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兒,把銅銬解開,讓我碰你。」
這是請求!常隸從沒用如此卑躬屈膝的語氣說話,白初蕊自然也知道,她無法拒絕。
他快發瘋了——常隸曲起被囚縛的手腕抹去滿額的汗珠,這時白初蕊已踩著虛軟的步伐重新回到床上,當銅銬被解開,常隸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倏地將白初蕊撲倒在床上。
他自制力已達崩潰邊緣,尤其當他手指觸碰到她下身,發覺她已潮濕柔軟,正期待他進襲——常隸頭貼在白初蕊肩窩發出低吼聲,隨後他凝視她眼,用著嘶啞的聲音提醒她:「小花兒,可能會有些痛。」
白初蕊點點頭。「凝香說過。」
「我會盡量慢些——」常隸咬著她耳垂低語。
白初蕊不明白他在說什麼,只能被動地配合他的動——然後,痛感突然降臨!
「常隸!」
「再給我一點時間……小花兒……再一下子就好……」
熱汗開始從兩人肌膚沁出,因摩擦的熱,將白初蕊雪白肌膚染上層層粉紅,常隸一雙眼直盯著她臉上的反應,隨後幾個深深地進入,被他所吮紅的嘴裡逸出難以承受的哭叫。「常隸……」
常隸喉裡發出一聲悶哼,追在白初蕊之後攀上高潮。他暈暈然的閉上雙眼,頭倚在她心跳隆隆作響的胸口,在這一瞬間,常隸忘了自己的姓名、忘了過去、忘了他曾做過的種種傲人事跡;他腦中只有一個字,正是他方才問題的答案。
愛……
遊戲人間,從不知民間疾苦的天之驕子,終於在這一刻領悟,老天之所以送他來到人間的意義所在。
就是她——
常隸張開雙眼,眸光溫柔地瞧著身前的白初蕊。瞧著她不住輕喘的反應,一股柔情緩緩將他整個人包圍。
白初蕊睜開眼睛,彷彿還無法意識自己身在何方的神情,讓常隸忍不住笑瞇起眼睛。
「累壞你了……」常隸湊唇親吻她汗濕的額際。
白初蕊點點頭,難得見她如此誠實表態,實是因為全身乏力的她,再也擠不出其它諸如害羞之類的念頭,她當真累壞了。
「好渴……」白初蕊低喃。
常隸點點頭,隨即翻身下床取水。
白初蕊感激涕零地接過。不過是極普通的白水,喝進乾渴的喉裡,也有如甘泉般甜美。
在白初蕊喝水同時,常隸擰來條布巾要幫她擦拭滿額的汗,白初蕊害羞地縮了下身子,伸手欲自己來,常隸卻將她手按下。
「讓我來。」
是他眼神裡的溫柔,也是他醇厚的聲音,令白初蕊說不出拒絕的話。她仰起頭沉默地接受常隸的服侍,很明顯可以感覺,他並不熟稔這樣的動作。
很可能是第一次——白初蕊垂下眼瞼,唇瓣浮現一朵甜笑。
「笑什麼?」擦完後常隸隨手一擲,布巾很聽話,就剛巧掛在木桶邊緣。
「你之前不曾這麼做過——我是說,服侍人,對不對?」
常隸睨了她一眼,跨上床,伸手輕點她鼻頭。「你才知道你多幸福!」
白初蕊綻出甜笑。或許是因為已然習慣了常隸親暱的舉動,這會兒她的反應,倒是變得相當坦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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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她掩嘴打了個呵欠,常隸伸手拉來薄被。將她安置在自己肩窩上側。
「你休息吧!等飽飽睡了一覺,我們再來討論以後的事。」
嗯?!聽聞此言,原本閉上眼睛正想入睡的白初蕊,倏地嚇醒。
「瞧你表情!」常隸邊笑邊親著白初蕊額頂。「怎麼,以為我要把你帶去賣了?」
白初蕊搖頭。「不是,我只是在想你剛說的——以後?!」
「是啊!你先前不是跟我提過,你有極要緊的事待辦。等睡飽之後有了氣力,你可以從頭到尾詳詳細細說給我聽,然後我們再一起想辦法,看要怎麼完成它,這種時候,我可不准你再跟我提你可以自己去做。」
常隸按住白初蕊欲說話的嘴,一雙黑眸笑得好甜。「從今以後,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白初蕊表情一怔,若不是常隸提醒,她方纔還真忘掉了她原先的打算——待手上腳上鋇銬一除下,她即要動身離開……
這麼重要的事,她竟會忘得一乾二淨?!
