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晚上,白雪與大學好友芹相約見面。芹三天前剛從法國旅遊回來,買了點禮物要給白雪。
    兩人來到一家名叫[Moon](月亮)的咖啡館,才不過半小時,芹男友阿凱已連打了四通電話要她速速返家。
    阿凱非常忌諱女友與白雪私下見面,只要知道芹又去找白雪,他一定找盡借口要芹馬上回家。俗話說不怕一萬只怕萬一——阿凱擺明就是懷疑白雪性向。
    誰要她長得這麼俊美,連男人都比不上!
    見芹講電話表情越來越不耐煩,白雪比了個離開的手勢。[我也該走了,明天還得上班。]
    [討厭!]芹惱怒地合上手機。[屁股還沒坐熱就要走,改天我上班時間去找?。看阿凱怎麼攔我!]
    她喝光杯裡的桔茶站起身,本要掏錢結帳,白雪表示她付就好。
    芹給了白雪一個臨別擁抱,忍不住抱怨。[要是我家阿凱有你這麼體貼就好。]
    [謝謝你的禮物,快點回去吧,路上小心。]
    望著好友匆匆離去的背影,白雪心頭過驀地湧上一股淡淡寂寥感受,尤其一想到芹稱呼男友的方式——[我家阿凱],多親暱,自己在這世上活了二十五年,還不曾當著誰的面這麼說過
    想到哪去了!白雪一拍額頭要自己別胡思亂想,拎著包包走來櫃檯。
    [先生,你的東西。]女服務生好心送來紙袋。
    [我是女的。]白雪回頭道謝,不忘提醒她。
    [對不起!]女服務生窘得臉通紅。白雪搖搖頭表示沒關係。
    早就習慣了。白雪推門走出咖啡館,不知怎麼搞的,拂來的晚風讓她眼睛有些酸,她停下腳步深吸口氣,低頭翻找車鑰匙準備離開。
    突然——
    [白雪?!]
    一道似曾相識嗓音自身後傳來,白雪轉頭,不意撞見她這輩子最不想再遇見的男人,她大學時代學長,也是她初戀男友——柯樺青。
    她臉上血色倏褪,忍不住覷瞧左右搜尋逃跑空間。這個時候,她多想擁有一身飛天遁地的功夫,眨眼消失地球表面。
    [好久不見,你還是跟以前一樣,一點都沒變!]
    相對於柯樺青的驚喜,白雪表情分外冷淡。
    人常說時間可以讓人忘記很多事,但看著柯樺青淡色的眼眸,白雪心頭從未徹底痊癒的傷口仍汩汩沁著紅血。
    塵封已久的回憶,排山倒海湧來。[熱%書M吧*獨5家(制/作]
    [阿青,別光顧著說話,不介紹一下這位帥哥怎麼稱呼?]柯樺青身旁男子插話。[你好,我是阿青的朋友,他們習慣叫我阿碰。]
    柯樺青轉頭瞪。[我剛說話你沒聽見,她是女的,名字叫白雪。]
    男子瞪大眼打量白雪全身,隨後大笑。[哇,我第一次看見長得這麼man的白雪——公主——哇哈——哈哈——]
    [對不起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不等柯樺青友人笑完,白雪說完回轉身就走。
    [等一等,]柯樺青急忙留人。[我還有話要說]
    [我們沒什麼好說的。]白雪側身閃過他伸來的手臂。
    柯樺青不死心再攔,白雪惱怒一瞪。[你再伸手別怪我不客氣。]
    [你到現在還不能原諒我?]柯樺青皺眉看著白雪。沒錯,當初是他不對,他不該接受同學打賭試驗她愛男或女。[我承認我當年的確傷了你的心,但事後我道歉過了不是嗎?]
