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隔天自午膳過後,天上竟滴滴答答落起雨來。
「聖女早些歇息,小的們告退。」
兩名婢女行禮後退下,連帶滅了屋裡燈燭。
一待腳步聲遠去,臥床上假寐的望雪隨即坐起,房裡昏暗不見五指,連月也沒有的夜,就只能憑記憶摸索至窗邊。
雨勢仍不見轉小,望雪收回被雨打濕的手臂。雖然李皓昨晚說過今晚會來,不過看這天氣——她輕輕一歎,今晚大概見不著他了。
「歎什麼氣?」
一個聲音自頭頂上傳來,望雪驚喜張望,只見披上油絹斗篷的李皓蹲在簷邊探頭微笑。
「後退。」他吩咐,望雪方退開身,他已裹著雨水輕巧躍入房中。
「您淋濕了!」望雪忙翻找布巾欲幫他擦拭,李皓撩開兜帽要她別忙。
「我沒事。」他脫去滴水的斗篷掛在屏風後邊。
望雪遞來干布要他擦臉,好奇一摸那斗篷,發現裡頭竟然是乾的。「這斗篷好神奇,淋了雨裡邊竟不濕!」
「當然不會濕。」李皓解釋這斗篷是由塗了油的絹縫上羽絨製成,輕巧保暖,不管天雨天寒穿來都十分舒適——說到天寒,他突然握住她手,果然不出他所料,冷得像冰似的。
「怎麼不幫自己加件衣裳!」他半埋怨地將她抱回床上,拉來薄被包住她後再牢牢抱緊。「待會兒拿件衣裳讓我帶回去,我找人照樣幫你做件暖和的。」
「您對我真好……」望雪蜷起身子一歎,他好暖和。雖然他冒雨前來,可是胸膛身子卻仍舊暖烘烘,活像身上帶了火爐似。
李皓一摸她臉龐笑。「這麼簡單就感動,等會兒聽我說我今天做了什麼,你不就馬上落淚?」
望雪好奇瞠眼。「您做了什麼?」
「我在山腳下買了幢屋,還挑了幾件傢俱,就等天放晴商家送到。」
「您買屋子傢俱?」
「當然是為了你。」他輕點她額頭。「雖說來這宅子不是難事,但總是不好大聲說話,以後我就來接你過去,剛好也可以叫婢女弄些補藥補湯,設法把你養得健壯些。」
李皓就是這點貼心,雖然外表裝得一副輕佻不羈,彷彿什麼事都上不了心的大剌剌,可望雪知道,敏感溫柔又細心的他,才是他不為人知的真正表情。
「十六爺……」望雪低喚。果真如他所料,話聲方落,她水盈盈眼裡登時滑下兩行眼淚。
「傻瓜,有什麼好哭。」李皓憐惜地揩去。
「我只是覺得感動……」她邊笑邊哭地將臉埋進他胸口。「一想到十六爺為我做了那麼多事,下雨天也不得閒……眼淚就掉下來了。」
「又哭又笑,黃狗撒尿。」李皓親親她臉頰取笑。「不瞞你,我買下那宅院其實別有用心。屋房理好當夜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點上百盞燈火,將屋子裡外照得通明透亮,然後帶你過去,好好、仔仔細細地看你。」
他這麼一說望雪才想到,兩人相識至今一直都在濛濛亮的月色中相見。她抬頭睇瞧他俊逸端整的面容,突然有些憂慮。
李嘀一瞧她。「怎麼了?」
「只是突然想到,會不會十六爺清清楚楚見了我之後,發現我的模樣沒你想像得漂亮?」
李皓「呵」地一笑,望雪忙摀住他嘴。「噓!」
「噢,我一時忍不住。」他將臉埋進她頭側笑了一陣,半晌才見他說:「都看你好些日子才擔心這個,你不覺得晚了點?」
「這麼黑……」她意思是週遭烏漆抹黑,哪裡瞧得清她長相。
李皓搖頭。「對我而言,黑夜白天唯一的差別只在顏色。」他手指輕撫她秀氣的眉峰眼角。「還記得第一次見你當晚我說了什麼?」