「怎麼了?」瞧見白初蕊奇怪的反應,常隸倏地收起唇邊的笑意,警覺地看著她問:「怎麼聽了我的話,你的表情反而不開心?」
大眼接觸到他探究的目光,白初蕊忙抑下心頭的愧疚與不安,擠了句話搪塞。「我只是在想,我……今後該不會得一直住在花樓裡吧?」
「哈哈。」還以為她在煩心什麼,原來是這個。「傻瓜!」常隸憐愛地親著她臉頰。「當初之所以把你留在花樓,全是因為你動不動就想離開我,這會兒我們倆情投意合,我當然要帶你這個少夫人回常府裡。」
常隸抱緊白初蕊,軟聲道出他已在腦裡繪好的遠景。
「出發去福州當時,我已經吩咐下人,幾日內定要把牡丹庭那個院落整理出來,待你回去就先住那兒,等我們辦好你的事,我會派人專程去請你姨爹姨娘,邀他們過來參加我們的婚禮……」
常隸語氣裡的興奮,非但沒感染上他懷裡的白初蕊,反而令她越聽,身子就變得越僵硬。常府的少夫人——吐出這句話的他,真的是認真的。
一察覺到他的情意,一串淚花不禁霧蒙了白初蕊眼睛。
「怎麼哭了?」聽聞到白初蕊的抽泣聲,常隸忍不住驚問。他之所以說那麼多,是為了哄她開心,怎麼知道換來的叫,竟然是她的眼淚!
白初蕊搖著頭。心裡一邊呢喃著對不起,一邊還要勉強自己露出開心的樣子。
原來是喜極而泣——瞧見她邊哭邊露出笑容,常隸這才鬆了口氣。「你這模樣要是被我娘看見,她一定會大笑你賺到了。」
什麼?白初蕊愕地抬起頭來,只見一滴淚要掉不掉地懸在她眼角,常隸伸手將它揩去。
「我爹跟我娘成親當時便做下約定,凡只要我爹讓我娘哭一次,我爹就得送我娘一串珍珠鏈,因為我娘說,姑娘家的眼淚,每一顆都是海裡的珍珠。」
「所以你娘她現在擁有很多珍珠鏈?」
「錯!」常隸搖著手指。「上回我娘還跑來問我,看有沒有什麼事情可以讓她大哭,因為她已經十多年沒從我爹那兒拿到珍珠鏈了。」
聽見這個,白初蕊終於破涕而笑。「你娘好可愛。」
「你才好可愛!」常隸手一點她哭紅的鼻頭。「我只是隨便說說,你還真信了。」
「原來你是在騙我!」白初蕊嘟起嘴嗔道。
「哈哈哈。」常隸眼見白初蕊生氣了,他忙裝出一副無辜表情。「我只是捨不得瞧你哭得像只小花貓嘛,所以只好想辦法逗你笑……」
「討厭!」被捉弄的白初蕊氣得轉過身去,本不想再理他了,可常隸卻不死心地蹭著她裸背頻頻求饒。
「好啦,我跟你道歉,你別氣了麼……我發誓,從今以後我絕不再捉弄你!」
白初蕊拗了一會兒,最後還是難敵常隸的哀求,滿臉不情願地被他轉過身來。
他啊!就是吃定全天下沒有人可以對他那張臉生氣!
白初蕊望著常隸俊顏,突然間想起她先前的決定——一待常隸放鬆戒心,不再拿束縛拴住她,便是她離開的時候。照這情況看,距離她離開的日子,應該不遠了吧……
一想到自己即將失去機會,不能再這樣看著他、凝視他的眼,白初蕊便覺得胸口一陣悶痛,她——多捨不得離開他啊!