    白雪不可思議地瞪著柯樺青。他怎麼會以為初戀夢碎的心痛,是簡單幾句[對不起]就能彌補的?!他知道他女友曾經找了一群人包圍譏嘲她嗎?他知道她當時是懷抱著什麼樣的心情,去向同學打聽那場賭局?他可以想像當她發現事情真相時的震撼嗎?最殘忍的是,她最後還得強打精神去聽前幾晚承諾會保護她一輩子的男人說——[對不起,我只是跟人打賭才會找上你。]
    白雪自尊多強,受的傷害就多大!她愕然地發現那些親吻,那些承諾,全都只是一場賭局——事實上柯樺青根本不喜歡她!
    她緊閉雙眼告訴自己不要哭,她沒必要為了一個不愛她的男人再三心碎。
    [既然你問心無愧,還留我做什麼?]
    [我也不知道。]柯樺青討好地笑。[或許是我一直忘不了你吧。]
    太可笑了!白雪轉身走人。
    [噯!]柯樺青一時情急抓著白雪手腕,她還來不及喊他放手,一隻手突然介入,頂開柯樺青。
    白雪抬頭,驚訝發現竟是藍司洛。
    說來也真是巧,白雪與芹相約的[Moon]咖啡館,正好是藍司洛所有。他剛開完會打算進[Moon]巡視一趟再回家休息,怎知會在門口撞見白雪與柯樺青。
    不是故意偷聽,但藍司洛就是忍不住關心。他站柱子後邊等了半響,兩人似乎認識。
    [我姓藍,藍司洛,我是——]說到這他稍停了下,看著白雪輕輕眨了下眼睛。[小雪的男友。]
    白雪愕然。她今天在走什麼爛桃花運,接二連三跟男人糾纏不休?!
    趁柯樺青還在消化他剛才宣言,藍司洛接近白雪,嘴貼向她臉彷彿要送上一個吻。
    [如果你想早點走人,就配合一下吧。]他以第三人聽不著的音量小聲說。
    白雪斜眸看他。
    藍司洛又說:[我只是想幫忙。]
    [原來你已經有了交往對像——]柯樺青一摸自己頭髮,表情失落帶著一點不甘願,他心頭還清楚地記著白雪當年對他的百依百順。[我本來以為][熱%書M吧*獨5家(制/作]
    不等柯樺青說完,白雪一拉藍司洛手臂。[我好累,我想回去休息了。]
    一見她要走,柯樺青又說:[白雪,留個聯絡電話給我好嗎?難得在這裡遇上——]
    這人怎麼這麼糾纏?白雪正要開罵,藍司洛扯她衣袖搖頭。
    [交給我——]他的嘴無聲表示。
    白雪不想管了,她一翻白眼閉上嘴。她現在只想早點回家休息,被柯樺青這麼一攪亂,她頭都痛了。
    [你再靠近一步,別怪我不客氣。]藍司洛轉身擋住柯樺青。兩人四目相對,氣氛瞬間緊繃。
    最後柯樺青死心退開。
    [我們走。]藍司洛領著白雪通過馬路,他車就停在這。
    [他還在嗎?]白雪問。藍司洛回頭,點頭。
    [看他的表情,不等你走他不會死心的。]藍司洛打開副駕駛座門。[先上車吧,看你好像很累的樣子。]
    沒錯,她的確很累。白雪揉揉額角上了藍司洛的車。
    RangeRover(越野路華)車寬椅軟,隨著車子行進,白雪繃緊的神經頓時放鬆不少。
    [沒想到會在那裡遇到你。]她轉頭注視藍司洛。
    [[Moon](月亮)是我的店。]藍司洛瞥她一眼。
    白雪訝異,這麼巧。
    [我一共經營三家店,一就是你剛看到的[Moon],第二是[荷塘],第三是開在台中的[月色]。]
    只要對台灣餐飲業不陌生,一定聽過他剛提起的三家店名——想不到他竟然是老闆。
    [你早就知道我人在你店裡?]她眉頭一皺。
    [我哪那麼神!]藍司洛笑。[從你店裡離開後我就進公司忙到剛才,怎知那麼巧我正打算回家前進[Moon]看看,沒想到會在門口遇上你。]
    原來是這樣。白雪點頭,忽然想到地說:[啊,忘了跟你說,謝謝你幫忙。]
    一般有錢人鮮少像他一樣,這麼樂於助人,白雪想起兩人頭次見面。明明他大可裝作沒看見,但他卻還是義不容辭主動幫忙。
    [我本來還擔心你會嫌我多事,]他沒忘下午她曾嚴詞提醒他[不要胡說]。[但剛看你表情好像快哭了一樣。]
    白雪看他一眼,眼裡儘是驚訝。還以為剛才自己掩飾得很好——她摸摸臉頰,不太懂為什麼柯樺青沒察覺到的情緒,他卻發現了?