他說她長得標緻——望雪不確定地說:「我以為您只是隨口說說,不當真的。」因為當時從他心裡發現的意念,就只是遇見她之前想的新奇跟好玩兩件而已。
李皓歎氣。「我有必要為了一個玩笑夜夜過來見你?」
望雪聽懂了,但她心裡還有一個疙瘩。「那……在十六爺心中,望雪有比您之前摟在懷裡的那些姑娘……還美嗎?」
這話怎麼聽來酸氣十足?李皓欲瞧她表情,她卻左躲右閃,好半晌才被他捧住不能動。
只見她小嘴微嘟,眼波似水含媚,李皓一陣心蕩神馳。
「什麼其他姑娘——」他手指輕挲她下唇,再誘惑地以唇輕觸。「早在見了你之後,我腦袋除了你,就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她輕吟一聲攬住他脖子,感覺他舌尖戲玩似地舔過她唇瓣每一角落,她焦急欲捕捉他舌,他卻趁隙鑽進她甜蜜口唇中,恣意撫逗,直到懷中人兒無力招架,軟軟偎貼在他懷中。
「我就是愛你這柔若無骨的身子……」他邊說邊拉開她身上薄被,她還來不及感覺夜寒,溫熱的手已鑽進她衣裳,一路撩開她裙擺,直接握住她纖細的腳踝。
當他暖熱的掌沿著她小腿上滑,隔著褻褲摸索她腿間,望雪揪住他衣袖不安地搖頭。
「十六爺……」此刻的感覺如此羞人,直要她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
他親親她臉安撫。「別怕,我只想摸摸你,不會弄疼你——」
李皓低哼安撫,邊親吻著她耳朵,一邊緩緩動作。
她驀地抽氣,李皓即時吻住她唇,掬走她堪堪洩漏的嬌吟。
「記得這感覺——」他嘴貼在她唇邊低語:「縱使白日見不著我,我也要你牢牢記得這感覺——」
「十六爺……十六爺……」望雪低吟他名,掙扎張開眼隨即又閉起。在她體內四散的快意是如此強烈而澎湃,逼得她只能張著嘴顫抖喘息,李皓覆上她嘴,吻去所有聲音。
良久,望雪自昏眩中醒來,張眼便看見他溫柔的眼。
「終於醒了。」李皓親親她臉,明亮黑眸俱是滿足笑意。
她這才想起兩人做了什麼,害羞地別開臉。「還不是您害的……」
「是,都是我。」他低笑附和。「舒服嗎,剛剛?」
她臉紅緋緋地睨了他一眼,似有若無點了下頭。「我這才明白,為什麼那麼多姑娘,都那麼喜歡十六爺……」
「又打翻醋罈子了。」
「才沒。」她嗔瞪他。「我是說真的,我之前一直想不透,為什麼會看見那麼多姑娘愛嬌地摟著您,原來……」
「傻瓜。」他輕點她鼻頭。「你看見的姑娘全是花樓伶妓,你知道伶妓是做什麼的?」
她搖頭。
「專門靠伺候男人賺錢的姑娘。」
言下之意,他是認為姑娘們全是看在銀兩分上才屈意承歡。
「我不這麼認為。」望雪不以為然。
李皓挑起眉。她又有別的意見了?!
「我覺得,就算十六爺沒錢,單憑您這張臉,還有您溫柔脾性,到哪應該都很受姑娘們歡迎。」
「還說沒打翻醋罈?」李皓作勢嗅嗅。「明明整個房裡都是濃濃的醋味。」
「您就愛取笑我!」她嬌嗔一推,李皓反倒摟緊她腰。兩人臉湊臉親熱調笑一陣,望雪才突然想起。「原來您那日在林裡,就是想對我做這件事?」
「錯。」他嘴貼在她耳邊駁斥:「我剛對你做的,還不及我腦子裡想的萬分之一。」
還有?!她瞠大眼看他。
李皓低笑。「多著了!」他手指探進被窩拉來她的手往下一探。
她瞠眸一瞪,感覺手下多了一個燙熱的棍棒物。這是?
