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頓飯就在信二邊吻邊撫摸挑逗之下,極其緩慢地結束了。光子姨領著兩名傭人進門將餐檯等物收下,送上溫酒、清茶與甜品。
    今晚的甜品是烤得微微焦酥的棉花糖串。紙門才剛關上,嗜甜的方舞便忙不迭取食了起來。
    「好好吃。」一入口,那股甜中帶香的糖味便一下衝入腦門,方舞忍不住露出陶醉的表情。
    看著她的表情,信二竟對棉花糖產生嫉護之意。
    嗯?!瞥見信二覬覦的目光,方舞竟誤以為他想試試棉花糖的滋味。「給你。」她甜甜一笑,大方地將糖串遞出。
    「我不要。」信二白她一眼,真是不解風情!
    「可是你一直看著它……」
    「那是因為我嫉妒——你竟敢在我面前,對我露出那麼陶醉的表情?」
    啊?!方舞驚詫地瞠大雙眼,突然信二張口咬掉了她手裡的棉花糖,然後頭一低,唇再度吻上她嘴,當甜如蜜的糖塊送進她嘴裡,他舌尖也隨即竄入。
    「信二……」方舞發出喘不過氣似的低喚,甜蜜的糖塊經他唇舌翻攪,禁不住溢出她嘴角。
    信二挑逗地伸舌舔去之後,再度吻住她唇。
    才不給她喘息的機會。信二半睜開眼顱著方舞陶醉的美臉,他偏過頭,舌尖輕盈地描過她精巧的唇辦邊緣。他唇舌中殘帶的甜蜜滋味,教方舞忍不住貪婪地挺腰相迎,欲用嘴捕捉他舌。
    可信二卻邪惡地突然抽手,他舌尖往她臉頰上一溜,張嘴咬住她細緻的耳垂。
    當唇舌含吮著她豐潤的耳肉,甚至攢進敏感的耳朵中來回迴旋時,原本攤放在他胸前的小手,忍不住揪緊他衣襟,被魄紅的嘴唇發出障障輕吟。
    「你又——」
    「我按捺不住,誰叫你如此秀色可餐。」
    氤氳著慾望的黑瞳緊盯著她陀紅的臉龐,仔細一瞧他突然發現,當方舞動起慾念時,她晶亮的眼瞳就會氳積一層淡淡水氣,就像一般人濕了眼眶的反應,但她卻不是在哭。信二嘗試地又吮了下她耳垂,只見她迷濛的眼眸,又瞬間閃過那層淡淡水霧。
    好美……
    信二強自壓抑的情慾再度被挑起。他伸手扯開方舞和服的前襟,反正早都已經亂了,那就再更亂一點吧!仍沉浸在熱吻激情中的方舞只覺得胸前二——,接著信二便低下頭,張嘴啃咬那裸露出來的雪白肌膚。
    這才是真正的人間美味!
    燙熱的唇吮滑過她纖細的頸項,信二愛不釋口地一遍又一遍,以唇舌膜拜。他尤其喜歡她胸口那兩道微凸起的鎖骨線條。望著她空蕩蕩的前陶,信二突然想到什麼似地停下親吻。
    差點忘了!
    「等我一下。」信二移開方舞,起身快步走進臥房,他從他帶回的筆電袋子裡邊找出一白色紙盒,旋即回到方舞身邊。
    他再度將她往自己懷中一摟,然後將紙盒遞出。「送你。」
    方舞詫異地朝他一看,在信二鼓勵聲中接手打開一看,她忍不住「哇」了一聲。
    信二伸手從玫瑰色絲墊中取出「SweetHeart」,往方舞脖子上一戴。回家之前,信二還特意叫人將原本的酒紅色緞帶換置成有勾環的白色皮繩。以往送女人禮物,信二都只是把它交代給底下人辦,從不曾費過一丁點心神。可當真自己親手打點了之後,信二才發現,原來那種左右為難的揀選過程,競也是一種快樂。
    「是搭配黑色皮繩比較出色,還是白色皮繩比較典雅?」
    光決定這件事就耗費他半個小時,以往半個小時他能處理多少件公事,結果他竟然為了決定一條皮繩顏色,再三猶豫下定!