    [你想太多了,我只是累了,想早點回家休息。]白雪佯裝沒事微笑。
    [是嗎?]他突然觸碰她眼角。[那這是什麼?]
    白雪一瞧,他指尖上凝著一顆眼淚,她倉皇摸臉,全然不知自己什麼時候淚流滿面了?
    [想哭就哭吧,沒人會笑你。]藍司洛輕挲她頭髮。他體貼的低語彷彿咒語,一說,白雪眼淚再也控制不住,滂沱落下。
    濡濕臉頰的淚勾出她心頭許多回憶。
    白雪從小就比一般女生高,再加上遺傳自爸爸的俊美長相,比一般女生略低的嗓音,在她自己還沒意識到之前,其它人已經回她外表把歸類進堅強、可靠,不敏感脆弱的框架裡頭。[熱%書M吧*獨5家(制/作]
    除了上回被巧巧撞見她因大毛的死而哭,白雪前一次在人前落淚距至今已快十年。
    十年前,她哭同樣是因為小動物。學校校工養的雜種狗被車撞斷一條腿,心疼至極的她抱著狗狗渾身血污的身子飛奔去獸醫院。回來卻聽見同班同學嘀咕,說她長得這麼冷靜,卻為了一條狗受傷落淚,感覺很像在演戲、好假。
    外表中性的她偏生了一副敏感心腸,大概是從那時開始,白雪慢慢學會壓抑情緒。不管在外頭遇上再傷心難過的事,她總足忍著、忍著,就連自個兒家人也沒見她哭過幾回。總非得要等到她獨自一人,才敢洩漏情緒。
    可現在,她卻因為一個僅有三面之緣的男人幾句話,哭得跟個孩子一樣——
    多愚蠢吶白雪!她一邊嘲笑自己邊淚如雨下,她也搞不懂自己幹麼掉眼淚?不過只是遇見不想再見的初戀情人,想起一些陳年舊事罷了——想想柯樺青剛剛是怎麼說的,他說他忘不了她,他要跟她要電話,多年前拋棄她的男人再度對她感興趣,她應該高興,怎麼會哭個不停呢?
    白雪雖是這麼想,但她的眼淚卻掉得越凶,她在為五年前那個傻傻相信愛情的女孩哀悼,同時覺得憤怒與不值。當年她的付出被視為糟蹋,五年後同一個男人卻依戀不捨地告訴她,他忘不了她——她真搞不懂柯樺青那傢伙腦子在想些什麼?他到底當她什麼,還有,她這五年的傷心又算什麼?
    一盒面紙輕輕放在她腿上,白雪沒吭氣抽了幾張擦著眼淚鼻水,眼淚依舊控制不住。藍司洛始終沒說話,一徑沉默開車,半個小時過去,她慢慢控制住情緒了。
    她抽了張面巾紙摀住眼鼻看看左右,才發現藍司洛將車開到一個她以前沒來過的地方,眼前黑抹抹連盞燈也沒有,只能隱約覷見鐵絲網豎立。
    [這裡是哪裡?]
    [我心情不好最喜歡來的地方。]藍司洛閃動左邊方向燈靠邊停車。[等我一下,我馬上回來。]
    藍司洛下車朝一間小屋跑去。白雪看見一老婦走出,老婦輕拍藍司洛手臂,然後轉身拿了什麼東西給他。
    藍司洛回來打開副駕駛座車門。[下車吧。]
    [這裡到底是——]白雪一臉狐疑。
    [你看就知道。]藍司洛帶路,直到這會兒她才發現他手裡拿著一串鑰匙。兩人經過小屋,藍司洛揚聲喚:[婆婆,可以開燈了。]
    [啪、啪、啪]三聲響,白花花光線逼得白雪瞇起眼睛,幾秒後她才認出眼前場地——網球場?