「我要你的證明。」他輕舔她腮邊小痣、頸脖耳際,望雪半閉著眼感覺他的輕觸,鼻息再次變得紊亂。瞧她陶然的表情,李皓差點又過了頭。
他貼在她頰邊輕喘,好半晌才拉著她坐起身。「等房子理好,我再好好表現我想對你做什麼,嗯?」
她困惑張眸,只見他動手攏好她被扯亂的衣裳,再下床取來木梳,一綹一綹地梳順她發。
「我還是頭一回幫人梳頭……」李皓邊梳邊笑。「想想你真佔了我許多頭一次,在你之前,我從來沒想過要把任何姑娘留在身邊照應。」
望雪一顆心暖洋洋,當他放下梳子,她立刻回頭摟住他肩膀。「十六爺……」
見她柔情似水的眼眸,李皓歎口氣。
「好了,」他勉強地退開身子。「真的該讓你休息了。」
望雪張嘴欲辯,他卻伸指壓住她嘴。「再繼續碰你,難保我不會在這要了你,你應該不希望明早被婢女發現床上有紅印子吧?」
見她一臉不解,李皓才想起從沒有人跟她說起閨女初夜會落紅。「這事我改明兒再說明,總之我不能再繼續碰你就對。」
他這麼說了,望雪還能怎麼做?當然只有接受。
「那——您明夜還來嗎?」
「一定。」李皓微笑輕點她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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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事與願違。
翌日清晨,皇上捎來口諭,說後日申時要見聖女,總管嬤嬤一聽,忙不迭跑來通知望雪。
望雪一做完早課,馬上被請出廟庵。一聽,嚇了一跳。「皇上後日要來?」
「小的敢騙您不成?!」總管嬤嬤一見鄰旁婢女還杵著不動,急了。「還不快點去幫忙?」
皇上將來,不只望雪一人緊張,整個宅裡僕傭瞬間都動了起來,掃帚抹布齊飛,忙得不亦樂乎,就怕哪兒不對惱了龍心,大夥兒就得提頭來見。
望雪被總管嬤嬤送回房間稍坐,大宅規矩是聖女將見皇上之前,得先沐浴淨身,然後一人待在廟庵裡閉關齋戒數日。
望雪心裡惦著李皓,擔心他來見她不在心焦,遂找了個借口央請總管嬤嬤拿來紙筆,說是要記下先前嵐姊姊教的覲見要訣,揣在身邊以便複習。
總管嬤嬤不疑有他。
「您就挑些重點記——噯,那幾個丫頭怎麼搞的,什麼時辰了水還沒送來——」總管嬤嬤一放下紙筆又急急忙忙往外走。
望雪飛快寫了張字條,偷偷塞進床頂與床架的隙縫裡,她心愛的玉珮也藏在這。她雙手合十求佛祖庇佑,能讓十六爺想起這地方。沒法事先通知李皓,所以只能寄托這微乎其微的心有靈犀上頭。
李皓這頭也沒閒著,他天一亮便帶了幾個曹親王府僕傭過來灑掃屋宅。這座位於竹林山腳下的小屋雖然佔地不廣,可精緻小巧的屋房教他一見就喜歡。
「石子。」李皓喚:「你回府裡挑幾名麻利不多嘴的僕傭過來,還要一名廚子。對了,記得帶上一隻肥雞,燉補用。」
石子點點頭走了兩步又轉回來。「萬一曹親王問起——」
李皓一瞪。「你笨到讓我爹發現?」
也對。石子憨憨一笑離開。石子自小跟在李皓身邊,算算也十五、六年了,他邊走邊想,多久沒見十六爺如此眉飛色舞、興致勃勃?感覺像是從十六爺行冠禮之後,冠禮之前十六爺仍舊意氣風發、銳不可當。可就在冠禮結束後不久,十六爺變得不一樣了!
喝酒狎妓野獵——也不是說十六爺不該這麼做,但他就覺得,十六爺身上好像失去了某種——他也形容不出來的東西。
但這會兒,他的十六爺又變回之前模樣了!雖然不懂李皓到底因何轉變,但只要他的十六爺開心,石子就心滿意足了。
入夜,李皓早早用完膳,他一揮手要僕傭們下去候著,重點——「沒我吩咐不要靠近主宅,」他環顧眾人,尤其是石子。「聽到沒有?」
「是。」石子偕眾人應道。
戌時三刻,李皓換上黑衫趕來赴約,人剛靠近竹林他已感覺不對,大宅外隱約可見人影幢幢,怎麼突然來了那麼多人?