「怎麼不說話?」常隸輕拍拍白初蕊臉頰,一臉狐疑地望著她。「你表情怪怪的。」
白初蕊一聽,倏地警醒過來。
現在可不是悲從中來的時候,白初蕊提醒自己,她要保持鎮定,不能讓常隸察覺到異狀,否則他定又會拿鐐銬拴住她,到時,可真叫插翅難飛了。
只見白初蕊深吸了口氣,一下撫平心頭情緒。「我只是在想,萬一你又食言呢?」
常隸露出釋懷的笑臉。「嗯——」他擠眉弄眼做出思索貌。「那就罰我送你一串珍珠鏈?」
白初蕊抿嘴瞪了他一眼,登時又想轉過身去。
「好好好——」常隸迭聲求饒。他什麼都不怕,就怕小花兒就此不理他。「不然你說麼!你覺得怎樣的處罰才恰當?」
白初蕊眼一瞥,只見她紅唇一勾,綻出一抹得意笑靨。「從現在開始,只要你再捉弄我,就罰你三天不准跟我說話。」
這麼嚴!常隸頓時露出苦瓜臉。「三天太多了。」他搖頭。「真的不能用珍珠煉取代?」
「你再討價還價,就變成五天。」
「好好好,說不過你,我投降,三天就三天——」常隸嘴裡說得委屈,可臉上卻笑得甜蜜。這可是小花兒頭一回說出跟他倆將來有關的事,唉,能夠親耳聽到這麼一句,真的是叫死也瞑目。
瞧他一臉無辜表情,白初蕊臉上雖露出笑容,可心裡卻是在流淚。
她不知道,待她走後,常隸回憶起現在,他會不會覺得,她只是在玩弄他?!
「現在,睡覺吧!」常隸拍拍自己臂膀,示意要她枕著他睡。
白初蕊睨了他一眼,然後才柔順地將頭偎在他肩上。
耳裡聽聞他沉穩的心跳頻率,白初蕊差點忍不住落下淚來。
「好幸福!」常隸滿足地歎道。
兩人正要合眼小睡片刻的同時,門外突然響起敲門聲。
聽見聲響,白初蕊心裡驀地一緊!機會來了麼?!
「少爺,我是丙兒。」
馬的!又是這傢伙!常隸虎目登時睜開,滿臉不開心。「非挑這時候找我不成?!」他對著門口喊道。
「是老夫人的意思,她支使小的出來找您,說非得要親眼瞧您安然無恙,她才放心。」
真是!常隸一臉不耐煩。
「我不是吩咐總管要她不用擔心我?」
「總管說啦!可是老夫人也說,如果您這麼不方便回府,那麼她不介意親自過來找您——」
瞧這情形,似乎不回去不行!
常隸轉身一瞧白初蕊,只見後者伸長手,輕摸了摸他不情願的俊臉。「回去讓你娘瞧瞧,別讓她擔心。」
親愛的娘子都這麼說了,他怎麼能不聽。常隸歎了口氣,認命地從床上爬起。
「那我先去一趟,你先睡一下,待我讓我娘瞧過癮之後,我再駕馬車親自過來接你。」穿衣的同時,常隸一邊說道。
聽聞此言,正幫常隸繫著衣帶的白初蕊手震了下,不過她巧妙地以笑容帶過。
「好。」她柔順地答。
「要想我。」
離去前,常隸不忘在她唇上偷了個吻,隨後身一轉,只見身著白袍的他一下消失在門扉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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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隸前腳一走,白初蕊立刻著手整裝。她捨棄了常隸特意為她訂製的錦緞羅裳,換上她求凝香幫她買來的粗布衣袍,然後拔去裝飾在發上的珠翠,將一頭黑緞般的長髮隨意紮成兩條長辮——甚至連長劍也沒拿,她就這麼無聲無息地躍出窗門,不一會兒,即混入人潮洶湧的市集中,再也無能辨出她的身影。
白初蕊可以預料,常隸回來見到她不在,一定會憤怒,一定會傷心,一定會覺得受到她的欺瞞。但就算會教常隸恨她一輩子,她仍是要走。
因為她知道,常隸定會陪她一塊上徐州報仇,而拖累他,乃至害他身陷險境,都是白初蕊最不願意的事情。她沒辦法那麼自私,所以這會她只能冀求老天爺,保佑她安然地完成她復仇的大願,然後,她一定會回到他身邊。
如果有那麼一天——白初蕊對天發誓,她定然會用她下輩子,好好彌補常隸,說什麼也不會再離開他。
