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還說他沒有動了真情?打死她也不相信!
銀翹瞪著花園中濃情擁吻的兩人,眼神凌厲得只差沒將兩人當場燒死。
「郡主……我們該回去了吧。」喬裝過後的侍衛誠惶誠恐地在她耳邊提醒,他們潛入的時間已經超過預定,再久恐怕就會被人發現了。
「閉嘴!憑你也能命令我?」銀翹已經一肚子火,正好拿侍衛的臉頰來發洩。清脆的一個巴掌聲,當場打得侍衛不敢再有第二句話。
那天從夜明山回去之後,她愈想愈不對。厲勳是她一個人的,即使是演戲,她也不容許他對她以外的女人柔情至斯。
御景王爺決定再多觀察些時間,但她卻等不及了。她瞞著王爺,向鍾太守硬要了兩個熟悉地形的侍衛,強逼他們帶她潛入寒家,就是想看看實際情況如何。
果不其然,如她所料!厲勳說的一切根本是天花亂墜。什麼虛以委蛇?依她看,他根本是愛上那個賤女人了!
可惡!銀翹恨得牙癢癢,怒哼一聲便甩了衣袖往回走。
兩個侍衛以為她終於有意打道回府,好不容易可將額上的冷汗擦擦。但是銀翹轉過身後的下一句話,又讓他們開始冷汗直流。
「你們兩個,今天晚上再跟我來一趟。」銀翹心中終於拿定了主意,她揚起美眸,狠毒的目光瞪得侍衛們心中直發毛。
「還要來……」侍衛們叫苦連天,卻在銀翹美眸一瞪之下,完全噤聲。
銀翹唇邊泛起一絲冷笑。御景王爺有他的處理方法,對厲勳放牛吃草。那好,也沒關係,反正她也有她自己的處理方法!
又到了夜晚,大伙都睡了,甚至因為少去了太守府的威脅,睡得比以往更香、更甜。
但是玉瓏不同。她本就淺眠,尤其是近日,她更是難以入睡。她張著大眼,盯著漆黑的床頂,黛眉微凝,就是不明白又是什麼事讓她失眠。
「勳……勳……」她低歎呢喃著他的名字。為什麼她就是覺得不安?為什麼她心底就是有塊消不去的疙瘩?這一向不是她的個性呀!難不成……真有什麼事即將發生?
「給我閉嘴!憑你還沒有資格叫他的名字!」雖然壓低了聲量,但這聲飽含憤怒的怒罵卻立即驚醒了玉瓏。
「是誰?」玉瓏才驚得坐起,頸間卻突然傳來一陣冰涼觸感,教她倒吸了一口涼氣。「你是什麼人?」玉瓏驚懼地看向眼前黑暗中拿劍指著她的陌生女子。
「你不用問我是什麼人,只要聽我說什麼就好了。」
銀翹握劍的手緊得快要滴出血來,她多想現在就殺了寒玉瓏,但是她強忍了下來。
不,她不現在殺了她。相反的,她要她遭遇這世間最殘酷的事,她要她生不如死!這才是她膽敢搶她的厲勳的最嚴厲懲罰!
「你要說什麼?」雖然心裡又驚又懼,但玉瓏不失名將之後,強自鎮定地回答。
「你知道和你天天膩在一起的情郎是誰嗎?」銀翹冷笑一聲。鎮定,看她能維持多久!「我可以告訴你他的真實身份。」
「什麼?!」玉瓏一震,震驚地望向來人。「你是誰?」她怎會知道?她和勳又有什麼關係?
「我說過你下必管我是誰!」銀翹瞇眼低吼。她還沒那麼笨,留下身份當證據。「你只需要知道,你那情郎本名厲勳,是名聞天下的御景王的長子。」
「御景王?!」玉瓏心口一跳。御景王,那可是名副其實高懸天邊的豪門貴胄呀!若勳是那樣高貴的人,他怎會流落到宣州,甚至……喪失了記憶?!