多費了點功夫溜進望雪閨房,怎知迎接他的,卻是空無一人。
怎麼回事?李皓汗毛倒豎。
他伸手摸向床鋪,是冷的,一摸燭心,也是久未點著的冷硬——難道是他倆的事被人發現?原本走踏的腳步倏地停住。如果真是這樣,那他得盡早將她救出才行!
正在考慮該不該擄個婢女打探消息之時,他突然福至心靈想起望雪收藏寶貝的地方——不知玉珮是否還在原位?他脫鞋上床一摸,除了玉珮,隙縫間還多塞了張紙,他打開對著月光一照,上頭寫著——
皇上後日訪,閉關齋戒一日。
難怪望雪不在,難怪大宅外站了那麼多衛士,他心頭一塊大石落下。折好字條妥善收進衣裡,李皓這才推開窗悄聲躍出窗欞,目的是位居大宅中央的廟庵。
他料想她閉關地點,一定是那裡。
望雪獨坐廟庵南邊房間,憂心忡忡地望著高立於頭上的小窗。
這是一個遠比她閨房還要簡陋數倍的房間,僅容旋身的空間裡侷促擺著床鋪、木桌與椅。很明顯是要提醒裡頭人,這是一個閉關靜心的地方。
這房間她不是第一次進來,前一陣要行戴冠大禮,她也在這裡住了三日,三餐就由總管嬤嬤送來,菜色儘是勉強填肚的稀粥與醃菜——美其名是齋戒以示虔敬,但望雪一直懷疑,這條件嚴苛的閉關規矩,應當視為聖上對她的提醒。
縱使她天賦異稟,她仍舊難逃他手掌心。
「不知道外頭情形怎麼樣了?」望雪擔憂一歎。她實在擔心十六爺沒法發現她留下的字條,誤以為她發生意外,而做了什麼錯誤決定。
只是靜坐這裡好一會見了,始終沒聽見外頭有什麼騷動。她撫撫心口勸慰,俗話說沒消息就是好消息,說不定十六爺今晚遇上什麼事沒法過來,或者,他真心有靈犀地找著了字條……
正當她這麼想著,一顆小石頭突然自窗外擲入,她好奇仰頭,這時又擲入另一顆小石頭。
十六爺?!望雪直覺聯想,但又不敢貿然喊聲,環視左右,她福至心靈地燃亮桌上燈燭。
窗外人發現了。
「小雪兒?」外頭傳來李皓輕呼。
望雪欣喜若狂,爬上床鋪想與外頭人說話,怎奈她個頭嬌小,僅能容許她將手伸出窗外。「十六爺。」
立於枝頭上的李皓握住她手。「終於找到你了。」他剛才繞著廟庵看了好一陣,造型勻稱的廟庵僅在南邊北邊開了兩扇小窗,緊接前殿巍峨建築,他便想望雪一定待在這兩扇窗裡其中之一。
一開始他先試北邊窗子,投下十多顆石子無人回應,這才來到南邊,一試,果真是她。
握著她冰涼小手,李皓難掩心疼。「你在裡頭好嗎?」
「沒什麼好不好,」窗裡傳來她小聲的回答。「跟在外頭差不多,一樣晨晚得誦兩次經,只差不能隨意走動。」
「那就好。」李皓鬆了口氣。「對了,我剛突然想起你之前說過,只要是跟你有關的人,他的未來你沒法看見——」
望雪慧黠,一下就聽出他沒說完的部分。「您是擔心我看不見皇上的?」
「對。」
窗裡傳來她一聲輕歎。「這點我也沒把握,我問過嵐姊姊,她跟我提過應對方式,但一想起要與皇上見面……說真話,我心裡還是有點擔心,怕我會做不好。」
她一說完,窗裡窗外頓時一片愁雲慘霧。
現下,似乎也只能照她嵐姊姊的吩咐行事。
「萬一真出那種事,你一定要想辦法搪塞過去,」李皓打起精神交代。「盡量想辦法讓皇上安心,之後,我再來想辦法。」
窗裡的望雪一皺眉。「您的意思是……不行!」