    信二望向正鑠頭把玩著白瓷心的方舞,浮現在她眼底眉梢的歡喜,突然讓他心田湧現一股滿足的喜悅。
    看著她那表情,今午所有耗費的時間精力全都有了價值,他說過讓她有更多更明亮的情緒,這白瓷心只是一個小序曲而已。
    「喜歡嗎?」
    「嗯。」撫著白瓷心,方舞毫下遲疑地綻出笑容。「它好漂亮。這圖案是手繪的吧?」
    「你看得出來?」
    方舞點頭。「當然啊,你看這個地方……」她將白瓷心半轉了一面,一株唐草枝葉從後方橫切,蜿蜒至前方。「那種配合物體稍微調整描繪角度的做法,是機器套印沒辦法做到的。」
    「它叫SweetHeart。是丹麥一家專制餐瓷的名店做的。這間名叫RoyeCopenhagen的公司跟寄木會館很像,最經典的就是上頭這個唐草圖騰。」
    信二俯低頭在心上印了一個吻,抬頭看著她笑道:「說來也真巧,我難得到表參道Hills一趟,竟然就這麼跟它遇上了。」
    「表參道Hills?我之前沒聽過耶,它在哪?很漂亮嗎?」方舞自小沒離開過箱根街道,更別提神奈川縣以外的都市。加上她賃居的住所沒有電視,平常連收音機也不大聽,外頭世界對她來說,總是新奇又新鮮的。
    她渴望多吸收一點外來資訊,可是鮮少有人受得起她這矛盾的個性——既怕生又好奇。是遇上了信二,知道他不會拒絕她,她才敢大著膽子開口問。
    一見她發亮的雙眸,信二笑了。「豪華又壯觀——不然這樣好了,找天空檔,我帶你過去。」
    聽見信二這麼說,原本懸在方舞臉上的笑靨卻一下消失。她沮喪地低下頭。「我不知道……我怕我沒有辦法適應外面……」她尤其伯會丟他臉。
    「你從沒出去玩過?」
    方舞頭輕輕一點。「人越多我越怕,尤其站在陌生人群中——會有太多『聲音』一下跑出來,我就會措手不及。」
    信二之前曾經聽帝釋說過,他不怎麼喜歡跟陌生人接觸。帝釋的天賦比信二更詭譎,是一種能看清對方心思的能力,這點就跟方舞所感受到的,「聲音」太多很相似。他們只能夠「接收」,完全無法控制其他人該想什麼事,或該發出什麼樣的「聲音」。
    「我還是很想帶你親自去看看。畢竟聽人轉述,跟自己親眼看,感覺還是不太一樣。」
    「我會看雜誌,上頭有很多圖片,可是表參道Hills——我之前只聽過表參道,還有青山。」
    「它今年二月中旬剛開幕,你看的那些雜誌,大概還要過一陣子才會找上那邊拍攝……」說到拍攝,信二突然想起可以用網路圖片搜尋。
    「跟我來。」信二拉起方舞便朝門外走去。
    「要去——」話還沒問完,信二已經推開通往他書房隔間的紙門,穿著白色足袋的小腳一跨進隨即一愣。哇,真是壯觀的擺設!