玉瓏望著銀翹陰毒的表情,不禁隱隱地發顫。她緊閉雙唇,心中不由得緩緩升起一種預感實現的恐懼感。
「御景王早有計畫推翻現今皇室,而厲勳更是御景王手下不可或缺的重要大將。」嘴上不說,但銀翹可清楚得很,御景王有多依賴厲勳。少了厲勳的幫助,御景王想謀反?哼,想得美!「除了幫御景王打探情報、收買人才之外,厲勳最重要的工作就是暗殺。」
說到這兒,銀翹冷笑不禁更盛。她不懷好意地睨著玉瓏,笑著傾近身子,在她耳邊輕聲細語。
「至於他為什麼會來到宣州──你想,在這之前宣州死過了什麼重要人物呢?」
銀翹的言下之意讓玉瓏在瞬間刷白了一張俏臉。
「不!這不可能!」玉瓏直覺地驚叫。她身軀劇顫,恐慌地搖著頭,不相信她說的是真的。
這怎麼可能呢?勳怎會是殺害她爹的兇手?!
銀翹低啐一聲,不耐地伸手摀住了她的口。「別那麼大聲,待會兒還有更讓你吃驚的事呢。」
玉瓏檀口強被掩住,只能張著一雙驚惶大眼,望向眼前倏地猙獰的笑顏。
「你還以為他真的愛上你了嗎?錯了!他所有的濃情蜜意全是騙你的!」銀翹惡狠狠地笑,存心要將玉瓏的心撕成片片。「要不是為了找寒驥生前留下,記載著御景王一切罪行的遺書,你以為他會看上你這種一無可取的平凡女人嗎?你太天真了!」
玉瓏身軀猛然一震,還無法接受她所說的一切,眼淚卻已先一步地流下來了。
銀翹手上觸到濕意,覺得噁心至極,立刻不悅地撤手。
「遺書……什麼遺書……」玉瓏失神地喃道。爹是被人突然害死的,哪有留下什麼遺書?!
但是不久她突然驚醒。
「不,我不相信你!你究竟是什麼人?!沒憑沒據的,光憑空口白話,我才不相信你!」
對!連名字都不敢報出的人,憑什麼要她相信她?!
但銀翹只是冷笑,不正面回應她的質問。
「我是好心提醒你,你要不相信那就算了。只不過若硬要證據的話,你為什麼不自己去找呢?寒驥是你爹,他會將重要的東西藏在哪兒,你不是該最清楚嗎?」
冷酷地說完,不顧玉瓏又陷入怔忡,銀翹收起銀刀,迅速轉身偕同兩名侍衛隱沒於深深夜色當中。去時與來時同樣悄然無息,宛如夢醒無痕,不留下半點曾經到過的痕宛如夢醒無痕,下留下半點痕跡。
更說不定這其實根本就是一場夢──一場她輾轉反側間作的恐怖惡夢!玉瓏一直這麼說服自己,可是直到天色逐漸清曉之際,她淚如泉湧,卻是再怎樣也無法堅持下去了。
她撫向頸際來人收劍時下慎留下的傷口,那猶隱隱作痛的觸感彷彿歷歷地告訴她:不是夢!這不是夢!
勳是御景王的長子,是御景王謀反的手下大將,更是殺了她爹的兇手!
她環著自己的身軀,機伶伶打了好大一個寒顫。
如果那女子口中的一切都是真的,那麼勳……不就是她不共戴天的殺父仇人了嗎?
不!這不是真的!她瘋狂地搖頭否認。她相信這不可能發生在她身上,老天爺不會這般狠心地對她!