常隸回來開門一見,只見桌上留下一張字條,上頭只寫著三個字——原諒我
常隸信了白初蕊諾言,他沒再用手銬腳鋇囚禁她,他相信自己再回來時,白初蕊仍會安坐在裡頭。
然而,他錯了。
常隸怒不可遏!他大吼一聲隨即衝出白初蕊臥房,一邊揚聲喚來花樓所有傭僕,一邊吩咐在一旁候著的丙兒他們速速回府傳訊,叫總管發令下去,動員所有人手幫他把白初蕊找出來。
「白姑娘不見了,整個花樓上上下下百多雙眼睛,竟沒個人發現!」
常隸一雙虎目掃過眼前一干婢女傭僕,神色之嚴峻,每個人一見便瑟瑟發抖,尤其是服侍白初蕊的麗兒,更是當場哭花了一張臉。
「常爺息怒,我是真的不知道……您離開之後我還有去敲白姑娘房門,她當時還回答我她很睏,想歇一歇的,怎麼知道過一個多時辰,她人就不見了……」
「怎麼回事?」方送走客人的凝香聽見騷動,趕忙過來一探,一聽事情跟白初蕊有關,她直覺不妙。
正想悄悄走人,正巧常隸抬起頭來,一瞧凝香表情,常隸馬上知道她有事瞞他。
「你過來。」常隸朝凝香一指。
「常爺——」凝香畏首畏尾地從人群中走出,常隸還未問,她就連忙表態。「您別問我,我什麼都不知道。」
不打自招。常隸一下擰緊濃眉怒斥:「你還想瞞我?!」
「真的真的,白姑娘她什麼時候離開,我是真的不知道,她頂多只跟我提過,她為什麼急著要走。」
一聽凝香這麼答,常隸手一伸便將她拉進房裡,冷聲質問:「她跟你說過什麼,快說!」
「她說她要去徐州,報弒親血仇……」凝香把白初蕊跟她說過的話,一五一十全都抖了出來——雖說先前她曾答應過白初蕊,絕不向其它人提起,可是她先前也跟白初蕊說啦,她心絕對是向著常爺的。
「她那三腳貓功夫也想學人報仇?!」常隸一聽,忍不住氣極地重擊了下桌子,那桌子哪禁得起他這麼一敲,只見木桌「啪」地一聲,從中裂了一條大縫。
凝香嚇得身一抖。
常隸絲毫無感凝香的恐遭僵,只見他在房裡愈小來回回踱步,邊思索凝香所言。沒錯,常隸承認,白初蕊功夫不弱,可問題是她個性太過耿直,所以當初才會敗在王二虎那痞子手下,這樣的她,竟然也想學江湖人報什麼血海深仇?
常隸喃喃自語:「原來她對我的百般依順,從頭到尾都是在騙我?!」
「話也不能這麼說。」凝香忍不住幫白初蕊辯解。「從一開頭白姑娘就打定主意不想要牽扯任何人,是您硬要留下她,結果這下好啦,被您這麼胡攪瞎纏的,她也跟著喜歡上您了——」
常隸回眸一瞪凝香,眼底滿是懷疑。「原來她喜歡我的表現,就是離開我?!」
「不然您要她怎辦?真邀您一塊去報仇,看您被壞人殺得鮮血淋漓?」
「那我呢?」常隸忍不住大吼。「她有沒有考慮過我的心情?我以為她也喜歡我,我為她安排了那麼多,美裳錦袍,甚至連我常府少夫人的位子我都親手奉上,但她卻只留下這麼一張字條,要我原諒她?」
「但——常爺,您別怪我老要潑您冷水,您有沒有想過,您給她的那些,根本不是她想要的。」
常隸倏地轉過身來,怒著一張臉質問:「你意思是我咎由自取?」
凝香不敢答話,她想常隸何其聰明,這種問題哪需要她來回答。
沒錯!常隸的確可以猜到凝香的言下之意。只見他倏地又轉過身去,手指拍中桌邊,只聽見一聲「辟啪」,原已有裂縫的木桌,活生生裂成了兩半。
就像他的心。
常隸難堪地搖著頭,一臉難以置信。他怎麼也沒想到,他一番真心,看在別人眼裡,竟會變成咎由自取?
滑天下之大稽!一個多時辰前,這兒仍是他心目中的天堂,當時的他多麼自信自滿!結果才多久時間,他當時的自信,竟已成了現下最大的諷刺。
「常爺,」凝香安撫道:「我勸您就想開點,既然白姑娘一心想幫她爹娘報仇,您就讓她去吧!」
不行!常隸搖頭,這事連想都不用想。他身一轉,邁步走向大門。
凝香一見,趕忙出聲詢問:「常爺,您要上哪兒?」
「當然是去找她,」常隸回眸一瞟凝香。「你真以為我能眼睜睜看她去送死!」
這麼一來,不是又轉進死胡同裡了麼?「唉!」望著常隸迅速消失的背影,凝香窗忍不住大歎了口氣。