    二十多坪大的空間裡,有三面牆全都擺滿了數不清的書本。方舞一雙大眼怔怔地瞧著有些瞧不懂的漢字書冊,那是信二到台灣時順手買回的中文小說。居中半人高的黑檀木桌上擺著琳琅滿目的電子設備,筆電、掃瞄器、印表機等等一應俱全,桌案最邊邊甚至還擺了一台投影機似的機器。
    一雙眼還沒瀏覽完裡頭擺設,信二已然連接上網,搜尋找到表參道Hills的照片。他將影像連結到方才說的投影機,一拉上紙門,一幅大尺寸的表參道Hills全景隨即顯現在眼前。
    「哇!」方舞忍不住歎道。
    「現場看更有氣勢。」信二指著照片裡那道延展七百公尺長的斜坡。「搭電梯到三樓,再順著斜坡往下定,放眼望去全都是經過嚴格篩選的設計名店……」他轉頭望著她微笑。「我想你看了,應該會覺得很感動才對。」
    方舞望著照片的大眼裡,湧現嚮往的亮光。
    「怎麼樣,挑起你一窺究竟的勇氣了沒?」
    閭言,方舞垂頭露出失落的表情。
    「我可能需要點……心理準備的時間。」
    「沒關係。」信二走過來挲挲她頭。「你忘了我說過的,我是很有耐性的。」
    時間不早了。擺在書房桌案上的時鐘殘酷地點明這件事,但信二還不想讓方舞離開,他想纏著她一整夜,與她徹夜共共眠。
    但他也知道,方舞還沒準備好接受他——至少還得經過幾夜熟悉,她才能對慾望放鬆,進而與他歡愛。
    也罷。信二留戀不捨地撫著她眉眼,就像他跟她說的,他會有很耐性的。
    他將她身子一轉。「你先回去找光子姨把衣服換掉吧,我們晚點再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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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菊之間——
    「我進來了……」
    光子姨站門外喚了一聲,隨即拉開紙門走進。方舞已早一步將髮簪與錦織和服褪下,現正努力解開纏在她身上的艷紅色衣領。
    「我來——」光子姨接手動作。「怎麼樣?少爺喜歡你今天的打扮嗎?」
    方舞驀地想起信二癡纏著她親吻的表情,一雙大眼頓時變得迷濛。「大概吧。」她含蓄地說道。
    小舞的反應真有趣——光子姨站在方舞身後顱著她脹紅的臉龐。一提到少爺,她臉就會變紅。
    光子姨竊笑地繼續手上的動作。不消幾分鐘,層層重重的名貴和服已被卸下擱至一旁,方舞身上僅剩下白色和服襯裙與汗衫,正當她轉身準備定至屏風之後更衣時,光子姨利眼一瞟,驀地被她瞧見「新大陸」。
    「你這兒怎麼紅紅的?」光子姨指著方舞脖子後方,就在五角星痣上方,被吮了一個紅紅的「草莓」。
    「什麼?」方舞瞠大眼。
    「你沒發現啊,就這兒啊!」光子姨拿了一把圓鏡往方舞身後一放,剛好把紅草莓跟五角星痣一塊反射進前方大面的梳妝鏡裡。
    方舞見了,頓時窘困不已。那個是——剛才信二吻的!
    「看它樣子應該不是被蚊子叮的,不過說也奇怪,怎麼會莫名其妙『紅』在這兒啊……」
    「我、我要去換衣服了。」方舞臉皮薄霹,哪禁得起光子姨這番似有所指的調侃。她匆匆躲進屏風後頭,一張臉熱得簡直可以煎蛋了!
    屏風後憲寒牽牽了半晌,就在光子姨折好和服,準備退出方舞房間時。人仍躲在屏風後頭的方舞突然出聲問:「光子姨……」
    「噯?」
    「我一直在想,我跟少爺……真的好嗎?」
    跟方舞相處久了,她那說到重點就會說不出來的說話方式,光子姨也終於摸熟了,意會了她的意思後便答:「只要你跟少爺覺得好就好啊。」
    「可是少爺他那麼優秀,而我……好像沒什麼太大的優點……」
    隔著屏風說話感覺實在詭異,光子姨將懷裡的和服往小几上一擺,突然到屏風後頭,將已換好睡衣的方舞拉到眼前來。
    一雙老眼瞬也下瞬地盯著她看。「光子姨只問你兩件事,你是真的喜歡少爺嗎?」
    聞言,方舞臉頰再度羞紅。只見她仍穿著足袋的小腳在楊楊米上蹭了蹭,垂首害羞地答:「嗯。」
    「那你喜歡少爺的原因,是因為你剛才心裡想的那些條件,還是因為——你就是喜歡他?」
    這個問題對方舞而言比較困難。畢竟她所認識的信二,打從開始就是個非常優秀又特別的男人,她沒有辦法把這種東西,乾脆地分成兩個部分討論。
