞雪莉……」
布萊恩不知道他能為亞雪莉做什麼,他緩緩地將她抱到她平常看書的沙發上。不過,他並沒有放下她,而是讓她坐在他的大腿上,伏在他的胸口上盡情的哭泣。
他想,她是該好好哭個夠的。
布萊恩第一次這麼貼近亞雪莉,這半個月來,雖然他們兩人同住一間房,但他都把床讓給亞雪莉,自己則睡在沙發上。
而他之所以讓亞雪莉與他同住一房,不讓任何人靠近她,全是為了保護她的安全。
如果不是他請史坦博士研究「人形獸」的解毒程式,如果不是他去找支坦博士,讓史坦博士以為那幻化成的「人形獸」就是他,史坦博士不會死,亞雪莉也不會和他一樣成為孤兒。
史坦博士將亞雪莉藏了十年,他是如此努力的保護著亞雪莉,但自己的到訪卻將這一切全破壞了,這教布萊恩怎能不自責?
這些日子以來,布萊恩用盡一切方法想把工形獸L給逼出來,卻一無所獲。他除了要忙著處理聯邦的糾紛和問題,還得花時間研究史坦博士那快要完成的「人形獸」解毒程式,只是進度並不理想。
布萊恩低頭看著亞雪莉。她的美是如此驚人,而她身上的白色貼身睡衣,讓她看起來就像古老傳說中的精靈。
布萊恩不得不承認,他已經戀上了這個女子。在看見亞雪莉的第一眼起,她的身影就深深地烙印在他的心裡,她是那麼的楚楚可憐,教他不由自主地想保護她,渴望將她眼裡的不安和恐懼全數抹去。
尤其是每當亞雪莉投入他的懷中時,那種全心全意的信賴,彷彿他是她惟一的依靠,這讓他更加渴望能照顧她。
他知道亞雪莉信任他,雖然他不明白為什麼,但他就是明顯的感受到她對他的信任與依賴。
布萊恩的大手輕拂過亞雪莉如凝脂般的臉頰,他無力阻止她的淚,只能提供堅實的胸膛讓她依靠,這是他惟一能做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亞雪莉哭累了,在布萊恩的懷裡沉沉入睡,但她的手仍緊緊的環抱在他身上。
布萊恩也不想將她的手移開,他喜歡她窩在他懷裡的感覺。
就這樣,布萊恩擁著她,緩緩地進入夢鄉。
當清晨的陽光投映入房裡時,布萊恩動了動因為一整夜抱著亞雪莉而感覺有些酸疼的身子,就在他手臂輕舉的同時,卻也吵醒了亞雪莉。
「你醒了。」
「嗯!」亞雪莉用她那雙動人的紫眸凝望著布萊恩,此刻,她眼中的不安被哀傷取代,臉色顯得異常的蒼白。「爸爸死了,對不對?」
「嗯!」知道再也無法以沉默來帶過,布萊恩點了點頭。「你記起了那一夜?」
「是。」亞雪莉的眼中再度凝聚淚水。
「那你記起殺害博士的人了嗎?」布萊恩多麼希望亞雪莉看見了「人形獸」幻成他的模樣前的真正容貌。
「沒有。」亞雪莉搖搖頭。「我相信你,你是爸爸的朋友,我記得你的樣子……」就像每次在透視牆前看見布萊恩時她所做的一樣,她用指尖輕輕劃過布萊恩的臉頰。
「你見過我?」
「我一直住在密室裡,每個來見爸爸的人我都知道,你來過很多次,我常常看見你。每次你來,爸爸就很開心,你是爸爸最好的朋友!」接受了父親過世的消息,亞雪莉像個孩子般,毫不隱瞞的將她所知道的全說出來。
「你在實驗室裡住了十年?」
「嗯!在母親過世後,我就一直住在那裡。平常只要沒有人來,我就出來跟爸爸一起做實驗,或者是讀書。我很喜歡讀書!」
「你想看什麼書可以告訴我,雖然博士去世了,不過你不用擔心,沒有人可以傷害你的。」布萊恩向亞雪莉保證。
「不知道為什麼,我一看見你,就覺得很安全、很放心。」亞雪莉將頭輕輕靠回布萊恩的胸口,傾聽他的心跳。
「我會保護你的。」
又過了半個月。
似乎是因為心裡的傷痛慢慢平息了,亞雪莉的身子漸漸地不再那麼虛弱,她臉上也開始出現笑容。
她常常拉著布萊恩在臥房附近的幾間房間走動。為了保護亞雪莉,這些房間禁止其他人出入,所以,亞雪莉可以自在的進出。
今晚布萊恩回來得比較早,一見布萊恩進入房裡,亞雪莉就從沙發上跳起來,走向他。
「你今天比較早回來喔!」亞雪莉還只是個十八歲的女孩,她雖然已經習慣一個人的寂寞,但是,她仍希望有人能陪她說說話、聊聊天。而在這裡,布萊恩是她惟一信賴的人,也是惟一聽得懂她所說的語言的人。