玉瓏猛一抬頭,連晨褸也沒披,便急急忙忙地要下床。她著急地要定出珍瓏閣,卻一路跌跌撞撞,撞倒了許多桌椅,巨大的聲響把靜兒也給吵醒了。
「小姐?」靜兒睡眼惺忪,卻在見到玉瓏滿面淚痕時嚇得睡意全消。「小姐,您怎麼了?您要去哪兒?」
「別攔我,我要去……我要去……」玉瓏奮力推開了靜兒的阻攔,跌跌撞撞出了珍瓏閣,直往寒驥生前居住的騁遠廳跑去。
她一入騁遠廳,就瘋狂地開始翻箱倒櫃,找遍她爹所有可能藏物的地方,立誓要找出銀翹口中的證據──她爹的遺書。
靜兒擔心地跟了過來,看到的就是這一幕。她看見玉瓏瘋狂的模樣,嚇得魂都快飛了。她急忙奔上前想攔住小姐,但玉瓏只是一再地推開她。
等到玉瓏翻完騁遠廳,她也快虛脫了。她疲累地立於滿地狼籍之中,而在涕泗縱橫之後,竟是種欣悅無比的解脫笑意。
「沒有……哈哈,沒有……」她斷斷續續地笑了起來,眼淚卻因喜悅而更加放肆。「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她開心得想尖叫。老天保佑,她最愛的人,不會是她最恨的人!
「沒有什麼?不是真的什麼?」靜兒一頭霧水,她才怕她著涼,拿著晨褸走近玉瓏,隨即又被她嚇得大叫:「小姐!」
玉瓏緊繃的神經一放鬆,登時眼前一黑,整個人就這麼暈了過去,軟倒在靜兒奔前接住的懷裡。
「小姐不過是精神太過緊繃,又受了點涼,才會這樣,並無大礙,休息休息就沒事了。」大夫這麼說完,開了兩帖藥便離去了。
厲勳站在玉瓏的床前,緊握雙拳,指甲用力得幾乎插進肉裡。但他似乎毫無痛覺,只是面色鐵青地望著床上蒼白的容顏。
靜兒送走大夫,看見厲勳的臉色,眼淚都快掉下來。
「對不起,都是我沒照顧好小姐……」她哽咽道,以為勳公子如此生氣是責怪她沒有盡職。
「這不怪你。」厲勳僵硬地搖搖頭,從齒間逼出話語。「你也很辛苦,忙了這麼久,你先去休息吧。這裡我來看就好了。」
「是。」靜兒聽話地躬身告退。
打發走靜兒後,厲勳真實的情緒才表露出來。他一拳擊向她床沿的雕欄,渾身簌簌發顫。
她怎麼會去騁遠廳?怎麼會在那裡翻箱倒櫃?她在找什麼?難道……她發現了什麼?
厲勳發現自己竟恐懼得無以復加。雖然他找到遺書後便要離開寒家,永永遠遠消失在她的眼前,但是,他一點也沒打算讓她知道任何事!若她知道了他是她的殺父仇人,她一定會恨他入骨,而他最不能承受的,就是她的恨哪!
他不由得跪倒在她床邊,俯身親吻她的唇,喃喃地祈求,「求求你……什麼都不要知道,也永遠都不要問……」
那微弱的嗡嗡聲將她的神智從昏迷中喚醒,她沒聽清楚他口中的低喃,緩緩抬起眼來,他憂心的俊顏映入眼簾,她不禁綻開一抹比春花還美的笑。
「勳,你來了……」
她伸手想撫上他的臉,卻被他半途包進自己掌心,放在唇邊輕吻。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她柔情萬縷地望著他,輕聲說道。
「如果知道我會擔心,就別這麼做呀!」他壓抑地低喊,坐上床沿,一把將她鉗入懷中。
她貼在他溫熱的胸膛上,感覺到他隱隱的發顫,心頭登時一抽。
「對不起、對不起……」她激動地低喃。啊,她怎麼會有一瞬懷疑他,懷疑這個愛她如斯的人?
「別和我說對不起。」他承受不起,真正該說抱歉的那個人,絕不是她。
「那我該說什麼呢?」她抬起嬌顏,盈盈的眼波可憐兮兮地對向他,他的心神不禁蕩漾。
「那就什麼也別說。」
他閉起眼睛,向前含住了她花瓣般的唇。他於其上輾轉吸吻,傾注他今生所有的愛意。
她的藕臂緩緩向上攀升,緊緊抱住他厚實的頸項。她比平常還要熱烈地回應著他的吻,心中瀰漫的是一種超乎尋常的熱切情緒。
她想將自己給他,她想成為他的人,她想和他永遠也不分離。如果這樣就能完全消除她心底殘存的不安,是的,她想將一切的一切全都給他!