    「我換個方式問好了,你到底喜歡少爺什麼?」
    這個問題就好答了。方舞綻出笑顏,清晰地答道:「因為待在少爺身邊,我覺得很安心,也很快樂。那種感覺——是其他人都沒有辦法給我的。」
    「那就夠了。」光子姨拍拍方舞肩膀。「感情這種事,就是你覺得快樂,少爺也覺得快樂就好,至於其他的,根本不需要去在意。」
    「喔。」方舞似懂非懂地應著。
    光子姨再度捧起和服和腰帶,臨出門前,她隨口哼起了一首很古老的日本歌,名叫《人生充滿懸難》。
    「生命是如此的短暫,戀愛吧!親愛的女士。趁你的唇殷紅,秀髮深黑的時候,因為,將再也沒有明天了……」
    蒼老有力的唱腔,一直到她離開房門稍遠了,猶能隱約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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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天夜裡,夢魘依舊來襲,信二曾經意圖用他的療愈能力想幫助方舞,不過試了一會兒後他發現,似乎沒多大助益。
    溫暖的懷抱中,方舞要比平常更早些脫離夢魘的壓迫。當方舞睜眼,瞧見信二一臉擔憂的表情,一個念頭突然從她心頭閃過——
    「也許我應該鼓起勇氣去找心理醫師。」
    「你不是不喜歡?」信二難掩驚訝地看著她。
    「但是我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方舞伸出手輕輕撫摸信二臉頰。「你工作繁重,需要睡眠,卻老是為了我半夜得起床看護……」
    是信二的存在給了方舞面對的勇氣。她除了想在信二身上找到安心與快樂的感覺之外,也希望給子他快樂與安心感。
    一個小小動作,充滿了她想認真看待彼此感情的心意。信二點點頭。
    「好,我會幫你找一個認真又負責任的心理醫師,陪你一塊去。」
    信二打電話給他當年讀東大時認識的朋友,名叫平野隆一。平野隆一是畢業自東大「醫科學問」研究所的醫生,就信二所知,平野是一個能夠接受各種稀奇古怪事件的心理醫生。
    「你說她耳朵被劃了一刀之後,就開始作惡夢了?」平野在電話那頭說道。
    「你老是聽到奇怪的地方去。」信二對著話筒歎息。「我剛說的重點是,小舞遇上黑衣人之後,才開始作惡夢……」
    「錯錯錯!那『傷口』很重要。」平野隆一跟信二解釋,身體的痛覺常是某種心理狀態的觸發,很多靈媒當年在修行時,就是都會以身體痛覺當作接觸另一世界的開端。
    「你是說,小舞是靈媒?」
    「唉喲!那是比方啦!」
    電話裡傳來拍紙薄啪啪啦啦地翻動聲。「你什麼時候要帶她來找我?我明天整個下午都沒安排工作。」
    「那就明天下午兩點吧。」
    「嗯嗯,就這麼說定。啊啊,我病人進來了,不跟你聊了,掰。」
    「叩咚」一聲平野斷線,信二放下話筒打算去找方舞,人還沒出書房,電話鈴聲突然響起。
    北屋這支電話是秘密專線,世上沒幾個人知道;也就是說,來電的人跟他關係匪淺。
    信二走回桌案,伸手撈起話筒。「我信二。」
    果真沒錯,是帝釋。
    「我想去找閻孚,你一塊去吧。」
    信二皺眉。「什麼時候?」
    「當然是現在啊,你直接搭飛機到泰國,明天的現在我們人就在那裡了。」
    蟠龍東西南北四堂裡,最常陪帝釋全世界走透透的,就是信二。帝釋按照往常習慣提出邀約,可沒想到,信二這一回竟然拒絕了。
    「我最近比較忙,如果帝釋急著出門,這回我恐怕不能隨行。」
    聞言,話筒那端傳來一陣沉吟。「忙……」
    「我臨時有事。」
    「好吧,既然你這麼說——那就掰啦。」帝釋不是那種會跟人撒嬌強求的人,反正他一個人去找閻孚也不會死。
    「抱歉了。」
    信二恭敬地答完後,一直等到電話那端的帝釋結束通訊,他這才將話筒掛上。
    只是他不知道,帝釋在跟他講完電話後,隨即聯絡底下人,幫他改訂一張明天早上的機票到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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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爺,小舞,剛好你們兩個都在。」