    脫去身上西裝,藍司洛解開襯衫袖扣隨意捲上,邊問:[打過網球嗎?]
    白雪回答:[基本動作會,但技術不算好。]
    她看著藍司洛走進休息室取出網球拍跟一籃草黃色網球。[你帶我來的目的就是打網球?]
    [心情越不好越是要動動身體。]藍司洛自褲子口袋掏出粉筆,直直走到塗著綠油漆的牆面大大畫了兩個圓。[這邊給你這邊給我,我今天下午也在公司裡受了一肚子氣,一個大豬頭不經我同意隨意更動我的設計,他一直以為他比我高明,哼——]
    他在他這邊圓中寫下三個字——高錦亮。
    [你不是餐廳老闆?]
    [我是,但我也還有其它工作。]藍司洛本想解釋,但一想到時間已晚,他朝白雪笑了笑。[下回去你店裡再告訴你,現在辦正事要緊——我示範一次。]
    藍司洛推著網球籃子來到牆前十二公尺處,彎腰抓幾顆塞口袋。站定,將球上拋,奮力往牆上人名一擊。[高錦這你這個王八蛋——]球撞壁回彈,他旋身又一個反手拍。[竟敢亂改我設計!]
    [就這樣。]藍司洛指著前方牆壁。[重點是打他,把你對他的不滿全部傾洩,球回彈接得到就打,接不到就重發,來回打個三、四十球,保證你今晚好睡。][熱%書M吧*獨5家(制/作]
    白雪抱著網球拍想了一會兒,伸手。[粉筆給我。]
    藍司洛給她,她走向前在圓裡寫下三個大字——柯樺青,然後走回原位,彎腰撿了一顆網球在手心掂掂。
    她猛地將網球上拋,重重揮擊。[你這個大笨蛋!]球[啪]地一聲打在柯字上頭,一個反彈過高,網球往球場遠方墜去。
    [再來。]藍司洛鼓勵,同時跟著揮拍。[高錦這,你這個王八蛋——你以為——你比我強——從一開始就不斷扯我後腿——王八蛋——]
    隨著網球每次彈回,藍司洛打一次,就是一句罵,沒幾分鐘熱汗沁滿他額際,他身旁的白雪也一樣。
    [大笨蛋柯樺青——你以為你勾勾手指——我就會拜倒在你褲管底下——你當我什麼——揮之即去——招之即來——當我白癡——]
    一直以來,白雪不曾跟人提過她與柯樺青的過去。怨不得其它同學瞎起哄打賭,是她被愛情沖昏頭要喜歡那種男人,還癡癡為了那種傢伙傷心五年——五年!一個女人有多少個五年可以浪費?
    她停下動作注視已被她打得模糊的柯樺青三字,一咬牙再往牆壁走去。
    藍司洛轉頭看見,急忙停止拍擊,見她在牆上補上自個兒名字。藍司洛吃驚問:[為什麼?]
    [我也是個混蛋。]白雪走回原位發球。
    藍司洛趕一步衝向前去,被他擋下的網球往旁邊彈開,偌大網球場倏地安靜下來。
    白雪瞪著他問:[你做什麼?]
    [我不准你打她。]他站在圓圈前面護衛。
    [我的名字我要做什麼你管得著?]白雪覺得他好好笑。
    [當然管得著。]藍司洛豁出去說了。[這是我喜歡的女人的名字,我當然要好好保護。]
    他剛說什麼?白雪皺緊眉頭,他喜歡的女人?她一哼。[你現在開的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你看著我。]他朝她走來。[你覺得我表情像在開玩笑?]
    不像。她審視藍司洛汗津津的娃娃臉。他表情認真極了,就跟他剛才宣告他是她男友一樣,十足十的佔有慾——但,怎麼可能?
    [讓開。]
    [你不相信我喜歡你,對不對?]