察覺到她超乎以往的熱情,厲勳不禁微微拉開兩人的距離。
「瓏兒?」他有些迷惑地望著她。
但是她一點也不因此而退縮,她酡紅著芳頰,雙眸晶亮有如子夜寒星。她緩緩地開口,「勳,你抱我吧。」
「什麼?!」他猛地一震,心狠狠一抽。
「如果你愛我,就抱我。」她義無反顧地說著。
那寫滿愛意的容顏在他眼底晃動、蕩漾,他幾乎目眩神迷,就這麼醉在她美麗璀璨的眸光中。
震驚在不知不覺間褪去,他彷彿被催眠似的閉上眼睛,緩緩傾前街上她的唇。他雙臂摟著她柔若無骨的蒲柳嬌軀,她勇敢地向後傾倒,帶著他滾落軟榻。
熱情彷彿一發不可收拾,他急遽加熱的吻如雨點,落在她頸上、肩上。她輕輕吟哦,體驗著體內四處竄流的陌生熱情。
不知不覺,輕薄的衣物悄悄滑落,露出她一大片雪白的肩頭。她白腴的膚色是那樣完美無瑕,亮得刺痛了他的眼。他心頭一緊,抬起頭來望見她星眸半閉的迷醉模樣。
他能嗎?他真的能嗎?
不期然,他竟驀然自問。
他無法伴她一生一世,如今他若真抱了她,那究竟是愛她?還是害她?
厲勳心口一涼,所有的激情瞬間彷如潮水退得一乾二淨。
他嚇得跳起身,退離她千百里遠。
那突然的冰冷讓她從火熱的激情中乍然驚醒,她坐起身,訝然地望向遙遙站在桌前的他。
「勳?」
「不,我不能這樣做。」她迷惘的眼神加重他的罪惡感,他撫著前額,滿身冷汗地低喃。
「為什麼?」她身軀幾不可察地微微一顫。「你不愛我?」
「不,不!」他慌忙否認。「正因為我愛你,所以我不能這麼做。」
「那又是為什麼?」她攬起秀眉,一種椎心的痛楚開始折磨起她。一個女子提出這種請求需要多大的勇氣,他怎麼忍心……怎麼忍心拒絕她?!
那淒楚的目光讓他幾乎不能承受。他用力搖頭,極力壓抑地道:「別問了……別問了……」他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完,便逃離了她的房間。
玉瓏幽幽地望著他的背影,什麼話也沒說,只是兩行清淚緩緩地、緩緩地流了下來。
「姊姊!」
寒玉軒一聽到他姊姊暈倒的消息,便飛奔至珍瓏閣,急於探視他最親愛的姊姊。
但是才一進門,他便看到他姊姊默然不語,淌著眼淚,僵硬地坐在床上。
「姊姊,你怎麼哭了?是誰又欺負你了?!」玉軒大驚,爬上床,便抓著他姊姊驚問。
「玉軒?」玉瓏恍恍惚惚,這時才發現玉軒的存在。「你怎麼來了?」
「姊姊,你這是為什麼?太守府都已經退婚了,是什麼又弄得你這樣?!」
「我這樣?」玉瓏向他露出一抹迷濛的微笑。「我很好啊。」
「都暈倒了還算好?」玉軒又氣又急,永遠也搞不懂他姊姊究竟知不知道什麼是善待自己。「姊姊,你究竟在憂心什麼?有什麼事你可以對我說呀!我已經夠大,不是小孩子了,」
他也想替姊姊分擔,哪怕是一點點都好。爹死後,他是寒家唯一的男人了。但什麼事都讓姊姊一味地一肩擔起,他又有什麼資格說自己是個男子漢?