    信二才剛跟方舞說完明天要帶她去看心理醫師,便瞧見光子姨遠遠朝他們走來。
    「光子姨。」方舞朝光子姨一躬身,光子姨拍拍她肩膀要她不必多禮。
    「找我們有事?」信二問。
    「噯,剛才幾個女傭過來問我,晚上她們可不可以請兩個小時假去街上慶典玩玩,我答應了。然後我突然想到,少爺您要不要帶小舞一塊去?」
    「我?」方舞指著自己。
    「是啊!」光子姨點頭。「還是你不喜歡慶典?」
    「我沒有去過,所以……」
    「我倒覺得可以。」信二接話。「我們明天不是要去看醫生,剛好可以乘這機會,讓你提前適應一下人群。」
    「但是……」方舞猶豫。慶典,聽起來好像很多人的樣子……
    「小舞要去看醫生啊!」聽見這個消息的光子姨顯得很高興。「對對對,少爺說得沒錯,反正少爺會陪你,有什麼好怕的!」
    方舞瞧瞧光子姨又看看信二,在他們鼓勵的眼神中尋找到一試的勇氣。她深吸了口氣,然後點頭。「好吧。」
    「那我去準備浴衣了!」光子姨喜孜孜地轉身離去。遠遠的,還可以聽見她自言自語的嘀咕聲音。「拿那件花火圖案的好了,不不不,還是清爽一點,白鶴圖案的比較好……」
    當晚,穿著白底深藍色條紋浴衣的信二,與穿著白底白鶴圖樣,腰繫鵝黃腰帶的方舞,雙雙坐上轎車,在光子姨的目送下,緩緩朝箱根街道駛去。
    為了不給方舞太大壓力,信二今晚沒開他平常慣開的BMW,只開了較平凡的ToyotaCamry代步,但坐進這輛簇新,台幣造價近一百五十萬的頂級「平民房車」,仍令少見多怪的方舞感到神經緊繃。
    看著她四肢僵硬不動的坐姿,手握方向盤的信二忍不住笑。
    今天光子姨只幫方舞梳了個簡單的公主頭,斜斜覆蓋在額頭左側的劉海夾了支秀氣的星星髮夾,其餘長髮梳順披垂,搭配她今天下擺略短的白底浴衣,更顯俏麗。
    看著她嬌美的側臉,趁停紅燈,信二忍不住在她頰上偷了個吻。
    「啊!」她驚詫地捂起左臉頰。現、現在可是在外頭耶!
    「有人說戀愛的女人最美,原來這句話是真的。」信二又挲挲她脹紅的臉頰後,這才甘心將注意力挪回前方路上,「前一陣子我還在想,你怎麼會突然間變漂亮了,經過這兩天我才發現,原來那個『誰』,正是我。」
    「我聽不太懂。」方舞疑惑地蹙起眉。
    信二歎了口氣。誰叫他沒事要挑起這話題,現在只能硬著頭皮解釋。
    「意思是——我在嫉妒讓你突然間變美的男人。」
    「但是從來就沒有別的男人啊!」
    「我知道,但是那時候……」
    「嗯?」
    信二這才發現,原來要坦率表明自己的內心,是這麼困難的一件事。一向思慮敏捷的腦袋,竟然會有想不出話來的一天!信二斜眸覦見方舞好奇的目光,他臉頰忍不住一熱。
    一見,方舞驀地瞪大雙眼。「你臉紅了!」
    信二哭笑不得。想不到素來冷靜自持,萬變下驚的他,也有窘困的時候。
    「好啦,我不糗你……」瞧她口氣,多得意!信二恨恨地瞟方舞一眼,但是一看見她漾滿愉快的雙眸,他突然歎了口氣。
    也罷!難得看她那麼開心。
    「我昨天晚上,問了光子姨一個問題,她真的覺得我可以跟你在一起嗎?我之前從來沒有這種感覺過,那麼想跟一個人,在一起。」也不明白自己幹麼提起這個,但看著信二臉紅未褪的俊臉,方舞就是覺得,她應該說。
    信二驀地皺起眉頭。「你跟我的事跟光子姨有什麼關係?」
    「我會不安嘛……」方舞扭絞著手指頭。「因為你真的很優秀……」
    「然後呢?」他懂了,自卑心作祟。
    「光子姨要我問我自己的心。她說,那個才是重點——我想了很久,雖然我知道,可能我花一輩子,也沒辦法像你一樣優秀,但我還是會努力的。」方舞偷偷瞟看信二,最後一鼓作氣吐露。「我希望自己能多擁有一點,讓你幸福快樂的能力。」
    信二先是一怔,然後薄直的唇角,驀地滑出一抹溫柔笑靨。他沉默地點了兩下頭後,才啞聲低喃:「我很榮幸。」
    方舞聽了,忍不住露出害羞的笑。

《寡情惡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