「我管不了那麼多,」他用力握緊手中柔荑。「如果真有萬一,就算拚上我這條命,我也一定會救你出去。」
「不能這麼做!」換她緊握住他手。「您不為自己想,也要替曹親王府上上下下那麼多人想,您一時衝動,萬一出了差錯——」
「難道要我眼睜睜見你受苦?」
聞言,望雪忍不住低泣,先前未曾細想的問題如今全浮上檯面。身不由己的她本來就不該跟任何人扯上關係,尤其他貴為曹親王嫡子,如果當初沒遇上她,他就不必為了她提心吊膽,甚至,還有可能危害他的將來。
「別哭了小雪兒,」他親吻她的手安慰。「事情還沒發生,或許它根本不會發生。」
「是我害了你……」望雪又愛又憐地摸著他臉。
「傻瓜,從頭到尾都是我自己心甘情願,怎能怪罪於你?」
「對,您剛說的沒錯,說不定我這會兒的擔心,只是自己在嚇自己,根本什麼事也沒有。」望雪擦去眼淚。只是李皓也明白她所以這麼說,只是想讓他安心。
「小雪兒……」他心疼歎氣。
「對了十六爺,」望雪強振精神說話。「皇上後日會來,所以明天大早宅院四周會出現更多衛士,戒備更加森嚴。」
「我不會有事。」他知道她想說什麼,她想叫他明晚別來。「我一樣天黑就過來陪你。」
「十六爺……」
吻著她手心的嘴角微微一勾。「別再勸了,你該知道的,我決定的事不管誰說,我都不會改變。」
窗裡的她輕輕一歎,是啊,全天下最瞭解他的人,除了她之外再沒其他人了。「請你務必小心。」
他微一握緊她的手。「放心。」
就如望雪所說,隔日一早,衛國公李靖率領精兵數百團團包圍大宅,李皓來時煞費苦心,幾次差點被衛士發現。好在聰明的他適時躲在暗處等待,直到衛士以為是自己錯看離開,他才又起身行動。
一入夜就開始提心吊膽的望雪,直到他安然出現,懸著的心才終於落下。
「你怎又瘦了?」李皓立在樹枝上注視她尖細下巴。
昨夜知道他會來,望雪一早就趁四下無人,搬著木椅上床試試,想不到一站剛好,可讓她隔窗望見李皓面容。
經望雪解釋他才知她在裡邊吃食如此簡樸——比窮人還不如。
「原來皇上一來,你就得餓肚子,難怪你身子如此贏瘦——沒關係,明晚我會叫下人備好一鍋雞湯,好好幫你補一補。」
望雪隔著窗微笑點頭。她已做出決定,今晚絕不再說傷心話,說不定這是她這一輩子見他最後的機會,她不想浪費時間在難過上。
藉著月光,望雪仔仔細細將李皓眉毛眼睛鼻子嘴巴模樣,全牢記在心裡。
李皓瞅她。「怎麼不說話?」
「我在看您……」她手細細撫過他臉上的每一寸,尤其是他的嘴,李皓挑逗地張嘴輕咬住她指尖,她看著他柔聲喃道:「我好像一直沒跟您說過,您真俊……」
她的確是沒親口說過,但,他早從她眼裡眉梢發現她對他的感情與崇拜。
「這窗子真是討厭。」他洩氣地搖晃木格子窗。他渴望撫摸望雪,親吻她嘴,卻礙於窄小窗縫,不能如願。
她笑著親吻他伸來的指頭。「明天晚上,只要耐著性子再等一天。」
真的嗎?一句問話凝在李皓眼中,但誰也沒把話說出口。現今他們只能相信命運,相信老天爺——相信它應該不至於如此狠心,教今晚就是他倆的最後一夜。
「對,」李皓點頭,眼裡全是不忍戳穿的悲痛。「只要再等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