「謝謝你啊,玉軒。」玉瓏又笑了笑,還是一樣朦朦朧朧。「但是,等你再大一點吧。」
「我不要再等了!」玉軒的性子整個被挑了起來。他不想只當小孩子,他也想像勳大哥一樣,當個能保護姊姊的男子漢!「我要知道,我現在就要知道!」他扯著玉瓏的衣袖,執拗地要求。
玉瓏被他弄得沒辦法,只好歎了口氣,「好吧,你想知道些什麼呢?」
「你到爹房裡去要找什麼?」靜兒和他說姊姊暈倒消息的時候,也沒忘了提起她暈倒前那驚心動魄的景象。是什麼讓姊姊這麼瘋狂,執著地要找到?
玉軒無意地切入了核心,玉瓏不由得白了臉。
「沒……沒什麼。」她直覺地隱瞞,但現在的玉軒可不會這麼輕易地放過她。
「你騙我!明明有什麼!」
「我……」玉瓏被玉軒明亮清澈的眼光逼得快透不過氣來,不由得鬆口,「我只是……太想爹了,所以想找找他是否留下了隻字片語。」
她還是隱瞞了部分事實,但這已足以安撫玉軒了。
「哦,原來如此啊!」玉軒臉上露出一抹放鬆的笑意。「那和我一樣嘛。」
「什麼?」玉瓏反而一愣,訝異地望向玉軒。
玉軒沒察覺他姊姊驚異的目光,只是自顧自地說著:「爹死後沒多久,我實在是太寂寞了,所以就跑到爹房裡翻他的遺物。」
「那你……找到什麼了?」玉瓏問著,連語音都隱隱發顫。
「只有一封信。」玉軒不解地撇了撇嘴。「可是那裡面寫些什麼,我是一點都看不懂。」
「那封信在哪裡?」
玉瓏的聲音突然尖銳而急迫,玉軒不注意到也不行了。
他奇怪地望向姊姊,卻為姊姊從未有過的恐怖臉色一驚。「姊姊,你怎麼啦?!」
「那封信在哪裡!」玉瓏提高了音調,而玉軒被嚇了好大一跳。
「在……在我房裡。」他結結巴巴地應著,望見姊姊倏地蒼白若雪的臉色,他嚇得大叫:「我……我這就去拿來!」
不過半刻,輕如無物的一封信函便呈現在她手上了。寒玉軒被嚇得不敢多留,隨便找了個借口便匆匆跑走了。
玉瓏顫巍巍地展開信函,爹親熟悉的字體映入眼簾。她不由得發顫,冷意襲上背脊。而隨著她目光的逐字瀏覽,細瘦的雙手顫抖逐漸加劇,到最後竟連信紙都拿不住。
「啊──」她慘叫一聲,用力甩開信紙,伏倒在被褥之上。
陌生女子的話,爹的親筆信函,連他出現的時機、她心生的疑竇,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吻合!她還能不信嗎?是殘酷的現實逼得她不得不信啊!
「是真的,是真的,一切都是真的──」她瘋狂地哭吼,用力地捶著軟被。
怎麼會這樣?她愛上了她的殺父仇人……怎麼會這樣?!
「天哪,為什麼要這樣捉弄我?為什麼?!」她痛哭,聲聲摧心裂肺。
她用盡全力地痛哭,連靜兒進來、嚇得拚命安撫她都渾然不覺。直到過了好久好久,到眼淚快要哭干、力氣已經用盡時,她才不得不緩緩地歇下了哭聲。
「小姐,究竟發生什麼事了?」靜兒嚇得六神無主,拚命地拍著玉瓏的背。
玉瓏沒回答,只是緩緩抬起幾乎虛脫的眼眸,望向床腳被丟落的紙張。她低低地開口,聲音空寂得嚇人。
「把那封信拿給我。」她虛弱地伸出手。
「是。」靜兒不敢絲毫耽誤。「小姐還有什麼需要吩咐的嗎?」
玉瓏伏在床上,靜默了好久好久,最後,她才終於下定決心似地開口,死寂的眼眸籠罩著某種不祥的煙霧。
「告訴勳公子,將軍平日作息的地方還有一處。」
「天下居?」靜兒一愣。那是將軍未婚時使用的居處,現今早已閒置不用,而大家也都快忘了。
玉瓏連點頭的力氣都沒有了,她只輕哼了聲,緩緩地閉上了疲累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