    [你要我怎麼相信?]白雪發噓。[你跟我見過幾次面?三次!你懂我什麼?憑什麼說你喜歡我?]
    他在她面前站定。[我懂你倔強,懂你好打抱不平,我懂你也有脆弱的時候,我懂你對小貓小孩的溫柔,我懂你喜歡你的書店,我懂你中性帥氣外表下,藏著一顆柔弱善感的心。]
    [那又怎麼樣?]白雪瞪視他,眼淚已在眼眶中打轉。
    [不怎麼樣。]藍司洛認真地看著她。[我只是希望你給我機會接近你,照顧你。]
    這種話,之前早有人說過了——白雪擦去臉頰上的眼淚。結果呢?不過只是個騙局。
    [不管你怎麼說,我是不會相信的。]
    [因為柯樺青?]藍司洛一針見血。[他到底做了什麼讓你緊閉心門?]
    [那是我的事。]白雪掏出球推開他。[讓開,我要打球。]
    [那不只是你的事。]藍司洛不肯移動。[也跟我有關,因為我喜歡你。]
    [但我並沒說我喜歡你。]白雪瞪著他大叫。但一見他驚愕的眼,才驚覺自己多壞,她怎麼可以說出這麼傷人的話?即使她不喜歡他,也不應該隨意傷他的心?
    她剛才表現得就像當年的柯樺青,當她抖著聲音告訴他她喜歡他,他卻煩躁地大叫——[但我不喜歡你!]
    [對不起——我不知道我怎麼了?]話沒說完她已坐倒在地,抱頭痛哭。[熱%書M吧*獨5家(制/作]
    見白雪哭得聲嘶力竭,藍司洛走向休息室拿了條大毛巾,將她從頭蒙住,只露出她腳上兩隻帆船鞋。
    [我不怪你,是我把你逼得太緊。]他在她身旁坐下。
    [你這討厭鬼!]毛巾裡傳出她哽咽的抱怨。[我已經好久好久——沒在任何人面前哭得這麼狼狽了——]
    藍司洛往地板上一躺,說話:[你知道我剛在[Moon]前面見你跟柯樺青站在一起,我心裡有多急?我好怕我還沒想出辦法接近你以前,已經有人佔住你的心,後來聽見你跟他對話,我一方面慶幸一方面生氣,我生氣那傢伙比我早認識你,不知珍惜卻傷害你!]
    [你偷聽。]大毛巾底下傳來她的指控。
    [對不起。]藍司洛知道他的舉動的確不夠光明正大。[但我沒有辦法,我一看見你跟他站在一起說話,我整個人就慌了,再也顧不了什麼紳士風度騎士風範——]
    藏在毛巾底下的嘴撇撇一勾,不知不覺她眼淚停下,注意力全被他話引開。
    [我想知道事情經過。]
    蓋在浴巾底下頭一低。[知道那個做什麼?]
    [我想確認你心底傷口多深——這樣我才知道我需要努力到什麼程度,才能讓你忘記傷痛接納我的存在。]
    [不需要。]她冷情拒絕。[我的傷痛我會自己努力治癒。]
    藍司洛看了眼縮得像座小山的白雪,心裡疼惜她,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才能讓她理解接受。突然,網球場中傳來一陣怪響。
    [什麼聲音?]他轉頭張望。[你有聽見嗎?]
    她怎麼可能沒聽見?白雪紅著臉起身,同時拉下頭上的浴巾。[那是我肚子餓的聲音。]
    她晚上六點吃的便當,經過剛才激烈運動,早就消化光了。
    藍司洛好喜歡她此時帶著一點害羞靦腆表情。[你等我,我去打個電話。]
    白雪看著他奔進休息室,邊穿西裝邊拿著手機說話。
    [聯絡好了,]他朝她走來。[剛好[荷塘]的廚師還沒走,我請他就冰箱裡的材料弄幾道簡單料理,來吧。]他撿起地上網球往球籃一丟。[一起撿球,收拾好過去,剛好吃宵夜。]

《帥妹很難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