布萊恩知道亞雪莉聽得懂新語言,但是,或許是潛意識裡對傷害的抗拒,她仍是使用古老的中國話和布萊恩交談,而布萊恩也一直順著她。
在亞雪莉天真爛漫的性格影響下,布萊恩雖然依舊沉默寡言,但誰也不能否認,這些日子以來,布萊恩的神情已經鬆懈了些,不再總是繃著一張臉。
布萊恩沒有多作解釋,他輕輕的應了一聲,「嗯!」便任由亞雪莉拉著他的手,走出臥房。
「我一直在等你回來,你知道我今天發現了什麼嗎?好棒喔!你一定不相信……」
亞雪莉臉上的笑容足以令百花綻放。布萊恩這麼想著。
她拉著布萊恩來到走廊底的最後一間房間。
這裡布萊恩從沒來過,因為他總有忙不完的事,對於這個家,似乎只有睡覺的床是他所熟悉的。
「來,你看!」亞雪莉拉著布萊恩走進起居室。
只見房間的正中央有一張桌子,桌上擺滿了食物,應該是今晚的晚餐,而亞雪莉就站在桌子邊緣,手指著屋頂,像發現新大陸般興奮。
原來這房間的天花板是圓形的玻璃,站在房裡,可以看見滿天的星宿。
這就是亞雪莉開心的原因吧!長時間被關在實驗室的亞雪莉,可能早已忘記星空是什麼模樣了。
「好漂亮,你看!」亞雪莉滿臉的笑容,像個純真的小女孩在展示她的第一條寶石項鏈一般。
「嗯!」看見亞雪莉那麼開心,布萊恩的心情也跟著愉快了不少,他的臉上浮現一抹許久未見的笑容。
看完天上的星,亞雪莉回過頭來看布萊恩,他臉上那抹笑竟讓她看傻了眼,她就這樣呆愣地站在他的面前,癡癡地仰望著他。
布萊恩不知道亞雪莉為何會這樣傻傻地看著他,不禁問:「怎麼啦?」
「你……你在笑!」亞雪莉十分驚奇的說。
「哦!」布萊恩知道自己向來冷峻慣了,只怕他的笑容看起來很嚇人吧!他忙收起笑。
「不!」亞雪莉輕撫著布萊恩的唇,「你……別停,你應該要多笑……我以前每見你一次,就發現你更不快樂、更沉默、更疲倦,你該讓自己休息,別……別板著臉……好不好?」
亞雪莉的語調是如此輕柔,小手是如此柔嫩,望著她醉人的面容,布萊恩不禁出了神。
四目相對,誰都沒有說話。直到布萊恩又輕扯出一抹笑,亞雪莉才拉著布萊恩坐下來吃飯。
用完晚餐,亞雪莉站上一旁的沙發椅,展開雙臂,仰望滿繁星的夜空。
布萊恩不由自主地走近她,站在沙發旁,守著亞雪莉。
「以前爸爸曾告訴過我,天上的星星都是死去的人變成的,因為思念親人,才會化為星星回來探望他們所愛的人。那爸爸呢?爸爸會不會也在那裡看著我呢?」亞雪莉保持著相同的姿勢,對著天空喃喃自語。
「他很愛你。」
布萊恩低沉的嗓音自亞雪莉的身後傳來,讓她吃了一驚。她沒有聽見布萊恩走近她的腳步聲。亞雪莉一轉身,身子被柔軟的沙發一絆,失去了重心,差點跌落沙發,多虧布萊恩環抱住她的腰,這才穩住了她。
他的手好暖、好大,他雙手一圈,便盈握住她的纖腰。
亞雪莉直視著他的雙眼,這才發現,即使她站在沙發上,卻只和高大的他一般高,她的雙手自然的搭上他的肩,兩人的臉靠得這麼近,不到二寸的距離。
他的眼神鎖著她的,讓她無法移開。
「我每次都隔著透視牆,用手指描繪你的樣子……」亞雪莉輕輕的說。
「哦!」布萊恩就連吃驚,也只是這麼淡淡一句。
亞雪莉輕輕地將手貼上他的臉,真實地感覺他的肌膚觸感,她不用再像以前那樣,只能隔著牆勾勒著他的線條,想像他的臉摸起來是什麼感覺。
「你的表情為什麼總是那麼……沉重?你扛太多責任,太辛苦了,答應我,放鬆一點、開心一點好嗎?」她的手撫過布萊恩的眉心。
亞雪莉是如此的天真、沒有任何心機,她只是將自己的想法直接且毫不避諱的說出來,卻不知道她溫柔的話語是如何打動了布萊恩的心。
布萊恩再也無法克制自己,他的大手輕撫著亞雪莉的腰,他的臉一寸寸的靠近她……他知道,在這一刻他已經完全迷失,迷失在她那深邃的紫眸中。
四唇輕觸,如同電流流竄過全身,兩人同時感覺到心中的那分悸動,狂亂的心跳聲猶如萬馬奔騰。
布萊恩以舌輕輕撬開亞雪莉的貝齒,竄入她的口中,品嚐她的滋味。天啊!她是如此甜美,即使他早在心中想像過無數次她的美好,卻都不及此時他所受到的震撼。
他沒有辦法停下來,只能將亞雪莉緊緊地抱在懷裡,火熱的舌狂亂的在她的豐唇間穿梭吸吮。她的滋味是如此不可思議的甜蜜!
布萊恩剛強的氣息讓亞雪莉無力抗拒,在他的熱吻下,她整個人失去了力氣,甚至無力支撐自己,全賴著他的大手環抱著她。
若不是就快要無法呼吸,布萊恩說什麼都不會放開亞雪莉。兩人的唇才分開,便不由自主的喘息著,想補充足夠的氧氣。
布萊恩看管亞雪莉閃爍著亮光的眼眸,大吃一驚,退開了一小步。
「對不起。」布萊恩沉聲的說。
亞雪莉不明白,「你……為什麼要說對不起?」她眨著如星的眼眸問。
「我……」第一次,布萊恩感到無話可說。
「我喜歡你。」亞雪莉脫口而出。
布萊恩的表情霎時起了變化,由吃驚到慢慢露出溫柔的眼神。他怎麼也沒想到,亞雪莉會這麼直接地將喜歡說出口。
他的心跳得十分快,他也是喜歡亞雪莉的,從他第一眼看見她昏倒在密室裡時,他就知道,她是他的,他將會保護她,不讓任何人傷害她。
他將亞雪莉整個人凌空抱起,火熱的唇再度覆上她的,許久、許久之後才分開。
在這滿天繁星的夜裡,他們沒有再說話,就這樣依偎著彼此,躺靠在沙發上。
在亞雪莉闔上眼之前,她喃喃地說:「爸爸在那裡,他是最亮、最亮的那顆星,我知道他在天上守候著我,他很愛我,就像我愛他一樣。你……你看到了沒有,那個……那顆星……天礙…我好像看到了爸爸……」
布萊恩輕輕點著頭。這一夜,他的大手將亞雪莉緊鎖在最靠近他心窩的地方。
「出去!」在聽完負責打掃布萊恩的房間的清潔女侍的報告後,安娜大叫一聲,將滿桌的文件全掃落到地板上。
清潔女侍趕緊退出安娜的房間。在這裡工作這麼多年,她從沒見過安娜發脾氣,她一向是冷冰冰且面無表情的,但是,自從主席帶亞雪莉公主回來後,她的臉色一天比一天更沉,心情也一天比一天更憤怒。
「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安娜沉重而傷心的叫道。
她愛布萊恩六年了,從沒有改變過,但是,他的冷峻讓她遲遲沒有勇氣對他表白。
而布萊恩的忙碌也讓安娜明白,他是屬於世人的,沒有人可以獨佔他。她真的這麼相信,所以,她一直默默地守候在他身邊。
她以為,這一切將持續到永遠。
但是,亞雪莉公主的出現卻改變了這一切。
布萊恩在沒有人知悉的情況下,迅速地與亞雪莉公主結婚,但是,這樁婚姻是不摻雜任何愛情的。安娜相信布萊恩之所以會娶她,絕對是因為要保護她,完成對史坦國王的承諾。
布萊恩不愛亞雪莉公主,他絕不會愛上她的!
雖然他們同房了一個多月,但是,清潔女待很清楚的回報安娜,布萊恩每晚都是獨自一人睡在臥房的沙發上。
這麼多的事實證明,布萊恩對亞雪莉只有責任感、只有使命感,沒有其他感惰。
所以,這一個多月來,安娜始終是沉默的看著這一切。她只是默默地祈求著,讓布萊恩盡快把「人形獸」找出來,那麼一切就會恢復原狀了。
到時候亞雪莉公主會回M國去繼承皇位,而布萊恩只要確定了她的安全,就會讓她離開這裡。
事情的發展應該是這樣才對啊!
但是,剛才清潔女侍所說的話卻不斷地在她耳邊迴盪——
主席昨晚抱著亞雪莉公主,在起居室裡看著星空,相擁而眠……
相擁而眠!
安娜的眼中浮起他們兩人相擁的情景。
天啊!那足以讓她瘋狂。
不行,她不能讓這一切發生!
安娜抱住頭,大聲的喊了出來——
「不!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